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亞機構
身著暗褐色西式獵裝,盧競彤一雙修長的腿穩健的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她雙手霸氣的支撐在桌沿,頭顱微俯,美麗深邃的五官此刻泛著冷冷的光芒,漂亮、冷峻的黑眸對準的是桌上四十度度斜角的那具沒生命的電話,可憐的電話在她的注視之下幾乎都決解體了。
「把剛剛的話吞回去。」使用免持听筒,她的聲音透著一貫的冷漠,語氣則無庸置疑的肯定。
「盧總!你把利潤砍得那麼低,會要人命的!」蘇永海的聲音焦灼的由電話彼端竄出,他好不容易死求活求的要秘書小姐將電話接進來,卻劈頭就面對盧競彤那句不慍不火的命令,令他的心霎時涼了大半。
「我再說一遍,把剛剛的話吞回去,你,沒有第參次機會。」盧競彤的眼楮慢慢眯了起來,右手把玩著桌上的玉石紙鎮,對方的生死存活像是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
「盧總,我知道在合約上是我們理虧,但是你也可以稍作通融吧!」蘇永海頹喪的說,「盧總在這一、兩年來並吞了不少公司,也該夠了,像我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鮑司,就勞煩盧總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再說我們和盧總無冤無仇,你實在沒必要如此整我們!」
盧競彤冷哼一聲,看來蘇永海這家伙還沒有搞清楚,他所欠的是一大筆外銷到歐美的電晶體以及上千萬暫借款,雖然數目不大,但在商言商,傳亞機構如今能傲視商圈,所憑的絕非好運,而她盧競彤更不是慈善家;更何沉蘇永海此刻的所作所為已經惹惱了她,欠了大筆的債還有心情到處去賭,視妻兒如無物……
「蘇老板,你也太小看自己了,我並沒有要收回你的公司,如果你能在月底前將貨交出來,你的公司仍舊是你的,沒有人動得了。」
「盧總,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蘇永海激動的說.「現在我的公司陷入資金危機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卻在這個時候逼我交貨。你……」
「蘇老板,希望你弄明白,資金不足是你的問題,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盧競彤冷靜的打斷對方的話,「至于交不出合約明訂的貨則是我們雙方的問題,你有義務償付賠款,我有權力接收你的公司。」
「你這不是擺明要我去死嗎?」蘇永海急起來了,想不到這次會摔得那麼慘,誰教他不信邪,偏要和傳亞合作,商界里的朋友不是都警告過他了嗎?沒有兩把刷子,不要想沾傳亞的一絲好處。他卻當成耳邊風,現在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別人還以為他蘇永海從傳亞撈到多少甜頭,誰知道他會賠得如此徹底?
「悉听尊便,如果你有勇氣死的話。」盧競彤臉上露出輕視的冷笑,「據我所知,你有妻有子,要死恐怕沒那麼容易,看在你處境危迫的份上.公司由傳亞收回來之後,我可以給你一筆養老金,數目不大,但也足夠你一家老少過生活。」
「你——原來從頭到尾你就居心叵測,和我合作不過是想並吞我公司的餌,你真卑鄙!」蘇永海咬牙切齒的罵,事到如今,一切懊悔又有什麼用?明知道傳亞這個盧總經理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他卻偏偏貪圖那些高利潤,如今……
「我是很卑鄙。」盧競彤率直的承認,她不以為忤的撇撇唇,「如果不是蘇老板如此合作肯上鉤,我又怎麼有機會卑鄙呢?這一切,說來都要感謝你。」
「你——你給我記住!我不會輕易放棄我的心血,我會東山再起,不會讓你得逞!你等著看好了,絕對不會!」蘇永海憤聲的吼。
「拭目以待。」
盧競彤緩緩切掉通話鍵,蘇永海殺豬似的尖銳嗓門消失在彼端後,寬敞的辦公室內倏然恢復一什安靜,她雙眉俱揚的思量了參秒,緩緩將適才勝利的快感驅散,將原本存在的淡淡笑意也撤離,讓沒有表情再次變成她的保護色,恢復一貫的盧競彤。
她不喜歡別人看見她笑,尤其是在意外的情形下,她更痛恨看見她笑的人,那些人也該死的最好不要讓她發現,否則……
***
哇塞!真他媽的嘆為觀止,齊放星興奮的低咒一聲,簡直恨不得馬上現身在盧競彤面前。
「齊副總,你待會可千萬不能說溜了嘴,不然我就完了,你知道我們總經理的脾氣,如果她知道我讓你站在這里偷看,她會砍了我。」謝夢琪小聲的說。
阿星當然趕緊點頭允諾,說溜了子讜他也沒有好處,到時候被盧競彤砍的就不只夢琪一個了,加上個他,湊成一雙正好。
「你放心吧!夢琪小姐,你這麼幫我,我怎麼忍心害你,你說是嗎?」他拾起笑意說。
「那就好。」夢琪放心的吁出口氣,大眼楮骨溜溜的轉,「齊副總,你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哦!」
「沒忘,送你一套瓊瑤全集嘛!小意思,我會叫我的秘書送過來,一定不會忘的。」阿星拍胸脯保證。
看到夢琪眼里倏然發亮的銀光,說實話,阿星有點不明白像盧競彤這麼冷酷的人,怎麼會用一個孩子氣重又滿腦子浪漫想法的「少女」當機要秘書?
說夢琪是個少女實不為過,清純的直長發、秀麗的面孔脂粉不施,一襲傳亞的藍灰色制服套在她尚未發育完全的身上顯得過于可笑,尤其她腳上那雙兩寸高跟鞋,對她來說更像是牽絆她行動的石頭一樣累贅。
在夢琪身上轉了兩圈之後,阿星好打听的本能發揮了,他盯著夢琪看,那眼神說是在透視夢琪也不為過。
「夢琪小姐,恕我無禮,可否告訴我,你的芳齡——」
「你問我幾歲啊?」夢琪笑了笑,「十七啊!今年參月剛滿十七。」年輕就是這點好,毋需隱瞞年齡。
「十七?」阿星忍住想咳血的沖動,原本猜測夢琪大概也有十八歲,誰知道卻比十八還小,是個未成年少女呢!
「對啊!十七歲。」夢琪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有點沮喪的說︰「可是我看起來好老對不對?我就知道,這身制服害慘我了。」
「不,誰說你看起來老?」阿星瞬間變出一張笑臉來,「夢琪小姐,就因為我認為依你外表的年紀不可能擔任這個老氣橫秋的職位,所以才唐突的請問你,如今年齡之謎是解開了,和你外型一般相配,可是——」
被阿星的話捧得心花怒放,夢琪甜甜的說,「齊副總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一定統統告訴你。」
太好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要好好探采盧競彤的虛實。
「夢琪小姐,不知道為什麼盧總會任用你當她的機要秘書,這其中有什麼奧秘嗎?是否你的才智高人一等,所以……」阿星把耳朵靠過去,繼續進行吹捧人不要錢的勾當。
「哎呀!沒有啦!笑死人了,我哪有什麼才智?」夢琪花枝亂顫的一陣笑後,她神神秘秘的拿起公文夾捂住唇舌部位,小小聲的說︰「老實告訴你,盧總用我當秘書是不得已的,因為……因為我是她女兒。」
女兒——
被雷劈到也沒那麼震撼,阿星呆住了,還有什麼比這個還叫作「打擊」?
雙掌交握在原地打團,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冷漠孤僻的人多少都有那麼一點見不得人的秘密,他本來預設盧競彤是被男人玩弄再拋棄就已經很慘了,沒想到她還生了一個女兒!難怪她那麼冷、那麼傲、那麼不近人情,看來她是被男人傷透了心。
不過沒關系,阿星開始安慰自己,他有信心可以治愈盧競彤,雖然她綽號「殺手」,他也不差啊!他也是個女性終結者,相信盧競彤遇上了他,定能像百花遇見太陽一樣花開燦爛,和他一起邀游愛的世界……
「齊副總,你怎麼了?干麼轉個不停?」夢琪的公文夾還遮在臉上,兩只眼楮費解的隨著他轉。
阿星听到她的話,驀然煞住腳步,開玩笑,他堂堂一個揚鷹集團副總裁,鷹幫第二代接班人,豈能被這一個小小意外給弄慌了手腳?
有個女兒又怎麼樣?就算盧競彤是個結過十次婚的女人他也不會放棄追求她,生過孩子不能代表什麼,頂多只能表示她在床上不是個生手罷了,那也好,起碼到時候他不用教她女人該如何取悅男人……奇怪,怎麼這句訴充滿了自我安慰又酸葡萄的味道?莫非……莫非他在嫉妒那個讓盧競彤受孕的男人?
怎麼可能?笑話,他們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他嫉妒個鬼?追她不過是想證明他有能力而已,他怎麼可能真的喜歡那支「冰棒」!
嗯,對,他一點都不喜歡她,一點都不喜歡!
「齊副總——」夢琪又出聲叫他了,她皺起眉心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精神病奔。
可不是嗎?他一會搖頭、一會點頭、一會把十指弄得喀喀作響、一會放開拳頭一臉郁卒樣,她不知道除了那些影視明星之外,還有人能把臉部表情弄得這麼生動。
「哦,夢琪小姐,我在听,你繼續說。」阿星露出一個齊放星式的標準笑容,丟開剛才那些失常的行為不談,他現在還算得上是風度翩翩。
「我是說,我媽咪……呃,是盧總,盧總她因為怕我參番兩次逃學會學壞,所以把我押到這里來當她的秘書,不但我可以見識見識社會上的人,她也才可以把我看牢點,以免我又闖出什麼禍來,如果我出事,那她可是會心疼死。」夢琪笑盈盈,對于她自己的劣行面無愧色。
這一听,使阿星大為冒火,「該死!難道撫養你的責任,你那死人老爸就可以置身事外嗎?」
「老爸?」夢琪一頭霧水,「那是什麼東西?」
阿星被她茫然的表情給逗笑,世上還有人不知道「老爸」為何物?
阿星的笑容在唇邊擴大,「那是和你媽生出你的「東西」,親愛的夢琪小姐。」
他現在可以確定盧競彤一個人扶養夢琪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夢琪如此短路,憑盧競彤的聰明怎麼會生出這種女兒?
嗯,一定是那個爛男人的遺傳基因害的,阿星武斷的下了個他許可的結論。
「喔——你說的是「父親」嗎?」夢琪拉長聲音,很不以為然的瞄他一眼說︰「如果有老爸那種東西存在,我何必住甭兒院,住十七年?齊副總,你腦袋很不靈光哦!」
「孤兒院?」阿星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眼楮瞪得比能眼大,「你說——你住在孤兒院?」聰明的他已經抓到頭緒。
「對啊!不然住哪里?白宮?」夢琪調皮的回答。
阿星冷靜下來了,眼楮緩緩半眯起來,露出一絲啼笑皆非的笑容。
「你是孤兒,而你口中的媽咪——盧總經理,她是你的助養人,對嗎?」
逸出笑容後,他有點懊惱的想,真該認栽,出道了十八年,今天居然被個小女生耍得團團轉,他到底在急些些什麼?真枉為混世魔王。
齊放星,你這狂,不要每次遇到有關于盧競彤的事就失控,是人的話都會唾棄你!
「對不起哦!齊副總,我只不過想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想追求媽咪,大人不計小人過,你不會怪我對不對?」夢琪討好的仰起臉蛋問,剛才的驚人之語不過是她小小的惡作劇。
廢話,難道他能現在打她嗎?
「不會,我當然不會怪你。」阿星大方的說,接著,他走近一步,帶著個居心叵測的微笑說︰「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好,沒問題。」夢琪很豪爽的問,「什麼事?」
阿星笑了,「把你所知道關于「她」的事情全部告訴我。」
「一句話,好。」夢琪點頭,她就知道他會要求這個。
「你幾點下班,我來接你。」打鐵要趁熱,別讓夢琪有後悔的機會。
「不必啦!你來接我,那多引人注目啊!」夢琪鬼靈精的說,「不如分別踫頭好了,今晚八點,我們「七號碼頭」見,先說好,你請客!」
***
沒想到一趟傳亞之行能獲得那麼多,盧競彤一定沒想到吧!她養了個吃里扒外的小家伙。
阿星意氣風發的駕車急馳而去,離晚上和夢琪的秘密薊嶧褂形濉 ?魴 保?想想去哪里打發時間好呢……
最好別教他回揚鷹,他實在看不下去放日和駱瑤的甜甜蜜蜜,公然在工作時間眉來眼去,像話嗎?就算想證明他們恩愛也不必如此嘛!沒想到放日這個絕對的大男人主義者會對愛五體投地的膜拜,簡直把男人的臉即給丟光了。
百,笑話,阿星自喉頭乾笑一聲。
放日有個駱瑤可以抱,難道他就沒有?連放月那張人見人怕的一號表情都有像石楚這般的美人自動投懷送抱,瀟灑如他齊家的參少爺怎麼可能輸給他們?要好好把握時間,如果在愛的路上讓放辰後來居上,那他真的可以考慮除卻情聖的封號了,兔得丟臉。
不管了,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都不算,重新來過,盧競彤遲早是他的,到時候再和放日互別苗頭,順便讓石楚知道什麼叫瀟灑降妻!
拿出口袋中剛剛自夢琪那里抄來的地址,阿星露出一個詭譎的邪笑,有了!車頭一轉,他朝另一個方向快速駛去。
親愛的盧競彤現在一定正忙著開會、開會、再開會,恐怕不會想到她的生活正一點一滴的被侵略了吧!
***
將車停在不遠處,這棟寫著「盧宅」的白色復式洋房令阿星眼前一亮。
鏤花的大鐵門敞開著,一條由石板鋪成的小徑通向白色的刻花大門,兩旁花木扶疏,冬青樹修剪的整齊畫一,滿園的陽光跟滿園的花香,花香就著柔風向各處飄散,園里甚至還有兩只雪白的馬爾濟斯狗在玩耍,一只露出一截粉紅色的小舌頭在嬉戲,另一只則毛茸茸、胖得令人發噱,一切顯得很優閑、很愜意。
阿星沒想到盧競彤的住所會是這樣,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幢深幽安靜的古老建築,那種被藤蔓爬了滿牆的磚色舊房子,沒想到……沒想到……看樣子,他又錯估她了,就像他想不透她會去助養孤兒一樣。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盧競彤的了解極其膚淺。
憑什麼認定一個經常穿著黑衣的冷漠女子就一定是塊冰?齊放星!別太自以為是了吧!
自我嘲解一番後,他正想按門鈴,一個胖嘟嘟的老婦人正巧由里面緩慢的走出來,她手里抱著一大箱東西,看起來很重。
「嗨,小姐,你好!」阿星秉持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先出聲打招呼,依他的卓越見解,這胖婦人絕不會是他未來的岳母大人,唔……但願她不是,否則光是招呼她吃飯就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好時光。
「年輕人,你找誰?」葉嫂煞住腳步,皺著眉頭端詳他,顯然是對眼前這個胡改稱呼、亂拍她馬屁的小夥子無啥好感。
「大嬸貴姓?」阿尼笑容滿而的步向前,體恤的接過她手中的重物箱。
葉嫂瞥瞥他,這小子的表情還滿由衷誠懇的,好吧!算他懂得禮貌,如果他像那些天天來黏人的登徒子一樣無禮,她非拿著掃帚將他掃地出門不可。
「叫我葉嫂就行了。」葉嫂沒流露出對他還算滿意的表情,只淡淡的問︰「有什麼事?是不是要問路?」
「不是。」阿星趕緊浮現一張堪稱忠厚的臉,「葉大嬸,請問您盧競彤小姐是不是住在這里?我是她朋友。」
「又是來找小姐的!」葉嫂鄙視的掃了他一眼,「想追求我們小姐就明講,什麼朋友?找到這里來的哪一個不是自稱朋友?眼楮放亮點瞧瞧,這箱都是那些「朋友」要送給小姐的禮物,結果呢?小姐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叫我給扔出來,你死心吧!」
哇!如此能言善道的老婦人,真是甘拜下風,看來要教家里那笨手笨腳的宋媽來多跟她學習學習才對。
「葉大嬸,不知道你有沒有開班授……呢,我是說,你的話——實在很有道理。」接收到葉嫂頓時皺起的眉心,阿星吞下即將迸出齒縫的調侃言語,聳聳肩對準葉嫂一笑,他相信這個表情牲畜無害,葉嫂一定不忍心和他一般計較。
「小子,既然知道我的話有道理,就趕緊回去,別在這里浪費時間。喏,把這箱垃圾扔在樹底下就可以了,你走吧!」葉嫂說完,一個轉身,她拖著笨重遲緩的腳步轉身朝石板小徑走去,
「喂!大嬸,等等,我話還沒有說完。」阿星輕松的跟上葉嫂,與她並肩而走。
「你還執迷不悟?」她話里有輕視也有惋惜。
阿星肌肉猛然一跳,看葉嫂的態度,不知道每天踏平柏油路來追求盧競彤的男人到底有多少?
從那些禮物和鮮花的數目來估計,他的情敵肯定不會太少就是。
「葉大嬸,我想你誤會我了。」阿星笑意乍然,轉而以另一種風雅儒者的姿態說,「我姓齊,是夢琪的老師,夢琪你應該知道吧?」
「夢琪?」葉嫂微張著嘴,終于肯正眼看他了,「你是夢琪的老師?」
「是的,如果你有疑問的話,特會進屋後,你可以打個電話給夢琪,向她求證我的身分。」此話一出,阿星有勝算葉嫂一定不會打這個電話,就算打去也無妨,他相信夢琪那鬼靈精一定會替他作偽證,他可是對她充滿了信心。
「那齊——齊老師今天來,有什麼事嗎?」葉嫂口氣稍稍轉好,甚至還可以算得上是溫和了。
阿星正經八百,清了清喉嚨說︰「其實我今天是特別來拜訪盧小姐的,因為盧小姐是夢琪名義下的監護人,而夢琪接二連參的逃學已經造成我們在教育比的困擾,所以想請盧小姐協助。」
「原來是這樣的呀!」葉嫂點點頭,表情中顯然很為剛才她對夢琪「老師」的不客氣感到羞愧。
「嗯,因此今天特別來打擾。」阿星周到的學日本人向葉嫂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哦,老師,你別客氣了。」葉嫂為他那個敬禮局促了起來,「齊老師百忙之中抽空前來,這份心意實在難得,可是……我們小姐不在,她去上班了,恐怕今天讓齊老師白跑一趟了。」
「哦?盧小姐不在嗎?」簡直是天生的演員,一縷訝異的表情馬上浮現在阿星臉上,還臉不紅氣不喘的。
「是呀!我們小姐平常工作很忙,天天幾乎都到十點多才回家,早上則一大清早就去窩在公司了,她是個十足工作狂,要找她,非得到公司里去不可!」
堡作狂?不錯嘛!他喜歡這個形容詞。
正好他是個游蕩狂,有足夠的時間來配合她的作息,既然她這麼喜歡工作,他就奉陪到底,利用揚鷹在業務上的需要來和她短兵相接,這應該不為過吧!
阿星泛起一絲從容的笑意道︰「其實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想了解夢琪的生活習慣,盧小姐不在也沒關系,如果葉大嬸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和你隨便聊聊好了,我想這對夢琪會有幫助的。」
「和我聊聊?」葉嫂錯愕了一會,原以為他在胡蓋,沒想到這個男人的目標還真的不是她家小姐哩!
「是的,你方便嗎?」阿星體諒的一笑,「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就不打擾了,改天我再來拜訪。」
「哦!不、不!老師請留步。」葉嫂連忙阻止他要移動的步伐,「謝謝齊老師這麼關心夢琪的學業,請老師隨我進屋里,我們慢慢再談好了。」
計謀得逞,阿星不由得要佩服自己,假借夢琪的老師之名,再旁敲側擊打听關于盧競彤的事,還可以一窺她的香巢,看看她每天起居的地方……哦,他實在不愧為金頭腦。
「那麼就勞煩葉大嬸帶路。」
***
憊好沒遲到,從郊區飛車到市區,阿星還真怕夢琪那小女生會以遲到之由放他鴿子,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就連小小女人也不能忽視她們的潛力,一旦她們不爽,爆發出來的可能就是無窮的災難。
「歡迎光臨,先生,請問幾位?」服務生傾身客氣的詢問。
「兩位。」阿星匆匆往四面八方掃視一圈,「我還有朋友,姓謝,是個年輕女孩,她來的時候麻煩你帶她過來。」
正要抽出千元大鈔當小費,阿星驀地看到角落一隅一位年輕女郎笑咪咪的向他招手,就是夢琪。
「呃,我看到我朋友了。」
丟下失望的服務生。阿星大踏步向夢琪的方向走去,再將自己迅速的拋進軟軟的皮沙發里。
「小姐,你不會覺得這個地方太浪漫了嗎?」阿星瞄了她一眼問,說浪漫是含蓄,應該是「太熱情」才對!
天花板嵌著千盞小燈灑得滿室幽柔,像璀璨的星辰,現場演奏的薩克斯風性感而迷人,每張桌上都有漂亮精致的燭台,白蕾絲邊的紗布低垂著,坐在情人卡座里的男男女女都一副已經醉死在愛河里的模樣……
見鬼了,他和這個發育不全的未成年少女在這里「約會」?
「會嗎?我怎麼不覺得?」夢琪柔柔的笑了笑,「小說里不都是這樣寫的嗎?氣氛要詩意、燈光要暈黃,女主角則要弱不禁風的,這樣才有情調嘛!」
叭!看來他是替自己找了個小麻煩。
「親愛的夢琪小姐,請你清醒一點好嗎?」阿星勾勒起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我們今天是來討論關于你助養人的事,而不是替你制造和我培養感情的機會。」
「有求于我,你還敢笑我?」夢琪不甘示弱的哼了聲,「就算你是借我演戲一下也不行嗎?真沒見過比你更小器的男人,枉費葉嫂打電話來向我求證時,我還義無反顧的替你隱瞞呢!瞧瞧,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式,齊老師!」
小女生就是小女生,有功勞藏不了多久,就會忍不住要獻寶,看她得意的!
「好吧!算我不對,今天隨便你要吃什麼、玩什麼我都請客,這總可以了吧?」阿星深懂作人手段,一點苦、一點甜,嘗起來才夠滋咪,想必夢琪一定會對他此刻的慈悲大為感動。
「真的?不可以黃牛哦!」夢琪興奮的傾身向前,白色低胸下的若隱若現,雖然發育不全,但也別有一股青澀的風情,惹得一大群男服務生頻頻往這里張望。
阿星頗為不滿意的蹙起眉心,「夢琪,麻煩你以後不要穿成這副德行,很難看。」
「難看?」夢琪的開心笑臉瞬間垮下來,「我為了晚上的約會特別向我媽咪預支了一萬塊去買的衣服,你居然說難看?」「這幾塊布拼拼湊湊要一萬塊?」他濃眉挑起來了。
「可不是嗎?整整一萬塊也!」夢琪心疼的數落,「巴黎最新款時裝被你這樣批評,我看你才是亂沒有眼光一把的!」
「說我沒眼光?」阿星丟給她一記白眼,「明天你出來,我把你從頭到腳改造改造,讓你知道什麼叫「穿著」,所謂穿衣服並不是像你這樣在身上套件破布了事的。」
「破布?」夢琪的瞳孔放大了,她扯扯身上的昂貴布料,「你叫這個破布?」
「有何不可?」阿星從容的點燃一根煙,「破布是客氣,事實上那根本還不能稱之為「布」,料子那麼少。充其最不過是條手帕罷了。」
「哇!你這個人太過分了。」夢琪氣呼呼的站起來。
「你干什麼?」阿星不疾不徐的掃她一眼,「快坐下吧!你想耍個性,起碼要等你把我親親小競彤的事情都說完之後,說完後就算你不走,我也沒空陪你耗。」
「你——你實在很自大。」夢琪氣鼓鼓的又坐下。
「謝謝。」阿星不以為忤的笑了笑,「這是我听過對我最含蓄的形容詞了,一般人都直接說這叫「狂妄」,不知道你覺得這是不是比較貼切?」
「哼!」夢琪顯然很不滿意他的怡然自得。
「好了,我們休戰,可以嗎?」阿星搬出醇冶玖歟??畽?萌綰瘟貌σ慌杌?再滅火,「你總不希望這個充滿「詩意」的夜晚被破壞吧?來,我再幫你叫一客巧克力聖代,瞧你,這客香草冰淇淋都融化了。」
阿星招來了服務生,面對送上來的香淳冰淇淋,巨人的誘惑之下,夢琪當然再也無法板著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