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分離
而是要一段蛻變後的清醒
我要你清楚知道
這一次
你無路可逃
八年的時間,可以舉辦兩次奧運、兩次世界杯足球賽,也可以讓人長大、或讓人變老,就在一瞬間,驀然回首,彷佛看不到來時路,卻已過了整整八年。
周六上午,桃園中正機場,七月陽光正狂吻著大地。
一名身穿銀灰色西裝的男子走出大門,手里提了一個鐵皮行李箱,戴著墨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在機場出口有一輛車正等著迎接他。
「您好。」年輕司機恭敬的鞠躬,要替他打開後座車門。
但他並不急著坐進去,反而掏出幾張大鈔說︰「我習慣自己開車,你搭計程車回去吧!」
「啊?可是董事長要我將您送到總公司的……」那司機顯然一頭霧水。
「告訴他,我這個周末有事要忙,下周一我會準時去上班的。」他自己打開前座車門,直接開了車就離開。
「程……程先生!」被留在原地的司機,只能愣愣的喊著。
從大園交流道前往基隆交流道,是一段不短也不長的距離,卻能讓程思瀚沉下心來,把這些年來的事情一件一件想個徹底。
往事歷歷,有的讓他皺眉,有的讓他微笑,但只有一個人,讓他心中深深的掛意不忘。
路上風景和記憶中多有不同,說明了八年歲月流過的痕跡,而隨著距離的縮短,他的心跳越發加速,所謂近鄉情怯,他這才明白其中的滋味。
經過長長的隧道,就像經過一場悠悠的夢,黑暗里只有橙黃的燈光閃著,然後出口到了,是那陽光所在的地方,也是那夢醒的時刻。
程思瀚打開手機電源,以耳機打了通電話,沉聲道︰「爸媽,我明天才回去,我還有些事情要忙。」
「你這孩子!」潘玫君在電話那端叨念著,「回國也不先回家,真是的!」
「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明天我會回去吃午飯的。」他已經等得夠久了,再多一天就要讓他的思念爆炸了。
「好吧!那我們等你。」難道還怕他飛了不成?游子總是要回家的。
「嗯!再見。」
幣上電話沒多久,在藍天白雲的背景中,眼前出現了基隆佰,啊——他所懷念的基隆佰,有老鷹盤旋的城市,有他所在意的那個人住著。
車子開到仁一路,找好了停車位,他緩步走進一條小巷子,找到腦海中早已謹記的地址,在盆栽環繞的環境旁,有一塊小小的招牌,「詩意工作室」。
他站在那兒好幾分鐘,又做深呼吸又轉動頸部,確定一切都準備好了,他就要面對這幻想許久的畫面了。
「叮當!」中午十二點整,門鈴聲響起了。
等了兩分鐘,技著睡袍的雨詩跑過小院子,匆忙打開紅漆木門,但她認不出眼前這西裝筆挺的男人,「請問你是哪位?」
她的訪客向來多為郵差、收費員,最多也只是家人、老朋友,並不包括如此英俊又派頭的男士。
「你不認得我?」他雀躍的眼神瞬間變冷了!「你竟然不認得我!」
「對不起,讓我想想看……」她才剛睡醒,腦子昏沉沉的,「你是姚總編派來的嗎?我可以交件了,請進!」
出版社何時請了這麼優秀的收件員?還真有點大才小用了。
也不等對方回答,她就跑進屋里拿出那份畫稿,「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跑這麼一趟,進度真的很趕是不是?」
他沒回答什麼,輕輕關上門,走過綠意盎然的庭院,雙腳踏在木制的地板上,一股淡淡的清香讓他頓覺神清氣爽。
他接過那份文件袋,卻隨手丟在桌上,自顧自的坐到藤制的大搖椅上,剛好適合他的體型,他一坐上就喜歡,就像這個古老雅致的小天地,他一進來就有種歸屬感。
「再給你一次機會,看清楚我是誰?」他放下行李箱,雙手交握在胸口,還坐在椅上晃了起來,一副悠然自得。
「你不是出版社的人?」雨詩這才發現事情嚴重了,她怎麼會讓個陌生男人進來?
「再認不出來的話,你就完了。」他真有這麼容易被遺忘?瞧瞧她的表情多麼無辜,卻能用這絕對的方法來折磨他。
雨詩本想直接下逐客令的,但他那威嚴的氣勢壓倒她了,讓她不得不妥協道︰「等等,我……我去洗個臉,我眼楮好像還睜不太開。」
走進浴室,她趕緊用冷水撲面,喚醒沉重疲憊的雙眼,一回到客廳,她發現那男人站起來四處觀察,似乎對她這小小的工作室充滿了興趣。
「這地方很不錯。」他喜歡這獨楝的老房子,庭院里甚至有小白蝶翩翩起舞,多可愛的一方小天地。
「你……你是?」她只覺得這人很面熟,她該是認識他的,但……
他回過頭,將往後梳整的頭發撥亂,「這樣你該認得了吧?」
「你是……程思瀚!」雨詩掩嘴驚呼,內心陣陣狂跳,腦海中浮現當年的那一夜,那畫面立刻讓她臉紅了。
「竟然到現在才認出來,我該想個方法讓你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是。」她竟是如此迎接他的,這跟他想像中的情節有天壤之別。
「哦!抱歉,我……昨天熬夜趕稿,真是忙昏頭了!」她頓時手足無措,嘴巴也快不听使喚了,「你、你坐,我給你泡杯茶來。」
不等他回答,她就轉身跑進小廚房里,天!她腦子里一片混亂呀!
幾分鐘後,等熱水燒開了,等茶葉在水中散開了,她才稍微平靜下來,心想,這應該只是一次很平常的拜訪,那都是八年前的事了,這中間他們也不曾聯絡過,他或許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說不定他已有女朋友或者結婚了呢!
鎮靜點、鎮靜點,她可是二十八歲的成熟女人!面對比自己還小兩歲的男人,怎可如此驚慌失措,真是笑死人了!
端出茶具時,她總算定下心神,沉著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都沒听伯父、伯母說過?」
「早上我才剛下飛機,就開車來找你。」他喝了一口花茶,清香甘醇一如往昔,他從沒忘記她嘗起來是什麼味道。
「咦?你不先回家嗎?」她又是一愣,「對了!你怎麼知道我這里的地址?」
「自然會有人告訴我。」
「哦!」她想!大概是弟弟志淵吧!這兩人就像親兄弟似的。
屋內安靜了下來,只有電風扇轉呀轉的,還有搖椅晃呀晃的,眼看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雨詩歪頭苦思該談什麼話題才好。
「听說你在美國發展得很好,這次回來有什麼重要的事嗎?」她自覺像個白痴記者,客套得要命。
「沒什麼,只是想回家而已。」
必家?那為什麼先來她這兒,卻不回他自己的家呢?她沒勇氣問這曖昧的問題,決定還是先按兵不動,看看他到底為何而來?
他又開口道︰「我餓了,我想吃東西。」
什麼?他特地跑來她這里就是想吃東西?雨詩勉強微笑道︰「你該先回家一趟的,伯母和書萍姊一定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東西。」
「我就是現在要吃。」他傾身上前,聲音低啞,「我想吃你炸的可樂餅,那是我最懷念的食物,你該不會拒絕一個八年都沒回國的人吧?」
「你……」她沒什麼力氣反駁,她一直對他有種內疚感,猶豫半晌終于答應道︰「好吧!可是你得等一會兒,我動作沒那麼快。」
「沒關系,你慢慢來,我要先洗澡。」他很隨和、很大方的。
「洗澡?」他當這里是他家嗎?想吃飯就算了,竟然還要洗澡?
「坐飛機坐了十幾個小時,我難過死了!放心,我有帶換洗的衣服。」他打開行李箱,拿出一袋衣物,轉身就看見了浴室,「好,你去做飯,我先洗澡去了。」
「這……」她還來不及阻止,就看他走進浴室關上門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這七月的正午,雨詩發現自己進退維谷,彷佛跳進了一個天大的陷阱。
二十分鐘後,換過休閑服和卡其褲的程思瀚,坐在餐桌前大嚼特嚼,彷佛三逃詡沒吃過飯似的。
「拜托你吃慢一點。」雨詩忍不住叮嚀道。
「你不知道,飛機上的東西難吃死了!」他甩一甩頭,未乾的水滴落在雨詩臉上,讓她覺得怪怪的,也燙燙的。
總之,現在他洗澡也洗過了,吃飯也吃過了,應該滿意了吧?
「呼——吃飽了!」他放下碗筷,又喝了杯果汁,一臉幸福洋溢的樣子。
雨詩站起來收拾東西,假裝不在意地問︰「那……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不。」他的回答簡潔有力,「我想睡覺。」
「什麼?」這太過分了吧?他怎麼可以睡在她這兒?
「你這環境挺清靜的,小巧可愛,我喜歡。」他站起身,大大伸了個懶腰,直接往她的香閨走去。
怎麼他竟然是當真的?「你別開玩笑了!」雨詩跟在後頭,忙著要阻止他。
程思瀚將房門一開,只見床單、枕頭、玩偶都是粉紅色系的,完全看不出這是二十八歲成熟女子的房間,只能用「少女情懷總是詩」來形容。
雨詩臉頰一紅,老天!他竟闖進了她最隱私的空間,這遠遠超出她的容忍程度!
「不要鬧了!」她才尖叫完,卻撞上了他寬厚的背。
她被撞得有點頭昏,只見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握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往床上一丟,又鎖上了房門,一件件月兌下衣服,一步步走到床邊。
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了,他要她陪他睡覺!
雨詩不斷往後退縮,直到背靠在床頭,「你到底想怎樣?你瘋啦?」
他身上很快就毫無遮掩,露出健壯而興奮的身軀,迅速爬上床,壓住她的手,淡淡笑道︰「你忘了嗎?八年前,你是怎樣利用我的?」
「利用?」她不懂他在說什麼,那只不過是兩相情願的一夜激情罷了。
提起那夜,他深沉的眼中又看到了遠方,一場雨夜中的、粉紅色的夢。
「本來一切都很完美的,但是當你睡著後,你說了不少夢話,而且你喊的名字是程思浩,不是程思瀚。」溫柔撫過她的頸子,他隨時可以輕易地掐死她。
「我……」真的嗎?她真的在睡夢中泄漏了自己的秘密嗎?
「承認吧!你是利用了我,看我哥和別的女人訂婚,所以你傷心、你難過,你拿我當替身,就因為我是程思浩的弟弟!對不對?」
聲聲控訴,她無法辯解,「對不起,當時是我太心亂了,我不該那樣的……」
對不起?她當真懂得這三個字的意義嗎?他勾起嘴角,接受了她的道歉,「沒關系,你有很多方法可以補償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突然害怕起他的眼神來。
他一把拉開她的睡袍,看著她睡衣下起伏的曲線,眼中更加洶涌了,「都這麼久了,你還是能讓我沖動得像個十八歲的男孩。」
不公平!她怎麼還是像二十歲一樣,完全不懂她自己有多美?
「不,這樣不行的!」她當然了解他的企圖,但她當然不能答應!
他拉起她的小手,放到他結實的胸膛上,讓她感受他火般的熱情,「從一上飛機,我就不斷想像著這畫面,你可知道這需要多少意志力?我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現在我就是要你!」
糟糕,雨詩被他嚇著了,這男人心跳得好快,胸膛起伏得好厲害,整個人都興奮得不像話!不行不行,錯誤的歷史不該重演,尤其是這種早該被遺忘的過往。
「放開我……」她才這麼說完,卻掙月兌不開他的雙臂,閃躲不了他的雙唇,瞬間就被他擁入懷中,也被他深深的吻住了。
懊恐怖!他簡直是發了瘋一樣的在舌忝她、吸她、咬她,立刻就讓她的小嘴紅腫起來,但這還是無法讓他滿意,繼續深入品嘗她的味道。
雨詩被吻得差點窒息,拚命捶著他的背才讓他離開一些,他舌忝了舌忝唇角又往旁發展,含住她的耳垂反覆舌忝弄,「我記得你這里很敏感的,現在是不是也一樣呢?」
「你快住手!」她全身顫抖起來,一陣陣酥麻讓她恍惚不已。
「掙扎只是多餘的,你省省力氣吧!」他不耐煩地扯開她的睡衣,飛快讓她變得赤果,就跟他一樣,沒有任何掩飾。
「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要我補償你嗎?」她真不敢相信,他怎麼會記恨了這麼久?難道他不能從別的女人那兒得到滿足嗎?
「沒錯!」他的大手上下模索、來回挑逗,像朵溫暖的火焰緩緩的燃起。
「拜托,這一點道理都沒有!」她從沒想過,她竟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他嗓音沙啞,提醒她說︰「想想你對我做的事,那才真是一點天理都沒有!」
「那時……你不是也只想發泄,反正隨便一個女人你都可以接受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疼得低喊起來,因為他咬了她的臀部一口。
「你根本就不懂!」他的呼吸粗重無比,「你這愚蠢到極點的女人!」
「我不懂什麼?我哪里愚蠢了?」拜托,她是無辜得要命。
「沒關系,我先忍下來。」他拚命壓下怒火,自言自語道︰「我有很多時間,這次我要讓她徹底了解,讓她再也不能裝傻下去。」
「你在胡扯什麼?」她的迷惘得不到回答,只能發出低低申吟,當他那樣摩擦著她的身子,她怎麼也閃躲不了,肌膚和肌膚間只有汗水才能滲透。
「我不跟你說了,我直接做就是了。」他哼了一聲,拉開她雪白的大腿,一寸一寸佔有了她,沒有粗魯、不是泄欲,他要完整感受她的一切。
再也不是當年那沖動的男孩和那緊張的女孩,現在,他們是男人和女人。
「可以嗎?」他湊在她耳邊問。
「都這樣了你還問我?」她連看都不敢看,這畫面讓她的腦子無法運作,突如其來的重逢、突如其來的歡愛,這一切一切都使她昏頭轉向。
「我是要問你,可不可以讓我再放肆一點?」他輕笑起來,為她這嬌羞的表情,就跟當年一模一樣,可愛得讓他只想欺負她。
「輕點!」她嗚咽一聲,咬住他的大拇指。
「還是這麼愛哭?」他舌忝過她的眼角,「都幾歲了?不準哭!」
「我受不了,你走開啦!」她想推開他的肩膀,卻只換來他更深入的推進。
「我可以狠狠的折磨你、虐待你的,我這樣已經算是很客氣了!」他說著冷酷的話,雙唇卻吻在她的頸項間,大掌也在她的臀上緩緩撫弄,讓她放松下來接受他。
熱,好熱……當他這般吻著她、逗著她,教她怎能毫無所動呢?午後的微風吹進窗內,那涼意只更襯出他們的火燙。
「隨便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我是欠了你一次,以後我們就沒有瓜葛了。」嘆口氣,她放棄了掙扎,既然當初是她種下的因,而今她就該承受這結果。
「一次?」他挑起雙眉,「很抱歉,除了這一次以外,我還打算跟你再做幾千次、幾萬次,你別以為事情有你想的那麼輕松簡單!」
「你講講道理,我又不是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她不能言語了,因為他開始猛烈進出,瘋狂馳騁,而她只能隨之翻涌不斷。
程思瀚目不轉楮的看著她,這讓他魂縈夢牽的畫面,如今終于真正實現了。
雨詩轉過頭,不願讓他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看著我!不準你再搞錯人了!」他連這一點點的躲避都不準許,「現在抱你的人是我,不是我哥哥!」
在這一瞬間,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受傷的神色,但那應該是她的錯覺吧?下一秒鐘,他又是那副壞壞的表情,「你怎麼這麼僵硬?顯得我很差勁似的!」
「閉嘴!」他在說什麼呀?多年不見,想不到他變得如此邪惡!
「如你所願。」封住她的唇,他極盡所能的放肆撒野,直到兩人都無力承受,一起陷落在虛軟中、在滿足里。
「你不可以……在里面……」在她想到該做預防措施之前,他已揮灑到極致。
「閉嘴!」他又重申了一次,吻得她七葷八素、腦袋空白。
當那要命的高潮一過,她的雙手虛軟的垂下,雙眼困倦的合上,再也無法說些或做些什麼了。但他還不肯離開她體內,埋首在她的發間喘息,汗水和體溫的味道縈繞在四周,歡愛過後的慵懶籠罩著兩人。
睡神的咒語很快生效,雨詩從昨晚就熬夜,今天又勞心勞力,她確實是累了。
「睡吧!痹孩子。」朦朦朧朧的,她只听到耳畔這句話,然後,她就再也沒有任何知覺了。
在八年的分離之後,這艘流浪的船終于回到最初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