女蘿族一年有四次祭典,其中以春耕前的春季祭典最為隆重盛大,整整二十一天的祈求,祝福,以及歌舞慶祝,居住在聖湖之地的所有居民,不分種族、不分男女老少,甚至嬰兒和各種牲畜都被帶來女蘿城參予盛會,因為只有在春季祭典里,聖湖守護者才會分賜祝福的聖水給予眾人。
分賜聖水是在祭典的第十一天,而在之前的十天里,當大家在歌舞歡笑之際,聖湖守護者卻必須獨自一人守在聖湖邊祈禱,直到湖底泛出金色光芒,祈禱才能結束。至于祈禱期需要多久並不一定,有時候五、六天,有時候拖到最後一天湖底才會出現光芒,但大部分都是七、八天左右。
到了最後一天,女蘿族的巫女會帶領十三位剛滿十三歲的少女在眾人面前跳果舞以感謝神恩,之後,祭典便算是順利完成了。
聖湖之所以被稱之為聖湖,並非因為女蘿族人曾經在那兒見證過什麼神跡,而是前任黑發神女遺留下來的名稱,可是她好像忘了順便解釋一下聖湖何以為聖湖,只留下指示說︰無論男女,誰能進入聖湖區者,誰就是聖湖守護者。
絲朵兒是唯一能進入聖湖區內的人,所以,從她六歲開始,她就成了聖湖守護者,當時她連這個名詞的意義都不太明白。不過老實說,她一直很喜歡到那兒去,因為那兒不但美得令人贊嘆,而且總是能帶給她-份特殊的寧靜感。
這天,是祭典開始的前一天,絲朵兒緩緩走向位于女蘿城後的一座青翠山巒,穿過一條靜幽的林徑,再進入一個山洞內,不久,她就從另一個洞口出去了。
一出洞口,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不是山,而是一座中空的圓形峽谷,峽谷所包圍的範圍之內便是聖湖區。一般人進入山洞之後是看不見另一個出口的,只有聖湖守護者才看得見,才穿越得過去。
出了山洞再繼續往前,穿過一片碧綠掩映的樹林之後,一波如緞似綢般的湛藍水色赫然呈現眼前,那澄清的湖水輕吻著沿湖的白色鵝卵石,粼粼的波光映照著四周的翠綠林蔭,是那般奇異幽美,又是如此的清幽恬淡與安謐和祥,一眼望去有如海市蜃樓般神秘幽渺,又似夢幻仙境般飄逸出塵,令人不敢置信世間竟會有如此靈秀月兌俗的地方。
最奇特的是在湖正中心,有一座乳白中帶著透明感的岩石,明明是一塊實質的岩石,卻怎麼看都好似蕩漾在霧里般蒙蒙朧朧的看不真確,只能隱約看出那岩石形狀似人非人,雙手攤開好似在守護著這片湖。
這就是聖湖。
絲朵兒必須在湖邊向大神祈禱,祈禱一年的平安與豐收,然後,湖中那座人形白岩會動……呃!其實她也不確定,因為她只是感覺它在動,並不是真的讓她瞧見它在動了,可是之後,湖底便會泛出金色的光芒,屆時她的祈禱就可以結束了。
這就是聖湖守護者每一年必定重復一次的工作,其余的祭典,她只要在湖邊祈禱一天就夠了,不需要等待光芒乍現,也不需要分賜聖水。
明天,她就要開始今年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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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女蘿族春季祭典的第四天,雅洛藍運氣很好,恰懊趕上這個祭典,因為只要看過所有來參加祭典的女人,也就等于看過聖湖之地的所有的女人,一次全部解決掉,他就不必再辛辛苦苦踏遍整個聖湖之地了。不過憑良心說,他並不希望在這兒找到他要找的人,因為這兒是女蘿族的地盤,他很清楚女蘿族的習俗,自六歲起就開始接受戰士訓練的女蘿族女人實在太過強悍勇-了,她們不但不懂得何謂女性溫柔,也不懂得何謂關懷體貼,而且習慣支配男人、支配一切;她們崇拜力量、崇拜戰斗,甚至比男人更喜歡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動不動就決斗來決斗去,個個都是標準的男人婆。
最重要的是,雖然他自認是個很大方的男人,卻沒有一絲一毫和其他男人分享老婆的度量,在這方面,他可是很小氣的。所以,若是不幸真在這兒找到「她」的話,恐怕他得先上演一出馴悍記,再來幾場棒打小白臉,腳踢野男人的戲碼了。
數天後——
沒有!
大神保佑,他不必上演馴悍記了!
「聖湖之地所有的人應該都在這兒了吧?」擠在洶涌的人潮中,他喃喃自語著,並不是在間任何人,所以也不期待任何回答︰心中一面想著明天可以出發到-影之地去了,一面拍開正在咀嚼他的衣衫下擺的羊兒。
沒想到除了那只抗議的羊兒拚命咩咩叫之外,某某路人A也一邊啃著玉米,一邊漫不經心地應道︰「都在這兒了,就差聖湖守護者,後天她才會出現。」
啊!對喔!憊有那個女蘿族的異數,那個對男人沒興趣的聖湖守護者呀!不過,既然她對男人沒興趣,有必要去看她嗎?算了,還是去看一下好了,反正只不過多走幾步路而已,累不死人的。
「聖湖在哪兒呢?」
「你要去聖湖?不可能的事!除了聖湖守護者之外,沒有人進得去的啦!你還是別太貪心了,乖乖等著聖湖守護者出來後再去分點聖水吧!雖然不多,總比沒有好吧?」敢情他以為這個外地來的人是想去多拿點聖水。
「我只是想去看看聖湖而已嘛!」
「我說過你進不去的啦!」
「就算進不去也沒關系,不去試試看總是很不甘心啊!」
「唉!就是有你這種人!」
不久,依照路人A的指示,雅洛藍走出了女蘿城。雖然那個人說他一定進不去,但是,他知道他肯定可以進去,因為那個結界是精靈王所設下的。
越過小徑、穿過山洞、進入樹林,一切果如他預想中那般毫無阻礙。然後,當他緩步走出樹林,一眼瞧見那個面對人形白岩跪在湖畔的少女時,他驀地停住了腳步,並瞠大雙銀,一臉的意外與驚訝。
片刻後,他笑了。
終于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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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了!
絲朵兒徐徐睜開雙眼,望著人形白岩,緩緩起身,心中非常不安。
當然,她並不是沒日沒夜的跪在湖邊祈禱,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還沒有祈禱結束,她就掛點了。通常只要在黎明前開始,夜幕低垂之後就可以休息了,她只是守護者,不是大神,不吃不喝不睡是會死翹翹的!
但是今年,不曉得為什麼,她一直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好像就算她真的祈禱到掛了,大神也听不到她的祈禱似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該怎麼辦呢?
嘆著氣,她緩緩回轉身……驀地,她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氣,雙眸暴凸,眼珠子差點就掉了出來。
「你……你是誰?」瞪著面前不遠處的男人,她變調地驚聲尖叫。
笑咪咪的,雅洛藍雙手托著下巴蹲在那兒,那雙微微帶著點兒邪氣的銀眸兀自贊嘆不已地上下打量絲朵兒。
真美!
她穿著一襲銀白色的長衫,烏溜溜的黑發在月光映照下漾出銀藍色的光輝,湛藍的雙眸如同明淨的天空一樣清澄,雖沒有她母親伊絲麗的璀璨金發和翡翠般的綠眸,那副高挑健美的身材卻與伊絲麗毫無二致,在輕柔的絲料勾勒下,那曼妙動人的曲線更是一覽無遺,令人心跳加速地展示出她豐滿的雙峰及修長的玉腿。
女蘿族人一向就比其他種族的女人要來得高大健美,令人在嫉妒之余,更是羨慕得要死,而眼前的少女似乎更多了一份純真的性感,也許是因為她還是個處女吧!
雖然他比較喜歡她以前的樣子,不過,他也不會抱怨她現在的模樣啦!
雅洛藍暗自竊喜不已,同時回答她的問題。「我叫雅洛藍。」
她問的不是這個吧?「誰管你叫什麼,我是說你怎麼進來的?」絲朵兒氣急敗壞地問。怎麼可能?除了她之外,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人進得來,而且還是個男人?!
「走進來的呀!」
也不是這個問題吧?「你怎麼可能進得來?」絲朵兒狂吼。這才是重點呀!
雅洛藍倏地咧嘴一笑,「因為我是他。」他指著她身後。
「呃?」絲朵兒愕然回首,旋即更為震驚地噎住了喉嚨,「耶?」
在月光下泛著淡淡藍光的聖湖,她祈禱了九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的聖湖,此刻卻突然爆出燦爛的金色光芒,比往昔所見過的任何一次光芒都要來得更為熾盛,更加奪目眩眼,幾乎令人睜不開眼;而湖中央那尊人形白岩,以往怎麼瞪眼瞧也瞧不清楚的人形白岩,此際卻是那麼明顯的悄悄移動了。
它的雙手仿-召喚她似的緩緩伸向她。
「天哪!」絲朵兒低喃。她想跪下去膜拜,身體卻不听使喚,只能驚嘆地張著嘴,滿面虔誠地凝視著那尊白岩。
這是神跡呀!
風里有著淺淺的香味,那種淡而雋永的幽雅香味,仿佛要沁入人心般地飄拂在空氣中,這也是以往不曾有過的。絲朵兒感動得幾乎落下淚來,直到光芒消失,四周又沉寂于一片黑暗中之後,她才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即將飄散的香味,將這一切放在腦海里再回味一次,然後牢牢地烙印在記憶中。
這可能是她一輩子僅能踫上一回的神跡啊!
她想著,同時睜眼再一次回轉身,而後又一次嚇了一大跳,並月兌口驚呼,「你是誰?」可剛一說完,她自己就想起那個家伙是誰了。
一個莫名其妙突然冒出來名叫雅洛藍的家伙!
今晚的月色似乎特別明亮,照耀在那個不知何時起身來到絲朵兒身後的男人身上,那張清秀的臉蛋上掛著明朗又有點頑皮的笑容,幾乎讓人忍不住苞著他一起笑起來。
只是幾乎。
絲朵兒沒笑,她笑不出來。「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她怒吼。
聳聳肩,雅洛藍若無其事地把大拇指往後一比。「從那個山洞過來的。」
「誰問你那個!我是說你怎麼可能……」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咦?我?特地來找我?」絲朵兒驚訝得立刻忘了前一句問話。「你找我干什麼?」
「我要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
「我找到你了!」
「呃?!」
「還有,」笑吟吟地,雅洛藍對她曖昧地眨了眨眼。「我要你嫁給我。」他直截了當地提出他的要求,懶得再拐彎抹角、迂回漸進了。他痴痴等候了二十年,又苦苦尋覓了四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反正女蘿族的女人不作興談情說愛那一套,只要能打贏她的話,就算是青蛙也可以得要她。
聞言,絲朵兒先是呆了呆,繼而失聲笑了出來,而且是非常輕蔑的笑聲,「就憑你?」不屑的眼神在雅洛藍身上上下游移。
眼前的男人除了身高夠驚人之外,其他簡直是一無可取之處,清秀細致的臉龐,那雙瞳眸似黑又銀,說它是黑色的,卻又閃著不可思議的銀光,說它是銀色的,可明明就是黑色的,還有高雅的鼻梁,縴細的唇辦,如果不是那兩條斜飛入鬢的劍眉隱隱透著股邪氣,還真會讓人錯認他是個女人。
然而,最令絲朵兒瞧不起的還是他那副瘦巴巴的身材,五官容貌沒得選擇,但體魄是可以經過後天訓練來改良的。可是他的骨架子明明滿正的,渾身卻沒幾兩肉,看樣子連顆石頭都沒撿過也說不定,不要說比武打斗,他大概連根長矛都舉不起來,這種男人她只要-根手指頭就足夠撂倒對方了。
「你配嗎?」
她那種刺耳的笑聲是什麼意思?
雅洛藍狐疑地望著她並反問︰「為什麼我不配?」
「這還用問嗎?女蘿族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嫁給比她軟弱的男人的,那種沒有用的男人只配做奴隸!」絲朵兒的眼神更輕蔑了。「你要做我的奴隸嗎?」說是她的,其實女蘿族的奴隸都是公用的,差別在于誰先用誰後用而已,唯有禁臠才是私人用的奴隸。
軟弱?沒有用?她在說的人是他嗎?
雅洛藍滿臉的不可思議。「可是我……」是巫馬王耶!
不待他辯解,或者是根本沒打算听他說話,絲朵兒接著又說︰「更何況,我已經和沙達王訂下婚姻契約了,雖然在二十三歲以前我不會嫁過去,但婚約就是婚約,我不會隨便毀約的!」-?她和沙達王訂過婚約了?
仿佛被當頭澆下一盆冰水,又好像被閃電劈頭砸下來似的,雅洛藍頓時傻眼,先前的自信滿滿瞬間不翼而飛。
那A按呢?!怎麼跟他預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沒錯,他早已有心理準備,她絕對不可能記得他,所以他們必須重新來過,但是……不可能差這麼多吧?
原以為找到她之後,三兩下就可以搞定一切,從來沒有去給他想到在他找到她之前,她很有可能早已先和別的男人訂過婚,甚至嫁人了,搞不好已經有了好幾個小表也說不定,因為他一直以為,兩人靈魂之間的那線牽絆已經足夠連系,並延續兩人那份被迫中斷的情緣。
是他預估得太簡單了嗎?
事實上,現在的她也令他感到相當陌生呀!然而,光是她那陌生卻又有點熟悉的談話語氣,那些似曾相識的小動作,那種不認輸的脾氣,以及獨立的個性,這些就足夠挑起他內心那份深藏多時的思念了。為什麼她就對他毫無感覺呢?
就算沒有他期待中的一見鐘情、一見傾心、一拍即合,或者最起碼的一見如故,至少也不要這麼排斥他嘛!
天哪!他簡直不敢想,難道她真的……已經喜歡上別的男人了?
「你……」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喜歡沙達王?」雅洛藍忐忑地問,一顆心已經卡在喉嚨窒住他的呼吸了。
他問得緊張,「喜歡?」沒想到絲朵兒卻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我才不懂得什麼愛呀喜歡的,但是,沙達王很符合我的要求,高大威武又很勇猛,最重要的是他打贏了我,這樣一來,他就有足夠的資格做我的丈夫了。」
耶?這樣就可以做她丈夫了?
她是在挑羊,還是選牛?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
她不是喜歡對方才訂婚的嗎?
「你不喜歡他?」雅洛藍小心翼翼地再問。
「我沒有說我不喜歡他。」
心髒不小心漏了一拍,「那你是……」雅洛藍不禁屏息地又吞了口口水。「喜歡他?」
「我也沒說我喜歡他。」-?不是不喜歡,也不是喜歡,這樣他就搞不懂了。
「那你為什麼要和他訂婚?」雅洛藍納悶地問。
絲朵兒聳聳肩。「我早晚總要有個男人的嘛!他看起來還不錯,雖然我談不上喜歡他,但也不討厭。本來我是打算將來再找個禁臠作伴就好了,既然他來求婚,條件也很好,又可以連系兩族之間的和平關系,那我就答應-!」
簡直不敢相信!「就這樣?」
「不然還要怎麼樣?」
問得好!
雅洛藍暗暗苦笑。依她的脾氣和說話口氣,這女人果然是「她」沒錯,可是觀念上的認知卻天差地遠,沒想到僅僅是生長環境上的不同而已,竟然會造成思想上如此天壤之別的差異。現在的絲朵兒是標準女蘿族人釣思想模式,又硬又傲,普通男人肯定要卻步幾百公尺以外了。
看這樣子,他得打一場硬戰了,不過,只要她不是喜歡上其他男人,情況就還不算太惡劣,起碼他還有挽回的機會,只要他有足夠的耐心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一定要他,換我也可以-!我是西方大地的人,我們也可以連系一下兩地之間的友好關系呀!」
被他?!
他以為現在是在以物易物的交易市場嗎?
「你是風王嗎?」
「不是。」
「那你憑什麼說我們的婚姻可以維系兩地的關系?」
「我跟風王很熟啊!」
「那又如何?難道他還要听你的話不成?」
是那樣沒錯啊!「如果我說是的話呢?」
「我听你鬼扯!」絲朵兒半個字也不給他信。「而且我也不希罕!哪,瞧見了沒有?我的眼楮是藍色的,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我父親是西方大地水族的人,還是水王的弟弟呢!雖然他已經去世了,但水族和女蘿族之間的關系還是很好,所以不需要另一個西方大地的人來連系什麼東西了,OK?」說完,她不覺又困惑地模模自己的頭發。「不過,這頭黑發就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我父親明明是銀發的說。」
「不是你自己的嗎?」雅洛藍低低咕噥。
沒听清楚。「咦?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總之,換我吧!我保證你不會後悔的。」雅洛藍好像批貨商人似的拚命想把自己推銷出去。
「不後悔才有鬼!」絲朵兒不耐煩地說。「我怎麼說你都听不懂嗎?我說女蘿族不需要再和西方大地的人連系什麼關系了,而且你也不配,沒資格,這樣你了了嗎?」
雅洛藍斜挑的雙眉-揚。「那如果我也能打贏你呢?」
「你?」眼神更不屑了,絲朵兒嗤之以鼻地哈了一聲。「少在那邊作夢了你,還想打贏我呢!你自己別先摔倒了。」
「不要管我是不是在作夢,如果我真的能打贏你呢?」雅洛藍固執地問。
不耐煩地白眼一翻,「那也沒用,因為我已經和沙達王定下婚姻契約了,我們女蘿族女人可不像你們男人一樣喜歡說話不算話,我不會輕易毀約的!」絲朵兒說得斬釘截鐵。
唉,就怕她這麼說!
「無論如何都不行?」
「無論如何都不行!」
既然如此,那只好退而求其次,先「用」了再說,其他的以後再慢慢研究。
「好吧!那我做你的奴隸好了。」
「-?」一听,絲朵兒頓時錯愕地呆住了。「你……你要做我的奴隸?」她隨便說說而已他就信?而且,這男人也未免太遜了吧!居然自願做女人的奴隸?
「對,我要做你的奴隸,你放心,我會……嘿嘿……」雅洛藍曖昧地眨著眼,那雙又長又翹的睫毛不停地插呀揚的,眸中的邪氣似乎更熾盛了。「好好伺候你的!」
見狀,絲朵兒不由得猛打了個哆嗦,並退後兩步。「開……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收你做我的奴隸?我不想收奴隸,也沒有收奴隸的習慣,更沒有打算讓任何奴隸來伺候我,我自己就可以照顧自己了,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她並不是怕他,但這個男人看上去雖然很沒用,卻又有一股難以捉模的邪氣,尤其是那雙眼,明明在笑,偏又隱隱泛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厲,嘴里說要伺候人家,語氣又那麼曖昧,感覺實在是詭異透頂。
她絕不是怕他,只是下意識覺得需要離這個人遠一點。
「但這不是你們女蘿族的習俗嗎?」雅洛藍奇怪地問。女蘿族的女人不是最喜歡奴役驅策男人的嗎?
「沒錯,可是我不用!」絲朵兒斷然道。
啊,對喔!他差點忘了,她是女蘿族中的變種怪胎,唯一一個不喜歡讓男人伺候的女人。看來,他得多下點工夫才能把滯銷貨拍賣出去了。
「可是我真的很會伺候女人喔!」
「你去伺候別的女人吧!」絲朵兒嗤之以鼻地謝絕了。
「我對打獵也很在行的喔!」
「謝了,我可以自己來!」絲朵兒更是不屑。
「我還會養雞養羊種菜種花喔!」
「拜托,那種事我自己也會。」絲朵兒差點笑給他看。
「我可以保護你喔!」
「那就更不必了!」如果她還要靠他來保護,那她不如自己先去一頭撞死算了!
「不要這樣啦!收我做奴隸啦!」沒轍,只好要賴了。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怎麼會有如此卑賤的男人,竟然這麼想要做女人的奴隸?真令人厭惡!
「我不要!」絲朵兒大吼。
「好啦!我保證你不會吃虧的啦!」
「我不懂,為什麼你一定要找我?還有其他女人呀!」絲朵兒簡直快瘋了!
因為我們約好的呀!「我只要你。」雅洛藍的語氣非常堅決。
「可是我不要你!」絲朵兒的口氣更果斷。
雅洛藍不禁蹙眉定定地凝視她片刻。
「你討厭我嗎?」
「討厭!」絲朵兒毫不猶豫、迫不及待、斬釘截鐵地說。「我討厭死你了!」
「這樣啊!」雅洛藍似乎很失望地垮下了雙肩,一張臉也愁眉苦臉的哭喪了起來。
不曉得為什麼,一見到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絲朵兒前一刻還厭惡得想親手掐死他的心情,剎那問突然轉變為另一種近乎憐惜的感覺,有點心疼,還有點心酸;更教人不自在的是,她竟然覺得這種感覺相當熟悉,好像那是屬于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似的。
可是,對于女蘿族的女人而言,憐憫這種情緒是嚴禁存在的,否則她們早就被男人壓制過去了。因為憐憫是女人最大的弱點,而男人是最擅長于利用這一點來築建他們的優勢,進而主導一切、支配一切,這是女蘿族的女人絕對不允許發生的狀況。
所以,絲朵兒-驚覺到自己這種錯誤的情緒,便忙著立刻抹殺它,也沒想到要去深究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產生這種情緒,又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熟悉,她只當自己是在可憐一個要不到糖吃的小表罷了。
「沒錯,就是這樣!」她斷然地說。
雅洛藍嘆著氣,「真的有那麼討厭我嗎?」他哭兮兮地覷著她。
絲朵兒重重點頭。「是有那麼討厭!」
乞憐的眼神更哀怨了。「真的那麼那麼討厭我?」
「真的那麼那麼討厭你!」絲朵兒回答得也更斬釘截鐵。
哎呀!這招好像沒用耶!在西方大地屢試不爽的說。
雅洛藍頗意外地拚命眨著眼,腦袋里努力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辦?「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嘛!」
「好啊!」絲朵兒骨碌碌地轉個眼,很爽快的應允了。「就給你一個機會,我二姊瑪荷瑞最愛你這種長得好看的男人,會撒嬌的她更喜歡,我帶你去見她,搞不好她舍不得讓你做奴隸,干脆收你做禁臠也說不定喔!」
喂!這差太多了吧?
「我才不要你二姊!」
「好,那再給你一個機會。」瞧,她多慷慨。「我帶你去見我大姊愛西芙,她喜歡的是那種高大健壯的男人,雖然你很瘦弱,但是你真的很高,我沒見過比你更高的人了,這樣說不定也能合她的意喔!」
現在到底是誰在推銷誰呀?
「我也不要你大姊!」
「哦!那……如果你的床上功夫夠好的話,我堂姊西娜一定會收你為禁臠,如何?」
天哪!這種話她都講得出來!
「我更不要你堂姊!」
「那你到底要怎樣嘛?」絲朵兒不耐煩地大叫。「你想要自己挑主人嗎?還是你寧願做女蘿族的一般奴隸?那也可以啦!只是比較辛苦而已。」
他是破爛嗎?為什麼她一定要把他扔給別人?
「我誰都不要,只要你!」雅洛藍忍不住也提高了嗓門。
「夠了!」絲朵兒的耐性到此終于宣告用罄。「我不管你要誰,但是這兒是聖湖,外人是不準隨便進來的……」她忽地頓了一下,想到族里甚至沒有這條族規,因為根本沒有其他人進得來,除了他。「總之,我警告你,你最好快快給我滾蛋,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可是……」
「閉嘴!」絲朵兒怒吼。「你再不走,我就要動手趕你了喔!」
「動手?」雅洛藍兩只眼楮驀地興奮地睜大了。「啊!對了,我可以向你要求決斗,如果你輸了,你就得乖乖跟我走,對吧?對吧?」
「放屁!就算我今天倒了一百八十輩的楣,居然輸在你這種卒仔手中,也別想我會乖乖跟你走!」絲朵兒更是怒不可遏。「我是沙達王正武訂有婚姻契約的未婚妻,這項婚姻契約是為了連系兩族之間的和平而訂立的,所以愛西芙不能讓你帶我走,沙達王更不會讓你帶我走,你要是真的敢叫我跟你走,我保證悍羅族和女蘿族會一起殺到你們西方大地去,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好朋友風王他會不會幫你,倘若他真的腦袋秀逗要幫你這種人,那大家就一起來戰個你死我活吧!」
雅洛藍听得目瞪口呆。
哇∼∼有必要這麼夸張嗎?不過就是一個男人想要一個女人而已,需要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加進來拚個你死我活嗎?
「那……我不要你跟我走了,倘若我真的贏了你,你讓我做你的奴隸……不,奴隸是公家用的,我才不要讓大家排隊來‘用’我。」雅洛藍正經八百地說。「所以,如果我真的贏了你,你讓我做你的禁臠,就這樣,如何?」
呆了呆,絲朵兒突然摳摳耳朵,以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
天底下真會有這種事嗎?
「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我贏了你,你就讓我做你的禁臠,可以吧?」
真有這種事!
絲朵兒又愣了一下,繼而難以理解地直搖頭。拜托,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哪有人這麼熱切地自願做女人的奴隸,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
懊吧!既然他如此頑固、纏人,她就陪他玩一玩,好讓這場鬧劇盡快結束。
當然,她並不以為他真的有任何機會可以勝過她,無論是哪一方面都一樣,她認為他只是很單純的認為男人一定能勝過女人,大部分男人--除了女蘿族的男人之外--都有這種自大心理,而且,他也不曾和女蘿族對戰過,因此並不了解女蘿族女戰士的強悍與凶狠,所以他才會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勝過她,這種想法也是不難理解的。
不過,如果他真是抱持這種心態的話,那這回他肯定要大失所望了,但憑他這麼一個瘦巴巴的男人,怎麼可能打得贏她呢?
從小到大,在訓練中,在真正的戰斗里,她不知比斗過幾百回了,女人不提,單是男人,至今為止也只有沙達王一個人打敗過她,沙達王是天生的戰士,沒話講,她輸得心服口服,而他,一個只會嬉皮笑臉、要賴又乞憐的家伙,憑什麼打敗她?
所以,這場比斗,她是贏定了!
「好,可以,但是如果我贏了你的話--這是一定的,我要你離我遠遠的,不準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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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的第十天清晨,聖湖峽谷左側的一片平原上,面對雅洛藍的,是已換上一般女蘿族衣飾的絲朵兒。
及膝的白色連身布裙,外罩天藍色的背心裙,自右邊下方斜往左邊臀際的背心裙下擺綴著墨藍色的穗邊,深黃色的獸皮靴上插著一把精致的匕首,背上背著一把女蘿族特有的窄刀刀和箭筒,手上還提了一把弓,她看起來英姿煥發、神采奕奕。
對于這種一面倒的比斗,絲朵兒總覺得自己是很不公平地佔了對方的便宜,所以,她很大方地說︰「讓你決定比斗方式吧!」
雙眉一揚,眼底倏地掠過一絲狡詐,「真的?」雅洛藍噙著一抹詭譎的微笑輕輕地問︰「什麼方式都可以?」
「對,什麼方式都可以,」絲朵兒自信滿滿地揚起下巴。「我看就拿你最拿手的來跟我比吧!免得你輸得不甘心!」
雅洛藍笑得更深了。「那就比箭法吧!」他不想跟她打,要是不小心傷了她,他會心疼的,所以,他決定用這種絕對不會傷到對方的方式來比斗。
「如何比?」
「這個讓你決定就好。」
「好,那我們就用最簡單的方式。」說著,絲朵兒自在一旁低頭吃草的馬兒背上取下另一把弓和箭筒交給雅洛藍。「哪!待會兒我一吹口哨,那樹林里的小鳥就會飛起來,在它們飛走之前,看我們誰能射下最多小鳥的就算誰贏,沒問題吧?」
雅洛藍聳聳肩。「是沒問題啦!不過,你不會輸了不認帳吧?」
實在不想再跟他-唆了,「以大神之名發誓,絲朵兒說過的話絕對不會不認帳。」絲朵兒按著自己的心口起誓。「這樣可以了吧?」
雅洛藍想了想。「也不可以把我賣掉!」
絲朵兒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我發誓,絕不會!」
「不能把我送人!」
「我發誓不會把你送人!」
「不可以拿出去公家用!」
「我不會把你拿出去公家用!」絲朵兒忍耐著。「我發誓!」
「不能把我趕走!」
「我不會把你趕走,」絲朵兒咬牙切齒地發下第四個誓言。「我發誓!」
「不可以借人!」
「我、不、會、把、你、借、給、別、人!」絲朵兒喘息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里逼出來。「我、發、誓!」
雅洛藍正要點頭,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對了,不能對我視若無睹!」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哪?」絲朵兒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她瞠目對準了雅洛藍怒吼,一副想吃人的模樣。「你再-唆,我就一刀砍掉你的腦袋,看你還能不能那麼多話!」
即使是再美的女人,一旦擺出這種凶狠的姿態出來,多少也會嚇人一跳吧?沒想到她吼了半天的結果,只是嚇跑了附近幾只野兔野鼠而已,她真正想烤來吃掉的對象卻還是無動于衷地眨巴著眼,狀若無辜的瞅定了她,依然固執地再重復了一次他的條件,並等待她的回答。
「不能對我視若無睹!」
這男人怎麼比女人還婆媽呀!
「天哪!」絲朵兒瀕臨崩潰地低喃。「讓我死了吧!」而後狂吼,「不會!不會!不會!我不會對你視若無睹,我發誓!行了吧?我發誓會奴役你到死為止,夠了吧?」她這輩子從沒有一口氣發下這麼多誓言過。
雅洛藍立刻眉開眼笑地直點頭。「行了!行了!」
「那就快準備!」她發誓他要是敢再多說一句……不,一個字,她會馬上把他斬成肉醬喂狗!
沒有。
這回雅洛藍倒是很識相的一聲沒吭,于是,兩人同時拉滿了弓,然後絲朵兒噘唇發出一串極為尖銳的哨聲……
片刻後--
絲朵兒震驚地呆立在射下來的小鳥前,兩眼發直。「怎……怎麼會?」
雅洛藍把弓箭掛回馬背上,邊漫不經心地說︰「我說過我對打獵很在行的嘛!」
打獵?這叫打獵?
不,這不叫打獵,這叫射箭藝術!
「可是……可是你怎麼能夠……能夠……」
「你要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啊!」雅洛藍走回她身邊。「如何?你認輸了嗎?」
絲朵兒說不出話來,于是雅洛藍笑咪咪把兩手伸到她面前。
「來,替我戴上你的禁臠信物吧!」
絲朵兒又呆了半晌,而後才不甘不願地把手上的皮護腕拿下來戴到雅洛藍手腕上。
女蘿族的女人成年之後就可以為自己決定一個信物標志作為她的象征,在她所有的財產上畫下個人的標志,以表明那已是有主之物。有人用動物,譬如馬呀、獅呀、虎的,也有人用花草,還有人用刀劍或弓斧,而絲朵兒的象征標志是……
風形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