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的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個個拉長了耳朵傾听房里的聲音,卻怎麼也听不到一聲半響,連聲屁都沒有,直教人忍不住焦急起來。
「欸,那兩個小的怎麼進去那麼久,半天沒有動靜?」憋了老半天,管村長較沈不住氣,終于忍不住打破岑寂。
「急什麼?」蕭大偉就顯得氣定神閑得多,他料想管仲笙不會食言。「反正我們都等那麼久了,也不差多等這麼點時間。」
原來管仲笙之所以會到「另類」工作、蕭嵐旅之所以如此好命地在公司附近得到父親「恩賜」的公寓一戶,全是兩個老先生計劃好的,而且還計劃了好久,更小心地進行的神不知鬼不覺。
現在的年輕人意見太多,對于家長屬意的對象通常不屑一顧。
為了讓兩個小輩發展得合情合理、愛戀得理所當然,最快的方式便是將孤男寡女關在同一個框框里,讓他們自然而然地擦槍走火,因此蕭大偉和管村長才會設計了這一連串的巧合。
不過兩個小輩關在一起也好一陣子了,卻完全沒感覺到半點「風吹草動」,兩個老的耐不住性子,才會由蕭大偉拿了公寓的鑰匙前來「窺探」。
彬許是管仲笙和蕭嵐旅當真被月老拴上了紅線,注定天生一對的冤家,才會好死不死地讓兩個為老下尊的長輩,撞見如此「香艷刺激」的場景,順便為兩人的心願劃上交集,成了道地的親家。
「說得也是……」
抹了抹臉,管村長再耐下性子繼續等,不料卻換人沈不住氣了。
別扭地換了個姿勢,蕭大偉說得含蓄。「嗯,那個……仲笙不會是又想……」對我女兒胡作非為吧?不然怎麼進去那麼久?
「什麼?」管村長愣了下,老眼很快彎成兩枚彎月。「我又沒有透視眼,哪知道房間里發生了什麼事?」
「欸,話可不能這麼說,仲笙總是你的兒子吧?」老子了解小子,天經地義!
「這麼說,嵐旅也是你的女兒,你怎會不了解她心有所屬?」管村長逮到機會,反將蕭大偉一軍。
「這……」
「套句你剛才說的話,反正我們都等那麼久了,也不差多等這麼點時間。」
「……」
索性到廚房里拿出泡茶的用具,兩個老人家就這麼對茗起來,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愛情鳥,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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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縝密計劃的待辦事項,行動起來果然順利許多,畢竟早已扣掉思索細部的環節,因此實行起來備感順遂;有關婚禮的全部事宜,全賴雙方家長同心協力,對管仲笙和蕭嵐旅小倆口而言,半點生活上的改變都感覺不到。
自從喜事沸沸騰騰在「另類」里傳播開來,蔣恭蹈再也不會對蕭嵐旅表現出來的善意產生奇奇怪怪的聯想,因為花兒再美也是屬于別人的,不會成長在自個兒的花園里;而他也學會了適度地釋出禮貌,譬如說微笑,因此最近笑意經常掛在他嘴邊。
不過或多或少總有些心理不平衡的家伙,瞞著男女主角私下進行黑市的賭盤。
他們打賭管仲笙和蕭嵐旅這對小情侶,可以維持多久的婚姻生活;有三個月、一年、三年……林林總總一堆,還依下注入數推算賠率,直教人啼笑皆非。
把掉那些無聊份子和抱持看好的人之外,還有一種人,約莫就是羨慕兼嫉妒得差點流口水的那種人;好巧不巧,那種人在總務部正好存在一個。
「結婚真有這麼好嗎?」看著蕭嵐旅始終噙著笑意的嘴角,劉貴姬著實納悶得緊。「現在十對夫妻里至少有八對會離婚,難道你有把握一輩子忠于一個男人嗎?」
「主任,沒有人能預測未來還沒發生的事,所以這個問題我恐怕沒辦法回答你。」
將需補齊的耗材報表稍作整理,蕭嵐旅準備傳真給配合廠商送貨。「但我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的我愛著他,所以願意跟他結婚,至于以後會怎麼樣?」聳聳肩,她依舊沒有答案。「就順其自然嘍!」
「是喔?」不置可否地睞她一眼,劉貴姬其實羨慕得緊。「你還真看得開。」
「不是我看得開,而是我相信愛情。」撥傳真號碼前回頭看了劉貴姬一眼,蕭嵐旅的想法倒是成熟許多。「主任也是啊,你要不是對以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或許早就結婚生子也說不定。」
而緣分可是不等人的,她相信劉貴姬一定在不知不覺中錯失很多良緣。
「我對他念念不忘?」劉貴姬怔仲了下,現在想想,似乎不再那麼肯定了。「老實說,我想起他的時間越來越少,甚至好一陣子不再想起了;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對他余情未了,不過感覺淡了倒是真的。」
傳真機響起撥號音,蕭嵐旅愉快地說︰「那很好啊,主任,這表示你又有重新接受其他男人的心理空間嘍,恭喜你!」
「什麼嘛!」基本上劉貴姬的心態還停留在愛幻想的年輕時代,即使年近四十,听到蕭嵐旅道了這麼聲恭喜,也忍不住赧紅了臉。「該恭喜的是你,再怎麼說你都要當新娘了,我是該好好地祝福你。」
懊好喔,害她也有點心動了說∼∼
「要不要我幫主任介紹啊?」待傳真機傳來「嗶」聲,蕭嵐旅顯得太過愉快地按下傳真鍵,一個逕兒對劉貴姬眨巴眼。「還是你願意當我的伴娘?」
扒呵,她實在太聰明了!敗多情侶都是在參加了別人的婚禮才湊成對,說不定主任的緣分就在她的婚禮上。蕭嵐旅天真地暗忖。
「我!?」劉貴姬料不到她會有此種異想天開的想法,頓時有些無措。「別鬧了,我年紀這麼大了,不能當伴娘的!」
「嗯∼∼主任還不滿四十喲!」晃晃食指,她調皮地揶揄道。「而且你還沒嫁人吶!只要沒當過新娘,一定可以當伴娘的啦!」
「不、不行啦!」劉貴姬很是著急,無法想像自己穿著伴娘服,站在年輕自己十幾歲新娘身邊的爆笑畫面,一時間羞惱交錯。「你還是找別人好了……那個、祁淇啊、甄孝齊她們,她們的年齡都跟你差不多,你可以考慮邀請她們當伴娘啊。」
欸!?她怎麼沒想到有那麼多人可以利用?「對喔……」
劉貴姬松了口氣,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放心;雖然自己的年紀已經不再適合當伴娘,但蕭嵐旅能有這份心,她已經感到很窩心了。
才剛這麼思忖,想不到蕭嵐旅沒給她好過太久的喘息空間,說了句令她幾乎口吐白沫的驚悚決定——
「沒有人規定只能找一個伴娘的吧?主任,你等著去挑伴娘服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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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嵐旅天馬行空的提議令劉貴姬神經緊張,她渾渾噩噩地走出辦公室,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快要下起雨來。
不行!她需要一點提神的東西,不能再讓自己這樣昏沈下去。拿了把放在公司大門邊的愛心傘,她蹣跚地走出「另類」,往街角的咖啡廳走去。
走不到兩步,烏黑的天空似乎感應到她低沈的情緒,開始飄落細微雨絲,而且雨點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不到半分鐘,竟下起傾盆大雨了。
跋忙撐開愛心傘,動作間正好行經轉彎處,她一時沒注意,硬生生地撞上迎面直沖而來的慌張男人。
「啊!」劉貴姬根本沒料到會平空降來橫禍,在完全沒有預期的情況下,毫無防備的她被這強大的沖擊一撞,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倒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她還來不及看清自己的狼狽,便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攙扶起來,耳邊全是稍嫌焦急的疊聲道歉。
太久沒有近距離接觸男性的劉貴姬,頓時無法消受男人的靠近,她不安地撿起雨傘轉身就走,不料腳踝傳來尖銳的刺痛,使得她撐不住身軀地再次往前撲倒——
「小姐,你還好嗎?」男人及時在她二度跌倒之前撈起她,黑眸滿布焦慮的神色。「你好像受傷了,我送你到醫院好嗎?」
「我沒事。」明明腳踝痛得令她臉色發白,她仍堅持拒絕男人的好意。「噢……」
「這樣好不好,你想到哪兒去?我送你。」
「不……」避開男人的凝視,她慌張地打消到咖啡廳偷閑的主意,一心只想回到公司休息。「我沒有要到哪里去,你放開……」
男人明顯地感受到她的抗拒,卻不放心她虛軟蒼白的臉色,馬上更換提議。「那,你公司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這里是商業區,用膝蓋想也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個白領上班族。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逞強地躲開他的攙扶,她勉強用雨傘抵住地面,吃力地拖著受傷的腳踝往前走。
「小姐。」男人似乎不懂得何謂放棄,或許是劉貴姬的防備令他受到被忽略的刺激,總之他就是緊隨著她的腳步不放。
「小姐,我覺得這樣不太好。現在雨這麼大,你受了傷又不撐傘,這樣身體會受不了……」他就是因為突然下起大雨才會在街上跑了起來,如今不小心撞傷這女人,害得她不得不拿雨傘當拐杖,實在教他良心難安。
劉貴姬深吸口氣,太過用力使她的腦部一陣暈眩,臉色更加蒼白幾分。「這位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幫忙,可不可以麻煩你不要管我?」這個小男人怎麼這麼羅嗉啊?看起來才不過三十啷當歲,怎麼跟個老頭子一樣叨念個不停?
「不行!」該是她的拒絕太傷人,男人一下子也拗起性子,二話不說地長臂一揚,毫無預警地抱起縴細的劉貴姬。
「啊!」劉貴姬可嚇死了,她從沒遇過如此霸道的男人;別說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就算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他也不該如此大剌剌地將她緊抱在懷!「你、你做什麼!?」她羞紅了臉,聲音止不住地發顫。
「送你回去。」對于這點,男人非常堅持,抬起腳步沿著她適才可能的路線往回走。「我說了送你回去就送你回去,你在哪里上班?」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心,沒有任何原因。
「我我我……欸,你放我下來啊∼∼」好可怕,到底兩只手該擺在哪里?
「抱緊一點,掉下去我可不管你。」望著她赧紅的頰側,男人突然覺得她看起來好漂亮,雖然有些年歲了,可是現在的她就像個小女孩般紅著臉,著實可愛得緊。「快點,不然我就帶你回我的辦公室!」
她不敢置信地瞠目結舌。「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莫名其妙?」
「為小姐服務是紳士作為,何況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
「那是意外!」她幾乎要尖叫了。
「不說是不是?好,就到我辦公室去,我幫你看看你的腳是不是扭到了。」
「不必了!我——」
「我堅持。」
「……」見鬼了,她怎會遇上這麼瘋狂的男人!?救狼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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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敢相信吶!」管仲笙夸張地吹了聲口啃。「小蔣,你簡直像個沒進化的原始人!」
今天他在業務部里輪值班,其他同事全出動了,想不到竟讓他親眼目睹蔣恭蹈抱著一個女人回到辦公室,不由分說地將女人按進他自己的座位里,直教人忍不住發噱。
他就說吧,太過純情的男人一旦發起瘋來,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當街將女人擄回辦公室——看那女人的臉色白得像個女鬼,他還不如將她敲昏再帶回來較仁慈點,真是夠了!
「什麼意思?」月兌掉劉貴姬的鞋,蔣恭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避仲笙忍不住發笑。「你不知道啊?很久很久以前,原始人都是這麼把喜歡的女人給擄回來當老婆的咧!」
「你……」劉貴姬聞言,臉色頓時紅白交錯,但不管管仲笙怎麼看,總覺得她臉上的紅色比較大塊。「拜托你不要亂講……」
嗚∼∼人家已經夠害怕的了,怎麼這個人還火上加油?直教人愈形緊張。
「怕什麼?」瞪了她一眼,蔣恭蹈沒反對管仲笙的譯話,臉臭得像剛從茅坑里挖出來似的。「早說嘛,我們根本是同事,還害我問個老半天!」
要不是在通過守衛室時,無聊的警衛對他們的舉止好奇得緊,探頭察看雙方瞼孔和身分,他到現在還不曉得她跟自己在同一個公司任職。
不過這緣分——真奇妙啊!
「誰、誰曉得你是哪里冒出來的冒失鬼?」天地良心,雖然她自覺不是國色天香,年紀也有那麼點大,可是她畢竟是個女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是啊,不曉得誰冒失比較多?」用藥油推揉她紅腫的腳踝,蔣恭蹈可半點都不憐香惜玉。「我是在躲雨欸,要不是你冒冒失失地從街角轉出來,我也不會撞上你。」
所以一人錯一半,怪誰都不對。
「你這個人……未免太不講道理!」疼皺了一張小臉,劉貴姬痛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你輕一點啦∼∼」痛死人了!
「主任!」業務部大門「唰」地一聲被打了開來,開門而入的是搞不清楚情況的蕭嵐旅。「怎麼回事?傷得怎麼樣了?」
罷剛她才和廠商確認好損耗品的補充數量,才掛上電話內線就隨之響起。來電的是管仲笙,原以為他想來個熱線傳情,不料他是來報噩耗——說劉貴姬受了傷,人在業務部,然後就掛了電話。
開什麼玩笑!?主任可是總務部的精神總領袖,出了事就算沒到醫務室也該回總務部來,怎可能跑到業務部去?簡直太荒謬了,她非得親自去瞧清楚不可!
一看到蕭嵐旅,劉貴姬就像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紅了眼眶,委屈的神態不言而喻。「嵐旅,我只是扭到腳了,可是他……」
「嗯?」蔣恭蹈眯起眸白她一眼,加大手勁揉得她哇哇大叫。
「沒、沒啦,我什麼都沒說……」
喲呵!現在是什麼情況?蕭嵐旅驚訝地合不攏嘴,只因從不曾見識過劉貴姬露出如此這般比小女人還小女人的嬌態。
她兩眼發直地望著那一坐一蹲的一雙男女,陡地發現有人點了點她的肩,瞬時救了她的眼珠子一把,因為她差點沒因驚訝過度而爆凸雙眼;猛一回頭,她才發現管仲笙就站在身後向她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