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兩廣
省城繁華的街道氣象萬千,茶樓、酒館比比皆是,當鋪、賭館更是一樣不少,瓜子臉,丹鳳眼的美貌淑女隨處可見。洋人圖個新鮮穿中國馬褂四處晃的也不少,好玩的是那些模仿洋妞的姑娘,曳著長裙,打著洋傘,小心優雅的走著,一不注意還是會突然間被絆倒,這些都是大街上逗趣的景象。
「小二,再來幾碟下酒小菜!」
酒館二樓伙計听到招呼聲,生意好,本來就忙得不可開交,他在百忙之中還得迅速答聲,因為誰不知道座上叫喚他的是「威龍武館」的龍二少爺,二爺小費打賞得多,這是整個廣州城都知道的事,因此那些機靈的伙計們個個都搶著為他服務。
「是,二爺,您再喝口酒,小的馬上為您送來本店最好的下酒菜!」
雅座里倚著欄桿,坐沒坐相的就是龍家的二少爺龍涉了。
他閑散的點點頭算是听到伙計的答聲,樣子不是挺在意,眼楮隨處亂膘,一邊把花生米往自己嘴里丟,瞄一眼欄桿下的景色,沒半晌就笑得邪門無比。
「少爺,你又有什麼好笑的的了?」鐵過奇干了杯里的酒,盯著龍涉那副鬼祟的樣子。
他與龍涉自小玩到大,小時候一塊打架,大一點一塊念書,平時龍涉總會邀他一塊吃吃喝喝,要追姑娘更是不忘拉他作陪,權充那個襯托他龍二少爺是多麼英偉神武的小配角。龍涉常掛在嘴里說,有比較就有差異,有了他的陪襯,這麼一來,他龍涉要追的姑娘總知道該挑誰才是正確的選擇了吧!
「有兩個漂亮妞上來了。」龍涉眼角是笑,嘴角也是笑,正嘆今天沒什麼好事發生,艷遇及時降臨,挽救他這乏味的一天。
本來就是,武館開設年月已久,除了他爹那張嘴整天絮叨個沒完之外,太陽底下真沒有什麼新鮮事。
「會多漂亮?」鐵過奇一點好奇心都沒有,龍涉自比風流少俠,對任何女人都充滿了興趣,生冷不忌。
因此嘍,走過龍涉面前的女人,十個有九個會被他稱贊為美女,剩下的那一個中等美女,就算姿色平庸,他也會裝出目瞪口呆、驚艷無比的震撼樣,這招可有效了,拜倒在他的麾下的女子多不可數。
龍涉笑嘻嘻的故作神秘,「上來嘍,上來嘍!你自己瞧瞧就知道。」
樓梯就在鐵過奇的對面,他輕而易舉的看到龍涉口中的漂亮妞。
一看之下他不禁失笑,這也能算漂亮?以這種標準看來,他娘都可以其是遲暮美人了。
「喂,我說龍二爺,你的眼光真是愈來愈差了,那兩個女人還不及你家那兩個服侍你更衣的嬤娘,居然還可以得到你的贊美?」鐵過奇不由得嘖嘖聲頻起。
「那樣還不算美?哇!大奇,想不到你的眼光是愈來愈高了。」龍涉挑起一道眉,上下打量著鐵過奇,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哦,我知道了,就說嘛!我老早就說你的眼楮有問題,你還不相信?別以為你家開藥鋪你就百病不侵,小心哪天病了把整間店鋪都吃下去也沒用,到時候別怪我這個做你好朋友的人沒有事先提醒你,有空別只會精打細算,繞到佛山去燒燒香燭吧!彬許佛祖會看在你一臉憨相的份上,提點你一些……」
「去你的,說話就說話,少作人身攻擊,你才一臉憨相。」鐵過奇也不是省油的燈,跟龍涉廝混在一起都二十年了,龍涉嘴皮上的毒沒學到九成也沾染到一半,「就保佑你娶了那兩個胖女其中一個,到時候夠你受的了,你老婆手太胖舉不起來,餐餐吃飯都要你夾菜,笑傲情場的龍二變成妻奴,哈!」
「胖女人?」听到這里龍涉忍不住必過頭去張望,一看之下還得了,那緩慢相扶著上樓的兩個胖女人簡直胖得離譜,胖得讓人忍無可忍,連腰都沒有了,直直的一件裙子由上通到底,市場閉角那個賣魚的李大肥看到都得甘拜下風。
「好胖——」龍涉目瞪口呆。
「胖吧!」鐵過奇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仿佛那兩個女人是他帶來待價而沽的牲畜似的。
發神經只有幾秒鐘,龍涉的眼光不耐煩的略過雙胖,發直的定定落在她們後頭那兩名嬌小的姑娘身上。
率先走在前頭的那名姑娘行動敏捷,遠遠望去有天然的長眉和烏睫,眼珠里左顧右盼飄著精靈似的神采;小巧可愛的唇上有誘人的光澤,明眸皓齒兼巧笑倩兮︰滿臉甜蜜的笑,臉蛋爍若玫瑰,額角正微微沁著細汗珠;她身材勻稱窈窕,穿著一身鵝黃對襟衫,外頭罩著一件月牙白的小庇,有說不出的曼妙。
苞在俏姑娘身後的姑娘則完全是另外一型,她身材嬌小玲瓏,腰身柔得像柳枝。肌膚白皙如冰雪,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楮,臉蛋是心型的,紅唇略薄但無損她的美貌,她學洋人穿著蓬蓬裙洋裝,像洋女圭女圭似的,舉手投足間還真跟她的古典挺不相配。
龍涉橫過桌面去撞撞鐵過奇的肩膀,擠眉弄眼的說︰「我說的是這兩個妞,看仔細點,我敢打賭,她們不知道是城里哪一家的名門淑女,我們可加把勁的追啦!」
鐵過奇立刻露出害怕的神色來,「誰說我要追她們?那是你自己說的,自己的責任不要推到別人身上。」
鐵過奇最怕龍涉追女人的時候拉著他一起追,龍涉追起女人的那股賴皮狂妄和死纏爛打他自認比不上,也不想敗壞他們鐵家門風。
不過龍涉就不同了,他根本就視門風為糞土,把街上漂亮的女人都變成自己身邊的女人那才是他自認為光耀門楣的做法。
當然,他這種連流浪狗都會唾棄的做法只有他自己才會贊美自己,無怪乎龍父龍震元認為兒子難成大器。
鐵過奇恐懼的眼神讓龍涉受不了的長吟一聲,「你怕什麼嘛!不過是女人,女人你懂不懂?女人就是取悅男人的動物,咱們身為男人賣力的追求他們來取悅我們,這不是很天公地道的事嗎?」
听到這種似是而非的理論,鐵過奇當場傻眼。
自小到大龍涉說出的謬論不多不少,正好整個省城那麼多,「而且」,他早已練就一身左耳入右耳出的功夫,但還是時時被他天外飛來一筆的怪論嚇得驚疑不定,例如現在就是。
「好呀!你去呀!又沒人阻止你,不過不要拖我下水,我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鐵過奇現在才顧不了什麼朋友道義,能與龍涉撇清就盡量撇清,他斤兩算得可仔細了,交個女朋友要花多少大洋啊!他不笨,才不想將錢砸在女人身上,能省一分即是一分,他將來的賢內助必須要是個會幫他攢錢的好幫手才行,否則免談,那些花錢如流水的千金小姐想都別想入他鐵家的門檻來。
「少裝出那副神聖的樣子,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麼算盤,嫌泡女人要花錢對不對?」龍涉泛起一抹薄薄的笑意,口不留德的批評著,「你完了,人吝嗇,長得又沒我俊帥,除了鑽研草藥之外一無是處,我看鐵伯父要失望了,伯父想等你娶老婆抱孫,干脆讓他買只母雞來下蛋還快些。」
鐵過奇定力超強,龍涉苛毒的數落根本影響不了他,「沒關系,你盡量說好了,反正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說魅力我也實在看不出來,說你下流倒是比較中肯,這樣吧!如果你能同時將兩個小妞追到手,我就無條件供你一年的草藥喝。」
「呸!」龍涉連忙揮手去霉氣,「你暗戀的賣菜小報才需要你一年份的草藥喝!」
鐵過奇的臉驀然的漲紅了,火氣陡地上升。
賣菜的蘇小報長得秀秀氣氣,雖然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但也不缺小家碧玉的可愛之處,尤其她節儉成性,一絲一毫均算得清清楚楚,錙銖必較的習性比自己還離譜,其實他們都不是家里清寒,所以為人小器,而是天生如此,舍不得多花一毛半分,視存錢為生平樂趣,龍涉常說他們是有福不享,犯賤啊!這能怪誰?
他承認自己對蘇小報是有一點好感沒錯,但也還沒到達暗戀的地步,這個龍涉也真會捕風捉影,他不去辦報館簡直暴軫天物,浪費他的專長。
龍涉著他臉色大變就懶得理他,順手剝一顆花生米丟到嘴里,「算了。火氣這麼大,說你兩句就不高興,唉,我不跟你這個平時沒處發泄的可憐男人計較了,看到沒,本少爺就算不必親自出馬去追,人家也會自動送上門來,看看,這不是走過來了嗎?
鐵過奇受不了的翻白眼,龍涉倚老賣老數落他活像他娘親似的,不過龍涉倒也沒撒謊,那兩個漂亮小妞真的朝他們走過來了。
***
從來沒有人敢坐她岳十江的位子,看來那小子是太久沒被人扁過了是吧!連她堂堂「展鴻武館」十小姐的位子都敢搶?!
江兒拉著金珍珠大搖大擺的朝靠窗的雅座走去,挑著眉,剛才她臉上那股甜美笑容早已瞬間斂起,取而代之的是鄙視加挑釁的眼光。
「江兒,走慢點,我快被絆倒了啦!」金珍珠感覺自己的手臂就快與關節分家了,江兒氣力十足,拉起她來毫不費力,她這樣被江兒拉著就有如穿著洋人的溜冰鞋似的,引得酒館內的人全向這頭張望。
「不是叫你少穿這種絆手絆腳的衣服嗎?不听話!」江兒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下回再不听話小心我再也不找你上街了。」
金珍珠委屈的垂下眼瞼,「又不是人家願意的,我爹要打響招牌嘛!我是他唯一的女兒,不教我示範,教誰示範呢?」
江兒輕叱一聲,「你倒孝順呵!憊好你爹賣的是洋貨,萬一你爹改行賣棺材,你豈不是天天要躺在里面示範示範?」
金珍珠又氣又惱,但是個性沒主見的她又無話反駁,一時之間俏臉陡紅,像晚霞似的燒到耳根子里去。
「無言以對了吧!」江兒得寸進尺的曉以大義,「下回你爹再拿什麼怪玩意叫你穿,你就快叫丫環來通知我,我馬上去你家救你!」
金珍珠啼笑皆非之余又一臉懊急,「江兒!我拜托你別胡說八道什麼要到我家來救我之類的話,萬一被我爹听到,他又要禁止我跟你在一起了。」
江兒听完不怒反笑,她拍拍金珍珠的手背,笑嘻嘻的說︰「你爹禁止不了我們的,若他真的敢,我就要我們家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哥去踏平你家的店門,再舞龍舞獅慶賀一番。
金珍珠破涕為笑的搖著頭,「還好你不是我爹的女兒,否則啊!他老人家真會被你整得七葷八素。」
江兒大笑出聲,「不必你爹,問我爹去,他肯定也有這種感覺。」
金珍珠也跟著噗嗤一笑,兩個年輕女孩笑得花枝亂顫,在近午的酒館中像一幅美麗的圖畫,連座客中有女伴同行的男子都不禁向她們多張望幾眼。
「笑完了,走吧!搶位子去!」江兒邁步就往她的掠奪者處走去,這回金珍珠學聰明了,撩起裙角,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
「真是賞心悅目呀!她倒有眼光,知道本少爺是此地最俊俏的爺,又是最有價值的男子漢,所以忙不迭的朝咱們走來,哈!識貨的娘兒們。」龍涉模著下巴,贊贊別人又不忘捧捧自己,志得意滿得很。
鐵過奇皺起眉,「你少自我陶醉了,我看那姑娘臉上分明不是欣賞而是戾氣,你不覺得她看起來像是要來找你算帳的嗎?」
「唉!這你就不懂了。」龍涉大搖其頭,「所謂恨,是因為有愛,她臉上的暴戾之氣是因為還沒得到我,如果得到我了,她就不會出現那種因愛生恨的表情了。懂嗎?純情奇男子。」
背疑,鐵過奇實在懷疑,而且龍涉的話也怪怪的,「因愛生恨」是那樣解釋的嗎?他得回去找老師再確定一下。
說時遲,那時快,兩位俏佳人已到了他們面前,龍涉不慌不忙的綻露出一個他自認為最俊帥、最誘人、最倜儻的笑容來,還不忘在桌下踢鐵過奇一腳。
「來了,來了,快坐好!哦!大奇,我龍涉這輩子就數你對我最好了,來,快裝出小癟三的嘴臉來讓她們倆只注意我……嗯,很好,你這種不討喜歡的表情我最喜歡了。我不會忘了你這個好朋友的。」說完,龍涉迅速的將面孔轉向他的兩只獵物,「哦!這兩位美麗的姑娘,對在下有什麼指教嗎?在下學識涵養豐富,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願為小姐們敬犬馬之勞。」
江兒輕蔑的盯著這個滿口文謅謅又邪氣萬分的男子,他嘴角眉梢那種興奮不己的樣子教她討厭,他詭橘的神色也令她嫌惡。
拜托!那什麼表情?哪有人這樣看人的?他的樣子活像已經一口將她咬在嘴里似的。
江兒挑著眉對龍涉左看右看,最後她大膽的下了個結論︰對!這個人一定是小時候就犯了罪,刑滿剛從大牢里放出來,是個還來不及見見世面的小土包子,所以看到她岳小姐的風采才會這麼驚為天人,對自己目不轉楮的盯著不放。
哦,那就難怪了!江兒沾沾自喜的想,誰不知道岳家十小姐是廣東這一帶眾多武館的武館之花,連這小笨蛋都懂得欣賞,看來她還真是美得無與倫比。
江兒十分大方的往龍涉的頭頂輕輕拍了一記,喜滋滋的說︰「好吧!看在你這麼愛慕本小姐的份上就姑且不追究你犯的無心之過了,快點起來吧,本小姐餓得很.沒空跟你窮磨菇。」
龍涉第一次嘗到被人當成小廝的滋味,他很不滿意這個事實,黃毛丫頭的舉動分明就把他當成了個從鄉下來的粗人嘛!
開玩笑,他是聲名顯赫的「威龍武館」未來繼承人,怎可被一個只有幾分姿色的娘兒們拍頭。
他以為鐵過奇會跟自己同仇敵愾,沒想到一抬眼卻看到鐵過奇拼命的在忍住笑意,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
「大奇,什麼事那麼好笑,說來听听嘛!」龍涉擺出一臉明理賢君的樣子來,故意不理會旁邊那兩個女人。
「沒……沒有,我只是覺得這位小姐頗為可愛。」鐵過奇當然知道他不能出賣朋友,否則龍涉就算不會讓城里的病人不上他家藥鋪買藥,也會讓天下群山長不出藥草來。
「可愛?是嗎?」龍涉挑起劍眉,來回在江兒臉上巡視了幾圈,一臉疑惑,「咦!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她可愛,反而覺得她有點老氣。」
江兒為之氣結,她才十六歲,正是如花之齡,這不知被揍是何物的家伙竟然敢說她老氣?「臭小老頭,是不是想被剝光衣服游街?」
龍涉從容的一笑,「姑娘願為在下效勞的話,在下也不會反對。」
「不會反對就好。」江兒耐人尋味的掃了他一眼,手腳俐落的拿起一疊花生米就往龍涉頭上一倒,神色自若的對上他的眼光。
龍涉也不發怒,他優閑的撿起花生米往嘴里丟,每吃一顆就露出既滿足又輕佻的表情。
「啊!真是香啊!由姑娘手中倒下的花生果然特別來勁。老天,這些花生米洗淨了在下心中的塵垢,姑娘,因緣際會,借由姑娘的貴手,在下順著神秘的通道,模到道的奧妙之門,啊!人即道,道即人,人即花生米,花生米即人,得道之後,身、心、神與道混元一氣,今日開始,在下的身、心、神難與花生米混元一氣,既是得道也是失道,既是花生米也不是花生米,姑娘可明白,道是看不見模不著的,寫道、說道、傳道,只是一種提示,也就是說,花生米是看不見模不著的,寫花生米、說花生米、傳花生米,只是一種花生米,這花生米每一顆都香脆無比,怎麼樣,姑娘,你要不要來一顆?」
鐵過奇終于忍不住的爆出長串笑聲。
江兒驚疑不定的看著這個滿口莫名其妙、神經兮兮,胡言亂語的男人。
她開怒懷疑起自己初時判斷錯誤,依目前的情形來看,他不是剛從大牢放出來的土包子,他應該是個走火火魔的小巴尚才對。
金珍珠膽小怕事的扯著江兒的衣袖,壓低了聲音︰「江兒,咱們換個位子坐也沒關系,既然這兩位小扮喜歡坐這里就讓他們坐這里吧!反正雅座還要多花錢,省些錢可以存起來,我們坐個普通位子也不差呀!你說是不是?」
江兒可不以為然,「珍珠,你不懂啦!這個男人裝瘋賣傻,以為這樣就可以騙到我將寶座讓給他,想都別想,就算他是佛祖轉世我都不讓!」
龍涉聳起了眉,吊兒郎當的問︰「喂,丑姑娘,你說這張桌子是你的,有什麼證明?」
炳,識時務者為俊杰,看來他們是肯讓步了。
江兒大步向前,指著桌面上右角的一個「X」字,示威的說︰‘怕了吧!這是本姑娘的記號,有名為證,你們可以起來了。」
龍涉看著那個歪歪斜斜的交叉兩畫,疑惑的問︰「你說這是你的名字?……」
「沒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兒爽快的回答。
「你叫——叉?」龍涉朝鐵過奇擠眉弄眼,「老天,還真夠不雅對不對?老實說,大奇,打出娘胎以來我沒听過有姑娘家叫這麼難听的名字,可憐,準是不受她爹娘疼愛才會取這種名字折損她。」
「你才是個吃咸水拌樹葉長大的啦!」江兒氣鼓鼓的瞪著他們,「本小姐是岳十江,那是個‘十’字,懂不懂?兩顆笨瓜!」
「什麼?你說這個字叫‘十’?嘖嘖,你還有臉罵我們笨?」龍涉險些吐血,他嘴角一撇,無比輕蔑的說︰「這位小姐,我真想建議你去好好練習寫字,否則你要得到我的青睞是很難的啦。」
江兒冷冷的嗤了一聲,「去!誰說我想得到你的青睞?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說眼楮,眼楮太小;說鼻子,鼻管太長;說嘴巴,嘴角又歪,像你這種連乞丐婆都不想看一眼的平凡男人會有人要?哈!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呢?你又出色到哪里去?」龍涉皺皺鼻,「眉毛太濃,眼露凶光,鼻子挺得像山坡,嘴巴紅得像剛吐過血,瘦不拉搭的,帶出去見人都有損面子,我看你還是不要常出來走動,以免給街上的女人大多自信心。……」
「你說什麼,你——」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開始吵得不可開交,鐵過奇連忙將龍涉拉起。
鐵過奇耳力奇佳,適才金珍珠低著嗓子對江兒說的話全讓他給听見了,他不禁對她另眼相看了起來,真想不到這位渾身嬌氣兼貴氣的小姐會懂得節儲之道,幸運之神好像眷顧到他頭上來了,機不可失,他可不想讓龍涉與那位小姐的閨中密友結下梁子,他還指望對方穿針引線呢!」
「兩位既然都平淡中見無奇,還繼續待在這里干什麼?不如各自解散回家去檢討罷!」鐵過奇用盡彪身力氣終于將龍涉拉離原位,迅速離開是非之地。
「對,解散,解散得好。」金珍珠也松了口氣,好在有人出來打圓場,否則她還真怕江兒對人家大打出手。
「落荒而逃了吧!」江兒得意洋洋的坐下。
「江兒——」金珍珠又想勸她脾氣別那麼沖。
「行了,我有分寸的。」江兒笑咪咪的說,「記住,今天的事不準你在我爹娘面前露了口風,否則從此你我一刀兩斷,行同陌路。喂!憋計,上菜!」
金珍珠嘆了口氣,這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