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是一種命運的悄然安排
因為你的出現
讓我的生命更加有光彩
也讓我的世界更自信豐富
都是因為你
正午時分,桃園中正機場出現一個相當欠扁的家伙。
瘦長的個子,一頂紅黑相間的鴨舌帽反戴在五頭六色的頭發上,大大的太陽眼鏡將上半邊臉幾乎全遮不見了,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似乎總是笑口常開的嘴,口里還不停的咀嚼著口香糖,雪白的牙齒在紅潤的雙唇間時隱時現。
他不但在左耳上掛著一個銀色的骷髏頭耳環,右手腕也有一副銀色骷髏頭手煉,頸項上也套著一條銀色骷髏頭項鏈。
銀紫色T恤的下-,前面垂在褲頭里,後面卻歪七扭八的露在外頭,又太又寬的軍用夾克邋邋遢遢地掛在身上,千瘡百孔的牛仔褲垂著修長結實的兩條腿,大大的登山背包背在背後,軍用短靴吊兒郎當地住前大步邁動。
無視于眾人的注目禮,他來到機場大廳的出入大門前,緩緩摘下太陽眼鏡,一雙大而靈巧的黑眸在夏日艷陽下反射出慧黠頑皮的光芒,他饞富興味地打量四周的境境和同色人種。
「嗯,原來老媽的家鄉就是這個樣子啊!」他嘴里喃喃自語著,點點頭。
「0K,得徹底仔細的游纜一番才行。」話聲才落,他忽而又微微蹙眉自問。
「半年時間應該夠吧?」而後又聳聳肩自答,「管他的,不夠再延半年好了。」他矮身進入排班等候的出租車里。
「先生,講問到哪里?」司機客氣的問。
「T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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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白痴,只是腦筋有一點點兒「爬帶」而已,但這不能怪她,都是媽媽把她生成這樣的。
她還有些兒迷糊和遲鈍,同樣的也不能怨她,因為她太用功了,為了弭補先天上的不足,她只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課業上,ABC乘以,她腦袋里的線路早就已經不夠用啦!隨時都可能超載短路!
她也很聳,那就得歸咎于她的兩腿尺寸了,不管她如何努力邁開兩條又短又缺乏運劫的「竹竿」拚命追,也依然追不上時代的潮流,所以,她干脆不追啦!
而且,她認為那簡直是浪費時間嘛!反正頭發不遮住眼就好,衣服能遮丑也就夠了,平日里穿制服上學,放學居家時刻,哥哥姊姊的舊衣服湊合著套上也就可以了。
盡避發禁解除了,她依然是剛好及肩的清湯掛面,外加Kitty貓發夾一個整體上看起來,雖然不甚美觀。,卻也清清爽爽,而且……「SSPP」(超級俗)唉!算了!
誰教媽媽生她時忘了多配一點腦零件給她……或是少了幾條線路?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為丁不讓「一門菁英」的名聲毀在她手上,她只能拚了老命的K書,只希望能吊得上車尾,有一點點距離沒關系,不要遠得太離譜就好了。
于是,耿家一門忠烈……呃、菁英……大家長C大教授耿介騫,主母C大副教授袁鸞英,二十六歲便已是遠東集團副總經理的長子耿瑞文,二十二歲T大博士班生兼助教的長女耿雲霓,才十五歲就跳級上J中高三的次子耿瑞武……最後便是遠遠咬牙苦追的耿家次女,十七歲的耿雲蝶是也。
勉強撈上一間私立高中的雲蝶,千辛萬苦才讓自己沒有淪落到留級的苦海里,又咬緊牙關地熬到終于面對人生最後的抉擇……考不上大學的話,看是要去投海,還是跳樓!
真困堆的抉擇。不是嗎?
坐在書桌前K書的雲蝶,不自覺的陷入左右兩難的境地。
據說兩樣死法都不怎麼好看……好吧!那就吃安眠藥好了……可是她也听說那樣會好痛苦好痛苦的慢慢死掉耶……算了,還是投海吧!至少尸首不會破破爛爛的……但是會浮腫耶!要是家人因此而認為她不過是陌生人鄒美儀第二,那她不就要成為無名尸,葬在無人祭祀的無名氏墳墓里了嗎……死了還得挨餓……啊!啊!那太悲哀了吧?
雲蝶長嘆一聲。
憊是等考完再來擔憂吧!否則什麼書也看不下去了。
叩、叩、叩!
敲門聲剛落,耿瑞武便自行打開門進來。
「二姊,吃飯了。」
「拜托幫我端一碗上來,不要魚,謝謝。」雲蝶依然埋頭在課本中,連瞥他一眼的空閑都沒有,剛剛的胡思亂想全當是「自我激勵振奮」的休息時刻。
雹瑞武漫步過來靠在書桌邊。「吃完飯後,我跟大姊要去看電影、唱KTV,你去不去?」
「不去,謝謝。」
雹瑞武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二姊,你這樣不行的啦!懊念書的時候就念書,可是也要有一點輕松的時刻吧?你這樣把自己繃得緊緊的,反而吸收不了嘛!」
「你當然可以這麼說,」雲蝶仍是頭也不抬。
「你向來只要花個幾分鐘翻翻書就可以了。剩余的時間自然可以拿來輕松啦!」
「太夸張了吧!翻翻書就可以了?我又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耿瑞武拉張椅子過來反坐。
「是你沒看過我認真的時候吧?我只是把讀書跟娛樂分得很清楚,用全副精神去用功,但也要有娛樂來調劑身心,而娛樂的時候也要放開一切盡量松懈下來,這樣腦筋才不會打結,精神也才不會崩潰。」他聳聳肩。
「這是爸媽教我們的呀!你全都忘了嗎?」
「我沒忘。」雲蝶愁眉苦臉的抬起頭。「問題是,同樣的用功時間,我用功出來的成績卻不到你們的十分之一,我還能怎麼辦?只能用其它時間來弭補了啊!」耿瑞武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家都知道雲蝶的腦筋不像其它家人一樣靈光,除了多花時間動能補拙外,還能怎麼樣呢?
看弟弟也默認了她的說法,雲蝶不由得苦惱地雙手撐在桌子上,托住沉悶的兩腮。
「我真不知道如果考不上的話該怎麼辦?」
「先修班或專科也可以嘛!」耿瑞武安慰道︰「放心,像你這麼用功,至少能考得上專科的,要不然老天就太不長眼楮了。」問題是,老天一直是沒有眼楮的,否則就該讓她到古代那種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去投胎才對,結果她卻淪落到現代這樣講求男女平等的混亂時代,和男人爭強道弱,不但壓榨她的腦汁,還蹂躪她的自尊!
想著想著。雲蝶更加喪氣。
「是哩?你是小我三歲的弟弟,我們卻同時參加聯考,然後你考上T大…這是一定的,而我卻只能勉強吊上一間爛專科學校……還得算老天的保佑,就算爸媽不會說什麼,我自己都覺得很丟臉哩!」不只丟臉,簡直令她想找座小蹦島去做魯賓遜第二。
「那不一樣啊!我是……」雲蝶猝然打斷他的話,聲音激功又無奈。
「不要跟我說不一樣,爸爸、媽媽、大哥、大姊,還有你,統統都一樣,不一樣的是我!」話落,又加了一句批注。
「我就是生物學上所謂的突變種!」
「二姊……」他無奈的喚了一聲。
眼角一瞥到桌上的課本,雲蝶不禁又泄了氣,沒精神再和他辯論了。「算了,明天我要考數學,你不要再……」
雹瑞武振了振精神,自告奮勇。
「要不要我教你,二姊!」雲蝶雙眼一亮,隨即又黯然的幽幽地垂下腦袋。
「不用了,你跟大姊不是要去看電影嗎?不必因為我而……」耿瑞武聳聳肩。
「電影沒有那麼快下片,KTV也不會跑掉,後天再去也可以嘛!」雲蝶猶豫了一下,稍稍抬起眼。
「那大姊……」
「跟她說一下就好了啦!」耿瑞武笑笑。「或許她會有點不高輿,那就叫她和媽或大哥一起去看-!」
「那你……」
「我找同學一起去。」
「好吧!」雲蝶立即眉開眼笑,感激地合掌向他拜了拜。
「那就拜托你了。」
「OK!」耿瑞武站起來。「先一起吃飯去吧!吃完了我再開始教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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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色彩繽紛如孔雀開屏般的發色,太陽眼鏡掛在頭頂上,乞丐似的牛仔褲,米黃色T恤外套鵝黃背心,銀色首飾原封不變,于杰背著背包、一手甩著鑰匙進入電梯按下頂樓——七樓,電梯一闔上,他就開始吹口哨——Iwandtospendmylifetimelovingyou.一路吹出電梯,來到自己的公寓門前,他將鑰匙插入匙孔一轉,門打開了,他抬腳正要進入……突然,他的口哨聲停止了。
他疑惑地轉頭往屋頂的樓梯上方望去,一個嚶嚶的壓抑礙泣聲隱隱約約地傳來,他下忘識地離開自己公寓門前,遲疑地往樓梯走去,拐個彎,他看見在階梯最上層有一個女孩正坐在上頭掩面哭泣。
由身穿制服和一旁的書包來猜測,她應該是個高中生。
她為什麼坐在這兒哭呢?失戀嗎?還是被父母責罵?或是老師?被同學嘲笑?被朋友欺負……于杰暗自猜測,並小心翼翼地出聲,免得嚇著了她。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她毫無反應的一徑哭泣著。
于是于杰稍稍抬高了一點音量再次問道︰「小姐,請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她依然故我,于杰再加重了些音量,這次肯定她听見了,可是她的哭聲和姿勢都沒變。
餅了好一會兒都等不到她的響應,于杰開始使疑她可能是聾啞學校的學生時,她才抬起布滿眼淚鼻涕的小臉,抽抽咽咽道︰「我……考零分了……」
「零分?」于杰茫然的重復。
她哽咽著。
「我的成績……再爛也沒有考過……零分啊……弟弟昨天晚上還、還特別替我……加強補習的……緒果……結果……」
她哭得更大聲了。
「爸媽一定會很……傷心……大哥也會……很失望……送有……大姊……她一定會好坐氣……我……我……」
于杰很用心地听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打岔道︰「好了,別說了,我根本听不位你哼哼唉唉的到底在說什麼。」
他歪著頭看她。「小姐,你住哪一樓?」她瞥他一眼,咬著下唇不語,卻慢慢地收起眼淚了。
他吁了一口氣。
「好吧!那先到我家坐坐好嗎?洗把臉、喝個熱茶什麼的,先把精神振作起來,我們再一起來想拼法解決你的困難好不好?」
她抹抹眼淚,狐疑地望蕃他。
「你……不是那種專門誘拐少女的壞人吧?」
「誘拐少女?」于杰驚訝地望著她那張單純的臉蛋。「當然不是,你看我像壞人嗎?」
哪有人這樣問的?就算是壞人也不自承認啊!
她又抹了抹淚水,而後上下打量他,「你的頭發、穿著打扮都很像,但是……」她仔細地盯著他的臉研究。
斯文俊秀的臉上是溫和討喜的五官,驄潁慧黠的雙眸、挺直端正的鼻子、大小適中的雙唇柔和親切……他很英俊,渾身洋溢著年輕奔放的氣息,卻又不會太過炫目攝人得讓人自慚而不敢接近他,總言之,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很好看的大男孩,就像鄰家大哥哥那般親切自然。
「但是你的臉不像,」她鄭重地點點頭。「我想你應該不是壞人。」于杰頗感啼笑皆非。
「因為臉不像?」
「嗯。」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爸說的,看人不能看外表,要看內在,你的穿著就是你的包裝,雖然看起來不太像老實人,可是那不確實,我爸說的。」
她再一次強調。
「你的臉才是你的實際內在,才能代表你的其正心靈好壞。」
正解應該是,看人不能看外在表相包裝,人的內心思想才是真正的內涵,也就是說,一個人的好壞完全取決于內在心靈的善與惡。
但是,好好一個做人道理卻被解釋得顛三倒四,無怪乎于杰會頭昏腦脹地瞪了她半晌,而後甩甩頭暗自嘀咕。
「老天,她在說什麼?什麼包裝、什麼實際內在,亂七八糟的……她不是剛從療養院出來的吧?」
他瞥視她認真的表情,不由得嘆道︰「好吧!既然我長得像好人,那到我家坐坐應該不要緊吧?」誰知道她仍然蹙眉猶豫著。
「可是……我爸爸說不能隨便和陌生人一起走……」于杰翻翻白眼,正要開口勸說,她卻又轉口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家住哪里?」
于杰愣了愣,很自然地回答︰「于杰,二十四歲,住在……」他指指樓下。
「我叫耿雲蝶,今年十七歲,我也住在這棟大樓里。」她點點頭,而後笑道︰「好了、我們不是陌生人了,我可以到你家坐坐了。」天哪!他真被她打敗了!
于杰承認,她終于打破他從未認輸的完美紀錄了!這女孩簡直天真得令人發,單純得近乎愚蠢!
于杰忍不住邊暗自嘟囔,邊帶領著雲蝶往家里走去,而雲蝶卻還兀自嘀嘀咕咕著。
「其實我弟弟在假日出去玩時,也會往額頭上的頭發噴一撮色彩,好象鼬鼠那樣,有時候是紅色的,有時候是黃色的,很好玩喔!我大姊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項鏈配件什麼的,她說那叫、叫什麼個性配件……哦!我弟弟也會故意在牛仔褲上剪一些洞洞出來喔?就跟你一樣,可是沒你那麼……呃、藝術而已。」于杰關上大門,回身看著雲蝶站在寬敞的開放空間中好奇地左右打量靠里面應該是臥室部分的廣角窗旁,約有五、六坪空間,全架高約半公尺,成為一個獨立的休憩區域,雙人彈簧床直接置放在樺木地板上,紅黑色搭配的床單和枕頭、毛毯。
床的右邊散亂著一些書籍和筆記,另一邊則是音響,上面擺著電話,CD也放得到處都是,床尾有一些隨月兌隨扔的衣物,襯衫、外套、長褲和一些……貼身衣物。
大型書桌在休歇區旁,計算機、何真機、打印柄,靠牆邊還有一座擺了不少書籍的簡易書櫃,和同樣散亂在各處的紙張。
廚房和餐廳間僅隔著一座早餐台,餐桌似乎從沒用過。應該是客廳的中間部分鋪著一張四坪大的地毯,木制矮桌旁,靠墊、抱枕至少有七、八個,圓型、長型、方型;甚至還有五角型的。
最特別的是置放在整個空間中心位置的34-電視,它被擱在半尺高的旋轉櫃上,無論在屋中任何角落觀賞,都可以將它旋轉到需要的方向。
以平常的眼光來看,不管是家具配置或色彩搭配,都實在是一間舒適大方、挺有個人風格的空間;但或許是也有些人會認為雜亂、缺少專家的格調氣質。
于杰雙手抱胸,靠在門上等待她的批評。
雲蝶緩緩轉過身來。困惑地問道︰「你從來不洗澡、不上廁所的嗎?」于杰結結實實地一愣。
「呃?」雲蝶轉動腦袋再次打量一圈,「還是你忘了叫人家順便幫你弄間浴室出來?」
「浴室?」于杰眨眨眼,望望自己精心設計的空間,再望向她那張迷惘的小臉。
浴室?那種專供大便、小便的空間?那種會破壞美感的空間?去!他早八百年前就把它踢到外面的陽台上去了,哪容得它留在屋里制造異味啊!
可是,在雲蝶那個一加一等于二的單純腦袋里,那個專門生產「黃金」的所在地,似乎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無奈地指指後面陽台的方向。
「那邊,陽台上洗衣機旁邊那個門進去就是了。」
「哦!」她羞澀地點點頭。
「我去洗個臉。」當她洗好臉、梳理過頭發,又拉整好制服後出來,于杰早好整以暇地盤膝坐在矮桌旁等候她了,桌上一壺熱呼呼的水果茶正冒著香噴噴的氣息。
「坐啊!」他招呼著,並在兩個馬克杯里倒入熱茶,雲蝶怯怯地笑笑,兩條腿並攏側坐在他對面。
「明年考大學?」他問。
「你怎麼知道?」雲蝶訝異地望著他,他指指她胸前的學號,她則恍然地笑笑並點頭。
「很緊張?」他又問。
「不是緊張,」微笑霎時轉為苦笑。
「是絕望。」他若有所思地凝視她。
「成績很差?」
「不是很差,」雲蝶端起馬克杯,把臉埋在杯子里頭,悶悶的回答,「是死定了。」
于杰挑挑眉。「只要還沒到最後關頭,希望總是存在的。」她沉默不語的-著茶。
「或許……」他沉吟一會兒。「不一定要考大學吧?也許你的能力不在念書……」
「不行!」她條然抬頭,激動地喊道︰「我一定要考上大學,我非考上不可!」他靜靜地看著她。
「為什麼?」
「你不懂……」她咬咬下唇。「我家的人都很厲害,他們……他們都有最杰出優秀的成績表現,我爸爸、媽媽,我大哥、大姊,甚至我弟弟……只有我……我……」
她苦惱地望著他。「我已經很努力的在用功了,真的!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就是沒辦法像他們那樣出色,甚至……成績都好爛……」
「你父母有在逼你嗎?」雲蝶搖搖頭。
「沒有,他們沒有逼我,但是……」她哀怨地嘆口氣。
「他們都不愛帶我出門,有同事朋友來訪時,也總是吩咐我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向同事朋友們解釋,為什麼大學教授的女兒居然會淪落到不入流的高中里混日子。」于杰皺皺眉頭。
「所以我必須考上大學,」她抖了抖唇。「我不想再做他們羞于介紹給他人的女兒了。」沉默了一會兒後,于杰才又開口,「你沒有補習嗎?」
「補習?」雲蝶皺著小臉。
「身為大學教授的爸爸媽媽都幫不了我了,補習班又能幫我什麼?」
「如果你家人真的那麼出色,他們又怎麼可能幫不了你?」
「他們試過,」她羞愧地低下頭。
「但我實在太笨了,所以最後他們都放棄了,他們承認幫不了我,現在只有弟弟偶爾會教教我。」
「你弟弟?」于杰訝異地挑高眉頭。「他多大了?不會跟你是雙胞胎吧?」
「十五歲,但他也是高三生,這樣說你大概就猜得到,他是資優生。」于杰哦了一聲,又是另一段短暫的沉默,然後他慢吞吞地問︰「你的數學很差嗎?」
她的臉一紅,她簡單的說︰「零分。」
「是公式記不住,還是……」
「我公式都背下來了,可是其它的就完全不懂,什麼時候要用什麼公式?或為什麼要用那個公式?我的腦筋根本就轉不過來,有時候連題目我都看不懂。」
她懊惱地說,「數學是最討人厭的科目了!」她下評斷。
「討厭?」他不可思議地重復。「怎麼會討厭呢?你不覺得它很迷人嗎?每一道難解的題目都是一個誘人的挑戰,而且,你不覺得每當你絞盡腦汁、費盡心思解決一道難題,尋求到一個謎底時,就會有一種勝利的歡欣,一種征服的驕傲嗎?」
「沒有,我只感覺到被征服的悲哀。」雲蝶咕噥著。
于杰眨眨眼又哦了一聲,接著再問︰「那你比較拿手的科目是什麼?」雲蝶再一次羞愧地低下腦袋,並垂下眼瞼。
「我懂了。」于杰嘀喃地道,他開始仔細端詳面前的女孩,並暗暗思忖。
不是聰明的女孩,但很純真自然,精致的五官恰到好拉處地分配在優雅的小臉蛋上,小巧完美的鼻子顯露出她溫柔隨和的個性,善感細膩的小嘴微微蠕動著,從眼瞼下偷覷他的黑眸純潔稚女敕……她自然散發出的一股純女性的脆弱無助,悄悄地掀起他內心深處亟欲維護她的思潮欲念……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
他是個崇尚感覺的人,總是順著心中的感受行事,他並不打算從現在開始違背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再一次听從心靈的呼喚——保護她月兌離苦惱,即使那會破壞他原有的計劃。
「你的父母會不會管得很嚴?」他問。「我的意思是,你方便常常出門嗎?」
「不會,他們很開明,」她疑惑地搖搖頭。「從來不會干涉子女的行動,尤其是我,他們……並不太注意我。」是不關心吧!
于杰壓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怒意,朝她溫和地笑笑。
「那你以後晚餐過後就到我這里來……你住哪一層樓?」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一層,最里面的A戶。」
「哦!原來是鄰居-!那最好…不怕時間太晚回去會有危險了。」他說。
「以後你用過晚餐後,就到我這里來,我來幫你補習。」
「你?」她訝異地瞪直了眼。
「你要幫我補習?」
「別看不起我,」他神秘地抿唇仿笑。「我也有很多教人的經驗喔!」
雲蝶忙搖頭。「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身為大學教授的爸爸都自認無能為力了,你又有什度方法能幫得了我呢?」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于杰胸有成竹地笑笑。「何況,不試試又怎麼能肯定我一定幫不了你的忙呢?」
她猶豫著。
「可是……」
「不相信我嗎?」于杰撤出一抹邪惡的微笑。
「怕我心懷不軌嗎?」
「不是啦!」雲蝶被他逗笑了。「只是怕浪費你的時間而已。」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我……」
「好啦!就通麼說定了。」于杰不由分說地作了決定。「明天開始如何?」
「呃、好吧!那……」雲蝶遲疑地望著他。
「我們先試一個禮拜好了。」
「行!就先試一個禮拜。」他大方地說。
「希望不會太打擾你。」雲蝶羞澀地笑笑。「你自己一個人住嗎?你爸爸媽媽呢?」他打開盤膝的腿伸直,兩臂往後撐。
「在美國。」
「移民嗎?」她好奇地問。
「不是,我老爸是美國人,老媽是台灣人。」說著,他將頭也往後仰。
「耶?」她驚愕地張大呀。「你是美國人啊?」
他朝她望過來,一臉促狹,「不好意思,我長得比較像老媽。」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他笑笑。
「于杰是我的中國名字,我的本名叫杰米。歐柏菜恩,我還有兩個哥哥,二哥就跟老爸長得一模一樣了,嘿嘿!純種阿督仔。」
「哦!我懂了。」雲蝶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因為你媽媽是台灣人,所以你特地到這邊來看看,順便學習中國文化,對不對?」
于杰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你是在哪一間大學上課?」雲蝶問,「你是來上課的吧?大部分的外國人想真正了解中國文化時,都會到學校上課,修習一些中國歷史、文學啊什麼的,然後課余時間再到處去關光游覽。」
于杰仰高頭望著天花板。
「T大。」
「我就知道。」她得意的說。「你要是純粹來關光旅游的,就會背個包包到處跑,才不會特地租下這間公寓住下來哩!憊有那些東西,」她指著書桌的方向,「那根本不像短期內要離開的樣子嘛!」她凝目看著他「你預計要待多久?」
「半年到一年吧!」
雲蝶忽然又蹙起眉。「那你幫我補習會不會耽誤你游覽的時間?」
「不會。」于杰肯定地說,隨即又補充。「不過,如果你想回報我,可以在假日時陪我游覽,一個人觀光在沒什麼意思。」
「除了吃飯睡覺,我所有的時間都交給課本了。」她帶著歉意地笑笑。「我恐怕沒時間陪你出去游覽哩!」
他收回撐在背後的雙手,轉而面對她,並回她一個自信的笑容。「放心,我會讓你有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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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個多月,雲蝶就不得不承認于杰的確是有一套。
于杰的上課方式相別人完全不同,他從來不用課本,也不準她看課本。
他會說故事給她听,于是,總是因為有一大堆人名、年代、事跡要記誦而使她相當頭大的歷史,突然變得極為生動有趣,因為學生總是天生對課本有一種排斥感,但所有的人都會很清楚地記住听過的故事。
上地理課更吸引人,他總是攤開一張世界地圖,把好幾本旅游書籍攤在一旁,然後開始滔滔不絕地談論各地的景觀特色、風俗民情,「順便」解說為何當地會有那種特殊天氣或地理景象及農礦產等。
結果,原本枯燥乏味的地理,也變成她渴望擁抱世界的源頭,她能夠牢牢記住哪個國家的哪個城市,有哪些特征是值得將來有機會去好好看看的。
英文課就稍微有點累了,但還是很好玩。只要英文課時間一到,他就開始說英文,同時也逼她以英文對話,他說或許這樣對聯考沒什麼用處,但真正要學英文,就應該要開口,而不是死背單字或文法。
于是,她從每一句都要他更正,進步到說幾句才要更正一次,這使她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了。
他不教國文,因為他說他是外國人,沒有資格教她國文,但他還是幫她作重點猜題,而從學校平日的小考證明,他挺會挑重點的。幾乎有八成的命中率呢!
最後只就剩令人頹氣喪志的數學了!
他建議不理會學校的進度,從頭開始,她的理解力不好,他就用最簡單的方式解說;她的思考力遲鈍,他就教她如何走快捷方式。
他用最有趣的比喻來說明最復雜的問題,用最深刻的耐心去除她對數學的恐懼,甚至犧牲所有的假期來為她趕進度。
于是,當雲蝶抱著三十幾分的數學考卷喜極而泣時,她決定該陪陪他去游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