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亞一進房門就看見一個頭頂坐站著一只小咖啡鼠。穿著紫色風衣的漂亮得像天使般的少女坐在他從家里頭搬來的沙發上。
他大驚。「小喜?你怎麼來這里?」
少女睜開眼楮。「別這麼緊張,我不是來收你的魂的,雖然我實在很想把你這個吸血鬼的魂收進我的囊中。」
子亞撇撇嘴。「你還沒這個功力呢!」他憂閑的坐在她的對面。「那你來做什麼?該不會又被罰來人間修行的吧?」
呸!你少咒我,是上頭給我分名單,我是來收魂的。」
「收魂?那你來我這里做什麼?」
「白吃白住。」她開門見山的說。
「白吃白住」小喜,你想住在我這里?你這次要留多久?」
「運氣好的話。」她想了想。「一個多月就成了。」
「一個多月?那麼久?你這次收幾個魂?」
「一千五百0四個。」
「一千五百0四個?」子亞大笑起來。
「有這麼好笑嗎?」她全神貫注的看著他。
「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忍住笑。「你確定你能把這麼多靈魂收全嗎?」
「你看不起我?」她生氣的說道。頭頂上的小老鼠也不滿的吱吱作響。
「不是。我當然不是,這全要怪你的記錄太差。別忘了你上次來人間收魂一共漏了五十個魂,上上次漏了四百多個,再上上……」
「夠了。我健忘行不行?再說我也對我的錯行付出代價了,你可以閉嘴了嗎?你也不想想你這次來的目的?白振霖找到了嗎?」
「找到了。」
她眼楮一亮。「真的?我還沒見過魔界未來的智者呢!他什麼時候打算跟你回去?」
「回去?」他皺眉。「目前不太可能,他對人間眷戀太深,尤其是他的親人。」
小喜大笑。「我就知道,只要來過人間的人都不會想再離開。這下子你的工作恐怕難了。」
他哼了一聲。「所以我才會偶爾忘了收魂?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吧!每次只要你忘了收魂,總是被長老貶到人間修行,人間有這麼好玩嗎?」
「當然好玩啦!你來這里這麼久了,沒有感覺嗎?」
他想起霖。「那是因為你們認為人間有情,不過霖的姊姊倒真是有情,你沒見到那天她對我咧牙的樣子,像是在保護她的所有物似有。」
「白振霖還有姊姊?」
「當然。她叫白筱竹。」他看見小喜的臉色變了。
他警覺起來。「沒什麼不對吧?」
她皺眉。「白筱竹,十六歲,今年剛考上高中。」
他有一股不詳的預感。「你怎麼知道?難道……」他知道小喜除了收魂迷糊外,她的記憶力是一等一的好,而她唯一肯用心記的,就只有……。
「她只有三個月高中生的命。」她完結。
「不可能。她是霖的姊姊啊!」他想起那個充滿青春氣息的小竹。
「但她是人類。」
「霖不會答應的。」
「作主的不是他。」小喜厭惡的皺眉。她的小咖啡鼠跳到桌上喝她的茶。
「是你。我知道作主的是你,你可以放過她。」
「然後害我自己被貶?」
「該死!小喜,你常常忘記收魂,你就當做名單上沒有她這個人不就成了嗎?」
「安子亞,你是屬于人類的還是魔界的,我已經被貶了多少次,你知不知道?三千五百八十二次耶,我都已經上了黑名單了,要是這次我再也漏掉一個,我真的會完了,你到底懂不懂啊?」
「不會的。」他鎮定的說:「你是貝爾家族的,再加上大魔小魔沒有一個不喜歡你的,他們不會讓你完了,頂多只是被貶到人間修行而已。」
她皺起鼻頭。「幸運之神不會永遠跟在我身邊。終有一次,他們會被我激怒的。」
「不!你自己就是幸運之神,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幸運之神。」
「我?在人類眼里的死神會是幸運之神?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再怎麼幸運,也不願意拿它做賭注。」
「你魔女小喜什麼時候這麼怕他們了?要是你怕,你也不會讓你的龐物取名撕旦了。」
她哈哈大笑。「我是不怕。」她站起來,讓小老鼠跳進她的口袋里。「我做任何事隨我所興,我沒有辦法救白筱竹,畢竟我只是個魔女,事情不在我控制範圍內,它會發生,我只能等著坐收靈魂,但我給你一次機會警告白振霖,叫他看緊她。一旦發生,我無能為力。」她走向門。
「你要去哪?」
「接收我第一個靈魂。真可憐,才不滿十歲就要跟這個人間告別。」她打開門。「子亞?」
「做什麼?」他忙著想如何警告霖。
「你有沒有想過這麼擔心一個人的性命?會不會是你愛上了這個人間?」她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他呆楞住了。
在開學兩個多月里,小竹真是快樂極了。高一的日子最輕松了,沒有升學的壓力,只有忙碌的交朋友,尤其是又蝶又跟她在同一個學校,她哪能不快樂、不高興呢?她每次一踫上又蝶就能吱吱喳喳講個不停,倒是霖只是微笑的站在旁邊一直听,她真搞不懂,一個男孩子能夠對女孩子間的談話這麼有興趣嗎?
「白筱竹?」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她轉過來。一個和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站在她面前。
「有事嗎?」她困惑的看著他。
「沒……」她遲疑的露出潔白的牙齒。「我是高正清。」
她等著他說下去。
「呃……你在這里做什麼?」
這跟他有關嗎?但她還是禮貌的回答。「我在等霖……就是我弟弟,他在圖書館借書。」
她指指他們身後的建築物。
「你弟弟?」他搔搔頭。「這一個多月來,我常常見到他跟在你身邊,原來是你弟弟,我還以為是你的……」
「我的什麼?」
「沒什麼,白筱竹,你弟弟怎麼跟你同年啊?」
「他早讀一年啊!」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到底想說什麼?
「原來如此……白筱竹……我可以叫你筱竹?」
她困惑的不知該說什麼話。「你怎麼會認識我?」
「我……你大概沒注意到我,我是高二的學長,在你入學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我一直想跟你說話,可是你的弟弟一直不離你身邊……」
小竹張大嘴。原來這個叫高什麼的,是想跟她做朋友啊?他仔細的打量他,他跟霖完全不一樣,他看起來好像全身就沐浴在陽光之中,霖就比較陰沉些,可是…
…她根本沒有經驗啊,這時候她該說什麼?以前她從沒踫過這種情形啊!霖呢?怎麼借了這麼久的書?……
趁著小竹被人纏住的時候,安子亞出現在圖書館的廁所里。他緊捂住鼻子,曾幾何時,他堂堂的吸血鬼也淪落到這種地步,竟然要在廁所里現身。可是他不趁這個大好機會警告霖,他就沒機會了,最近霖一直跟在小竹的身邊,他想現身都不行,所以啦!廁所是唯一的機會了。他捂住鼻子走出廁所。
霖就在隔著兩個書櫃的地方在和另一個男孩說話。
他走過去。
「振霖,你確定你姊姊不願意跟我做朋友嗎?」那男孩似乎很難過。
霖點點頭。「小竹認為她還太小,不願意交男朋友。再說我爸媽也不會答應的。」
男孩黯淡離去。
安子亞走到霖身後。「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像小竹這麼可愛的女孩會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了。」
霖轉過身,冷漠的盯著他。「你來做什麼?」
他不理他。「這種情形有很多次了吧?你根本沒讓小竹知道有這麼多男孩喜歡她,是不是?看來你對你的姊姊似乎佔有欲太強,可不然就是你根本愛……」
「你到底有什麼事?」
他聳聳肩,故意裝出一派輕松的樣子。「我只是來警告你,最近最好不要讓小竹獨自……」
「該死!」霖根本沒在听他說話,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窗外的景物吸引住了。
他放下手上的書,大步的朝門外走去。
「喂!霖,等等,我要告訴你的是……」他意識到全圖書館里的人全在瞪著他。
他只好安靜下來,他仿佛看見小喜坐在書桌後,用眼神嘲笑他,一次機會用完了。
他生氣的轉過身,正好對上那個小女巫又蝶的眼神。
她的眼神中有著懷疑。
偉大的撒旦大人啊!今年對他而言,到底是不是吸血鬼的克日年啊!
霖大步的走出去。
「霖!」小竹高興的跑過去。
霖冷冷的瞪著高正清。
小竹絲毫不覺他的表情。「霖,這是我剛認識的新朋友,叫高正清。高正清,這是我的弟弟,白振霖。」
斑正清露出笑容。「筱竹,我說過你可以叫我正清的。學弟,你好。」
霖只是冷漠的看著他。
小竹扯扯他的衣角。
他才不情願的回答。「學長,你有什麼事嗎?」
斑正清害羞的笑笑。「我……我想請你姊姊這個禮拜天雲看電影。你願意嗎?筱竹?」
小竹看看霖。他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我……」
「沒空。」霖替她完結。
「沒空?」他的臉上滿是失望。
小竹瞪了霖一眼。「我是沒空。但下個禮拜我有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他馬上重露笑容。「我當然不介意。筱竹,那我們就說定了,下個禮拜天下午?」
小竹點點頭,不管霖的生氣。
斑正清簡直是飄的一路飛走。
小竹改瞪霖。「你是怎麼了?這個禮拜我有空啊!」
「沒空。因為你要陪我。」
「我?」小竹大喊。「少來了,你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你姊姊陪,你羞不羞啊?再說,這個禮拜天,老媽一定又會帶別的女孩子回來,我真搞不懂老媽,這幾個禮拜,只要你一有假,就猛帶女孩子回來,做什麼啊?婚姻介紹啊?」
「她只是不願意我接近你。」他喃道。
「什麼?」她靠過去。
「沒什麼。小竹,下個禮拜推掉它。」
「不要。」她大步大步的走。
「小竹,推掉它。」他怪持。
「不行。每次你都這麼無理,我才不听你的,我是你姊姊,記得嗎?只有你听我的分,尋有我听你的分。」
「小竹––」他想了想。「推掉它,晚上我帶你上天空。」
他停下來。「上天空?」她張大嘴。
他微笑的點頭。「你不是一直很想像鳥一樣飛上去嗎?」
她掙扎著。「可是……我答應人家了。」
「推掉它,不然我替你推掉。」
她搖搖頭。「做人不能言而無信。霖,改一個要求,好不好?」
他拒絕。
「霖,你不要這麼不講理嘛!你知道我一直很想飛的,想想看,人類在經過了幾千年都還沒能親自飛上去,飛上去的感覺多好!霖?」
「那就拒絕它。」
「霖!」她生氣的喊道:「霖,我已經答應人家了。」
「反悔啊!如果沒有反悔,人類的字典里怎麼會有這兩個字?」
「可是這兩個字不是我創造的。」她喊道:「我不能反悔的。對朋友不能這樣,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了。」她說完,就跑走了。
霖默默的看著遠去的身影。「你當他是普通朋友,人家不見得當你是普通朋友啊!」他黯然道。
第二天早上,玉萍馬上注意到白家的餐桌上籠罩著和昨晚一樣的低氣壓。
她當然很清楚低氣壓是從各霸一方的小竹和振霖身上傳出來的。他倆是在冷戰嗎?不太可能吧!從小,小竹和振霖感情好得沒話說,從來不吵架,挺多只有小竹鬧鬧脾氣,但振霖?他從不會不讓小竹的啊!玉萍暗自揣測,也許是學校發生了什麼事?
「媽!我要去上學了。」小竹的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她背起以往都是霖替她調好帶子的背包,走向玄關。
「等等!小竹,你不等振霖嗎?」玉萍慌慌張張的追過去。
小竹停了一下,昂起頭走出去。
玉萍著急的轉向霖。「振霖!小竹出去了,你還不出去嗎?」
霖只是默默的吃早餐。
「振霖,我知道一定是小竹又耍性子了,你就讓她一點嘛!昨晚我還听到小竹房里有踱步聲,她一定是後悔做錯事了,又拉不下臉來道歉!振霖,你以前不都是讓著小竹的嗎?」
霖吃完最後一口吐司。他站起來。「媽,我也要去上學了,再不去會遲到的。」
「振霖!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啊?」
「有。」霖冷漠的說道:「如果小竹後悔了,她知道要怎麼做。」霖也跟著走出去了。
玉萍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霖走出去。這到底怎麼回事?她轉過頭瞪著依舊不知家中發生天大事的振威。這男人一點也沒感到有什麼低氣壓,連自己的孩子在嘔氣都不知道,作什麼父親!不過,她希望等他們回來又言歸于好。小竹這孩子一定會先憋不住氣的。
事實上,小竹的確是憋不住氣,尤其是當她站在快擠死人的公車上。以往是有霖護著她,她才不會被人擠來擠去,可是現在呢?她的手為了抓緊拉環,差點沒把手給扯斷了,這能怪誰呢?當然不能怪她啊!應該怪……爸媽啊!誰叫他們把她一得這麼矮小,害得她動不動就差點被人擠成人肉干。她真想和霖言歸于好,其實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只不過是一場電影而已啊!霖這麼生氣,還跟她冷戰是做什麼嘛!……可是就算她想道歉,她也拉不下臉啊!」哼!她才不要先敗下陣來,要不然霖以後一定會動不動就威脅她,她寧可多受幾天這種痛苦……突然的緊急煞車,讓小竹根本站不住腳,她只得一路往旁邊倒,整張臉倒在一個懷里,她困窘的抬起頭來。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可恥的事了,都是霖害得啦!
「對不起……」她驚住了,她竟然倒在霖的懷里。霖怎麼會這班車?
霖根本沒在看她,他怒瞪他抓住的男人。
「你在做什麼?」霖似乎很生氣。
小竹回頭看看一個滿臉通紅的中年男人被霖抓住手腕。
她困惑了。他跟霖有什麼關系嗎?
「我問你在做什麼?」霖的樣子似乎想一拳揍下去。
「什麼在做什麼?少年仔,你在做啥?握住我的手干嘛啊!我要下車啦!」
「可以。你先道歉。」他的聲音已經讓不少乘客頻頻回頭注意。
「什麼道歉啦?你這個少年仔是不是有問題啊!」中年男人的眼楮溜啊溜的,小竹一年,就覺得不是好人。
「你想吃這位小姐的豆腐。除非你道歉,否則我就送你到警局。」霖低沉穩重的聲音似乎嚇得中年男人有些懼怕。
但小竹一點也不怕,她只是張大眼。他想吃她豆腐?
她畏縮的往霖的身上靠。
「喂!你這個人在說什麼?誰在吃這小姐的豆腐,我只不過是正好下車而已。」
「下車會在她身後停那麼久,下車你的手會要伸向她?下車你會想把整個身體靠向她?」
小竹光想到那種情景,她就想吐。
中年男人顯然也火了。「喂!少年仔,你又不是她的誰?你管我做什麼?你管好你自己就夠了啦!」他想掙月兌霖緊箍的手,但霖的力道加重,令他痛呼失聲。
「我是她弟弟,你道不道歉?」霖狠狠的直視他。
「好啦,好啦,我道歉就是啦!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啦!對不起啦!少年仔,你可以放手了吧!」
霖不情不願的放手。「現在,馬上下車……」他話還沒說完,中年男人馬上迫不及待在停車的時候跳下車。
小竹看著霖。她該道歉嗎?霖幫了她,如果她再小家子氣不就顯得沒度量了嗎?但要她道歉,她總覺得心有不甘,畢竟她又沒有錯,錯的是霖嘛!
霖冷漠的盯著她,突然他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讓別人撞不到她,還把她的手擺在他的衣角上,那是以前她拉不到拉環時,就抓住霖的衣角以穩住自己。
小竹注意到霖不再盯著她看了,他的眼楮直視前方,一直到下車後,他也未曾和她說過一句話。
看來,霖還在生她的氣了。她郁郁想道。
午餐時。
「我真想不到,你今天會跟我一塊吃便當,我以為你會跟霖在一塊呢!」又蝶取笑道。
現在她們坐在學校的餐廳吃飯。
小竹大嘆一口氣。「我現在不想談他!他是我這一輩子有始以來見過最古板、最冥頑不化的臭化石。又蝶,這幾天我到你家去住,好不好?」
「到我家住?伯母準嗎?」
「不準也得準。」她無精打采有吃一口沒一口的。「這可能是我們家里有始以來最冷的冷戰呢!又蝶,別談這個了。」她試圖開心起來。「談談你那個學長如何?最近有沒有再遇到?」
又蝶的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沒啦!楊學長才不會理我這種小學妹呢!」
「哇!那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嘍?」小竹笑道。
「喂!你什麼意思!我只不過跟楊學長見過一次面而已耶。」又蝶害羞的樣子忍不住讓小竹大笑起來。
「一次就夠了!我還听到有一個女孩才不過第一次見到學長,整天就直夸他有多好,多高大、多帥氣呢!是不是啊?」小竹繼續取笑她。
「小竹!我哪有整逃詡在說,挺多……挺多只有半逃邙已!」
「是啊!半天用說的,半天用想的。」
「白筱竹!你存心取笑我!」
「我哪敢……」她停下來,因為一只手從她上頭伸下來,把鮮女乃和隻果擺在她桌上。
她抑頭一看。
是霖。她才想叫出口,馬上又硬生生的停住了。他們現在在冷戰啊!
「霖!」又蝶打招呼。
霖點點頭,看看小竹,臉上依舊帶著冷漠的表情。
小竹也回瞪他。
他不吭一聲的就離開餐廳。
「又蝶,你看到了沒?他就是這樣啊!一副人家欠他錢的樣子,我絕對絕對不跟他講話,除非他先跟我道歉。」小竹賭氣說道。
又蝶看看她再看看桌上霖帶來的東西。「你們在冷戰,霖還會拿東西來給你吃啊?」
「當然啊!霖知道我胃不好,吃完東西都要喝鮮女乃的嘛!有什麼不對?」
又蝶失笑。「小姐,你了不了解冷戰的意義?在你們冷戰的時候,應該完全不理對方的啊!」
小竹搔搔頭。「是嗎?可是今天霖還救了我耶。」
「救了你?」
「是啊!就是在公車上有一個老男人想吃我豆腐,被霖看見了。他好厲害的,用力扯住那個男人的手,叫他跟我道歉耶。」
小竹搖搖頭。「你們冷戰怎麼那麼奇怪?不講話不給好臉色看,但是卻依舊關心對方。」
小竹也困感的搖搖頭。「是嗎?不過如果霖生病,而我也在生霖的氣時,我還是會去照顧霖啊!」
「你真好!有這麼個好弟弟!」
「那當然。」小竹看見擺在桌上的東西時,心里有一絲絲的甜蜜。她才不管她和霖的冷戰跟別人一樣不一樣,但起碼她很高興霖在生氣時,還會顧到她的健康。
冷戰二十四小時來,小竹的心里第一次放輕松起來。
「白振霖!」
站在川堂的霖回頭。一個漂亮成熟的女孩站在他面前。
她見霖沒回答,逕自說下去。「白振霖!知道我是誰嗎?」她帶著自信的笑容盯著他。
霖皺皺眉,試圖回想,最後他放棄了。
他抱歉的搖搖頭。
「沒關系!我叫範美,顯然我沒有足夠的吸引力引起你的注意,我就坐在你旁邊的前面。」
他還是想不起來,事實上他鮮少注意其他女孩。
「有什麼事嗎?」他禮貌的問道。
範美笑笑,她看看他手上的伴,再看看烏雲密布的天空。「看來台風快來了,你可不可以送我到車站?」
霖想到小竹,她一定又沒帶傘。「可是……現在還沒下雨……」
「你不願意嗎?要是在半路下雨了呢?白振霖,你總不希望身為你同學的我會感冒吧?」她想了想。「難道你是在等你姊姊嗎?今天倒很難得沒見到你姊姊跟你在一塊。」所以她當然得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不可。
霖想到高正清。他頗為生氣,要不是他,小竹不會跟他冷戰,今天早上也不會差點被別人吃豆腐了。
「白振霖,你願意送我嗎?」
「我……」
範美露出成熟的笑容,她搶過霖的傘,勾住他的手臂。「走吧!再晚些,逃詡下雨了。」
小竹今天一定會跟又蝶在一塊的。又蝶人很細心,她一定會帶傘的……再說,小竹還不見得會理他……想到這,他的臉色又黯淡下來了。「白振霖?」
霖嘆口氣。要是小竹回家後,知道他不幫忙同學,一定又會大吵起來,說不定,他們的感情會更差……算了,助人為快樂之本吧!他望望校內,還是沒有小竹的影子。
他轉過身。「走吧,我送你到車站。」
範美嬌滴滴的說了聲謝,臉上掛滿笑容。
一路上,霖一句話也沒說。
霖回到家里,已經是大雨連天了,就連他自己都被打濕了一大片。
玉萍一看見霖回家,松口氣。「振霖,你們總算回來了,我在家里好擔心哪!外頭雨下那麼大,廚房後頭的門窗我都關起來了,還听得見大風吹的聲音,你爸爸今晚留守在公司,不回來了……小竹呢?她沒跟你回來嗎?」
霖月兌鞋月兌到一半,他馬上抬起頭來。「小竹還沒回來?」他嚇住了。
玉萍看看他。「沒啊?」她開始緊張起來。「我以為你們會一起回來,你們還沒和好嗎?唉啊!小竹這孩子一向粗心大意,她怎可能記得帶傘?她又這麼小,會不會被風吹走啊?」
霖馬上開門,一陣大雨挾帶著強風一股氣的吹進來。
玉萍急忙叫住他。「振霖,你要去哪?」
「我去找小竹。」
「哎呀!外頭雨這麼大,萬一有招牌掉下來怎麼辦?說不定小竹是留在學校還是又蝶家里,你這麼出去太危險了啦!」玉萍雖然擔心小竹的安危,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舍得讓霖又冒著風雨跑出去,萬一真出了什麼事,那怎麼得了?
「媽!」
玉萍替他把門關上。「再等會吧!說不定又蝶她爸會開車送小竹回來,你就無把衣服換下來,瞧你全身濕的,要是感冒怎麼辦?」
「媽,我不會的……你讓我出去找小竹吧……」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玉萍推著上客廳。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你先去換衣服,不要小竹沒事,你倒有事了。進去換吧,我們就再等一下吧!」她一路推著霖回房間。
十分鐘後,霖不安的坐在客廳。他為什麼要跟小竹嘔氣呢?如果他沒有……今天小竹就會跟他一塊回來,不就什麼事也沒了嗎?可是……小竹竟然答應跟那個姓高的出去看電影?他一想到就滿不是滋味……他再看看表。
驀地,他站起來。「媽,都這麼久了,我還是出去找找好了!」
「可是外頭的雨還這麼大……電話線又斷了……好吧!你就出去找小竹,可是千萬小心,不要到時候小竹回來了,你倒出事了。」玉萍擔心的說道,急忙跑去拿雨衣。「如果找不到,就快回來,小心什麼招牌,不要太靠近店面,知道嗎?」
霖點點頭。他的心一直懸浮在小竹的身上。
他接過雨衣。「媽,我出去了,你就待在家里吧!我很快就會帶小竹回來。」
他蹙著眉,打開門,而後楞住了。
他的小竹正伸手要按門鈴……而且全身濕透了。
「小竹!」玉萍擠過霖,把小竹拉進來。
霖趕緊關門,把狂風暴雨隔在門外。
「媽……」小竹含著淚,水滴延著她的頭發流下來,她站立的地方幾乎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你怎麼全身濕成這樣?又蝶沒帶傘嗎?要不然你也可以去她家啊!」玉萍心疼的趕緊拿條大毛巾。
小竹吸吸鼻子。「我是和又蝶分手後才下大雨的。我想坐公車,可是人好多,我拚命的擠,還是被人擠出來了嘛!那我想招計程車,可是沒一輛停下來,所以我就一路走回來。」她好委屈的說著。
玉萍心疼極了。「難怪這麼晚才回來。」
「媽!先洗澡吧!」霖在一旁鎮定的說著,但他的語氣里卻有著一絲自責。
玉萍和小竹都沒感覺出來。
小竹偷瞄一眼霖。他還是不理她,只跟媽說話,要是平常,霖可能早就拖她進房換衣服了,不過話說回來,要是他們沒冷戰的話,她哪里會這麼淒慘?
「對,對。」她拉著小竹進浴室。「你先進去洗個熱水澡,要是著涼了,那就不好了!振霖,你去幫小竹放熱水,我要再去煮些熱湯,讓你們喝喝。真是的!來什麼台風嘛!」玉萍搖搖頭離開,但她的心安了不少。
小竹盯著霖幫她放熱水。她好想跟霖說話,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口嘛!尤其今天她擠不上車時,她真的差點忍不住想哭著叫霖。她扁扁嘴,男孩子應該讓女孩子的,更何況她是霖的姊姊啊!
霖放完熱水後,沒看小竹一眼,就轉身離開。
小竹生氣了,今天霖不等她,有什麼了不起的嘛!大不了,以後她記得帶傘就好了嘛!雖然她很懷疑她記得住!但她還是討厭霖。
她朝霖離去的方向做個鬼臉,正好霖出現了。
她尷尬的收回來,霖沒說什麼,只是把手里拿的干衣服遞給她後,又走了。
最後,小竹干脆在浴室里放聲大叫,她決定要把所有的氣叫出來,嚇得在廚房煮湯的玉萍以為發生什麼事了。
「快點把湯喝了。真搞不懂你這孩子在浴室尖叫什麼,還叫那麼久,要不是外頭雨大風大,你就等鄰居上門抗議吧!」在小竹洗完熱水澡後,玉萍把振霖和小竹全趕到飯廳喝湯。
「媽!我只是把所有的委屈叫出來嘛!」小竹故意裝出可憐的樣子。「你不知道擠不上車的滋味,我又沒帶傘,一直被人家給擠出來。我走回家的時候,那麼大的雨珠就好像是一盤花生米一樣,全部倒在我臉上,好痛的耶!」她可憐至極的說道。她之所以那麼可憐的樣子,就是存心要讓霖心疼,說不定他還會先跟她道歉呢!
玉萍心疼的模模小竹的頭發。「這孩子!那些人也真是的。看到一個小阿子沒帶傘,應該讓你先上車的啊!瞧你要是真的感冒的話,那可怎麼得了!」
「媽!我不是小阿子了啦!」她偷瞄坐在她對面的霖。霖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表情,難道是她說得不夠可憐?媽都心疼了啊!怎地霖還沒感覺啊?
事實上,霖也跟玉萍心疼難過極了,只是他忍住沒有表現出來。
小竹決定加把勁。「一路上,我還被風吹得差點沒飛起來––」她想起當時的情景。「雨也好大,我還看見安全島上的樹一直搖,搖得好可怕唷。尤其是我全身濕透了,風一吹來,我就好冷唷。」她好可憐的說著,其實她說的也是實話啊,連自己听了都想哭了呢!
玉萍紅了眼眶。「可憐的孩子,等振霖的年紀一滿十八,就去考駕照,到時候你就不怕擠不上公車了,好不好?振霖。」
霖點點頭,但不吭聲。
「媽!我也快滿十八了啊!我呢?我不能去考嗎?」
「不行。你這孩子太粗心大意了,又毛毛躁躁的。你要是騎機車,容易出事。」
這下子,小竹可憐兮兮的表情全收起來了。
「媽!謗本是重男輕女,我哪有毛毛躁躁的?我是很穩重的耶。」她自吹自擂。
霖忍不住暗暗浮出一個笑容。
「穩重?你這孩子要是穩重,太陽就從西邊出來了,快把湯喝了。」
「媽!你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呢!我是不是你女兒啊!」她皺皺臉,盯著天花板。「而且,以後我弟弟也會有女朋友啊!」在冷戰期間,她才不要把霖叫做霖呢。
「今天就听說他送一個女孩子到車站呢!」
霖猛地抬頭盯著她。
「振霖,真的嗎?你怎不送你姊姊回來,反倒送別的女孩子回去呢!」玉萍數落著。雖說她一直想撮合振霖和其他女孩子,但振霖這麼做,小竹多可憐啊!
「媽……」
小竹打了個呵欠,就任霖去慢慢解釋吧!她這招耍得夠狠吧!把媽的注意力轉到霖的身上,她暗暗把剩下的湯倒回去,姜湯實在不是她所好。她再打了個呵欠,等媽把霖給罵個狗血淋頭,她再出面替霖說幾句好話,說不定霖感動之余,會主動向她認錯呢!
她閉起眼,休息一下。知母莫若女,依媽的性格,起碼也要個好幾分鐘,才輪得到她開口說話。所以啦!她倒不如休息一下。
可惜的是,她幾乎才一閉眼,就沉入夢鄉了。
「媽!」霖平靜的開口。「我跟範美只不過是普通同學,那時候還沒下雨,我以為又蝶帶了傘,所以我先送她到車站。」他想起那個範美本想邀他下次出去玩,便他很堅定的拒絕了。「再說,小竹睡著了,先把她送回房以免著涼了。」
玉萍回頭。小竹正倒在沙發上睡得香甜。
「這孩子!」玉萍想叫醒她回房,被霖阻止了。
霖抱小竹起來。「還是不要把小竹叫醒吧!今天也夠她受的了。」
玉萍點點頭,小聲的把房門打開,讓霖抱她進去。
霖小心的把小竹放到床上。
「振霖,走了,讓小竹好好休息吧!」玉萍在房門口說道。
霖點點頭。「媽!下次煮湯能不能不要再煮姜湯了?」他小聲的說道。
「為什麼?」
「小竹不喜歡。」霖說道:「她一口都沒喝就把湯倒回去了。」
玉萍驚訝的挑挑眉。但她並未說出。振霖和小竹在冷戰期間,霖卻十分關心小竹的一舉一動,就連姜湯……她這個做媽媽的,都沒注意到呢!依她看,這場冷戰可能很快就結束了。
「你真的跟你弟弟嘔氣一個禮拜啦?」又蝶坐在小竹的房間里問道。
小竹點點頭。「我才不跟他說話呢!這個討厭鬼老是要求我做一些做不到的事。我討厭他。」她再度對著隔著她和霖房間的牆壁喊道。
「他呢?沒來跟你道歉?」
「會來才怪。這個禮拜他一直用冷冷的眼楮盯著我看。根本不理我,有什麼了不起的,就他能不理我啊,我也可以照樣不理他啊!」她朝著牆壁吐舌頭。
「即使是他替你趕退想吃你豆腐的人?」
小竹扁嘴。「這件事是一件事,那件事又是另一件嘛。雖然霖現在搭公車都會讓我跟著他,但他眼楮根本不看我,你說氣不氣人哪!」
又蝶好笑的看著她。「你爸媽沒注意到嗎?」
「有啊!媽還暗示最近氣壓怎麼這麼低呢!至于我老爸,你知道的嘛,一有閑時間,就埋頭在他的作家天地里,他怎麼會知道發生什麼事?」
「你不會覺得無聊嗎?我是說,你跟你弟弟沒說話一個禮拜了……會不會覺得無聊?」
「無聊?那簡直就得太簡扼了,我好幾次都快憋不住想先去跟他說話呢!你知道的,我跟霖從小就沒吵過架,更沒冷戰過,以前我一有事情就跟霖說,現在……」她長嘆一口氣。「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該找誰了?」
「你覺得值得嗎?就為了剛認識的叫什麼高正清的?」又蝶問道。
「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在這個世界上當然沒有人比霖還重要!但這是原則問題。我先答應人家了嘛!不過話說回來,誰叫那天霖在圖書館里待那麼久,不然我怎麼會踫上他?不過,又蝶,這是我第一次有男性的朋友耶!」
又蝶的心思已經不在上頭了。「圖書館?小竹,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什麼話就說嘛!我們是朋友啊!」
「那天在圖書館……我看見那天在麥當勞門外跟你弟弟說話的男人又去找你弟弟了。」
「什麼?」原本躺在床上的小竹驚訝的跳起來。「那個叫什麼安子亞的?他又來找霖做什麼?」
又蝶搖搖頭,臉上帶著憂慮。「我站的太遠,沒听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小竹,我覺得那男人……好像不是人類。」
小竹張大眼。「不是人類?」
「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一種女巫的感覺?」
又蝶點點頭。
小竹心頭亂成一團。那男人為什麼還要來找霖?如果他跟霖有關,而且他真的不是人類的話……那霖呢?他也不是嗎?不可能吧!可是……霖會好多好多超能力……或許是她誤以為是超能力,不!霖當然是人類。那些只是超能力而已。霖是人類!
「小竹,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小竹搖搖頭。
「小竹!又蝶!」玉萍打開門。「吃晚飯了。又蝶,今天我特地為你燒了你喜歡吃的菜,快點出來吃。」她瞄了眼小竹,以往她這麼說的時候,小竹總是大叫不平,還會一直撒嬌,今天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
她眯緊眼。「小竹,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小竹還是搖搖頭。突然她爬下床,沖出去。
「小竹,怎麼了?」
「我想吐了。」她穿過客廳,奔向浴室。
白振威和霖坐在餐桌邊嚇了一跳。
玉萍和又蝶追出來。
「怎麼啦?媽,小竹怎麼了?」霖擔心的站起來跟著她們走到浴室門前。
玉萍搖頭。「我不知道,我才一進門,小竹就說她想吐了。」
「是不是吃壞肚子了?」振威說道。
「不會吧!下午她還好好的啊!……還是上次台風的關系?」玉萍緊張的說。
「玉萍,不可能的。上回那台風離現在有多久了?小竹怎麼可能那麼久才感冒?」
里頭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
「又蝶,你知道小竹怎麼了?」霖擔心的問道。
又蝶搖頭。「我們聊著聊著,她就臉色白起來了。」
「你們聊了什麼?」
「這……」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小竹打開門,整個人虛弱的靠在門上。「沒什麼,我們沒聊什麼。」她閉上眼小聲的說。
霖趕緊拿條濕毛巾擦干她的嘴。
他的手踫到她的臉。
他嚇一跳。「媽,小竹有點發燒。」他讓小竹整個人靠到他的身上。
玉萍馬上模模她的額頭。「老天!小竹在發燒,振威!」
「別緊張,我立刻打電話給溫醫生。」白振威推倒好幾個椅子才模到電話。依又蝶看,白伯父自己更緊張。
霖一個抱起小竹。「媽,我先抱小竹回房里去。」
「好,好,先讓她躺在床上休息,我去燒點熱水。哎呀,怎麼會這樣呢!下午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她喃著喃著,根本沒注意到霖已經像一個男人一樣孔武有力。
「伯母,我來幫忙。」又蝶跟著玉萍走進廚房。
霖抱緊蒼白的小竹。
「霖?」
「做什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虛弱的說。
「不,是我不好。」
她勉強的笑。「那我們一起不好好了。」
「噓,別說話,躺著好好休息,我送你回房,醫生很快就來了。」
她靠著霖的胸膛睡著了。
霖心疼的抱著她。
「這是第一封警告信。」小喜突然說道。
子亞嚇了一大跳。他正在品嘗人間酷似血色的蕃茄汁,差點沒被正在打坐的小喜嚇得給嗆到。
「你不是在睡覺嗎?」
「睡覺?我雖然是個魔女,但睡覺還是跟一般人一樣,是躺著睡的。我現在在打坐。」
「打坐?霸著我的沙發打坐?你知不知道這套沙發我有多寶貴?我記得你不是最愛到人間玩嗎?怎麼這次一直待在我家?」
「心情不好嘛!再說,這也不是你家,這只是你從人間大廈的牆壁里變出空間而已,你連半點房租都沒付,哪是你家啊!現在台灣房地漲的速度,恐怕連你的薪水都付不到一半呢!」
「所以我才住這種免費的啊!」他澀澀道:「我們不談這個了,你剛才說什麼第一封警告信?是什麼意思?」
她聳聳肩。「白筱竹啊!她現在在生病。」
「生病?你怎麼知道?你做的嗎?」他緊張道。難道小竹的命就這樣……
「你不要每件事都認為是我做的,好不好?我雖然是個魔女,但法術還沒這麼高超。這只是自然現象,是一個警告。這場病是不會害她有生命危險的。」
「那是什麼警告?」
「她的命快結束的警告。」她淡淡的說完,又閉上眼開始打坐。
子亞想再問下去,卻又閉上嘴。他要想從小喜嘴里套出一句話來,那簡直難如登天,只有小喜願意的時候,她才會說話。這是小喜唯一的缺點。
他只能為小竹向撒旦大人祈禱。
「小竹!你確定你要出去嗎?」玉萍細心的替她綁好腰間的蝴蝶結。「你才剛好,要是又暈了,怎麼辦?」
小竹笑了。「媽,你女兒是那麼不中用的人嗎?別擔心,我會沒事的,再說,我答應人家了嘛!」
「那叫振霖陪你去。」
「媽!那有弟弟陪姊姊約會的啊!」
「怎麼沒有?以前你出去玩,還不是帶著振霖?」
「那不一樣!媽,霖很討厭高正清的。」
「是嗎?……你今天是跟男孩出去玩的?」
「是啊!人家要請我看電影。」她轉一圈。「媽,好不好看?」
「好看。當然好看,我的女兒哪會不好看。小竹,要是你不帶振霖去,那……早點回來,一看完電影就回來,好不好?要是那個叫什麼的要請你去別的地方玩,不要答應,還有,要是電影院里空氣不好就出來。下次還有機會嘛!」
「好!」小竹撇撇嘴。「我干脆坐轎子過去算了。」
「小竹!」
霖敲敲門,就推門進來了。
「霖!懊不好看?」小竹再轉一圈。
他看看她的白色洋裝。「很可愛。」但他的臉上沒有笑容。雖然他和小竹又像以前一樣,可是一看見小竹要赴約,他就……不是滋味……
「真的?」小竹笑開了,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太像以前臉上都紅撲撲。
他遞給她藥包。「這是我去跟溫醫生拿的,要是不舒服就吃一顆。」
小竹皺皺鼻子。「霖,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天吃那些可怕的藥,我有多受不了,你現在還拿藥來約我吃,太不夠意思了吧!」
他替她塞到她的小包包里。「有備無患。」
小竹注意到他從一進門就沒有笑容。
她嘆口氣,舉起一只手發誓。「我今天保證一看完電影就馬上跳上第一班公車直奔家門,要是電影院空氣不夠好,我立刻飛奔而出,要是高正清邀我去別的地方玩,我也不答應,因為家里有霖和媽媽在等我。這樣可不可以呢?你們的嘴角可不可以稍微上揚一點呢?尤其是你,霖!你的樣子好像是你在生病,而不是可憐的我。」
霖不情願的笑了。
「好吧。」玉萍替她戴上小背包。「快點去吧!早去早回。要是迷了路,記得打電話回來,振霖會去接你的,還有今天媽會煮你喜歡吃的。」
小竹點點頭。「霖,我走嘍。」
「早點回來!」
小竹開心的出門去。
電話鈴聲大響。
「振霖!電話!」
霖從書房走出來。「我的電話?」
玉萍點點頭,忙著又跑進廚房。
他拿起話筒。「白振霖,哪位?」
「霖?」彼端熟悉的聲音讓霖一听就認出他是誰。
「安子亞?」
「當然是我。小竹呢?」
「你問她做什麼?」
「你別管這麼多了,小竹是不是出去了?」
霖驚訝。「你怎麼知道?」
「該死!我就知道。你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嗎?」安子亞緊張的問道。
「你要做什麼?」
「小喜……」
「小喜是誰?」
「她是魔女,收魂魔女。她今天又出去收魂了。霖,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要是我被發現了,我會完蛋的。小竹的名字被列在小喜的名單上。」
「什麼?」霖完完全全楞住了。
「你還不懂嗎?我剛才發現小喜的死亡名單,雖然我懷疑她是故意讓我發現的。小竹在中午會死,喂,你听見了沒?霖!千萬別讓小竹的魂被一個穿著紫色風衣,像天使一樣的漂亮少女帶走,你千萬要注意,小喜身邊有一只小老鼠,她在收魂的時候,那只老鼠會變成一只黑貓,喂……霖?霖?」
霖已經丟下話筒,沖出去了。
玉萍走出來時,只看到沒收線的電話筒,卻不見霖。
「筱竹,你還好吧?」高正清關心的看看她。
小竹笑笑。「當然好啦。要不然現在我也不會站在大街上了,是不是?」
他搔搔頭發。「筱竹,我沒想到你病了還會出來見我……」
她眨眨眼。「做人要言而有信嘛!再說,我現在好多了,哪里不害生病啊!」
「但是我還是很高興……我還以為你會拒絕我呢!電影你喜歡嗎?」
她點點頭。高正清似乎比霖害羞多了。
「那……我們再到別的地方……」
她搖搖頭。「我答應過霖和媽要早些時候回去的。」
「那下次……」
「下次再說吧!這次霖就很不高興了呢!」
「你弟弟?」他想起那個年紀輕輕就俊逸得令人著迷的男孩。「為什麼?」
「為什麼?」她聳聳肩。「可能是他不太喜歡你吧!我還跟他冷戰一個禮拜呢!」
他馬上露出笑容。「為了我?」
「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原則問題。」
他有些失望。「最後呢?」
「兩個人同時道歉啦?」
「筱竹?」
「嗯?」她心不在焉的朝對街的人群里望。
「你有振霖這麼漂亮的弟弟,會不會覺得別的男孩都比不上他……我的意思是你交男朋友的標準,會不會拿他做比較?」
她皺皺臉。「我沒想過,不過……」
「不過什麼?」
「我覺得任何人都比不上霖。」
「是嗎?即使一點也比不上嗎?」
小竹壓根就沒注意到他的話,她只看見對街的一個女孩,長長的頭發好飄逸,那張臉就像是天使一般的完美無瑕,她身邊還跟著一只黑貓呢!
她突然對著小竹微笑。
她看呆了。
「筱竹?」
「你看,那個女孩好漂亮啊!」她指過去,那女孩不見了。
「誰?」他跟著看過去。
「她不見了!」小竹困惑的說道:「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斑正清笑笑。「是你看錯了吧!你病才剛好……」
「不可能吧!」她猶疑的喃道。
突然之間,在擁擠的人群里一個好小的孩子走上大馬路。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顯然他是走失了。
一輛車呼嘯而來。
「老天!」只有小竹注意到在這喧鬧的市區里,一個小阿竟然跑到大馬路去了。
她不做多想,迅速的穿過人群,奔向馬路。
「筱竹?你怎麼啦?」
對街的霖瘋狂的四處找尋,正好看到他的小竹正穿越馬路。撒旦!一輛車正朝向她和小阿撞去。
「小竹!」他想擠出擁擠的人群,卻是慢了一步。
「不要!」他心神俱裂的喊道。小竹才剛抱起那個孩子,那輛車根本沒慢下速度,直挺挺的撞上去。
小竹就像是個破布女圭女圭撞上車頂又跌到地上。
他想使用念力排開人群,可是他的心亂得無法控制。
等他擠出人群,沖到小竹身邊。他看到小竹的額頭全是血,深閉的眼楮和臉色蒼白的像是沒有生氣……沒有生命……
那一瞬間,他的恨意達到沸點,他轉向車子逃逸的方向惡狠狠的一瞪,遠處突然傳來爆裂聲,一股火焰直奔天空。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
「老天!筱竹!」高正清跑到小竹身邊。
「我的孩子……」一個女人跟著跑過來。「我的孩子呢?」她看見小竹懷里毫發無傷的孩子。「謝天謝地。」她哭著抱起他。
「筱竹……」高正清想抱起小竹,馬上被霖搶過去。
霖盯著滿手的血。「你沒有資格抱小竹,在你讓她受到生命危險時,你就沒有資格抱小竹了。」他嘶聲道。
「你們別吵了!我先生的車停在那里,快點把她送到醫院去。」女人擔心的看著小竹額上的血。「我怕……遲了就來不及了。」
霖馬上抱她起來。他一抬頭,看見一只黑貓和一片紫衣消失在人群中。
安子亞一趕到醫院,就看見霖靠在手術房外。
他趕上前去。「霖,小竹怎樣了?」
「在急救中。」霖沙啞道。
子亞垂下眼。「我還是晚一步,是不是?如果我早一點……」
「小竹不會死的。」他堅定道。
「不可能的!除非小喜不收她的魂……」
霖抓住他的肩。「那個女孩在哪里?帶我去找她。」
子亞搖搖頭。「沒用的,霖,找不到小喜的,只有在她願意出現的時候,她才會發現。」
「我看到她了。就在小竹……被車撞的地方,我看見那只黑貓了。」
「那……沒法了,是不是?如果小喜忘了,那還有救,小喜既然都已經出現在那里,那就表示她沒忘了要收小竹的魂。」
「不!我不會讓她帶走小竹的。我不會的。」
子亞注意到霖的一切冷漠都被打破。
「霖……」
「先生?」穿著白衣護士走出來,她的臉上充滿擔憂。
霖馬上上前。「小竹怎樣了,有救嗎?」他的聲音充滿期待。
她搖搖頭。「里頭的小姐大量失血……」
「那就輸血啊!」
「我們的血庫缺AB型的血。」
「缺血?」霖恐懼的問題。「那怎麼辦?」
「我們已經通知附近的醫院,要再過十多分鐘才能送過來。」
「十多分鐘?小竹撐不了那麼久的。」霖下定決心。「用我的血,我的血可以救她的。」
「霖……」子亞大驚。「你不可以……」
「你是AB型的嗎?或是O型的嗎?」護士問道。
霖搖搖頭。「都不是,可是我……」
「先生,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再耐心等十幾分鐘。」她轉過身去。霖用力扳回她的肩膀,雙眼直勾勾的看進她的靈魂深處。「我要用我的血救里頭的病人。」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堡士仿佛被催眠一樣的點點頭。「你跟我來。」她走進去。
子亞馬上拉住霖。「霖,你不可以……你是魔界里的惡魔,她是人間的人類啊!」
「我不救她,就沒有人救得了她了。」他痛苦的說。
「你以為你捐了血,她就能活了?小喜不放過她,照樣沒用。」
「我總得試試。」
「霖,就算救活了,小竹她就不再是以前的小竹了。她會變得跟你……跟別人不一樣。」
「不要說了!小竹一定要活,她是我的……」霖掙開他的手,追進去。
「你的什麼?」子亞擔心的走來走去。他從來沒這麼擔心過一個人類。「小喜,你最好還是我以前認識的小喜,要不然我們的友誼就到此為止了。」他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