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好半晌,河永敬還是悄悄推開了門,兩眼偷偷望進去,訝異地發現主子竟然還在睡覺。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而且是連續三天,一大清早才回舍廊齋的廂房,睡到中午還不起床,主子並不是會迷戀女人的男人,難不成他半夜跑去山里頭散步?
又猶豫了好半天,他終于謹慎地探出手去,打算喚醒主子起來用午膳。但,就如同他所預料的,他的手根本沒有踫上主子的機會,才伸至半途便被一只鐵環般的手掌閃電般地攫住他的腕脈,使他齜牙咧嘴地猛吸氣。
所以說他才不想做這種事,又不得不做,雖然很小心了,卻還是被抓住。
「河永敬?」
「是,大人,該用午膳了。」
見主子放開他的手徐徐翻過身來,他一面甩手一面跑去準備梳洗用具。
一一伺候過主子梳洗、更衣、用膳之後,他等待著,期盼今天主子會想出去走一走,而不是……
「書。」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是。」然後退開去準備主子最愛喝的茶--由商人自大明朝帶來的「嚇煞人香」茶,名字很怪,但那香味確實濃醇,令人回味無窮,百喝不厭。
可是……
茶冷了,一口也沒喝,書翻在同一頁,誰知道主子到底有沒有在看,至少他瞧見的是主子一直瞪著廊外的柳樹在發呆,他不相信主子可以用耳朵看書。
不對勁,真的不太對勁!
從第二夜開始,主子就不太對勁了,從里屋回到舍廊齋時,主子居然好像很得意的樣子,到第四天更夸張,那一夜主子直到天亮前才回到舍廊齋,還有第五夜,他竟然听見主子的大笑聲,而且連續三天在那邊過夜之後,主子居然發起呆來了。
主子……不會是生病了吧?
「河永敬。」
「呃?」一驚回神,河永敬發現主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正在穿革靴。「啊!大人?」
「跟我來。」
「是,大人。」
亦步亦趨地跟在主子身後,河永敬開始不安起來,因為主子竟然是朝通向里屋的中門而去。
「請留步,大人,這里不……」中門旁的奴婢擋在前頭。
「我改變主意了。」
壩永敬跟那個奴婢一樣,都是一臉錯愕之色。
「河永敬,去通知允夫人,就說我改變主意了,我想看看那個女人。」
允夫人很快便趕來了,同樣滿眼訝異。
「大人,你……」
「我想看看她,現在。」
臨時改變主意的男人不是沒有,但不多,允夫人狐疑地注視他好片刻。
「她現在不在里屋。」
「她在哪里?」
「到後山去了,好像是去……」
「抓蟲子?」
允夫人愣了一下。「大人怎麼知道?」
壩永敬見主子沒有回答便徑自負手往後山的方向去,連忙跟上去,但主子走沒兩步又停下,回頭。
「她叫什麼名字?」
「韓芊卉。」允夫人遲疑一下。「您現在要去找她,大人?」
「不行嗎?」
「不是不行,但是她現在一定很……呃,邋遢……非常邋遢……非常非常邋遢……」
哇,這麼邋遢?
那主子一定不……咦咦咦?主子還是要去?這……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主子為什麼這麼急著要看看那個「非常非常邋遢」的女人?
主子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了?
七月的京畿,潮濕炎熱,但山里頭綠蔭蓊郁,向來比平地要爽冽幾分,遞布山間的瀑布與潺潺溪流更為這酷暑帶來沁人的涼意,蒼蔥的叢林中不時傳出悅耳的鳥鳴,野花競相怒放,彩蝶錦蛾忙忙碌碌地飛舞其間,幾只羞怯的小兔子跳躍在嶙峋的奇岩上,與自然的山林生動地勾繪成一幅絕妙的畫,清新,舒暢。
但偏偏就是有人不懂得欣賞這種自然美,兀自拿著一支粗陋的自制捕蟲網,潛伏在一株叢生的灌木旁,屏息地、耐心地、安靜地……
「韓小……」
憤怒的手猛然揚起來,很不客氣地比出「閉嘴」的手勢,再握緊拳頭揮了一下,意味︰誰敢再出聲,小心她揍人!
從頭到尾,手的主人都沒有看一眼出聲的人,片刻後,捕蟲網猛地一揮!
「呀哈,終于被我抓到了吧!」
矮芊卉迅速將網袋折轉、封口,不讓里面的獵物逃逸,然後隔網用拇指和食指指尖壓捏獵物的胸部,獵物旋即窒死,她再小心翼翼地取出獵物,攤開在掌中,滿眼驚嘆地仔細欣賞。
「真行,居然給我抓到了阿波羅絹蝶,這可是未來會瀕臨絕種的大型絹蝶耶!嘖嘖,好美!」
然後,也不管剛剛出聲的人是誰,她立刻伸過去獻寶。
「瞧,這翅膀展開來起碼有八、九公分以上,夠大吧?還有,-的前翅外緣半透明帶及亞緣黑帶都比較寬而明顯,後翅紅斑也比較大而鮮艷,所以這只必定是雌蝶。」
她自顧自說完,又把手縮回去,珍而重之地放入自制的三角紙袋內。
「不曉得能不能再抓到一只雄……咦?」猛然抬頭,訝異地拚命眨眼。「你是誰?」敢情她現在才讓「有旁人」的概念進入腦子里,剛才的話都不知道是對誰講的。
對方輕笑一聲。「听不出來我的聲音嗎?」
呆了呆,韓芊卉猛然出指指住對方。「是你?」
被她的食指很失禮地定定指住的是一個十分瀟灑的男人,身材高挑,起碼高了她一個頭以上,五官不算俊美,也不清秀,但非常清朗、非常有型,那種很帥氣的型,特別是他的眼神,非常深沉,透著一股不可言喻的蠱惑力,使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神鎖住拉不開,然後,她咽了口唾沫,開始感到全身發熱。
不曉得為什麼,他的眼神讓她聯想到黑夜里的他,熱情、性感。
雖然雪白色的深衣使他顯得格外高貴優雅,但他並不像一般朝鮮人那樣束起發髻,而是放任一頭烏黑的發披在肩上,只將前面的頭發往後梳用黑繩綁起來,幾許飄落的發絲拂在臉上,看上去不但狂野,還有幾分慵懶頹廢的調調兒,而這三種氣質都跟熱情、性感無關,可是他的眼神就是會讓她感受到這兩種形容詞。
見她看他看得痴了,他的唇角勾了起來,然後提起寬大的衣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污漬。
「允夫人沒說錯,-可真邋遢。」
「呃?」韓芊卉眨了眨眼,「啊!」終于回過神來,趕緊退後一步,手忙腳亂的把塞在裙帶上的裙角扯下來拉直,再抓下黏在頭上的樹葉枯枝,又用自己的衣袖拚命揩干淨沾在臉上的泥巴,最後低頭看看。「這樣可以了吧?」
她的臉雖然擦干淨了,衣裳卻髒得不得了,頭發也亂了,卻只注意到衣服穿整齊了沒有?
他的嘴角更上揚幾分,還故意上前扶起她的下頷,俯下眼在她臉上仔細端詳。
「我看看。」
修長的眉、杏圓的眸子、挺俏的鼻,雖然嘴巴有點大,但唇型輪廓非常迷人,雙頰兩抹陀紅,看上去非常動人、非常亮眼,亮眼得令他忍不住癌首在她唇瓣上親了一下。
她抽了口氣,又退後一步捂住自己的嘴,滿眼吃驚,臉蛋通紅。
他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在不遠處等候的河永敬看得瞠目結舌,差點一頭跌進小溪里頭去喂魚。
「我已經親過-不知多少回了,怎麼-還會害羞?」
「那……那不一樣……」韓芊卉結結巴巴地說。
他有趣地俯視她尷尬的表情。「哦,怎麼不一樣?」
「當時我看不見你,你也看不見我呀!」韓芊卉抗議似的沖口而出。
「所以?」
「所以?」她怔愣地重復,不明白他在所以什麼。
瞧她又是一副茫然樣,他不由得又笑了。「我叫樸孝寧,-可以叫我君之。」
「君之?」為什麼突然講到這邊來?
「我的字。」
「原來是你的字。」除非是至交好友,否則韓國人一般是不直呼他人的名,就算是親兄弟,弟弟也不能直喊哥哥的名,這個爸爸早就告訴過她了,不過爸爸沒有字,幸好他還有英文名字可以讓人家叫。「我叫……」
「韓芊卉,允夫人告訴我了。」
「哦……」韓芊卉有點別扭,都怪他,一直盯著她看,直勾勾的。「你……干嘛這樣看我?」
樸孝寧輕笑。「-剛剛不也是這樣看我?」
眸子馬上飛開,韓芊卉的臉又紅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奇怪,她今天怎麼老是覺得熱,中暑了嗎?
「是嗎?」樸孝寧看似很高興。
以為他不相信,韓芊卉忙作自我辯解。「真的,以前我都不會那樣。」這是她第一次變花痴……不對,是她第一次盯著男人看得目不轉楮。
「也許,-們村里應該沒有多少男人讓-看。」
一听他提起村子里的事,韓芊卉的警覺心馬上升高,頭一個反應就是要設法把話題岔開,免得又凸槌。
「你不是兩班士大夫嗎?為什麼沒有戴黑紗笠穿官服?
真可惜,警覺心是夠了,反應也夠迅速,問出來的問題卻很有問題。
樸孝寧怔了怔,繼而深深注視她一眼。「黑紗笠並不是官帽,也沒有人隨時隨地穿著官服。」但這回他並沒有再追問她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奇怪的問題。「還有,一般所謂的兩班並不專指官員,也包括官員的家族。」
「咦?是這樣嗎?可是你是官吧?」
「我是二品武官。」
「耶?武官?」眸子驚奇地睜大了。「你打過仗?跟誰?」
「倭人。」
「原來是日本啊!」可是,朝鮮是在這時候和日本打仗嗎?
「日本?」
「呃……」該死,她怎麼老是這樣漫不經心的!「我是說,我也不喜歡男人戴黑紗笠。」看上去真的很滑稽。
「為什麼?」
「很可笑。」
「……為什麼?」
「……因為我那麼覺得。」
樸孝寧挑挑眉,但沒再追問下去。
不遠處的河永敬听到這里,不知為何突然產生一種詭異的預感。
主子不會再戴黑紗笠了。
不過,預感歸預感,現實是現實,主子真有可能為了那個女人違反一般人的習慣嗎?
「不過,我覺得男人束發髻更可笑!」不是她故意挑毛病,真的,但是二十一世紀的男人什麼發型都有,就是沒人束發髻,看不習慣的東西當然會覺得滑稽,這也不能怪她。「你這樣就很好看,她上下打量他。「很酷、很帥!」
「酷?帥?」
矮芊卉聳聳肩。「不懂就算了。」
樸孝寧凝視她片刻。
「我並不都是這樣,只有在府里,練武的時候,以及這里,在這幾種沒有外人的場跋里,我才能夠這麼隨意,一旦出門還是得束發髻。」
「這樣啊……」韓芊卉歪著腦袋盯住他,努力在腦海里想象他束起發髻會是什麼模樣,片刻後驀地皺起兩道眉搖搖頭。「可笑!幸好我不必看見你那種樣子,不然我一定笑場。」
「……笑場?」
矮芊卉頑皮地對他吐吐舌頭。「嘲笑你!」
樸孝寧雙眉又挑起來了。「-敢嘲笑我?」
「為什麼不敢?」韓芊卉奇怪地反問。「不想讓人嘲笑就別做可笑的事嘛!」
樸孝寧的眼神很奇異,又定定地盯住她看了一會兒後,突然問︰「要回去了嗎?」
「啊,對喔!」一經提醒,韓芊卉急忙看了一下天色,「差不多了,」然後開始整理東西。「我得在這些蟲子變硬之前做好-們。」
樸孝寧招手喚來河永敬,把所有東西一古腦全交給他拿。
「做什麼?」
沒注意听他的問題,韓芊卉好奇地打量河永敬。「他是誰?」
「河永敬,我的僕人。」樸孝寧回道。「-剛剛說要做什麼?」
「僕人啊……」韓芊卉俏皮地皺皺鼻子。「我也有婢女伺候,可是除了整理房間,我都叫她們離我遠一點,免得妨礙我做事。」她家也有佣人,可沒有像這樣跟屁蟲似的跟前跟後,走慢一點還會被踩到後腳跟,轉身太用力也會面對面撞上,煩死人了!
「……-剛剛說要拿那些蟲子做什麼?」
不過這時代的大爺們沒僕人跟在後頭好像很沒面子,更何況……
「你只有一個僕人伺候,夠嗎?」他是二品武官不是嗎?才一個僕人而已,哪夠排場。
「夠了。」樸孝寧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她,然後搶在她又問出更無聊的問題之前,第四次問出同樣的問題--內容一樣,措辭卻越拉越長。「請問-剛剛到底說要拿那些蟲子做什麼?」
他的聲調並沒有火氣,不過絕對比之前要大聲得多,這樣終于成功地拉回韓芊卉的注意力。
「嗯?剛剛?」韓芊卉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啊,做標本嘛!」
「標本是什麼?」
「就是……」這時候的朝鮮並沒有「標本」這種名詞,樸孝寧听不懂也不奇怪,可是……「標本。」她又該怎麼解釋?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要如何處理那些蟲子?」
「……把-們做成標本。」
「……」
想要明白標本到底是什麼,最好親自看個分明,所以樸孝寧就親自去看看韓芊卉到底把那些蟲怎麼了,沒想到竟然被韓芊卉順手抓去當助手,不但要幫她仿標本,還要幫她抓蟲,又要挨罵……
「哦,拜托,告訴過你多少次了,輕一點嘛!白痴,不要老是捏碎-們啦!」
「笨蛋,翅膀又破了啦!」
「雄的,雄的,我要雄的,你干嘛又抓雌的啦,豬頭!」
白痴?笨蛋?豬頭?
壩永敬看著主子啼笑皆非地放掉手上的蛾,不禁暗暗替主子叫屈。
大人哪里會知道什麼是雄的,什麼是雌的,包括他在內,除了韓芊卉之外,在其它人眼里,每一只蟲都是長一樣的呀!
他只確定自己是「雄」的。
但奇怪的是,就算要做抓蟲子這種幼稚又無聊的事,就算會被罵,主子依然脾氣好好的任她使喚,由她怒罵,而且還一副樂此不疲的模樣,使得他忍不住開始懷疑主子是不是有被虐狂?
不過,這樣半個月下來,主子總算學會該怎麼正確地抓蟲子,該如何細心做出標本,他想那個女人該沒話說了吧?
沒想到主子照樣挨罵,因為主子還是分不清雌雄。
那種事誰會呀!
「大人,這天好悶,您還是休息一下吧!」別老是乖乖任由那個女人使喚嘛!
可是樸孝寧根本不理會他的體貼,把忠僕的關懷當驢肝肺,反倒是韓芊卉深有同感地予以回應。
「對喔!怎麼這幾天特別悶呢?」揮著汗水,她喃喃咕噥。
「是暴風雨要來了吧!」樸孝寧也拿衣袖拭額頭,他的白深衣早就變成花布了。「渴了?」他問,並順手把河永敬甫拿給他的水囊遞給她。
矮芊卉喝了一大口,然後找了個避風處就地坐下,又喝了好幾口才還給樸孝寧,後者同樣就著草地盤腿而坐,不嫌髒,也不貪舒適,模樣跟她一樣自在,看上去實在非常灑月兌。
「大人,我帶了些松糕來,您要不要吃點?」
「不用。」
「水-蜜餞?」
「那麼甜的東西,越吃越渴,你自個兒享受吧!」
兩臂環住曲起的雙膝,下巴放在膝頭上,韓芊卉無意識地盯著那雙開開闔闔的唇瓣,不知不覺又楞楞發起呆來。
自第一回見面開始,她就常常這樣不自覺地望著他發呆,而且每一次都會覺得他比上一次更好看,不論是骨架、身體比例或臉型五官,甚至每一個動作舉止,全部都越來越好看。
這個男人肯定有很多偷偷愛戀他的仰慕者,只要他隨便勾勾眼神,保證馬上圍過來一大拖拉庫的女人壓扁他。
尤其是他的脾氣也出乎意料之外的好……不,他根本是沒脾氣,又非常體貼,言談幽默風趣,如果她爸爸是像他這種韓國男人,媽媽一定舍不得和爸爸離婚,可惜爸爸是個典型的大沙豬,他的優點爸爸都沒有,真不曉得當初媽媽是如何愛上爸爸的。
彬者是爸爸原先也有,但婚後就鎖進保險箱里,舍不得拿出來現?
卑說回來,有這麼出色的好丈夫,他老婆為什麼沒有愛上他,反而去找別的男人呢?
不會是跟她媽媽一樣,爸爸在外面玩過一回,所以媽媽也要找個男人玩一次;他娶了妾,所以他老婆也要找個情夫?
不對,他說他老婆婚前就墮過胎了,因此這種說法並不符合事實。
難不成是他老婆天生犯賤?
憊是婚前就有相愛的人,因為無法忘情,所以婚後繼續偷偷來往?
彬者是……
「我的臉髒了嗎?」
「嗄?」
想象力正在天馬行空的盡情發揮,不料中途驀然橫進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超沒禮貌的打斷她的創造力,韓芊卉很不爽的正想飆一飆表現一下她的氣魄,誰知凶巴巴的眸子一瞪起來,第一眼注意到的竟是浮漾在樸孝寧唇畔的笑,揶揄的、戲謔的笑,她不覺臉上又熱了起來,立刻尷尬地別開眼。
「呃,沒……沒有。」真丟臉,又被他抓到她在盯著他看了。
見她雙頰浮上兩朵迷人的紅暈,樸孝寧笑容抹深,「沒有嗎?」那張表情越來越曖昧的臉龐悄悄俯向她。「-倒是有。」
「耶?真的?哪里?」韓芊卉下意識抹起臉來。
他的唇瓣停在她耳邊。「嘴。」
「呃?」尚未意識到他的下良意圖,韓芊卉已被推倒在草地上,有力的身軀隨即山崩似的壓上來,她吃驚地抽了口氣,腦袋里思考齒輪才剛開始轉動,「你……」嘴也被堵住了。
在這種荒郊野外,她又是被強行壓倒在地,是不是應該叫一聲「強暴」應景一下比較符合這幕場景呢?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最感困擾的不是韓芊卉,而是河永敬,他張口結舌地看著主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壓在那女人身上,一只手忙著扒那女人的衣裳,一只手往後朝他胡亂比了比--如果不是跟了主子十三年,誰看得懂!
不是吧?主人要在這里……
憊要他守著?
壩永敬環顧四周,哭笑不得。
守哪里?四面八方都隨時可能有人闖過來,究竟要他守哪里?
主子是不是忘了他只有一個人了?
但是主子的命令不能不遵從,所以河永敬只好抱著腦袋傷腦筋,尋思該如何把自己分成一十二個,突然有顆小石子飛過來砸在他的上,不用問,某人在警告他了,他慌忙拔腿就跑。
是是是,他守!他守!
但是……
到底要他守哪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