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時韋御齊已經從研究所畢業了,因此威廉便把這事兒擱在心底,沒想到狹路相逢,到了台灣又遇上陳文昌,關系還牽扯得挺復雜的,威廉在掙扎了好一會兒後,終于還是在剛才向韋御齊全盤托出。
韋御齊在听了威廉的警告後,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原本饑餓的胃也完全沒了食欲,只好早早回飯店等小璦,但他卻怎麼都無法定下心來,像只無頭蒼蠅般在房里走來走去。
事實上文昌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利于他的事來,既沒有「侵犯」他,更沒有向他「告白」,倘若就因為這樣而排斥這個朋友,也不是個太厚道的行為。
而且小璦在文昌的公司也工作了好些年,除了確認文昌不曾交往過女朋友之外,並沒有發現文昌有太過奇怪的行為,若因此叫小璦辭職換頭路……坦白說,他還真有點說不出口。
時間在他的焦躁里一分一秒地度過,當他注意到房里的電子鐘已然顯現出九的數字時,整個人驚跳了起來。
九點了?一個火鍋可以吃那麼久嗎?怎麼到現在還沒看到小璦的人?就在他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給小璦時,他的手機竟然早一步響起,屏幕顯示來電者是陳文昌。
沒來由的,陳文昌的名字和小璦到現在都還沒到飯店的事形成一個連結,韋御齊雙眼暴凸,緩緩地按下接听鍵一一「御齊,你未婚妻在我車上。」是陳文昌的聲音。
「你想怎麼樣?」
什麼叫做心慌膽戰,韋御齊終于在這一刻體會到了,一向精明的腦袋當了機,連詢問馮寶璦為何會同他在一起都忘了問,便反射性地月兌口而出。
懊死的!要是文昌敢對小璦怎麼樣,他非得親手扭斷文昌的脖子不可!
「想怎樣?」
陳文昌怔愣了下,有絲猶豫地說道︰「我想問你住在哪兒?什麼飯店的哪號房,好把她送去你那里。」
等待的過程是磨人的,在陳文昌允諾會將小璦送到飯店後,韋御齊便急呼呼地跑到飯店大門口等候。
一輛銀色的轎車緩緩地駛了過來,只見陳文昌從車窗探出頭來,他趕忙趨上前去,眼尖地看到馮寶璦動也不動地睡在副駕駛座。
「該死!你把她怎麼了?」
他火速拉開副駕駛座的門,發現馮寶璦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心像吊了十五個水桶一樣七上八下,手忙腳亂地將軟趴趴的她抱起。
「先抱她上去,有什麼事等會兒說。」
陳文昌的眼里冒出問號,將車鑰匙交給飯店的泊車人員後,輕聲說道。
三人一起坐上電梯,陳文昌和他解釋了剛剛的情況,但韋御齊一聲也不吭,直到回到房間,將馮寶璦安置在床上後,他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深吸了口氣,走出房門,面對著陳文昌。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但我警告你,不準傷害小璦一根汗毛。」
背疑是顆可怕的種子,不需要任何養分就能成長茁壯,尤其心愛的人就在危險分子底下工作,韋御齊更是怎麼想都無法心安,決心一次將所有疑問厘清,以免以後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馮小姐是我事業上的好幫手,我怎麼可能傷害她?」陳文昌盯著他,眼里的問號不曾減少。「剛在電梯里我也跟你說過,我和她在火鍋店相遇,一起吃了頓飯,然後她喝醉了,我把她送來你這里,有什麼不對嗎?」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你不懂,我就說給你懂。」深深地凝著他,韋御齊一字一句清楚地轉述著他不久前听到的荒謬消息。「听說你曾經在研究所的宿舍里貼滿我的照片,是不是真有此事?」
陳文昌錯愕地瞠大雙眸,雖然張開的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韋御齊已然從他的表情里得到證實。
「我不曉得自己對你的行為該有什麼樣的想法,但我只能說,很抱歉我沒辦法接受你的心意。」
真要命!對一個男人說這種話還真惡,但不說又不行,韋御齊簡直是咬著牙根硬把這些話擠出來,說完後,自己也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你以為我……喜歡男人、喜歡你?!」
只見陳文昌脹紅了臉,一句話說得坑坑巴巴,整個人顯然十分震驚。
「除非你能給我一個更好的理由。」韋御齊遺憾地閉了閉眼。
哪個男人的房里不曾貼過美女的海報跟照片?但就偏偏沒听過貼男人照片的,這不是暗戀還會是啥?原諒他腦容量有限,目前還找不到其它可能的理由。
「呵一一」
陳文昌突然笑了,在這尷尬到不行的場面,他竟然笑了?「你笑什麼?」韋御齊瞇了瞇眼,不明白他怎能在劣行被拆穿後還笑得出來。
「我的天啊!實在太好笑了!」陳文昌越笑越大聲,最後甚至抱著肚子彎腰笑個沒完,只差沒笑岔了氣。
「你慢慢笑沒關系,等你笑夠了再說。」
韋御齊繃緊下顎,基于昔日的朋友情誼,他願意給陳文昌一個解釋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解惑的機會。
「抱歉讓你失望了,但真的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待陳文昌笑夠了,拿下眼鏡拭去眼角的水液,重新戴上眼鏡後說道︰「我之所以貼你的照片,是因為你的身材比例很好,很適合當模特兒。」
韋御齊以臂環胸,不答腔地听他自圓其說。
「雖然我念的是商學系,不過我的興趣在畫圖和設計,這也是我之所以不務正業,跑去開廣告公司的理由。」為了這點興趣,他還曾跟家里鬧革命咧!
「這跟我的照片見鬼的有什麼關系?」韋御齊終于不耐煩地發問了。
「因為我的素描很爛。」
陳文昌的臉又紅了,這回不是因為被誤解,而是要坦承自己的弱點。「為了加強我的素描,我只好不停地畫,可石膏像是死的,怎麼畫就差不多那個樣,我只好找個模特兒當我練習的素材,而身材比例很好的你,自然成了我練習的最好對象。」
「所以?你不是同志?」
「……很抱歉又讓你失望了,我喜歡的是女人。」
「我沒見過你交女朋友。」
「個人偏好東方女孩。」
「小璦也沒見過你交女朋友。」
「事實上,我正在努力追求一個女孩,而那女孩你也認識。」
「誰?」
「你表妹倩倩。」
「……」
烏龍搞很大,韋御齊顏面無光,在送走無辜蒙受不白之冤的陳文昌後,他打了電話給威廉,狠狠地臭罵他一頓,一直到掛了電話還是忿忿不平。
短短幾個小時,他的心情像坐雲霄飛車似的急速攀爬又火速降落,若不是他的心髒夠強,恐怕早就因心髒衰竭而掛急診了。
他疲累地走進浴室沖了個澡,全身光果地回到房里爬上床,側身凝著床上的睡美人。
才兩罐罐裝啤酒就掛了?這女人的酒量未免也太差、太好搞定了吧!
不過也因她才喝了兩罐罐裝啤酒,他才會沒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加上不實消息的誤導,害他心焦如焚,更加強了陳文昌可能對她做出什麼的疑慮……
唉,現在搞出這麼個荒謬的大烏龍,簡直丟臉丟到太平洋了!
可是丟臉歸丟臉,這烏龍事件倒也讓他真切地體認到自己對她的感情。
若不是真心喜歡她、愛她,他不會在等不到她來時忐忑不安,更不會在知道她和陳文昌在一起時慌亂到失了理智……總之就是給威廉說中了,他著實愛慘了這不勝酒力的笨女人啊!
伸手輕捏她的鼻子,見她先是蹙起眉心,張開小嘴像金魚般微微張合,然後拍掉他使壞的手,張開水汪汪的眼,朝他嫣然一笑。
韋御齊有點像做壞事被抓到的小阿,沒來由的心口一緊,趕忙將手放到身後。
「御齊?」她輕喊,沒發現他的心虛。
「嗯?」他應道。
她輕嘆一聲,閉上眼,伸手環抱著他。「有你在真好。」
那純然的信任深深地撞進韋御齊心里,令他動容地輕拍了下她的背脊。
「我當然在,而且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放開她了,他完全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而且還臣服得很心甘情願。
「永遠嗎?」她抬起頭,睜開眼凝著他。
「永遠。」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無比嚴肅地許下一世承諾。
「你發誓?」她追問。
「我發誓。」他舉手對天發誓。
「真心發誓?」她不厭其煩的一再追問。
「真心發誓。」他也不厭其煩地重復響應,雖明知她可能還沒醒酒,仍慎重其事的再三保證。
「謝謝你。」她滿意了,安心地窩進他懷里,以臉頰磨蹭他的胸口。「我真的好愛你喔!」
韋御齊摟著她,兩顆眼瞪得圓亮,一時之間不確定自己听到了什麼。
她說了愛他,他有沒有听錯?!這個倔強又嘴硬的女人,竟然會主動開口說愛他?一股了不得的驕傲感油然而生,瘋狂的喜悅沖撞著他血液里每一個流動的細胞,從不曾感到特別的「我愛你」三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神奇地幻化成絕美的樂音,令他的腎上腺素直線攀爬,快樂得不得了。
「甜心,再說一次。」
知道她還想睡,但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他狠下心來搖蔽她。「再說一次我愛听的給我听,快點!」
「嗯……什麼?」
馮寶璦困難地張開眼,嘴角泛著傻乎乎的淺笑,那模樣看起來可愛極了。
「再說一次你愛我。」
喔,天啊!她這麼夢幻又無辜的表情,教他好想一口吞了她喔。「再說一次,一次就好。」
「我要再吃一個河詮餅……」她咕噥了句,轉眼又沈入夢鄉。
壩詮餅?他要的不是河詮餅,他要的只是「我愛你」啊!
「別睡了甜心,只要你再說一次,要一百個河詮餅我都買給你!」他的額上冒出三條特黑線,趕忙拿河詮餅誘惑她。
「一百個河詮餅?」果然河詮餅魅力無法擋,她掙扎的再度張開眼。
「對,一百個喔。」
敝了,他不是沒見過喝醉的女人,但卻沒一個比她更撩人,韋御齊困難地吞了下口水,雙掌忍不住在她身上游移了起來。
「不要。」沒想到佳人不買帳,眼蒙蒙地搖了搖頭。「一百個河詮餅我吃不下,我不吃了。」
「……不管,你要是不說,我就不讓你睡。」他無言,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表頭,理智盡失地繼續「盧」她。
「哎喲,你到底要人家說什麼嘛!」還沒醒酒的小女人終于不耐煩了,微惱地伸手拉扯他的臉皮。
「痛、痛痛痛……」
拉下她頑皮的小手,他涎著笑臉請求道︰「你剛才說你愛我,再說一次給我听。」
「有嗎?我不記得了。」馮寶璦很不給面子的直接潑他一盆冷水。
「……你不說我就不讓你睡。」他狠了心決定「盧」到底,有樣學樣地學著她剛才的小動作,揉捏她的臉。
「吼好痛!」
他這一捏,把馮寶璦的瞌睡蟲全都給捏跑了,酒意也醒了大半,她懊惱地瞪著他。「大壞蛋,不然你想怎麼樣?」
「簡單,不說咱們就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