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集團副總裁齊霈陽三度解除婚約。
巨大的標題醒目地刊登在眾多報社的綜藝版上。由社會版一躍為影劇版,原因無它,只因這回解除婚約的對象是個當紅歌星。
扔下報紙,齊霈陽有些煩躁地靠向椅背,想厘清心中紛亂的思緒。習慣性地,他拿出香菸想藉此安定心神,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只點燃了它,任它在手指間緩緩燃著。緊張已經成為他生活中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必須藉點什麼以便控制它。無奈地嘆了口氣,懊惱的閉上眼楮,而後像是沖破黑暗,重見即將來臨的曙光般,他倏地睜開黑色深邃的雙眸,移向牆上一幅連他也看不出所以然的抽象畫。奇跡地,他激動的情緒在剎那間趨于平靜。
啊起一個溫暖的笑意,松解的心情仿佛散布到全身似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先前令人困擾不安的原因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齊先生,顧小姐來了。對講機兀自傳出禮貌又像是松口氣的笑意。齊霈陽立刻站起他一百八十公分高的身軀,愉快的聲音未加掩飾的流露出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馬上拿過來。」
對講機才剛關掉,不經主人同意,門就「砰」一聲地打開了。
進來的是一名年輕女孩和一只胖得離譜的牧羊犬。
他微笑地打量女孩。過肩微卷的長發隨意用一條褪色的黃色絲帶綁了起來,白里透紅的肌膚在齊霈陽眼里是用任何一套化妝品也無法塑造出來的,尤其是天生宛如洋女圭女圭般的外型曾讓他發誓不讓任何廉價的衣服褻瀆她的美,而這一點他始終沒有做到。不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金錢來達成他的誓言,而是即便是洋女圭女圭也會有她自己的意志。
就像今天,一件牛仔褲和鵝黃色襯衫就是她全部的裝束,沒有絲毫跟隨潮流的意念。
她就是她,一個爭女性獨立而又充滿同情心的女孩子,也是他齊霈陽的異姓妹妹。
淡淡地笑了笑,在打量她的同時,他也任由她大力擁抱著。雖然她嬌小得不及他肩膀,但力道卻大得出奇。
「大毛哥,好久不見。」顧心娃一如往昔一般選擇同樣的字言做為開場白。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他掛著罕見的笑容在她頰上親昵的印上一吻。「這回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里來的?」他無視那只體積龐大,在齊氏擁有唯一特權的牧著犬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走到他辦公桌下蜷縮起來。
彼心娃偏著頭看他,「你猜。」
「我對猜謎游戲向來沒興趣。」
她雙臂環胸的靠在桌邊斜睨他,「我是為你而來。」
「為我?」他不太高興的猜著她來的目的:「你看過報紙了?」
她搖著頭,「國家大事我從不注意。」
她注意到他暗松口氣的表情,眼角瞄到桌上擺著幾份報紙,不顧齊霈陽的阻擋,她溜過去眼明手快的搶過報紙。
她瞥了一眼版名,「大毛哥,你沒有看影劇版的習慣吧?」相處二十多年了,對于齊霈陽的一切喜好,她可是模得一清二楚。
從小,顧家四兄妹雖毫無血緣關系但親如手足,若不是齊霈陽找到生父,中途改姓為齊,至今他應該仍是叫顧霈陽,是顧家兄妹的長兄。每每思及此,心娃總是悵然若失,如果當初齊霈陽生父齊谷清未曾出現,齊霈陽就不會出國留學,為進入齊氏做好萬全的準備,放棄了他真正的興趣。那仿佛是很遙遠的一場夢,一個小女孩帶著幾分好奇、幾分不解地听著她的大毛哥哥訴說著所有的夢想,而今夢早已褪色,留下來的是無情的現實,逼得齊霈陽不得不保護自己。「冷血」已成了他在商界的代名詞,但在心娃來說,齊霈陽永遠都是她最親密、最貼心的大哥。
齊霈陽注意到她有些黯然的神色。「女圭女圭,怎麼了?最近過得不太開心?」他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笑著搖搖頭,她的眼光移到巨大的標題上,然後臉上立刻浮起明顯的驚愕。
懊來的總會來的,齊霈陽無奈地準備接受她的炮轟。
「齊氏集團副總裁齊霈陽三度解除婚約?」她半嚷著報上的標題,引起桌腳下牧羊犬慵懶的睜開眼楮望了女主人一會兒,確定那只是她平日高分貝的叫聲,又繼續闔上眼睡覺。
「大毛哥,你又解除婚約了?」
「顯然是。」他不想多作解釋。
「為什麼?」
「沒有任何原因。」齊霈陽表情一片空白的回答。
「沒有原因你會輕而易舉的解除婚約?老天!上個禮拜,二毛哥才通知我,你知馬姊已經決定婚期,怎麼可能才短短幾天的時間里又解除婚約!」
她想起馬純欣和大毛哥站在一塊是完全的登對。雖然她談不上對馬純欣有什麼認識,而馬純欣似乎也若有若無的表露出不太欣賞她的模樣。不過對于齊霈陽的選擇,她向來是舉雙手贊成,但她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解除婚約的地步。
齊霈陽對于解除婚約一事倒是看得相當的淡然。
「女圭女圭,你中午有空嗎?」他的反應與心娃形成強烈對比。
她不理他,轉移話題:「是馬姊惹你不快?」她深知齊霈陽不會無緣無故的解除婚約。
「不是。」
凝視著齊霈陽沒有表情的臉孔,心娃突然想到受到傷害的也許不是馬純欣,而是她外表冷淡、內心感情縴細的大毛哥。
她上前親密地摟住他的腰,抬起頭小心地觀察他的表情。「老天,你一定受到很嚴重的感情傷害,是不是?」她的聲音小了許多,同時暗罵自己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
齊霈陽有一股想爆笑的沖動,但他勉強忍住,不想傷及她脆弱的心。
「以前我每談一次戀情失敗後,心理上受到的創傷跟你現在的心情是一樣的,不過沒關系,你還有我,我可以當你傾吐的對象。」
「沒錯,我還有你。」他柔聲道。
眨了眨眼,她始終帶著小心翼翼的表情。「所以你可以說了。」
「說了?」
「我保證絕不告訴二毛哥和三毛哥。」
「女圭女圭,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聲明立場。
「你在騙我。」
「我從沒有騙過你。」
心娃皺起眉頭。「你每回都是這副模樣。連續三次解除婚約,你始終不曾表露出你的悲傷,你是不信任我嗎?」
「我當然信任你。」
「而你寧願把所有的痛苦、悲傷全一古腦兒的塞在你的心里卻不願告訴我?」
「我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齊霈陽淡淡地笑著。
心娃偏著頭仔細打量他好一會兒。「你沒說謊?」
「我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嗎?」
「大毛哥,你愈來愈難理解了。」
「或許吧!」他听見輕脆的敲門聲,秘書葛天娜微笑地捧著一盒雙葉冰淇淋走進來。
心娃眼一亮,暫時忘卻質問齊霈陽,低低歡呼一聲:「天娜,你真是我的知己。」
「不是我,是齊先生吩咐的。隨時在職員室的小冰箱留著心娃小姐最喜歡吃的冰淇淋。」葛天娜將冰淇淋交給她,低低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你是我們的救星,齊先生一整個上午都在生悶氣呢!」
心娃朝她親昵的眨了眨眼,目送她出去後,轉向齊霈陽。
「現在言歸正傳。需要我幫你在中間說好話嗎?」
「不必。」齊霈陽倒是一副看開了的樣子。
「你難道一點也不留戀?」心娃不明白他的心。
他長嘆口氣。「女圭女圭,男女之間好聚好散。既然我們彼此不適合,就不應該再錯下去。」
「如果我記得沒錯,這是上回你解除婚約的籍口。」她試圖對他板起臉。
「女圭女圭!」
無奈地聳聳肩,心娃有時候拿她這個大哥也沒辦法。
「好吧!既然你不願讓我居中調解,至少你也應該澄清一下誤會吧!這些記者把你形容得好像全世界小至三歲,大至八十歲的女人你都想要。」她忿忿不平的說道。
「那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
他不想說出那是馬純欣召開記者會,企圖毀壞他的形象,畢竟是他解除婚約在先,所以才引起她報復的心態。但他一點也不後悔,因為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即使是她未來妻子用惡毒的言語侮辱他的女圭女圭。
他想起昨晚,馬純欣無法忍受他一而再的拿她與女圭女圭比較,終于對他口出惡言,甚至提出解除婚的要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惹得馬純欣連夜召開記者會,加油添醋的把她說成一個小可憐,而他就是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負心漢。
但一點也不後悔,他只感激他及早認清了她的真面目。
小心翼翼地觀察齊霈陽陰晴不定的表情,心娃提憂地看著他。
「大毛哥,你沒事吧?」
他回過神,溫暖的神色立刻浮現在他眼底。「我很好。既然你不是專門來質問我解除婚約的事,那麼你一定有更重要的事了?」他故意轉移話題。
但他沒想到心娃的臉色會由關切轉變為憤怒。
「是你,對不對?」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
「我不懂你的意思。」其實齊霈陽對于她的憤怒已猜到三分。
「不!你懂,你當然懂。」她一氣憤,就忍不住來回踱著步。「畫廊經理一早通知我,我又有三幅畫賣出去了。是你買的,對不對?」
齊霈陽面不改色。
心娃不在乎他答不答,由他臉色就明白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她惱怒地走到掛在他牆上的畫前。「我不要靠你來施舍我,我要的是實力,由自己實力換來的成果,你懂嗎?如果是你的施舍,我又何必以畫畫為生?就連掛在你公司牆上的這幅畫都是你施舍給的錢,因為我不是出名的畫家,根本沒有一個人會花錢買我的畫,不是嗎?」她脹紅著臉不停的數落著。
「女圭女圭……」
「我知道我只不過是個默默無聞,談不上有什麼才華的小杯家,但我一直努力著,畢竟我還年輕,如果我的畫全是由我自己的大哥收購,那我畫畫還有什麼意義?倒不如趁早改個行,隨便做個什麼小職員都可以。」
「女圭女圭!」他的語氣加重了些。
她絮絮叨叨地談下去,絲毫不想接受他的辯白:「畫畫一直是我的夢想,也是我一直想要獲得肯定的才能。大毛哥,我知道你一直想讓我待在你的羽翼之下不受任何傷害,但小鳥也有展翅高飛的時候,讓我一個人試試,好嗎?」
「女圭女圭,我買畫不是為了施舍。」
她嘲弄的笑了笑。「還有什麼原因能讓對畫根本不感興趣的齊霈陽買畫?以你副總裁的身分,就算想讓自己的門面好看些,也不會選擇我這個默默無聞的小杯家!」
「我欣賞你。」
「多虛偽的解釋。」
齊霈陽嘆了口氣,細心地為她打開冰淇淋盒子。「開始在融化了,快吃吧!」
「你在逃避話題。」她並沒有被轉移掉話題。
「我沒有。」
心娃目不轉楮的注視著他,「你答應我,從今以後絕不再買我的畫了。」
「我說過,我欣賞你的畫,相當……有潛力。」
「你從不會說謊的,大毛哥。」心娃瞪著他,「你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了一切。我先警告你,如果你再買我一幅畫,我就改行當個小職員。」
齊霈陽不做正面答覆。「想不想一塊吃個午飯?」
「剛解除婚約,帶個女伴,不怕引人注目?」
「你是我妹妹。」
她狡黠的盯著他,「畢竟是異姓妹妹,你不怕有人說你有戀妹情結?」
他揚起眉,「他們怎麼說,並不關我的事。」
齊霈陽根本不在意那些看法,真正能讓他在乎的只有少數幾個人,而心娃是其中他最看重的人之一。
「你不怕形象被毀,將來名門閨秀可就沒有你的份。」她警告他。
「求之不得。」
心娃帶著遺憾的表情:「你可以不顧大眾的眼光,可惜我已經有約了。」
「新歡?」
「不,是舊愛。」
「是那個廣告人?」
心娃微笑地點頭。
齊霈陽想起那個年輕而又充滿干勁的男人。在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齊霈陽就已經肯定他在追求心娃了。
但他不認為那男人配得上她。
心娃值得更好的男人相待。
他略帶失望地注視她,「也許下回?我們兄妹倆很久沒談心了。」
「將來有個老婆就可以談心口羅!她回答。齊霈陽知道她又想老話重提,只好先塞住她的話題:「我跟馬純欣是再也不可能的了,如果你不希望我心情煩悶,就閉上你的嘴巴赴約吧!」
「好吧。」她暫時放棄這個話題,摟了摟齊霈陽,接受他在她頰上的一吻,然後她用力踢了踢牧著犬,「毛毛,回家了。」
「嗚」了一聲,牧著犬抖了抖肥碩的身軀,站了起來。仿佛知道它是唯一能進齊氏的動物似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讓心娃忍不住噗哧一笑,一人一狗走向門口。
「女圭女圭,別忘了星期六的家庭聚會。」他提醒她,目送她出去。
他的一副好心情逐漸淡了下來。
這種奇異似的情緒在最近愈來愈嚴重。每當見到心娃,他就不知不覺地開心起來,直到她離去,他冷淡的心情取而代之,使得他不得不瞥向心娃的畫以試圖尋求寧靜。
一如現在。
他突然煩躁起的心情讓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移到牆上的畫。
想起昨晚,他真的很慶幸趁早認清了馬純欣的真面目,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最寶貝的女圭女圭,哪怕是一絲絲言語上的侮辱,他都不允許。
包括他自己。
為了趕赴一個綜藝節目的通告,無巧不巧,馬純欣遇上了曾是齊霈陽第二任未婚妻的攝影助理沈寧。
其實沈寧談不上漂亮,唯一動人的是那雙仿佛會說話的半月型眼楮,早在馬純欣第一眼見到沈寧時,就明白齊霈陽當初為何會與沈寧定下婚約。
沈寧有一雙酷似顧心娃的愛笑眼眸。
想到這里,她心中就頗不是滋味。
難道她馬純欣真比不上顧心娃那個黃毛丫頭?!
迅速回想起幾次與顧心娃見面的印象,她不得不承認顧心娃的確美得像一幅毫無瑕疵的畫,完美的眼眸、完美的嘴唇、完美的鼻梁……尤其是她那張永遠帶笑的臉蛋使人不禁心曠神怡,讓男人俯首稱臣。
但她馬純欣也算是個落落大方的美女,而齊霈陽竟無視她的自尊,淨拿她與顧心娃比較。在他眼底,顧心娃是完美的化身,而她馬純欣卻連她一根汗毛也比不上。
她將為此而報復齊霈陽。
她的目光移到沈寧身上,「你就是齊霈陽前任的未婚妻?」她忽略自己也剛成了過往雲煙,與沈寧的地位相差無幾。
沈寧平靜地凝視她的雙眼,「我很同情你,但你也不必召開記者會,丑化齊霈陽。」
「你在為齊霈陽說話?」
「不,只是勸你別太過分。」
馬純欣冷哼一聲,「同是被拋棄的女人,我可以整得他啞口無言,而你卻只能躲地牆角自怨自哀。」她根本瞧不起沈寧,「對于只當了齊霈陽三個星期未婚妻的你,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那顆破碎的心。」
她對任何曾讓齊霈陽注意過的女人都充滿著嫉妒之心。
沈寧嘆口氣,沒有指出只當了一個月未婚妻的馬純欣其實也強不到哪里去。
「你無話可說了?」馬純欣冷笑一聲:「像你這種人一輩子只能做縮頭烏龜。今天如果不是我,恐怕你心中那股被人拋棄的怨氣還無處可訴。」
「我並不想復齊霈陽,何況他並不是有意的。」沈寧只想化解馬純欣對他的恨意。
「你以為召開記者會是我報復的全部計劃?」馬純欣搖搖頭,「那只是我報復計劃里的第一步。」她怨毒的說。
對于齊霈陽,她始終有一股又愛又恨的心情。她期望他回心轉意,又恨他無視于她的存在,所以她由愛生恨,由妒生怨,惟有報復,她才能感到快樂、滿足。
至少目前她的心是這樣告訴她。
「你想干什麼?」
「你放心。」她聳聳肩。「我不會傷害齊霈陽,我只是想讓他知道世界上不只有顧心娃一個完美的女孩。」她突然輕咯地笑出聲,「人是不太可能永遠完善的,不是嗎?」
沈寧听了幾乎嚇出一身冷汗。
「你別亂來。如果讓齊霈陽知道你想傷害心娃,那無疑是你自尋死路。」與齊霈陽相處雖然不算久,但對齊霈陽的心態她倒是模清了七、八分。
他可以承受任何言語上的侮辱,但關乎顧心娃安危,哪怕是一根汗毛,他都不可能保持冷靜,他會殺了任何一個敢傷害心娃的人。
包括馬純欣。
但馬純欣只是聳著肩,帶著一抹冷艷的笑意離開。
她已經無暇顧及這樣的做法可能會為她帶來的後果,她已經被一時的妒忌之火所蒙蔽。既然對齊霈陽下不了手,就讓他最疼愛的人受到傷害,這是她所樂意見到的。
她甚至期待看見齊霈陽那張痛不欲生的臉孔,即使賠上她的名譽,她也要做到。
這是她對齊霈陽報復。
她如此告訴自己。
相處半年多,心娃與廣告經理凌威揚的關系僅止于幾次的約會。
在心娃眼中,凌威揚英俊有禮、常識豐富、對事業充滿干勁,是個不可多見的好男人;只可惜他對事業過于熱中,是個標準的工作狂,所以心娃打算結束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關系。她寧願當他是好朋友,也不可能將他列為未來丈夫的人選之一。
可惜凌威揚並不作如是想。
在他心里,顧心娃是他心目中標準的妻子人選。光是一個「美」字並不足以形容她的外貌,橢圓形的臉蛋清麗絕倫,當她薄薄的嘴唇輕輕一揚,仿佛全世界都充滿生機,充滿希望,讓人忍不住拋卻所有煩惱,跟著她一起笑出聲。是的,美麗並不能代表她的外貌,即使是搜索枯腸,他仍想不出任何一個貼切的形容詞,他只能說,單單她的一笑就能觸動他心弦深處,讓他不能控制自己。
而就連她大方、活潑、善良的個性也令他激賞。
傲不考慮地,顧心娃是一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女孩,而他凌揚威正需要像她一般的賢內助。縱使前幾次約會,他藉送她回家之名,想登堂入室,卻遭她幽默但不容置喙的拒絕。他雖有些不快,但他並不十分介意,因為他認為那是她保守之故。
而這也正是他將她列為妻子人選的原因之一。
畢竟一個外貌完美、氣質內涵無可挑剔的女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很幸能認識顧心娃,雖然她偶爾古靈精怪的想法讓他不予苟同。
輕咳一聲,她打斷他的思潮:「威揚,你約我出來就是打算盯著我一晚上瞧?」
「就算是盯著你一輩子,我都不覺得厭煩。」他向來不吝嗇他的甜言蜜語。
可惜心娃已經作好決定了。
她絕對接受一個肯上進的青年,但一個工作狂?!她絕不讓自己陷入那泥沼之中。
她正思索著如何開口讓他死心,不巧他的「大哥大」在此時響了起來。
他的眼里閃過一抹熱切、興奮的光芒,不待心娃同意,就迅速的拿起來接听。
他和對方侃侃而談了半小時之久,討論的不外乎是標準的生意經以及一筆廣告企畫所帶來的利潤。
心娃輕敲著桌面,暗暗嘆息。
如果她早知今晚的約會無聊到令人昏睡的地步,她就該接受齊霈陽之約,起碼他不會視她為隱形人,一古腦兒的當著她面沉浸于工作中;他會體貼、細心得讓她感到開心、快樂。
她幾乎羨慕起她的未來嫂子。無可否認的,她的未來嫂子是能得到齊霈陽所有注意的幸運兒。
再嘆口氣,她的目光回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同是男人、同是事業有成、同是英俊精明,但卻有天壤之別。
她耐心地等待著。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凌威揚收起「大哥大」,興奮的光采仍未稍減。「這兩天我一直在等這通電話,心娃,你還想吃什麼盡避叫……」
「顯然你談成這筆生意了。」她的聲音冷冷淡淡的。
凌威揚或許是個工作狂,但絕不是遲鈍的男人。「你生氣了?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他把她當一般女孩子似的哄著。
可惜心娃並不是她眼里的一般女孩子,她根本不吃這套。
她冷靜的回答他:「沒有下次了。」
「我相信你只是一時生氣,我已經保證過下回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我考慮很久了,我們只適合做好朋友。」
凌威揚的眼神陰沉下來:「就只能當好朋友?」
心娃點點頭。
「你有其他的男人?」
「我沒有任何男人。」
「但你拒絕我!」
心娃嘆口氣,「我能夠接受一個有工作狂的朋友,但進一步的關系我無法容忍。」
「我可以改。」
凌威揚對于事情轉變到這種地步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一直以為雖然他與顧心娃情投意合,她也能接受他對事業狂熱的態度。他迅速回想起半年來交往的情形,英俊臉龐不禁染上一抹愧色。
他承認這半年來的確忽略心娃不少,但也不至于要鬧到分手的地步吧?!
不!他絕不輕易分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你能改,早在半年前就改,也不必等到現在了。其實沒有進一步的關系,我們也算是好朋友,不是嗎?」她微笑道。
「你真以為我這麼容易放手?」
「你還有其他女朋友,用不著緊抓著我不放。」她冷淡地說,換來他一陣驚訝。
他的確是同時交往了不少女人,但心娃一直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個。
也是他唯一打算娶的女人。
直到今天他才愕然地發現,原來除了工作之外,心娃在他心底的地位早已凌駕于任何一個女人之上。
他後悔過去因為工作而忽略她。
心娃輕松自若的站起來。「其實我們之間根本還算是普通朋友,不是嗎?讓我們好聚好散,將來還是朋友,可以打招呼的朋友。」
她的笑容讓人不忍恨她,更令他找不出理由反駁。
他只能憎恨自己因對工作的狂熱而怠蚌了她,如今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嘆了口氣,他揚起眉!「我們還是好朋友?」
「如你所說。」
「將來還可以見個面、一塊兒吃個飯?」
心娃沒有心機的笑了,她點點頭,「當然。」
「那……」他依依不舍,因為等她走出了大門,她就不再是他的女朋友。
「我先走了,下回再聯絡。」心娃不待他站起來,就先離開餐廳。
夜風讓她放松了心情。
罷結束一段戀情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痛苦,她懷疑這段戀情可曾開始過。
她甚至輕唱著歌,一路愉快的開車回家。
但凌威楊可不作如是想。
他楞楞的坐在椅子上,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心正飽受著失戀的折磨。
第一次,他為女人的拒絕而心情黯淡,甚至連剛談成的大宗生產也無法恢復他的好心情。
直到現在,他才認知一項事實。
彬許他曾同時交往過許多女人。
但唯有一個女人能教他牽扯出比工作更激烈的情緒。
首次,他發現一個女人的地位高于工作。
老天!他根本早就已經愛上顧心娃了。
瞥了眼表,齊霈陽的心情正逐漸好轉起來。
原因無它,只因今晚正是顧家兄妹一月一次的聚會。
心不在焉的闔上剛收購的倒閉公司的卷宗,他的眼光不知不覺地移到辦公桌上那張瓖框的老舊照片。
一對中年夫婦站在三個激動的男孩子中間,其中最大的男孩抱著一個像無尾熊似的緊攀著他不放的小女圭女圭。
他的唇邊不禁浮起憐惜的笑意。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心娃。當初那個傻里傻氣尚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讓他疼到心坎里的小丫頭,如今卻成為獨立自主、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他的心思迅速回到那一天……那個令人難忘而珍惜的一天……
那一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但他的心卻恐慌極了。那時他才不過剛被顧家領養近一年的時間,雖然身上穿著顧家夫婦買的新衣,但他一點也沒有愉快的心情,因為顧家夫婦帶著他和剛領養的顧行雲、顧風鵬一同來到中部一所老舊的孤兒院里。
彼霈陽的情緒在面對孤兒院時有些恐懼,回頭瞥了一眼另外兩個才被領養不到幾個月的小男孩,他知道他的恐懼與他們臉上害怕的神色如出一轍。
彼家夫婦始終不肯告訴他們南下的原因,但隱約中他已經猜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尤其在見到孤兒院之後,他更肯定顧家夫婦帶他們來的原因。
他們想把三個男孩子還給孤兒院!
想到這里,顧霈陽就握緊雙拳,不敢讓開始泛濫的眼眶掉出一滴淚來。打從一年前,顧家夫婦仿佛如童話故事中的仙人拿著仙棒翩翩降臨台東一所小小的孤兒院,從里頭挑中了他做顧家長子,那時他的心充塞著喜悅、興奮,展現在他眼前的命運不再是可悲的孤兒身分,而是一個充滿光明的前景。顧家夫婦的確是一對老好人,視他為親生兒,尤其最近幾個月又分別在另兩所孤兒院認養了兩個小男孩……或許是經濟上的拮據,不得不把他們送回孤兒院,但他寧願出外工作,也不願再度成為一個孤兒……
「孩子們,怎麼都不說話?」顧母站在三個男孩子中間,掛著臉濃濃的笑意問道。
先前,顧父隨著孤兒院院長進去辦公室還未出來。
彼風鵬,顧家年紀最小也是最活潑的男孩,黑黝的皮膚在此刻顯得異常蒼白。
「阿姨……你討厭我嗎?」他遲疑的問。在被領養的短短幾個月里,他還不習慣稱呼他為「媽媽」。顧母面露驚訝,「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他不安的瞄了眼孤兒院,「你和叔叔要把我們送回來,不是嗎?」
「送回來?」顧母困惑了:「是誰告訴你,我要把你送回孤兒院?」
「不只是他,連我們也得被送回孤兒院。」排行老二,生性沉默的顧行雲輕咳一聲,眼眶不禁濕潤了。
「媽媽!」顧霈陽把這兩個字念得像是在朗誦般地別扭。「如果你喜歡我們,我們會改過的。」
彼風鵬猛點著頭。「我也會改過,每天晚上吃飯時不會再講笑話讓叔叔笑得連飯都噴出來了。」
「我會乖乖地把每一口飯都扒完。」顧行雲低聲說。
彼母笑著搖搖頭,親密的擁住她的三個兒子。「傻孩子,是誰說媽媽討厭你們?如果討厭你們,爸爸和我就不會跑遍台灣所有的孤兒院,選中你們三個傻孩子做我們的孩子。」
「可是……這里是孤兒院,不是嗎?」
輕笑一聲,顧母朝剛從辦公室出來的顧父努努嘴。「瞧!你們的爸爸出來了。」
三個男孩子帶著黯淡的表情回過頭,準備接受既定的命運。
吃驚的神情明顯的流露在他們臉上。
彼父牽著一個像洋女圭女圭般的小女孩子走了過來。
「傻孩子,還楞在那里做什麼!她是你們的妹妹,你們沒有任何舉動來表示對她的歡迎嗎?」
彼霈陽瞪著這個走路一搖一擺,臉上沾黏著不知什麼白白的、黏黏的惡心東西的小女圭女圭,她的雙眼流露出純真的好奇,一手拉著顧父,一手抱著破舊的布女圭女圭和一張發黃的照片。
而在未來,她將是他們的妹妹。
彼霈陽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在短短一年中,他由一個孤兒變成擁有父親、母親、兄弟和妹妹的普通人。
他不知道該歡呼抑是喜極而泣。
「心娃,來叫哥哥們。」顧父輕推她上前。
顫巍巍地,她一搖一擺地走向他們,身為長子的顧霈陽立刻從另外兩個尚在呆愣的男孩中挺身走出。
他下意識地拉住她沾染油彩似的小手,接受她毫不保留而又好奇的打量。
她是他的妹妹!
他終于也有一個妹妹,就像全台灣任何一個正常的家庭,他忍不住激動地想著。他原以為這輩子他的命運離不開孤獨兩字,但他絕沒想到在短短一年里,他會多出這麼多的親人,甚至有一個可以疼、可以愛的妹妹。
他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你––是––我––‘各各’?」她緩慢而費力的念道,盯著他的眼珠不曾移開」。
愣了愣,顧霈陽抬頭望向顧父。
彼父輕聲解答他的疑惑:「別吃驚,她只是學習能力慢些,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幾乎是一出生就待在孤兒院里,孤兒院經費不足,人手不夠,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教導每一個小阿子正確的發音,她只能從其他大孩子的身上學習。」
彼霈陽的心有些揪疼了。
她吃力的看看發黃的照片,再看看顧霈陽嚴肅的臉孔,慢慢地掙月兌開他的手。
「你不是––我‘各各’。」
「我當然是你哥哥。」顧霈陽充滿耐心。
困惑地,她的目光再回到照片上十幾歲的男孩,她搖搖頭。「‘各各’是大毛‘各各’,你不是。」她又一搖一擺的走回顧父身邊。
彼霈陽再度不解地望向顧父。
彼父長嘆口氣,輕拉著不情願的她走上前。「那張照片恐怕是她家人唯一的合照,她有個大哥,跟你差不多年紀,一家子出了車禍全喪生了,幸好當時她留在家里讓保姆照顧。照片後頭題毛姓,孤兒院老師告訴她,照片里的男孩子是她的大毛哥哥,而心娃……是由我和你母親重新為她取的名字。」
「代表從頭來過。」他喃喃道,想起自己和行雲、風鵬的名字全是由顧家夫婦重新取餅。
他閉了閉突然充滿熱氣的雙眸,跨前一步,一把抱起拚命掙扎的心娃。
「傻女圭女圭,我是你的大毛哥哥,你忘了嗎?」他哄著她。
「不是,你不是。」她指著照片上男孩給他看,「你跟他不一樣。」
「大毛哥哥變了嘛!瞧!心娃不也變了嗎?以前是個小嬰兒,現在像是大石頭一樣的重了,這代表心娃長大了。」
她傻氣地看看照片,再看看他,「大毛‘各各’也長大了。」
「是‘哥哥’。」他糾正她的發音。
「‘咳咳’。」
「‘哥哥’。」
她扁起嘴:「大毛‘各各’就是大毛‘各各’。」
彼行雲上前,「心娃,我也是你的哥哥。」他微笑。
她睜大眼,「有兩個大毛‘各各’?」她的眼光又移到照片上,對于多一個顧行雲,感到十分困惑。
「傻瓜!」顧風鵬大聲說道:「哪有兩個大毛哥哥!你的大毛哥哥是我們的大哥,你懂不懂!小傻瓜!」他天生就一條腸子通到底,尤其獲知自己不會再回到孤兒院,一張嘴又咧得老大。
她看著行雲,「大毛‘各各’是你的‘各各’,那你就是我的二毛‘各各’。」
夸張地拍了拍額頭,風鵬翻了翻白眼。「老天!她在胡說些什麼呀!」
她被風鵬的喊叫吸引,睜著大眼望著他,「你就是我的三毛‘各各’。」
「我……三毛?」他指著自己。「老天!你用點腦子,好不好……」
「風鵬!」顧霈陽出聲阻止他。
望著那天真小臉還在細細比照那張發黃照片里的男孩,顧霈陽難掩心中一陣激動。
「傻女圭女圭,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你的新家人了,把照片交給大毛哥哥,好不好?」她遲疑地望著他,「你會還我嗎?」
「你已經有我們,還需要那張照片嗎?」他反問。
努力地想了想,她答道:「老師說我的女圭女圭破破,不能玩了,你會幫我修嗎?」
「當然,」顧霈陽抱緊她,「我還會買很多很多漂亮的女圭女圭給你的女圭女圭作伴。」
滿意地點點頭,她繼續問道:「我喜歡吃冰冰,你也喜歡嗎?」
彼霈陽這才恍然大悟她臉上的「東西」是冰淇淋留下來的。
他點頭。「女圭女圭喜歡的東西,大毛哥哥都喜歡。」
像是合格似地,他用力地點著頭。「我喜歡你,大毛‘各各’。」她把照片不舍的交給他。
「你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家人的照片。」他允諾。
彼父暗暗擁緊顧母,大聲的笑了笑。「不必等到以後,現在你們四兄妹就將留下歷史性的一刻。」他從車里拿出相機。
風鵬立即歡呼一聲。
「來吧!阿子們,來為我們的新家族留下一個紀念。」他催促著想搶風頭的風鵬站在行雲身邊,顧霈陽站在他們之前抱著像無尾熊般緊攀著他不放的心娃。
彼父按下自動照相按鈕,立即拉著顧母沖上前,留下一個彌足珍貴的記憶,即使顧家人到了七十歲、八十歲都不可能忘記的回憶……
齊霈陽的眼光從桌上那張充滿回憶的照片移到牆上的抽象畫。
如今即使顧家夫婦已經逝世多年,顧家子女皆有所成,而他在十六歲那一年找到生父,由顧霈陽改為齊霈陽,成為齊谷清的次子、齊氏集團第二順位繼承人,他仍然無法忘懷那段苦樂交織的日子,依稀之中他仿佛見到心娃那張帶有稚氣的臉孔正傻氣地向他笑著,那時他便暗中立誓將會保護她一輩子,即便是過了十多年,這種想法仍然深深烙印在他心底。誠如他昨晚毫不客氣地告訴馬純欣,他能接受任何對于他的侮辱,但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女圭女圭,就算他的未婚妻也不可能……
「齊先生?」對講機傳出天娜的聲音。
他回過神。「有事嗎?」
「一位沈小姐找你。」她小心地回答。
「沈小姐?」
「呃––您的‘前任’未婚妻。」
「沈寧?」他蹙起眉。
「是的––您要不要見她?」
考慮了會兒,他點點頭。「請她進來。」
餅了半晌,他才听見輕脆、有禮的敲門聲,不知不覺中,他又拿她與向來橫沖直撞的心娃作比較。
「進來。」
穿著保守的沈寧一度曾是齊霈陽的未婚妻,但此刻冷眼打量起來,他無法理解當初怎會跟她定婚約,一如他困惑于一個月前他是如何的對馬純欣動心。
「齊先生––」「叫我霈陽」他開門見山地說:「你也是一早看了報紙?」
「你以為我是來嘲笑你的?」
他笑了笑,難掩其中魁力。「妃純欣才是那個會把報紙擲到我臉上嘲笑我的女人,你不會。」
「至少我還有點可取之處。」
「這代表你願意說出你來找我的目的?」他想每回心娃匆匆來找他,為他帶來愉快的朝氣,而沈寧的到訪則讓他心湖平靜無波,甚至可說是有點乏味。
沈寧猶豫著,擺在皮包上的細長手指緊握得泛白。
「我只是來警告你的。」
「我等著听。」
「最近多注意一下安全,無論是你自己或是心……你的親人……」
她不敢坦白馬純欣對顧心娃的威脅,她怕齊霈陽會為了幾句狠話而對付馬純欣。
揚揚眉,齊霈陽不以為意。「是什麼原因讓你向我警告?有人放風聲出來?」
「不––」她完全慌張起來:「沒有任何人放風聲,我只是想……多注意點總是好的;況且你最近和馬小組解除婚約,可能會有人來找麻煩……」
「誰?」
不安地眨了眨眼楮,她遲疑道:「可能是馬小姐的歌迷,我听說有些歌迷是很瘋狂的。」就為了這個原因?」齊霈陽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無論如何,你自己多注意些。」
「謝謝你的關心。」對于沈寧,他總感到有份歉意。
她無奈地笑笑,知道他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但她的警告也只能說到這里。
「既然都說清楚了,我也該走了。」
「我不送你了,」齊霈陽站起身來,「免又傳出什麼緋聞。」
目前他只想和所有女性保持距離。
沈寧只好嘆口氣,離開齊氏。
她真的很想幫齊霈陽,但卻無從幫起。她想起她曾是他的未婚妻時,心娃對她照顧有加,心里不免為她著急幾分,她只希望馬純欣的狠話不過是在發泄心中的悶氣,並不會真的實行,否則……
不只心娃受到傷害,就連馬純欣也難逃過齊霈陽的報復,到頭來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但在這節骨眼上,又有誰願意听她的呢?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向上帝禱告。
願它保佑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