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馮寶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連帶將好不容易才衍生出來的感動全數殲滅。
她記得某位兩性專家曾經說過,女人靠感動,男人靠沖動,經過了那一夜,馮寶璦完全認同這個說法。
那一夜的歡愛,無庸置疑的,自己靠的是感動,可她懷疑韋御齊當晚的熱情全然是酒精和沖動催化所致。
因為黃湯下肚,他才會用好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因為黃湯下肚,他才會對她這樣又那樣……
不過不爽歸不爽,直到目前為止,交往的情形還算穩定,再加上兩人有婚約在身,她也就不太計較的概括承受了。
趁著假日,馮寶璦就和他到處看新屋,也買下了雙方都很滿意的房子;至于平日,她會在下班後,乖乖地到飯店和他小聚。
因為韋御齊準備將生意的版圖擴展到台灣來,所以得研究營銷通路,還得找合適的店面,整個人忙到不行,人家說「愛丟卡慘系」,比較有空的她只好主動配合他的時間嘍。
誰叫熱戀的人就怕思念如影隨形?當然得勤快點讓戀情持續加溫啊!
「小璦,我把產品廣告全交給文昌了,到時你得傾力相助喔。」盯著計算機上各縣巿的通路路線,韋御齊邊移動鼠標邊叮囑道。
「喔!」
馮寶璦趴在床上翻看女性雜志,彎起一只小腿在空中晃啊蔽的,她翻開下一頁,像想起什麼似地翻身坐起。「欸!你跟我老板是怎麼認識的?你們交情很好嗎?」
每次只要一想到之前在公司的會客室里見到他時的錯愕,她就覺得世界真的好小喔,小到認識的人全兜在一塊兒,真的好奇妙。
韋御齊分心睨了她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回計算機屏幕上。「我們是研究所的同學,交情不好不壞。」
「既然交情不好不壞,你怎麼會想去找他?還有,為什麼要把那麼重要的設計案交給他啊?」雖然他鄉遇故知是件值得開心的事,但交情又沒有到多好,干麼湊在一塊啊?「雖然不算太熟,但他是個正直的人,交給他應該沒問題。」韋御齊好笑地睞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單純的腦袋不適合做生意。「所以人脈經營是很重要的。」
「什麼意思?」怎麼會扯到人脈經營?她盤著腿坐在床上,頭上冒出好幾個問號。
「從小到大,我們會因緣際會地認識很多人,有的交情好、有的只是點頭之交,所有認識的人,全都算我們的人脈。」他放下鼠標,將椅子轉向她,仔細的解釋道︰「那些人平常看起來可能不怎麼樣,但我們很難保證哪天會需要他們的幫忙。」
馮寶璦訝異地張大小嘴。「你……這是利用朋友?」
「這怎麼能說是利用?」韋御齊搖了搖頭,起身走到床邊坐下。「說不定哪一天,那些人也會有需要我們幫忙的時候,這就是朋友互惠的道義。」
「互惠道義?」
她的眉心打了個結,听起來好像挺有道理,但利用朋友就是不對,這讓她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
「人是群居的動物,當需要幫忙的時候,除了親人外就剩下朋友,所以朋友互惠是天經地義的事,今天他幫了你,改天他需要援助時,就換成你幫他,這樣懂嗎?」
「懂。」大概懂吧?她想。
「嗯哼,所以我才會藉助文昌的長才,把產品廣告交給他。」他將腿伸上床,並學她盤起長腿,以指尖輕敲自己彎起的膝蓋。「不過說來奇怪,他在藝術方面的確有優秀的表現,念研究所時也有不少女生向他示好,但我卻從沒看過他和哪個女人交往……你呢?到他公司上班至今,有見過他交女朋友嗎?」
他記得當年有不少女生被文昌斯文的氣質所吸引,但陳文昌卻都只是有禮地拒絕了,一個都沒接受。
「沒有。」
她搖搖頭,到公司上班三年多了,從沒听說過老板在和誰談戀愛或和誰傳緋聞。「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搞不好他只是還沒遇到讓他心動的人啊,就像我以前……」她說著說著,突地噤聲,沒把話說完。
「像你以前怎樣?」她未竟的話語勾起他極大的興趣,他挑起眉尾,饒富興味的追問。
「沒、沒有啦,你听錯了。」她瑟縮了下,心虛地扯開嘴角僵笑。
開玩笑!要是讓他知道她以前從不曾對別的男人心動,這驕傲的男人豈不是得意到飛上天了?不行!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我的耳朵好得很,不可能听錯。」
他賊兮兮地彎起眉眼,繼續說道︰「我猜你剛才想說的,是你以前也沒遇到讓你心動的男人,直到遇上我,對吧?」
「才不是咧!」
梆她就知道!看他現在一副驕傲到極點的樣子,真的好討厭喔!
「你這要不得的自信打哪兒來的?」她微惱地睜著眼楮說瞎話,刻意打擊他的信心。
「從你的眼神來的啊!」他突然捧住她的臉,無比認真地鎖住她的眼瞳。「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愛慘我了。」
最好她的眼神會說話啦,她忍不住翻了下白眼。「韋御齊,你是我見過最自戀的男人。」
「而這自戀的男人即將成為你親愛的丈夫。」
他咧開嘴笑,大剌剌地湊上自己的嘴印上她的紅唇,啵的一聲偷了個響吻。「嘿,真舒坦!」
「夠了你,不必研究資料了?」她微赧地推開他,沒忘記他剛才還看著計算機研究相關的營銷通路。
「要,不過我現在更想研究你。」
這麼輕松自在的氛圍,兩人又那麼剛好地坐在柔軟的床上,他發現研究「人體工學」比營銷通路有趣多了,雙眸不禁冒出的火光。
「……我是人,不是白老鼠,沒什麼好研究的。」
她差點被他眼底的欲火閃到眼,霎時危機意識冒出頭,她反射性地挪動臀部準備蹺頭。
可惜精明如韋御齊,哪會看不出她的企圖?他大笑,輕松地將她拉過來,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相信我,你比白老鼠更有研究價值。」
「哇一一」她的驚叫聲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的,便被其它嗯嗯啊啊的曖昧聲給取代了。
就這樣,無辜的小綿羊毫無防備、傻乎乎地自動送上門,給饑餓的大野狼有了飽食一頓的絕佳機會,開心得要命哪!
愛情要談,日子也要過,扣除休息時間及與男友恩愛的時光,白天的馮寶璦還是個努力認真的上班族。
中午休息時間,馮寶璦一個人到公司附近的百貨公司美食街用餐,就在她吃完準備把餐盤拿到回收處擺放之際,不小心和一個女人擦撞了下。
「對不起。」她忙不迭的道歉。
「走路小心點!」沒想到那女人不領情,轉過身,態度惡劣地叨念了句。
听到那不善的語氣,馮寶璦不自覺地抬頭看了那女子一眼,就這麼四眼相對,兩個女人同時愣住了。
「是你!」
林倩倩一見是她,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眼神立刻變得銳利了起來。「你搶了我的御齊還不夠,現在是看我不順眼,故意撞我的吧?」
林倩倩的老爸是中部的土財主,她更是老爸捧在手心呵疼的小鮑主,平日在家跋扈驕縱慣了,現在遇上心儀男人的未婚妻時,自然得乘機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拜托,這女人有被害妄想癥嗎?她只不過是閃身而過時不小心擦撞到她,她干麼講得她蓄意撞她似的,真是莫名其妙。
「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林倩倩像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竟囂張地伸手推她。
「欸!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被林倩倩這麼一推,馮寶璦踉蹌地撞到身後的桌子,引來其它食客側目,她不禁氣惱的反擊。
「是你不講道理吧?連我的男人你都敢搶了,還有什麼臉跟人家說道理?」林倩倩挺了挺胸,張牙舞爪地對她叫囂。
「你!」
馮寶璦快氣昏了,實在搞不懂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理智的女人。「你不要指黑為白,事實是什麼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她放下托盤,轉身就想離開。
卑不投機半句多,她走人總可以吧?「你站住!」
沒想到林倩倩可沒打算就這樣放她走,冷不防地拉住她的肩。「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要不要把御齊還給我?」
「神經病。」馮寶璦翻翻白眼,懶得和她在大庭廣眾下爭辯。
「你說誰神經病?!」
林倩倩的語調揚高,那張妝點細致的臉龐變得猙獰,她高高舉起右手,眼看就要甩上馮寶璦的臉頰一一「小姐,這樣不太好看吧?」
就在馮寶璦緊繃地閉上眼,直覺那記巴掌就要甩上自己的臉時,不意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反倒是耳際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
她怯怯地睜開一只眼,愕然發現老板陳文昌擋在她身前,大掌攫住林倩倩準備施暴的手腕。
「老板?」她傻眼,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老板。
陳文昌沒有回頭,盯著林倩倩的眼閃過一絲詭光,對林倩倩說道︰「我不知道你跟御齊有什麼牽扯,不過就我所知,馮小姐是御齊的未婚妻,並不是如你所言,搶了你男人的女人。」
美食街里好事的食客,有的訕笑、有的竊竊私語,林倩倩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惱地甩掉陳文昌的手,羞憤交加的大步離開美食街。
「謝謝你老板。」馮寶璦盯著林倩倩離去的背影,旋身向陳文昌道謝。
「這點小事不必放在心上。」陳文昌揚起一抹微笑,一派斯文地將手插進西裝褲口袋。「你吃飽了嗎?」
「嗯,吃飽了。」她點點頭。
「真可惜,本來還以為可以請你陪我吃頓飯的。」陳文昌打趣地說。
「呵」他的風趣消去了馮寶璦適才的不快,她笑了笑,輕聲說道︰「下次有機會再說唄!我先回去上班了。」
「嗯。」陳文昌揮了揮手,目送她離去。
就在看不見馮寶璦的身影後,陳文昌隱在眼鏡後面的眼神閃了閃,轉過身,看向不久前林倩倩離去的方向,思索了幾秒後便拉開腳步一一
往返公司和飯店成了馮寶璦這陣子的重心,蔡淑芬和馮樊浩雖然沒過問,但似乎也默許了小兩口的戀情,完全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最高境界。
而新房子在兩人和室內設計師溝通多次、達成共識後,也開始裝潢了起來。
韋御齊從加拿大調來他的得力助手威廉,兩人一起投入分公司的籌備,成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和情人通通電話、說說愛語的時間幾乎都沒有了。
「下個月會進來一貨櫃的成衣,現在店面簽好約,店面設計也交給裝潢公司了。」威廉雖然一副外國人的外表,但中文講得超流利,他坐在空曠店面里的木質矮櫃上,向韋御齊報告目前的工程進度。
這些木質矮櫃,很顯然是前一任房客留下來的,等裝潢工作開始進行後,這些木櫃全數都得拆掉,因為不符合他們店里的裝潢風格,不過物盡其用,現在還可以加減當椅子坐。
「呼,終于可以休息了!」韋御齊放聲歡呼,連著幾個禮拜下來的疲勞轟炸,他整個人都快被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