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戴克任打了通電話給石宛琪。
「喂,我是戴克任。」他簡單扼要地說。
在這之前,都是劉秘書跟她聯絡,因此她嚇了一大跳,接起電話時呼吸都快停止了。
「先生?您、您好……」其實她不知該怎麼稱呼他,心想叫他「先生」應該比較適當。
「劉秘書說妳的腳傷好了。」
「是的,大致都好了。」
「听說妳還會做飯。」他對此並不懷疑,嘗過她沖的咖啡後,他相信她的手藝不差。
「嗯,一般家常菜我都會。」就怕他吃多了山珍海味,會吃不慣平凡滋味。
「晚上我七點半到,我會在妳那兒吃飯,家常菜就好,不用太特別。」
結婚、蜜月、返家、工作,這陣子他過得很苦悶,再也不願等待,他要看到她的微笑,只對他一個人的微笑。
「是。」他說得輕松愜意,她听得緊張萬分,這天終于來到,她身為情婦的初次登場呢!不,她在想什麼,認真點,要是她表現得不夠理想,隨時有可能被踢出這棟房子。
「上次經期來以後,妳有每天吃避孕藥嗎?」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一切都該在控制範圍內,雖然他想要她想得頭暈腦脹,卻不願制造出什麼問題。
「有……」他問得太直接,她甚至不用推測,今晚他就是要她了。
「很好。」他連句再見也沒說,掛上電話。
听著話筒里傳來的嘟嘟聲,她感覺心跳都快停了。怎麼辦、怎麼辦?今晚將是關鍵的第一次,她應該把握時間,趕快敷臉、護發、泡澡、選焙睡衣!
這段日子里,她用心研究打扮、保養之道,但畢竟是生手,又沒經驗,不曉得做得對不對。
望著鏡中的自己,她只看到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孩,這樣怎能迎接戴先生?不行,她得全力以赴!
結果,她出門到市場買了一堆食材,回家後切切洗洗、又炖又蒸又煮,唯有在這些反復動作中,才能讓自己平靜些。
如果戴克任對晚餐滿意的話,也許不會太計較她「其他方面」的無能吧?
晚上七點半,電鈴聲響起,她全身一震,心想戴克任不是應該有鑰匙嗎?但她又沒叫外送之類的,那麼會是誰按門鈴呢?
打開門一看,眼前是三個月不見的他,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卻又覺得像個陌生人。
其實,報章雜志上常可看到他和新婚妻子的照片,但照片是照片,真正見到時,他的存在感增強百倍以上,讓她全身都緊繃起來。
他高大的身軀、冷峻的眼神,讓她無法想象兩人即將有肌膚之親,那實在太奇怪了!
「以後我按了門鈴,妳要立刻來開門。」他下了第一個指示,像教小阿似的。
「是。」她僵硬點頭。
「拿到書房去放著。」他臉色稍霽,把公事包交給她,她立刻接過去,匆忙放到書房里,又跑回來站在他面前。
「不要用跑的,太吵了,小聲點。」他倒坐在沙發上,一整天的工作讓他疲倦,此刻他盼望平靜舒適,什麼也不準讓他心煩。
「是。」她感覺背後流下一滴冷汗,這男人顯然不容易伺候,她該不會因此就要被拋棄了吧?
「飯煮好了嗎?」他半瞇起眼,寒光乍射。
「就快好了。」
「給妳五分鐘,我就要吃飯。」
「是!」她趕緊沖向廚房,這回記得提醒自己,不管用跑的用跳的,都要放輕音量。
五分鐘後,戴克任坐到餐桌旁,審視今日晚餐,從排骨蘆筍湯、檸檬鱈魚、涼拌茄子到高麗菜卷,每道菜都讓他滿意,不知不覺也放松了下來。
無意中,他發現她瞪大眼站在一旁,雙手放在背後,像個戰戰兢兢的小媳婦,彷佛他多虐待她似的。
貶不會是他太嚴肅了?有時他自己也沒發覺,過度工作後的他,臉色總是非常嚇人。
「看什麼?妳也坐下來吃啊!」
她指著自己,受寵若驚。「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飯?」
「傻瓜!」他替她拿碗筷過來。「快吃。」
她不敢不听他的話,當然照做,一口一口靜靜地吃飯,偶爾偷瞄他一下,他的表情似乎沒那麼嚴厲了?是因為她做的食物合他胃口嗎?雖然他沒有半句評語,但他吃了兩碗飯耶!
「以後我來的時候會通知妳,妳可以照今天的方式做菜,也可以直接買外食,其實我對吃的並不挑剔。」他買下她並非要她做女佣,伺候他只是附加價值。
「是!」她用力點頭,卻沒想到自己嘴里還有東西,立刻就嗆到了。「咳!咳咳!」
他伸手拍拍她的背,聲音變得柔和許多。「小心點,我還有點公事要處理,晚點我要洗澡,妳可以幫我洗頭吧?」
「好的……」她答應得很虛弱,不是因為嗆到,而是因為……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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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公事,關上電腦,戴克任走出書房,一邊走向浴室,一邊月兌去身上衣物,絲毫沒有扭捏或害羞。
一旁,石宛琪不知該把視線放哪兒好,她生平第一次看到男人的,不只上半身,還有下半身,喔老天……她不能顫抖、不能腿軟,她必須是個盡職的情婦啊!
「先生……洗澡水已經放好了……」她對著浴室地板磁磚說。
「嗯。」他月兌光全身衣物,坐到一張椅子上。「先幫我洗頭,不要抓太用力,順便按摩一下。」
「是……」她深呼吸幾口氣,像個洗頭小妹開始動工,結果手忙腳亂的,一下倒太多水,一下弄到他的眼楮,只得連連道歉。
「不用緊張,慢慢學。」他並不生氣,讓她有機會改進,終于洗頭、擦背、沖水等都做完了。
看他躺在浴白中放松的模樣,她卻是緊張得要命,唯恐自己可能會做錯什麼,萬一他動怒了要趕她走怎麼辦?
十分鐘後,他濕淋淋地站起身,低沈命令︰「幫我擦干身體和頭發。」
「是……」
她拿了大浴巾,擦過他身上每處地方,臉頰越來越熱、心跳越來越快,彷佛隨時會昏倒,但她不能失職,她不想流落街頭,她必須讓他滿意。
「可以了。」他握住她的手,嗓音有點啞。
他已經盡力讓她習慣他,她應該沒那麼害怕了吧?他看得出她對男歡女愛既無經驗也無概念,為了讓她自在些,才有剛才那些前奏曲。
她停下動作,感覺昏沈又輕飄。「接下來我該做什麼?」
「妳躺著就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她知道,關鍵的時刻終于來臨,她不能躲也不該躲,既然看過也踫過他的身體,兩人之間不再那麼陌生,但真正要親密接觸,那完全是另一回事啊!
戴克任先關了燈,只點上床邊一盞小燈,而後靠近她身旁,一件一件月兌去她的衣服。
「不用怕,妳可以相信我。」他臉上表情平靜,似乎毫無波動,但在他眼中有種神秘引力,越來越深、越來越沈,幾乎要淹沒了她。
終于他們果裎相對,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任由他對她開始探索,那觸感很奇妙,他並不粗暴也不輕柔,雙手堅定地撫過每一處,彷佛在宣示領土所有權。
「放松點。」他吻在她頸上,那細女敕和淡香讓他流連不已。
「是……」可惜,她越努力想放松,就越是緊繃。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她進入情況,不只有點融化,還會臉紅氣喘,這才是他想看到的模樣,他不會對女人硬來,那一點樂趣都沒有。
結合的時刻到來了,他一點一滴佔有她,啞聲道︰「會痛的話告訴我。」
「不、不會痛……沒關系的。」她一心希望他得到快樂,然而緊皺的眉頭、緊繃的身子,還是泄漏出她真實的感覺。
「妳這麼乖,我很高興。」這小傻瓜!他內心嘆息,停下動作,只是抱著她靜靜等待,等她呼吸順暢些,等她身體柔軟些,才緩緩開始律動。
這一回仍有些痛楚,但不再像被撕裂一般,慢慢地,她變得有點麻木、有點昏沈,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彷佛陷入深海中,無法使力,作夢似的。
她听到他粗啞的呼吸,在她耳邊來回震蕩,帶給她一種酥癢的騷動,像羽毛拂過最敏感的地方。
初夜,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浪漫情節,她也不曉得自己是否喜歡親熱,但即使她之前從未有過經驗,多少也能了解,他已盡力讓她好過點了。
「抱歉,還是讓妳難受了。」她太稚女敕,還需要更多體驗,才能適應他的需求。
「我一點都不難受……」她眨眨眼,眨去眼角淚滴,他是個寬厚的主人,她多幸運,她必須珍惜這份幸運,為了他什麼也得做。
結束後,他把她攬入懷中,不說半句,逐漸陷入熟睡,而她望著他的臉龐,久久無法成眠。
從女孩變成女人,就是這樣的過程嗎?不知怎麼,她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酸澀混雜著甜蜜,讓她一整夜都沈浸其中,難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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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起,戴克任大約一周會來兩、三次,當石宛琪接到他的電話,就會開始準備晚餐、打掃浴室,等著迎接他的到來。
一回生、二回熟,她對伺候他越來越有心得,有次她幫他洗澡時,發現他肩膀和脖子都很僵硬,心想這應該是他常對著電腦工作,長期下來身體也變得緊繃疲勞。
她心念一動,到附近社區大學去學了指壓,反正她每天只做家事也很閑,三個月學成後,她故意不著痕跡地找機會,問他是否可以幫他按摩?
戴克任欣然同意,試過一次就上了癮,從此這也變成他們的例行公事之一。
只要看到他放松的舒服樣,她就覺得開心以及安心,既然自己是有用處的,應該不會那麼快被拋棄吧?
作為一個努力乖巧的情婦,她不只對烹飪更下工夫,還抽空去學化妝和保養,一來讓自己更美,二來讓她的金主欣賞,她理當盡力而為。
戴克任對這女孩原本沒期望這麼大,誰知她如此「認真上進」,讓他花的每一分錢都非常值得。
第二年,取得戴克任的允許後,石宛琪復學了,成為美術設計系的大一新生。
她很清楚自己的本分,不參加社團,聯誼更別想,每天上完課就是乖乖回家,跟女同學保持普通交情,跟男同學保持適當距離。
若讓人知道她是戴克任的情婦,對她學生的生活不方便,對他更是種不必要的麻煩。
平靜生活中,除了戴克任的造訪帶來波濤,最常跟她接觸的就是劉世裕秘書。
奉上司之命,劉世裕負責這棟房子的所有細節,像是水電、瓦斯、管理費等,也代為給石宛琪家用費和零用錢。
久而久之,兩人也會聊上幾句,劉世裕曾奇怪地問起︰「總經理給妳的零用錢,妳好像沒花多少?每次我存錢進去,看到帳目都只有多沒有少。」
石宛琪一邊折衣服,一邊回答︰「我沒什麼安全感,除非是必要花費,我希望多存點錢。」
「妳年紀這麼小,有這種想法很難得。」劉世裕想到自己那十九歲的兒子、十七歲的女兒,成天吵著要買這個那個的,根本不知父母賺錢辛苦。
「由奢入儉難,我不能寵壞自己,等戴先生不喜歡我的時候,到時我必須盡快適應。」
「妳很懂事。」劉世裕心想也對,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做人家的小老婆能做多久?
「哪里,這是應該的。」石宛琪微笑了,笑得有點苦澀。
劉世裕一愣,那個笑不像她這年紀該有的,若不是經歷許多打擊,怎會笑得如此無奈?
「妳的父母呢?我看妳的手機和室內電話帳單,幾乎沒有打出去過。」他不是故意要探她隱私,但一個年輕女孩完全不跟外界聯絡,實在奇怪了點。
她沈默片刻,盡量平靜地說︰「他們已經不要我了,所以我也不想打擾他們。」
「妳這麼乖,做事又認真,怎麼可能?」他難以相信,是怎樣的父母居然如此狠心?再想想他自己的兩個孩子,平常皮歸皮,可都是他的心頭肉啊!
她听得出來,劉世裕是當真為她覺得不平,于是她簡單說明了自己的身世,三言兩語,道盡滄桑。
他找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替她往好的方面想。「這麼說來,總經理算是妳的貴人了,我看他對妳很滿意,妳放心,就算以後有變化,他也不會虧待妳的。」
「我知道戴先生一向慷慨,但我還是希望有天能靠自己的力量生存。」
在她心中,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的,父母不一定會疼愛子女,金主不一定永遠都會買單,她知道會有那麼一天,戴克任將厭倦她、拋棄她,到時她就必須獨立生活。
「我相信妳有這個能力,加油。」劉世裕不知她對未來有何打算,但依照她做什麼都全力以赴的態度,前程自然是光明的。
「我也相信,謝謝。」
她從來沒告訴任何人,她的夢想就是到紐約去深造,畢業後成為專業設計師,不管是設計衣服、房子、廣告、書本等,她都充滿興趣、躍躍欲試。
因為在設計的過程中,她可以完全作主、發揮創意,而不像在現實生活中,她總是被命運左右,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活。
情婦的日子雖然安穩,這樣下去似乎也沒什麼不好,但她心中仍有夢,她想飛,飛往那自由天空,憑她自己的力量,探索這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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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五年的光陰似水東流。
石宛琪從十八歲少女變成二十三歲的女人,即將大學畢業,而戴克任從總經理直升董事長,三十而立,意氣風發。
這天清晨,戴克任因為一陣香味而醒來,當他睜開眼,床邊是空的。
「先生,您醒了?」石宛琪剛做好早餐,穿著圍裙走進房。「等一下請用早餐。」
「好。」他點個頭,往浴室走去,刷牙洗臉刮胡子。
這個早晨就如同以往的每個早晨,清新而舒暢,他望著鏡中的自己,眉目間看得出身心滿足,他的小老婆確實把他伺候得很好,有時他還會擔心,萬一哪天她落跑了怎麼辦?
不過這份擔心是多余的,他對自己說,如果像她這麼乖的女人都會出問題,那天底下就真的沒有可信賴的女人了。
走出房,他看到滿桌熱騰騰的食物,還有一杯他愛喝的熱咖啡,就是當初他常點的招牌咖啡。
他用不著買下那家咖啡廳,因為他有了她,只為他一人煮咖啡。
當他伸出雙手,她便替他扣好袖扣,他再往前站一點,她就替他打好領帶,其實這些事情他自己也會做,但就是喜歡由她幫忙,他發現自己對她的依賴越來越深了。
「好了,請吃早飯吧。」她替他盛好粥,微笑道。
寧靜氣氛中,兩人一起用早餐,但是內容不太一樣,她總是吃得很清淡,像是沙拉、果汁和優格之類的,為了做個苗條粉女敕的小老婆,她相當注重自己的健康。
「咸粥的味道可以嗎?」她看他連吃了兩碗,應該是頗合他的胃口,但他極少給她夸贊,他惜字如金,只會用行動表示。
「不錯。」他簡單答道,她的回應則是一個微笑,他一時看得失神,這些年來她越來越美了,像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逐漸盛開。
「先生,你嘴角沾到了喔。」她指著他的嘴角,卻不親自為他擦去,離開那張大床後,他們似乎沒有那麼密切的關系。
他拿紙巾擦過嘴角,隨即站起身,她很清楚他的規矩,立刻把公事包交給他,送他走到門口,再次微笑道︰「先生慢走,祝您一切順心。」
他原本開了門,忽然又關上門,對她伸出手說︰「過來。」
「呃?」她不太明白,仍照他的話去做。
他一手圈住她的腰,低頭吻住她的唇,誰教她笑得那麼甜?他忍不住想嘗那味道。
他們不常接吻,但每次都是深吻,她幾乎軟倒在他懷中,其實她覺得接吻太親昵,但他想要的話,她就不能拒絕,即使會為之心慌、顫抖。
「我走了。」他放開她,看她臉紅紅的,唇也紅紅的,似乎等待他另一個吻,但他仍保有些許理智,上班時間已到,放松時間該結束了。
「請……請慢走……」她靠在牆邊才能站好,微微喘息著說。
他眼角含笑,轉身離去,走下樓,他一邊吹口哨一邊發動車子,每次拜訪情婦家之後,他的身心都會處于極佳狀態,工作也會特別得心應手。
前年他從總經理升為董事長,不只工作量倍增,壓力更是超乎想象的大,然而他沒有任何適應不良,他自認是個平衡高手,婚姻和外遇都能處理好的男人,在什麼情況都能處變不驚。
從小他就是個優等生,各方面都能引以為傲,尤其他最愛自己的理智和效率,看身邊人一個個都為情所困,他發誓絕不讓自己做那種傻瓜。
其實婚前他交過三任女友,都是不請自來,卻搞得烏煙瘴氣,他這輩子也不想談什麼戀愛,或許他不曾真正愛過誰,就像妻子鄧芷萱說的,他還沒開竅呢!
由于兩家從上一代就有生意往來,他和鄧芷萱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玩到大,甚至也嘗試過交往,只可惜,鄧芷萱在十五歲那年就發現,她對男人興趣缺缺,反而喜歡各種美女。
兩人從初戀情愫轉為友情,甚至升華成親情,戴克任視她如親妹妹,也發誓為她保守秘密,甚至在五年前和她結婚,就為了雙方家長的殷切期待。
反正他結婚了對雙親有交代,又養了個听話的小老婆,一切都很順利,都在他控制中。
目的地到了,「擎宇科技公司」的招牌就在眼前,他把車子交給警衛去停。
「董事長好!」一路上,員工們對他致敬問好。
世界就掌握在他手中,走路都有風,他喜歡這種感覺,他永遠都是自己命運的主宰,誰也別想動搖他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