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村,一處深山聚落,在廣大的國土中,不舀引起任何歷史漣漪。
唯一惹人好奇的,不過是這「蛇王」的名號,讓人一听就聯想到某種傳說或神話。
相傳數千年前,蛇王帶領蛇神一族降臨此地,一時之間,山林中滿是金光,眾人蔚為奇觀,不敢擅自靠近。經由祭司出面與之通靈,蛇神和當地民眾定下供奉及保佑之約,只要村民每年虔敬供奉,蛇神自然會保佑整個村落的安寧。
因此,自古以來,蛇王村的村民就供奉著大小蛇神,相信蛇神一族會保佑村中風調雨順、事事安康,對于山林中出沒的蛇類,大家也都抱著尊敬之心,從來不敢加以打擾,更別說是殺蛇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了。
如此不知經過了多少年,蛇神與村民相安無事,和平共存。
然而,沒有意外就沒有故事,就在這一天,開啟故事的「意外」發生了。
初夏的午後,八歲的莫雨琳跟著娘親郭淑君來到蛇王廟。
雨琳仰頭看著娘捻香祝禱,跟著拜了三拜以後,自己就跑到廟後去玩耍了。
她知道娘和鄰居大嬸一聊起天來,就是東家長西家短的,沒有一、兩個時辰是不會停止的。
廟後,榕樹下,涼蔭清風,雨淋繞著花壇、池塘和涼亭轉了好幾圈,細細看夠了茉莉、鯉魚、荷花和蝴蝶,這才坐到榕樹下歇息。
她向來是個懂得自娛的孩子,因為莫家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她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和自己玩耍。
拿起小手絹擦擦汗,雨琳閉上眼楮,在和風吹送之中打起了瞌睡。
不要緊,山林中的時間流失得很慢,村里的生活如此悠閑,睡一下沒關系,而且娘會來叫醒她的。她迷迷糊糊的想著,然後沉入夢鄉。
雨琳作了個夢,好象有人抱著她,但不是爹,也不是娘,她看不清楚那人是誰,只覺得很安心、很寧靜。
遠遠地,仿佛有些聲音傳來,那麼飄渺、那麼低沉,讓雨琳听得不怎麼分明「好可愛的小泵娘!」一個較蒼老的聲音道。
「是啊!瞧她的臉蛋紅撲撲的,還綁著兩條小辮子,真討人喜歡。」另一個較年輕的男子聲音說。
語畢,又是一名女子的聲音響起,「我覺得剛才她睜著大眼楮,到處玩耍的樣子才更嬌俏呢!」
三個聲音此起彼落,淨是圍著雨琳打轉,對這小女孩像是很有好感。
「她怎會在這兒睡著了?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她娘等會兒可能就過來了,沒關系的。」
「那咱們就再多端詳她一下吧!」
就在這時,另一個童稚,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顏長老、林副將、欣綺姊,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三人同時轉身,看見一名身穿錦衣、眼眸金亮的男童,這讓他們大大的嚇了一大跳。
「少主,您怎麼出來了?!」柯欣綺忙問。
「少主,您不是在閉關修練中嗎?」林鳴軒也跟著大驚失色。
顏嘆生畢竟年紀較長,沉穩了些,他捻著須問道︰「少主,我們三人只是在閑聊而已,希望沒有打擾到您。不知您修練得如何?貿然出關不會有影響嗎?」
那位被稱為少主的男孩名叫徐震,今年七月就要滿十歲了,小小年紀已有王者風範,眾人都對他賦予極高的期望。
按照蛇神一族流傳下來的習俗,未來的蛇王必須在十歲前修綀得道,才能擁有蛇王靈珠,穩固蛇王寶座。
而今,徐震突然出關,自然教臣子們感到驚慌失措了。
徐震以毫不在意的語氣道︰「不會有事的,我每天下午都會溜出來透透氣,不然老悶在里面都快悶死了。對了,你們剛在聊些什麼?」
拔欣綺有點害羞她笑笑,指著前方回答說︰「我們看到這小泵娘活潑可愛,便繞著她說了幾句話罷了,現在她正睡得香甜呢!」
「是嗎?」徐震前進了一些,看清楚那榕樹下的小女孩。
一看之下,徐震傻住了,他從未見過像瓷女圭女圭般的小人兒,仿佛輕輕一踫就會碎了,讓人懷疑她究竟是真人,還是幻象。
粉女敕的臉頰、微噘的櫻唇、翹起的睫毛、烏黑的發絲,就像晝出來的小仙子似的,讓徐震看得目不轉楮,忍不住想要觸踫她一下,好確定她是活生生的人。
「少主,您別靠太近啊!」林鳴軒趕緊喊道。
「她睡得很熟,不會醒來的。」徐震終于踫到她了,她是溫暖的,也是柔軟的,那奇妙的觸覺讓他心中的某處融化了。
身為蛇王之子,徐震從小就樣樣不缺,根本不必開口就擁有了一切!然而,在這一瞬間,卻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要擁有某種東西。
他要她!要她!說不上任何原因,他只知道自己是要她的…「少主,您修綀未成,還是快回密室去吧!」顏嘆生也沉不住氣了。
「少唆!」徐震只回了這麼一句,仍然不肯離開。
就在這時,雨琳感到一陣壓迫的重量,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赫然發現身上有一條銀白大蛇!
這是她所見過最大的蛇,她說不出它有多長,只見它整個身子盤踞在她身上,似乎要將她纏斃一般,而那蛇頭就面對著她,金色眸光冷冽,分岔的舌信吐出,煞是嚇人。
「啊、啊……」雨琳開始發起抖來,驚恐的瞪著這條大蛇,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似的,想要移動一下都做不到。
人蛇對峙之時,只見那條銀白大蛇吐出舌信,突然舌忝過雨琳的嘴唇,雖然那是很輕柔、很短暫的一個吻,卻讓雨琳完全呆住了!
初吻,命運,就暫停在這一刻。
「哇啊!」她終于找回了破碎的聲音,化為驚呼逸出口中。
不行!這實在太可怕了!她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心手用力一扯,將那條大蛇拉開,甩落到一旁去。
雨琳跳起來就要往廟前跑,但她嚇得雙腿都軟了、沒力了,想跑也跑不動。
喘了幾口氣後,她才緩緩轉過頭,想看看那條蛇究竟怎麼了?
豈料,她一細看,竟發現那條銀白大蛇居然動也不動了!
這……怎麼會呢?難道它就這樣受傷了?它曾因此而死掉嗎?
雨琳猶豫了一會兒,才蹲觀察。真的,這蛇真的沒有動靜了!
她伸出小手,塻了模那冰冷的蛇身,不敢相信自己只是隨手一揮,竟會失手殺了這條蛇!
在村里,殺蛇可是天大的事,每個人都對蛇神崇敬有加,听說,若有誰敢隨便冒犯到蛇神一族,就會一生受到詛咒。
「我……我……對不起!」淚珠自雨琳的大眼中摘下,她淒淒切切她哭了起來。
她剛才是因為被嚇壞了,不然她怎麼敢對蛇族不敬呢?現在她該怎麼辦?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她一定會被重重責罰的,說不定連她爹娘也會受到牽連。
「不行!這事絕對不能被發現!」雨琳哭了好一陣子,才咬著嘴唇決定要將蛇給埋了。
于是,她拿起一根樹枝,用力挖起土來,這對年幼的她不是一項容易的工作,當她終于挖出一個適當的後,她早已累待全身無力了。
她的心手破皮了、流血了,但她一點也不敢放慢動作,最後,她朝那條蛇跪下,緊閉著眼祈求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要詛咒的話,找我就好,千萬別找我爹和我娘,求求你!」
在誠懇禱告過後,她才吃力地抱起那條大蛇,小心的將它放進土穴中,然後慢慢蓋上泥土、樹葉和小石頭,直到成為一個小土堆。
在這過程中,雨琳的眼淚一百掉個不停,小嘴也不斷的說著抱歉,最後,她磕頭拜了三拜,這才抹著眼淚轉身鮑開。
而蛇王廟前,她的娘親也正慌張地找尋著她呢!
「我的老天爺!」
事出突然,旁邊的三人都來不及搶救,就眼睜睜的看著徐震的蛇身被甩落在地,而蛇族又嚴格規定不得現身在凡人面前,因此,他們也只能任那小女孩將徐震埋葬。
「天啊!地啊!怎麼辦才好?!少主的蛇身竟然被毀了!」何欣綺慌得直嚷嚷。
林鳴軒也快被嚇傻了,「這下蛇王一定會把我們給砍了!」
長老顏嘆生終究見多識廣,立刻冷靜的說︰「少主正值修練期間,是蛇身最脆弱的時候,才會被這小泵娘一推就毀,或許這是少主的劫數,命中注定逃不了的。所以,我們得趕快幫幫他,現在就進密室去取出靈珠!」
「但少主修練未成,靈珠還沒成形呢!」林鳴軒道。
「靈珠雖然尚未成形,但提供少主維持人形的法力卻綽綽有余了。」顏嘆生說明道。
「那我們就趕快進密室去吧!」何欣綺第一個沖進密室中。
三人一起進了密室,看見大石上一顆晶瑩剔透的靈珠,于是,他們一起伸出雙手,對著靈珠念起咒語。
「天上人間,蛇神一族,永不滅絕!我等三人召喚少主的人形現身,祈求靈珠賜予法力!」
一陣輕煙冒起,金光四射,在霧氣朦朧中,一個小男孩的影像逐漸浮現。
徐震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冷汗直流。
「少主,您還好吧?」何欣綺連忙扶住徐震問。
「我還橕得住。」徐震咬著牙,收斂險些飛散的心神。
「少主,是屬下保護不周,請您降罪!」顏嘆生立即跪了下來。
林鳴軒也踉著跪下,痛心疾首地說︰「那小泵娘身為蛇王村一員,竟敢毀了少主的蛇身,我們一定會替少主報仇!」
徐震一邊調整氣息,一邊搖搖頭說︰「不,你們什麼都不許做!」
「難道就這樣放了她?」林鳴軒第一個不同意。
「不行,她已經是我們蛇族的仇人了,這梁子是結下了!」何欣綺也忿忿不乎的附和。
三人之中,只有顏嘆生看出徐震的表情有異,「或許……少主有別的用意?」
徐震的眸中射出火般光芒,瞬間燃起復仇的烈焰,「我有我的辦法,我要詛咒她,要她一生都受我的糾纏!」
見到徐震的眼神,其它三人都不禁為之一顫,他們從末見過少主如此殘酷的表情。
看來,那小女孩勢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了!
報開了、花落了,時光匆匆,九年過去了。
雨琳從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長成一個十七歲的姑娘家,她的發仍然如雲般柔順,她的唇仍然如花般誘人,她的眼也仍然如星光般明亮,只是…她的笑容已不再。
十四歲那年,莫志宏和郣淑君原本正歡天喜地的要為女兒辦婚事,聘金收了,嫁妝也辦了,就等著大紅轎子來接新娘。
誰知,新郎一家 突然在迎親前夕遭到蛇群攻擊,所有的人全都療養了三個月才逐漸好轉,而且,每個人都繪聲繪影地說夢到了蛇神,並警告他們絕對不能娶莫雨琳這個媳婦。
村里對蛇族一事向來是很敏感的,雨琳受了蛇族詛咒的事很快就流傳開來。
遍事沒了,兩家也從此不相往來,莫家頓時成了村里不受歡迎的對象。
就這樣,雨琳被孤立了起來,成為十七歲的老姑娘,沒人敢娶、沒人敢踫。
莫家夫婦盡避無奈,卻始終無法在村里幫女兒再找到一門婚事,只能這樣看著女兒一天比一天寂寞。
這天午後,雨琳剛過十七歲生辰,莫家夫婦只是多準備了幾道菜給她慶祝,不敢過于張揚,免得又惹得鄰人說長道短。
雨琳明白爹娘約為難之處,在安靜的用過午膳後,便說︰「我上山采藥去了。」
「路上可得小心點!」郭淑君叮嚀道。
「踫到人低頭走過去就是了。」莫志宏也特別交代。
「我會的。」雨琳拎起竹籃走出家門,刻意挑了人煙稀少的小路走,只因她不想踫到任何人,不想再承受村人的指指點點。
小時候,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孤單是難免的!長大後,她是眾人議論的對象,孤單更是無法避免的。
踏著緩慢的步伐,她走到山谷之間,聆听淙淙的泉水聲,呼吸著陣陣的微涼清風,這才讓她的心情稍微乎靜下來。
雨琳采了一籃植物,準備回家後制成藥草,過幾天就能賣到藥鋪去。盡避她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但藥鋪老板總會接受她的東西,也給予她一點生活上的成就感。
堡作做完了,但她並不急著回家,悠閑的在大石頭旁坐下,輕輕閉上眼,讓陽光將她暖暖的抱住,一口小受著這小小的幸福感覺。
在這寧靜時分,一個鬼鬼祟祟的腳步悄悄接近。
那是村中一個叫阿望的胃年,仗著家里有幾個錢就欺善怕惡,注定是成不了大氣候的小人物。
必于雨琳受到蛇族詛咒的傳說,阿望全都听說過,但這卻阻止不了他對她的渴望,而天氣實在是熱壞他了,更像是人般一發不可收拾。
看著那閉著眼的嬌顏,他的十根手指忍不住癢了起來。
他來到雨琳的面前,但雨琳正陶醉在陽光的溫柔中,完全沒發覺有人接近。
「我……我想要你!」阿望大喊一聲,整個人撲向雨琳的身子。
雨琳猛然睜開眼楮,只見一個身體壓在她上面,就在她想伸手推開時,她的雙手卻被阿望的右手抓住,嘴唇也被他的左手捂住,令地無法掙月兌。
看著她驚恐的雙眼,阿望喘息地道︰「都怪你太美了,我沒辦法控制自己!」
此刻四下無人,這機會千載難逢,他猴急的吻上她的面頰,惰急中甚至因為興奮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呃……不要……」雨琳只能發出含糊的抗議聲。
阿望一路吻過她的頸子,心跳得愈來愈快,他就要得到朝思暮想的人了!
天哪!雨琳在心中大喊,誰能來救救她?難道她的名節就要這樣被毀掉?
陽光依然閃耀,和事情發生前沒有兩樣,但雨琳卻陷入了絕望,眼前似乎只有咬舌自盡一途了!
就在她緊閉上眼,決定自我了斷時,突然听見阿望驚叫道︰「痛!懊痛!」
雨琳僵硬了一下,身上的壓力消失了,她睜開眼楮,看見阿望滾倒在一旁,抓著大腿猛跳猛叫。
這……這是怎麼回事?雨琳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狀況。
「蛇!有蛇咬我!眭,我一定會死掉!」阿望剛剛才正要扯開雨琳的衣服,大腿上就傳來一陣劇痛,待他低頭一看,發現竟有五、六條大蛇盤踞在他的腳邊!
「蛇?又是蛇?」雨琳發覺自己似乎永遠擺月兌不了蛇族。
草叢中,幾條蛇影倏然消失,仿佛剛才只是一場泵影。
阿望顫抖的手指著雨琳,「你果然是受了蛇族的詛咒,你太不祥了!你太可怕了!」
望著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約臉,雨琳以雙手抱緊自己的胸前,不知該如何響應。
「我要告訴大家,我要告訴每個人!」
阿望一拐一拐地跑開,扯著喉嚨不斷大叫,想必沒多久,村中又要開始議論紛紛了。
而雨琳,只能看著西斜的夕陽,孤獨而落寞地嘆息。
當雨琳蹣跚的走至家門,莫家夫婦正在門口守候,他們剛剛听說過下午發生的事,這讓他們倆都蒼白了臉色。
「雨琳!你沒事吧?」郭淑君奔上前,緊緊抱住女兒的肩膀。
「娘,我恨好啊……」雨琳不想讓雙親擔心。
「我們都听說了,阿望那混帳竟敢這樣對你,他被蛇咬是活該!」莫志宏氣得握緊雙拲,卻又因自己無力保護女兒而沮喪。
「我可憐的女兒,什麼老天要給你這種命運?」郭淑君心疼得淚水盈眶。
「爹、娘,你們不要我難過,其實,蛇神是在保護我的,所以女兒才能保住清白啊!」雨琳反過來安慰雙親。
莫志宏拍拍女兒的肩,「你說得是,像阿望那種惡少,也只有蛇神才能處罰他!」
雨琳疲憊地一笑,「娘,我想沐浴,可以幫我準備一下嗎?」
「好,我這就去!」
「我幫你燒柴!」
莫志宏和郭淑君向來把女兒當成掌上明珠,听女兒想沐浴,兩人馬上張羅熱水和衣裳去了。
半個時辰後,雨琳躺在圓形的大木桶中,溫熱的水撫慰了她全身,她用力地冼凈了自己,總扔兄只指唇嗑壞母芯酢 br />
天哪!這一切究竟要到何時才能結束?她嘆了口氣,對于自己的命運,只有滿心的無奈。
盡避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八歲那年的事,但她心底明白,她這輩子注定是要和蛇神一族沒完沒了的了。
月光透進小窗,雨琳在一陣胡思亂想後,終于閉上眼沉入夢鄉。
憊是一樣,只要一有睡意,她就會看見一處黑暗的山洞,不知里面究竟藏了什麼神秘的事物?當她在山洞前遲疑徘徊時,那名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出現了。
「我終于等到你了。」他會這樣對她說,低沉的聲音讓人有種不由自主會信服的威嚴。
雨琳總是很努力地想看清他,但四周一片昏暗,她就是無法看到他的面容。
他的雙臂強而有力,輕而易舉地抱起了她,讓她不得不伸手環住他的頸子,不然她就要跌下去了。
「你……你是誰?」她顫抖地間。
「你不必問我是誰,總之,你是我的人。」
他的胸膛溫暖厚實,他的心跳穩定,讓雨琳並不覺得害怕,只是疑惑和迷惘。走進了山洞,黑暗將他倆包圍,她所能相信、所能仰賴的,就只有他的懷抱。
「要去哪兒?」她曾不只一次這樣問他。
「不管去哪兒,你都得跟我在一起。」而他也只會如此回答她。
經過一段漫長的路程,前方慢慢出現光亮,雨琳不禁萬分期待,以為這次一定可以看見他的面貌了。
但,就像過去的每個夢一樣,當她抬起頭要看清他時,那光亮就會轉為刺眼的強光,四周的一切都跟著的朧起來。
然後,她醒了,眼前是一片銀色月光,木桶中的熱水已然轉涼。
「又是這個夢……」雨琳嘆息一聲。
自從八歲那個午後她失手打死了那條銀白大蛇,每次入睡後,她總是會作著這樣的夢,沒有原因、沒有結果,只是不斷反復在腦中出現。
她明白她是受了蛇神的詛咒,但她 不明白那將會是個怎樣的詛咒。
她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雨琳滿十七歲那天起,蛇王村不曾下過一天的雨。
暗災開始了,而且持續了將近一整年。
村民們用過無數的方法,或祝禱、或祈雨、或祭祀,但似乎部無法讓蛇神滿意,天邊仍然一絲烏雲都沒有。
憑借著山泉的涌出,村里還能勉強維持生活,但眼看溪水逐漸干涸,農作物枯萎欠收,村民們的憂慮愈來愈深了。
暗災即將屆滿一年,也等于快到了雨琳十八歲的生辰,蛇王廟的祭司決定召開法會,祈求蛇神保佑全村的生計。
這晚,家家戶戶都端出祭品,來到蛇王廟前供奉,莫家一家三人也到了,不過,他們卻躲在角落處,免得引起別人的側目。
別把燃起,身穿白袍的祭司口中念念有辭,對著蛇王神像不斷禱告。
眾人也都跟著跪下,一趄虔誠的祈求奇跡出現。
夜晚,仿佛從未如此黑暗,四周的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這時,祭司突然渾身發抖、口吐白沫,整個人跌倒在地。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大家都驚訝的高呼起來。
旁人趕緊扶起祭司,卻發現祭司的臉色不對,只見他猛然睜開眼楮,用力推開其它人。
「大家安靜听我說!」祭司的聲音變了,那是一個年輕男子低沉的聲音,而不是祭司原本蒼老的聲音。
眾人不禁驚慌失色,直覺是蛇神顯靈,紛紛跪下磕頭。
「蛇王今年要的祭品跟往年不一樣,你們若是無法獻出,旱災就永遠不會停止!」
祭司這話一出,大家都屏息等著蛇王開出的條件。
「蛇王要一名年滿十八歲,未曾出閣的姑娘作為祭品!而且,這姑娘的名字中還要有個雨字,如此一來,雨水才會再度降臨蛇王村!你們听清楚了沒?十天之後,蛇王廟中,務必備好祭品,眾人回避,等蛇王取得祭品,自然會天降甘霖!」
「是!」村民們全都頻頻點頭答應。
听到這話,躲在角落虛的莫家三人,已經縮成一團,發抖不止了。
而祭司說完這話後,又突然昏倒過去,過了片刻才悠悠醒來,旁人上前攙扶,告知他剛才附身顯靈之事。
祭司喘著氣,點了點頭,眼光很快的轉往角落,似乎在昏暗中也能看清那是誰。
「莫雨琳!」他指著那個被莫家夫婦抱住的身影。
祭司一開口,雨琳整個身子立刻僵住,無法動彈。
「都是因為你受了蛇王的詛咒,才會讓本村蒙受干旱之苦,所以,你必須成蛇王的祭品,十天後,就是你為本村犧牲的時候了!」
她無法回答什麼,甚至連搖頭都沒有資格,因為所有的人都以憤恨的眼光看著她,只除了她爹娘那哀憐的神色。
就這樣,雨琳被指定成為蛇王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