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杰是個孤兒。但他並不是在幼年時就變成孤兒的,十歲時他爸爸去世,之後便由他媽媽含辛茹苦地獨立養大季杰五個兄弟姐妹,當季杰好不容易在米蘭站穩了腳步,正打算把媽媽和弟妹們接過來一起享福時,台灣卻傳來他媽媽車禍去世的消息,痛不欲生的季杰只能強奈悲痛,將四個弟妹接來米蘭照顧。
就這樣,十年過去了,三個弟妹已陸續成家立業,如今,季杰最小的妹妹也即將結婚了……
「你夠了沒有?你自己結婚都沒有緊張好不好!」
邵士辰不耐煩地來回走來走去,走得他快暈頭轉向的季杰強行按坐在雙人沙發上,不準季杰再制造暈眩氣流了。
「但是,我仍然不確定是否都準備好了!」季杰喃喃道。
「老兄,你妹妹明天就要結婚了耶!」邵士辰不敢置信地說。
「怎麼辦?」季杰苦惱地垮著臉。「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了!」
邵士辰凝視他一會兒,然後再他身邊坐下。
「你想太多了,十年來,你辛辛苦苦地照顧他們,幫助他們成家立業,現在,你即將卸下所有責任,應該高興才對,不應該在這邊苦惱說以後你該怎麼辦吧?」
季杰怔了一下,獰然磚頭看他,若有所悟。
「你並不是他們的父母,不需要煩惱說他們離開你了,以後就不回來了。」邵士辰繼續說︰「你有你自己的妻子兒女,他們才是需要你呵護、憂心一輩子的人,而你的弟妹們,你該放手了,讓他們自己去走自己的路,嗯?」
季杰又看了他一會兒,而後垂眸思索片刻,終于,他展開笑顏。
「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一說,她才發現……」他自嘲地一笑。「我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子女了!」「猜想得出來。」邵士辰怕怕他的肩。「明天過後,你就該放手了!」
季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放手的。」
邵士辰暗暗送了口氣。「好,那麼,快想想還有什麼需要補充準備的?」
「沒有了,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除了……」季杰反過來怕怕邵士辰的肩。「晚上我們一家人要聚在一起,你也帶你老婆、孩子一起來吧!」
「我?」邵士辰訝異地指住自己的鼻子。「可是我並不是……」
「你也是我的兄弟!」季杰堅定的道︰「怎麼?你不認為嗎?」
邵士辰怔了怔,繼而感慨地笑嘆。「沒錯,我們的確是兄弟!」
十多年來,他們一起遠赴美國求學、一起辛苦創業,一起品嘗所有的甘與苦,你幫過我、我也幫過你,就差沒睡同一個女人,這份深厚的情誼,可能連親兄弟都及不上,如果這還不算是兄弟,怎樣才算是兄弟?
「那麼,晚上過來?」
「沒問題。」
那對親昵的男女,男的斯文、女的秀麗,一看就知道是在熱戀中,但貝曉茵才看他們兩眼,就差點昏倒了。
「小茵,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不,是慘白!」邵士辰擔憂地問。
「沒……沒什麼,我只是……有點頭暈。」貝曉茵吶吶道。
「那我扶你到客房去休息一下。」貝曉茵被動地讓邵士辰扶著她朝季杰家里的客房而去,途中,她不斷回頭看那一對男女,心也不斷往下沉。
怎會那樣?怎會那樣?
「你睡一下,我去告訴季杰一聲。」
「士辰!」她慌忙扯住正待離去的邵士辰。「待會兒陪我!」
「好。」邵士辰彎身親親她的唇。「我跟季杰說一聲就回來。」
邵士辰一離去,貝曉茵就用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竭力制止想要大聲叫喊的沖動。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以往,踫上那種不幸遭遇的大半都是陌生人,即使她很難過,但硬撐一下還是捱得過去,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麻痹了,懂得該如何轉頭不去看。
但現在,是季杰的妹妹……
士辰說季杰是他的兄弟,那麼季杰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就是她的妹妹,既然是妹妹,她怎能裝作不知道,可是,她有如何幫得上忙?除非……
「怎樣,是哪里不舒服嗎?還是陌生人太多,讓你,呃,太緊張了?」邵士辰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季杰,一見她就關切地直問,不是客套,也不是虛應,而是真誠的關心,就像關心他自己的弟妹一樣,這更堅定貝曉茵非要幫助他妹妹不可的決心。
「不是,是……」貝曉茵猶豫一下。「呃,你們先坐下好嗎?我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邵士辰和季杰困惑地相看一眼,而後分別在床邊和椅子上落坐。
「你想說什麼?」邵士辰問。
「說……」貝曉茵飛快地瞟他一下,然後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呃,其實早在我們頭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我們會結婚、會離婚,然後再結婚了。」
沒有聲音。
貝曉茵用眼角偷瞄一下,發現那兩個男人都是一臉茫然,于是決定從頭開始解釋起。
「就我有印象的第一次,是在小學的時候,有一回,妹妹帶我去喝喜酒,大家都很開心,只有我一見到新郎、新娘,就困惑地問媽媽,那個新郎會打新娘,打到新娘變植物人,為什麼大家還那麼高興?當時,媽媽以為我是電視劇看太多了,就叫我以後別再說那種話,也不許再看連續劇了……」她停了幾秒,再接下去。「兩年後,那個新郎和新娘吵架,新郎打了新娘一巴掌,那個新娘摔倒,撞到腦袋變成植物人了!」
「咦?」邵士辰和季杰不約而同驚詫地瞪大了眼。
「然後是小學畢業那年,我到鄰居家去玩,正好踫到鄰居家那個很疼愛我的大姐姐和她的男朋友吵架,最後哦還氣得說要分手,等她的男朋友也氣跑之後,我問大姐姐,他們會結婚啊,為什麼要分手?」
她又停頓了一下。「半年後,那個大姐姐就和男朋友結婚了。」
邵士辰和季杰張口結舌。
「還有國一的時候,我們導師的新婚夫婿來探班,同學們都在恭喜他們,只有我說不出口,因為我知道……」她無奈地苦笑。「他們早晚會離婚……」
「你怎會知道?」邵士辰終于忍不住沖口而出問。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到了,不是說真的用眼楮看到了,而是……」她指指自己的腦袋。「在腦子里"看"到了。」
「看到了?」邵士辰喃喃道,還是不太明白。
「一對男女,我只要能同時看到他們,就能"看"到他們的未來是否能夠有結果,」貝曉茵耐心地解釋得更詳細。「可能是他們最後終于結婚,然後白頭偕老,也可能是還沒結婚就分手了,或者會結婚,但以離婚收場……」
「你……全都"看"得到?」季杰問,他有點了解了。
「不,也有"看"不到的時候,那表示那對男女連交往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你"看"到了我跟你……」邵士辰也開始明白了。
「恩,我"看"到了。」
邵士辰忽爾皺眉。「但,你怎麼可能同時看到我跟你自己?」
貝曉茵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鏡子,我常常在鏡子里偷看你。」
也對,從鏡子里,她是可以同時看到他跟她自己了。
「那你可以"看"到多少?我是說……」邵士辰看看自己的腿。
「那對男女之間所發生比較關鍵性的事件,我大致上都可以"看見",只是不知道時間而已。」貝曉茵歉然道︰「所以,我早就知掉你會因滑雪意外而被截肢,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記得嗎?我們離婚後,我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離婚後,你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邵士辰自言自語,鑽眉苦思,那麼久之前的事了……「啊,我想起來了,你說……」
「不要去滑雪。」貝曉茵輕輕道。
邵士辰驚訝地張著嘴。「你是在警告我?」
貝曉茵點點頭。「我想告訴你一切,但那時候你根本不願意和我說話……」
「對不起。」不管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他錯待她是事實。
貝曉茵忙搖頭,「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很想幫你避免失去雙腿,可是我不知道時間,我……不知道如何幫你……」她愧疚地垂下了腦袋。
「你錯了,你不應該幫我的!」邵士辰溫柔地將她摟入懷中。「過去,我被謊言,也被自己的愚蠢蒙蔽了十多年的時間,現在雖然失去了雙腿,但我也因此才能夠覺醒過來,要我說,我寧願失去雙腿,也不願繼續糊涂下去了,你懂嗎?」
貝曉茵想了一下,「我……大概懂了!」
邵士辰愛玲地親親她的額頭。
「那就別想太多了,你幫不了我,我也不希望你幫,嗯?」
「可是……」貝曉茵抬眸飛快地瞄他一下,又垂落。「你會不會認為,如果不是我早已知道結果,我就不會等你了,那……」
「就叫你別想太多了!」邵士辰嘆道︰「就算你早已知道結果,那又如何?你並不知道要等多久,不是嗎?可能一年,可能十年,也可能二十年,而你,已經等了我將近十年了,在這將近十年的時間里,你的心意絲毫沒有動搖,我相信就算再讓你等個十年,二十年,你也不會改變心意,光是這份耐心,我就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有多真誠、多堅定了!」
貝曉茵欣慰地笑了。「謝謝你。」
「不客氣。」邵士辰俯唇親了她一下,「那麼……」再朝季杰撇去一眼。「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麼今天突然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我原本打算告訴你了,只是……」貝曉茵偷偷朝季杰看過去。
貶挑今天、挑現在,一定是有特別原因的。
邵士辰也看向季杰。「是跟季杰有關?」
貝曉茵沒吭聲,只是定定地望住季杰,而後者,不安的咬咬牙,而後毅然點了點頭。
「你說吧!」
貝曉茵轉注邵士辰,邵士辰也鼓勵地對她笑了笑。
「說吧!」
于是,貝曉茵深吸了口氣,又望回季杰。「我看見你妹妹的未婚夫有外遇,你妹妹一時激怒,就跑到那個女人家里潑硫酸,並因此而坐牢兩年……」
季杰驚喘,「老天!」旋即跳起來要往外跑。
「阻止他!」貝曉茵忙道。
邵士辰立刻追過去揪住季杰。「等等,小茵還沒說完!」
「可是……」季杰在掙扎。
「听她說完!」邵士辰使盡全身力氣捉緊他。
兩人堅持了好半響後,季杰終于被邵士辰說服了,又回到床前,焦急地等待貝曉茵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想阻止他們結婚,可是……」貝曉茵搖搖頭。「沒用的,既然我看到他們結婚,他們就一定會結婚,就算你現在阻止了,但將來有一天,他們還是會結婚的。更何況你不讓他們先結婚、再離婚,你妹妹的下一段婚姻就會一直往後延,而她的第二次婚姻是會很幸福的。」
「但……」季杰一臉慌亂,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听我說,」貝曉茵的語氣有點強硬了。「我想過了,要阻止最糟糕的情形出現,就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季杰急問。
「明天你還是讓你妹妹結婚,同時,我們要盡快找出你妹妹第二次婚姻的對象,把他介紹給你妹妹,這麼一來……」
貝曉茵來回看兩個男人。「呃,我想你們應該懂我的意思吧?」兩個男人互覦。
屆時夫妻雙方都另有所愛,他妹妹就不會激怒得跑去潑硫酸,而是兩個人都急著離婚了!
「可是,怎麼找?」
「一般來講,我只能看到對方的樣子,不太可能知道對方是誰,可是……」貝曉茵得意的一笑。「他和你妹妹是公證結婚的,我看見他在簽名……」
知道名字就能找到人了!
啪的一下,一本小筆記本和筆已出現在貝曉茵面前。「快,寫下來,我立刻去找!」
貝曉茵立刻寫好交給季杰,季杰一拿到筆記本就要走人。
「等等!」
季杰回頭,詢問地望著貝曉茵。
「你怎麼這麼快就相信我了?」貝曉茵好奇地問。
季杰笑了,他轉注邵士辰。「你相信她?」
邵士辰毫不猶豫地頷首。「百分之百!」
季杰又看回貝曉茵,「所以!」說完,走人。
因為邵士辰相信她,所以他就相信,因為,他們是兄弟。
「難怪你會和趙小姐開婚友社。」邵士辰突然想到這一點。
「是梅芙建議的,」貝曉茵說︰「她也知道我這種,呃,奇怪的能力。」
「可是,你人遠在米蘭這里,而台灣那邊……」
「可以錄像給我看啊,還有照片嘛,」貝曉茵提醒他。「梅芙都用計算機直接寄文件給我,雖然錄像都看到的起碼少了一半,但至少最關鍵性的部分都看得到,還有照片,也只能看到結果,不過我們需要知道的也只有結果,不是嗎?」
「的確、」邵士辰笑著摟摟她。「難怪你們婚友社生意那麼好,百分之百幸福的未來,誰都會渴望。」
「不過……」貝曉茵忽又黯然地嘆了口氣。「當我看到不幸的結局,想阻止有無能為力,我真的很難過,有時候會好灰心,不想再看了,但梅芙總是勸我說著世間男女都是這樣,有幸,也有不幸,我要是難過,就去看看那些幸福的婚姻吧!」
「她說得對。只要你已經盡力了,就不需要為他人的不幸負責,」邵士辰溫柔地安撫她。「因為,會造成那種結果是他們自己的決定,而不是你。」
貝曉茵仰起眸子,欲言又止地目注他,那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真的很可愛,邵士辰不由莞爾一笑。「有什麼事,說吧!」
「何小姐,她會嫁給一個很富有的老先生,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個老先生去世之後,照理說應該會變得很富有的她反而變得很窮困潦倒,到處跟人家借錢過日子,你……」貝曉茵小心翼翼地說。「到時候會幫她嗎?」
邵士辰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怎會知道?不是說必須同時看到男女兩人,你才能"看"到他們最後的結果嗎?」
「但是我看到你和她了,」貝曉茵解釋,「因為你們最的結果是分手,所以我又看到你們分手後各自的姻緣,你和我結婚,她和那位老先生結婚,然後那位老先生先她而逝。」
「所以,你看到的是我和絲娜。而不是絲娜和那位老先生?」
「對。」
「分手後各自的結果也能看到?」
「除非男女雙方一點緣分都沒有,完全沒有交往的機會,那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貝曉茵頓了一頓。
「沒有開始,又哪來的結束?」
「也看到他們各自的姻緣?」邵士辰又問。「看不到。」「嗯,真有趣。」
咦?他們干嘛說到這邊來了?
「見鬼的有趣啦!」貝曉茵惱怒地推推他。「人家問你的問題呢?」
邵士辰笑笑。「你希望我怎麼做?」
「當然是幫她呀!」貝曉茵認真地說︰「女人窮困潦倒的時候是很可憐的!」
「那就不要現在問我,」邵士辰淡淡道︰「我現在還不能原諒她,過兩年後再說吧。也許到時候我就能夠原諒她了。」
「喔。」
「啊,對了。既然你能看到季杰她妹妹的,那季杰他呢?」
「很好啊,婚姻很平順,沒有任何激烈起伏,當然也不會離婚,連他大弟和二妹的婚姻也都很美滿。」
怎麼少了一個人?
「那他三弟呢?」
「……會再婚。」
「離婚?」
「不是。」
不是離婚,那就是……
「生病?」
「意外。」
「什麼時候?」
「不知道,不過應該還很年輕,因為他再婚時,模樣看上去頂多剛過三十。」
「……我想,最好告訴季杰一下,讓他去叮嚀他三弟,在有限的時間里,疼惜他現在的老婆。」既然無法白頭偕老,只能把握現在。
至少,他們還有現在。
「還有……」
「嗯?」
「季杰的岳父、岳母會離婚。」
「咦?為什麼?他們已經六十幾歲了耶!」
「外遇。」
現代人到底是怎樣?對婚姻忠實真的那麼難嗎?
季杰小妹的婚禮過後兩個月,他三弟的老婆就因為車禍意外去世了,至此,季杰對貝曉茵的預言更是百分之百的信而不疑,于是開始瘋狂的去尋找小妹的第二任丈夫,可是不管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
「是記錯名字了嗎?還是拼錯音了?」季杰無措地喃喃道。
「還有一個可能。」邵士辰若有所思地撫著下巴。
「什麼可能?」季杰忙問。
「也許那個家伙根本不住在意大利。」邵士辰慢吞吞地說。
「對厚,我怎麼沒有想到!」季杰恍然大悟,旋又打皺其眉。「難不成要整個歐洲找透透?要是歐洲找不到,還得找到美洲去……」
他是想找借口休假去環游世界旅行嗎?
「兄弟,」邵士辰重重地拍拍季杰的肩。「有一種行業是專門為客戶找人的,別說你不知道。」
季杰一怔,繼而失聲大叫,「征信社!」
「對,征信社,去請他們幫我們找人吧!」邵士辰誠心的建議他,「別想找借口環游世界而度蜜月,把所有公事都扔給我一個人,我會死掉跟你講!」
季杰啼笑皆非地捶他一拳。「誰跟你而度蜜月了!」
邵士辰一本正經地搖搖頭。「不是跟我,是你跟你老婆。」
「我們真要二度蜜月也不會去環球世界旅行,她想去夏威夷把自己曬黑。」季杰咕噥。「不跟你胡扯了,我要去找征信社了!」話落,她匆匆往外走,但在門口忽又停住,但沒有回頭。
「我只是……不想讓我妹妹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去坐牢啊!」
遍姻失敗已經夠悲慘的了,還要因為背叛她的男人去坐牢,那就真的太沒有價值了!
「我知道。」邵士辰輕輕道。
于是季杰揮揮手,走了。
季杰一走,不知道為什麼,邵士辰突然很想念老婆,想念得非得馬上看到她不可,于是拎起外套走出辦公室。
「姬瑪,早上有什麼重要的公事嗎?」
「沒有,都排在後天。」秘書姬瑪回道。
「好,那我現在回去了,下午再回來。」他曖昧地擠擠眼。「我想念我老婆。所以,有急事打電話給我,嗯?」
「是。」姬瑪笑著點點頭。
十分鐘後,邵士辰的法拉第自地下停車場出口緩駛而出,平穩地駛向回家的路上,想到待會兒就可以用和老婆來說一場翻滾大戰,他就心情很好地吹起口哨來,但不到幾秒種,哨聲突又消失,他有點訝異地問自己!
他有多久沒吹口哨了?
懊久了,大概是從第一次知道絲娜在外面有其它男人開始,他就再也沒有心情吹口哨了。
但現在,吹口哨的心情有回來了,因為他有個天底下最美好的老婆!
想到這里,腳下忍不住稍微加快了點油門,不過並沒有加太快,始終維持在時速七十以下,因為他的生命已經不只是屬于他自己的了,更屬于他的老婆和孩子,他不敢,也不能冒險。
半個鐘頭後,他回到靜悄悄的家里,扔下外套,疑惑的到處找人,結果在書房里看到正愁眉苦臉的對著計算機屏幕嘆氣的老婆。
「怎麼了?」
「他們……」貝曉茵沒有回頭,也沒有問他為何這麼早回來,只是用下巴指指屏幕。「我不曉得該如何才好。」听她好似很煩惱,邵士辰便拉了張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並用手臂圈住她的肩。
「什麼狀況?」
「他們會有一段很甜蜜的戀情,但最後還是分手了。」
「有人會受到傷害嗎?」
貝曉茵點點頭,「雙方都很傷心難過,好幾年後才平復下來。」
圈住她的手臂緊了緊,「那就不要讓他們開始。」邵士辰建議。
「可是這段戀情對雙方來講,都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我有權利剝奪他們這份回憶嗎?」
「這……」邵士辰蹙眉思索了會兒。「那就順其自然吧!」
「但……」
「痛苦才能促使我們成大,沒有痛苦,我們就不懂得何謂珍惜,所以,就讓他們去學習、去成長吧!」
貝曉茵認真地想了想,再頂住屏幕片刻,終于頷首同意。
「說的也是,他們將會因為這份沒有結果的戀情而更珍惜之後的結婚對象,進而營造出他們各自的幸福,就如你所說的,這份痛苦是必須經歷的,他們才能夠學會珍惜。」就像她,歷經近十年的辛苦等待,現在,她也用最虔誠的心來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
憊有他,失去了雙腿才能從愚蠢的執著者掙月兌出來,然後再第二次婚姻中得到真正的幸福,他不覺得這份幸福是理所當然的,也不認為這是失去雙腿的補償,他知道,這只是他成長過程中的一小段經歷,教會他如何珍惜眼前的一切,因為……
幸福絕不是平空掉小來的。
「小茵。」
「嗯?」
「幫我洗泡泡。」
「現在?早上十一點不到?」
「也對,太墮落了,那,我幫你洗泡泡?」
「……」
對,這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