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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折龍 第五章

作者︰簡瓔類別︰言情小說

這幾日,平靜的皇城多了件傳得沸沸湯湯的新聞——皇上要親自為靖王府的靖樂郡主選親!

據宮里傳出來的消息,皇上親口證實,靖樂郡主不但長得貌若天仙、更賽雪月,而且身段窈窕,宛若飛燕,不施粉黛體自香,其姿色除皇後華鳳妤外,無一人可與其相抗衡。

于是,皇城里未成親的公子哥兒紛紛探听靖樂郡主選夫的條件,每個自認相貌不凡的單身男子都躍躍欲試,如何在眾競爭者中月兌穎而出,成為靖樂郡主的夫婿,這成了皇城人們近日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話題。

「小姐,看來皇上很欣賞您哪,才見過您一次,便差人送了這幅親筆所題的匾額來給您,這是別人盼都盼不來的恩寵哩。」

采菱喜孜孜地看著那副御賜的寶墨,感到與有榮焉。

羅語妍的清眸瞥了那個所謂的「恩寵」一眼。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筆上賜的匾額如此題字,看來似乎真如采菱所說,皇上很欣賞她,否則不會如此毫不保留的夸贊她的容貌。

其實,她不認為自己的容貌真有如此不凡的境界,她也不認為皇上真的有閑暇可以為她選親。

她更不明白皇上這麼做的真正企圖是什麼,或許只是一時好玩吧,她一個小小的郡主,不值得當今聖上這麼大費周章。

當然,她也希望皇上真的不要這麼大費周章,因為她不需要,目前平靜又平凡的生活對她已經是最好的選擇,她無意改變。

「小姐,皇上真要為您選親嗎?」采菱好奇地問。

她一直希望語妍小姐可以變成靖王府的王妃,可是如果不行,由皇上親自指婚也是項光榮。

「我不知道。」羅語妍搖搖頭,眉宇染上輕愁。

這幾日她臉上明顯少了笑容,自從成為皇城的風雲人物之後,連四星都常常調侃她。

她知道自己已到花嫁之年,可是嫁給一個沒有感情的陌生人……她可不認為那會幸福。

「听說新進科舉進土言文浚品貌上乘,是目前最有希望雀屏中選小姐夫婿的人選。」采菱笑咪咪地提起。

「言文浚?」羅語妍重復一遍這個陌生的名字。

「是啊!」采菱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言公子人品俊逸、家世清白,而且言家二老是出了名的慈祥可親,言公子又是獨子,小姐您若是嫁過去,保證會被翁姑捧在手心里疼愛著。」

「你怎麼知道?」羅語妍淡淡地問。

采菱和她一樣整逃詡待在王府中,不過顯然采菱的消息比她靈通多了,或者,是她自己選擇性的置若罔聞吧。

「大家都知道啊。」采菱笑咪咪地說︰「那日我還听見耿爺、任爺他們和王爺在談這回事呢,耿爺也對言公子十分推崇,直對王爺說是小姐您的好良配,千萬不要錯過了。」

聞言,羅語妍怔了怔。大家都知道?連佐靖也與旁人在談論她的婚事?

「王爺怎麼回答?」她屏息靜持采菱的答案。

「王爺笑而不答。」說完,采菱自作聰明的又道︰「不過我看王爺微笑的樣子,應該也是很贊成吧。」

「哦。」

羅語妍黯然的垂下眼眸,心彷佛被重擊了一下,一份莫名的酸楚使她一整個下午都悵然若失。

晚上單佐靖在宮中未回,晚膳後她婉拒任冠找她拚酒的提議,自己一個人到園中觀星望月。

初夏的星空特別燦爛,不知道明年的她還可以如此悠閑的在靖王府里看星星嗎?

她輕輕合手祈禱,希望星月可以為她實現這個願望。

突然,她強烈的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不經意的一瞥,在月下佇立的挺拔身影讓她一驚,在夏雨過後的草坪失足地滑了一跤。

「小心!」

單佐靖連忙奔上前扶住她的腰際,將她穩穩地扣在懷中。

「謝謝大哥。」她吸了口氣,不由得羽睫輕顫。

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在佐靖面前滑倒?剛才她在想些什麼啊?

單佐靖凝視著她臉上不尋常的神色,關心地問︰「是我不好,嚇到你了,腳沒扭傷吧?」

她對天祈求的虔誠模樣讓他看得人神,一時之間竟忘了喚她,如果她沒發現,他會一直站在那里看她吧。

她在煩惱些什麼嗎?看起來十分憂心。

「沒事,沒有扭傷。」羅語妍定了定神,揚起臉對他笑了笑。「你今天晚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有時單佐靖晚歸,她會興致勃勃地陪他一道把消夜當晚膳,然後听他講述一天發生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在宮里和皇上一起用過晚膳了。」他微笑地凝視她。「你呢?怎麼一個人站在這里?任冠說你拒絕陪他喝酒,這可不像你。」

「屋里燥熱,外頭比較涼爽。」她的清眸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黯然,天知道屋外的涼風亦不能解她心頭的煩憂。

她這是怎麼回事?只是純粹不想嫁人嗎?還是,她終于也肯承認內心深處潛藏已久的感情……

不行!佐靖在她心目中高高在上有如神祉,她來歷不明,出身低微,連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都不知道,倘若她對他稍有一丁點的愛意都是褻瀆了他。

「要不要考慮到避暑別館住一陣子?那里涼爽許多,也比較適合你的身子。」單佐靖體貼的問。

他的避暑別館四面環湖,很適合修養身子,尤其她的體質較弱,盛暑時常容易昏倒。

「你也可以一道去嗎?」她期盼地問。

去年她與佐靖、四星在避暑別館度過一個悠閑愉快的夏天,整天不是騎馬打獵便是喝酒吟詩劃拳,佐靖還陪她一起劃著小舟采荷蓮,她替他畫了好幾幅肖像,她都收藏著。

「今年恐怕不行。」看到她失望的神情,他提議這︰「我讓子楓、任冠陪你去,可好?」

羅語妍搖搖頭。「你不去,我情願留在王府里。」說完,覺得太過曖昧不清,她又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歡听你講宮中發生的事,要是去別館就听不到了。」

單佐靖不以為意地揉了揉她的發,唇邊浮起一抹俊朗的笑意。「你留在王府也好,下個月是你的生日,我替你辦一個熱熱鬧鬧的宴會。」

記得她來到靖王府第一年里,心想依羅家對待她的態度,定然不曾為她慶祝過生日,于是他便自訂一日做為她的生日。

而因為他不喜宴會,所以這六年來,語妍的生日都是他與四星替她慶祝而已,今年他該給她一個不一樣的生日,年輕姑娘總是喜歡熱鬧,他該對她公平一點,不該以自己的喜惡來規範她。

「千萬不要!」羅語妍連忙否決。

六年來他都不曾讓外人接近她,難道今年他也想藉宴會替她選親嗎?或者,這是皇上的主意?

「為什麼?」他盯著她光潔的小臉,那雙澄澈的眼瞳似乎有點倔強。這不像他向來悠游怡然的小語妍啊。

「不為什麼。」她搖了搖頭,然後毅然決然的直視著眼前的溫和俊容。「大哥,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他寵溺地看著她。

羅語妍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想離開靖王府。」

單佐靖訝然地看著她,一時間,四周靜謐,彷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聲,她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他,盈盈如秋水的眸子飛掠一絲落寞。

終于,他嘆了口氣。「因為皇上的戲言?」

他知道她的婚事目前傳得滿城風雨,御天失信于他,替她引來一群無聊的狂蜂浪蝶,府里人多口雜,想必她也有耳聞了。

他將她攬往懷中。「放心吧,你不會離開靖王府,除非你願意,否則沒人可以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

單御天一看到單佐靖在非公務時間來找他,就知道自己的麻煩來了,不過,他很樂意接下這個麻煩,這正是他所預期的。

單御天很隨性的在自己的寢宮接見他的好兄弟,命宮娥奉茶之後,他在御榻上很樂觀的揚起笑意。

「佐靖,找朕對弈嗎?還是想看看朕可愛的小筆子?」

「都不是。」他開門見山地說︰「微臣請皇上恪守諾言。」

「什麼事啊?」單御天笑咪咪的裝糊涂。

單佐靖深邃若海的眸子眯起。「關于靖樂郡主之事。」

六年來,語妍在靖王府一直生活得很開心,而現在他也不會讓她失去臉上的笑容。

「哦,那件事啊。」單御天笑了笑,皮皮地道︰「可是君無戲言,既然朕要替靖樂郡主選親之事已人盡皆知,那就沒有收回成命的道理,你說對不對?不如這樣吧,朕這里有份名單,你跟朕一起研究研究,誰才是靖樂郡主的良配。」

「微臣沒有興趣。」單佐靖冷冰冰地回答。

單御逃讜答如流地笑道︰「那麼朕就自己挑選嘍。」

單佐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面孔更加深凝,黑眸漾出一絲冷然。

「恕微臣無禮,不管皇上選擇的人是誰,語妍都不會自靖王府出嫁,這是微臣對她的承諾,也是微臣的保證,希望皇上三思而後行。微臣告退了!」說完,他沒有行宮禮,隨即拂袖而去。

「太妙了!」單御逃讜他好兄弟的無禮舉動不怒反笑,還笑得非常得意。

「皇上何必如此戲弄一位賢臣?」華鳳妤從孔雀紋飾的屏風之後走出,輕移蓮步,對他臉上飛揚的興奮之色感到啼笑皆非。

單御天揚起劍眉一笑。「朕哪有戲弄他,朕這是在幫他。」

豹鳳妤拿他沒辦法地搖搖頭。「臣妾從沒見過靖王爺如此生氣,連宮禮都不願行,看來皇上真的惹惱他了。」

「這不是很好嗎?」單御天笑了笑,伸手將他的皇後擁入懷中。「越是生氣就表示他對語妍非常在乎,這樣朕才好辦事。」

豹風妤挑起秀眉。「皇上確定靖王爺對靖樂郡主別有情懷?皇上會不會弄錯了?」

靖王爺身貴位顯,相貌俊挺又能文善武,博通文史,且有經國之才,仰慕他的才女非常多,可是他對她們從來不屑一顧,任憑眾女相思無窮,所以,關于他有斷袖之癖的傳聞還真不少。

「不會錯!」單御天笑著輕點華鳳妤的俏鼻一下,忍不住吻她一記。「朕是過來人啊!」

她將他推開一點點,縴手輕指他的胸膛。「就算靖王爺對靖樂都主有意,可是皇上用如此強迫的手段,不怕適得其反?」

「怕什麼?」摟著嬌軟身軀,單御天好整以暇地道︰「佐靖與朕年齡相近,我與皇後你都已育有兩名皇子了,而佐靖身旁卻一直沒有紅顏相伴,這不是很反常嗎?」

豹鳳妤點點頭。「皇上言之有理。」

單御天微微一笑。「朕有個已過適婚年齡而不婚的好臣子,而佐靖有個已到花嫁之年而不嫁的好義妹,你說,肢怎能袖手旁觀?」

豹鳳妤間言笑意更深。「皇上英明。」

看來有這位皇帝插手,靖王府不久之後便要辦喜事了。

☆☆☆

單佐清寒著一張瞼回到靖王府,從未有過的寒冰之色讓府邸的侍衛、婢女們都嚇壞了,不懂他們向來溫和的主子是怎麼回事。

「王……王爺……」采菱驚詫的看著單佐靖風一般的從她身旁掠過,俊顏上彷佛罩了一層霜。

怎麼了?王爺對待他們這些下人向來是笑盈盈的,她可從沒見過王爺在府中這麼嚴肅。

單佐靖走進羅語妍的別院。

羅語妍穿著一件湖藍羅衫,手里拿著一截細枝條正在逗弄籠中那只黃翠相間的鳥兒。

他的黑眸深邃若海的凝睇了她半晌,這才出聲喚道︰「語妍。」

他走近她,立即聞到由她身上傳來的少女馨香,她的側臉秀麗美好,神態怡然自得,任誰看了都會為之心動。

確實,年已十八的她,該是花嫁之齡了。

但那也得她心甘情願才成,他萬萬不會同意隨便將她嫁人,如果御天硬要為她指婚,他將不惜抗旨。

「大哥!」羅語妍見到他十分驚喜,他政事繁忙,很少在白天回府來,通常她都在晚膳時分才能見到他。

「你的鳥兒看起來精神很不錯。」他打趣地說。

她得意的揚起眉。「何止精神不錯,它剛才還扮了一個鬼臉逗我笑呢。」

「鳥會扮鬼臉?」單佐靖笑著搖頭。「我不信。」

「你終于笑啦。」羅語妍微微一笑地看著他,關懷溢于言表。「知道嗎?你剛才看起來好嚴肅,發生什麼事了嗎?」

適才他臉上的陰霾之色教她心驚,他從來不曾在她面前如此。

他將她的關心收進眼底,搖搖頭,臉上的神色柔和了下來。「沒事。」

他希望,真的希望一輩子有她相伴在身邊,若不是御天將選親之事搞得滿城風雨,他也不會察覺她的存在對他如此重要。

「真的沒事?」她不安的凝視他。「你不是進宮去見皇上嗎?你們……」

她知道他與皇上之間的情誼非一般君臣可比擬,可是帝王畢竟是帝王啊,伴君如伴虎,如果皇上不悅的話……

她擔心自己前幾逃讜他的要求會令他得罪皇上。

「我們沒事。」單佐靖給她一記寬心的笑。「相信我,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做到。」

她露出一個笑容。「我相信你。」

從他自羅家把她劫走之後,她就一直信任著他,當年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現在她相信他會保護她。

「我們帶大小掠風去散步如何?」他興之所至地提議。

羅語妍驚喜地揚眉。「當然好!」

☆☆☆

兩人兩騎連袂離開靖王府,單佐靖特意不讓侍衛跟隨,只見大掠風昂首長嘶、揚蹄搖尾,小掠風則緊緊跟在大掠風身後,亦步亦趨。

盛夏的風顯得燥熱,蔥綠的大地展現著生機,遍滿路邊山崗的串串白色小報教羅語妍笑逐顏開,她神采奕奕的駕馬奔馳,忘卻這些日子以來的煩憂。

「大哥!」她盡情的奔馳在林野間,小掠風在大掠風身邊繞跳著,跟它的主人一樣開心。

「小心一點。」單佐靖不由得開口叮囑。

林里有許多獵人設的捕獵陷阱,專門用來捕獵凶猛的動物,他們可不要誤入了陷阱才好。

她巧笑倩兮地回頭,嗓音漾著笑意。「我知道,我會留意的,再說小掠風這麼聰明,它不會帶我跳進陷阱里的……天哪……」

說時遲、那時快,小掠風腿部一滑,居然踩了個空。

「語妍!」

身在馬上的單佐靖形影飛掠,長臂一伸將羅語妍從小掠風背上帶走,可憐的小掠風無可避免的掉入獵人的陷阱里。

「小掠風!」羅語妍連忙要搶救,但是她的愛馬已經被陷阱上鋪著的乾稻草淹沒了。

單佐猜立即下馬觀察情形。

「小掠風一定很痛。」她心疼極了。

小掠風是佐靖送給她的禮物,雖然不是大掠風所生,但經過佐靖特意的挑選,外形和大掠風有八成像,她一直很愛護小掠風。

「放心,小掠風沒有踩中捕獸器,只是掉下去而已。」單佐靖沉著地道︰「洞里很安全,我們回去後再讓人來救它,馬背上烙有靖王府印,就算獵人看到了也不敢隨便將之佔為私有。」

「也對。」羅語妍看了半天之後也安心了,況且就算功力再高強的人,也不可能將一匹馬從那麼深的洞底拉上來。

「還繼續騎馬嗎?」單佐靖問道。

語妍一直想來燕草林看看,或許不想這麼早走,不過現在小掠風被困住,她也可能歸心似箭。

羅語妍思忖了會,「不如讓大掠風在這里守著,我們到林里走走,我听向大哥說,這燕草林中有許多藥草,我想見識見識。」

「好,就這麼辦。」

單佐靖輕拍大掠風一下,頗有靈性的它長嘶一聲,似乎知道主人交代它的任務,于是溫馴地在原地駐守。

他牽起她的手走進林里,高大的樹木參天,濃密的樹葉遮蔽了陽光,她邊走邊尋找藥草,可惜找了半逃詡沒有斬獲。

「好像要變天了。」羅語妍看了看天際,天空轉陰,剛剛還炎熱無比的艷陽不知道躲哪去了。

丙然沒多久,天空便飄來一片烏雲,伴隨著呼呼的風聲,烏雲越飄越低,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涼風颼颼,頃刻間已下起雷雨。

「找個地方躲雨。」單佐靖護住羅語妍的肩膀,她的身子弱,不能讓她淋雨。

兩人在雨勢越來越大之際終于找到一處小岩洞,垂著藤蔓的洞穴還頗為乾淨,看來是平時獵人打獵休息的地方。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羅語妍打了個寒顫,洞外依舊閃電雷嗚,她更擔心大小掠風。

「語妍,你很冷嗎?」他注意到她直打哆嗦,姑娘家的衣衫本來就輕薄,更何況被大雨這麼一淋,衣衫便幾乎都濕透了。

「有點冷。」她環抱著雙臂。她真沒用,淋點小雨就不行了,這都怪她天生的體質不如人。

「過來。」單佐靖要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並解下自己微濕的外衫給她披上,這樣起碼保暖些。

「謝謝大哥。」

一陣暖意流過心田,她不由得輕輕靠在他肩上,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而他也極其自然的伸手將她削瘦的臂膀摟住。

洞外大雨依舊磅礡。

「大哥,你的手好大啊……」

羅語妍執起單佐靖的手掌,情不自禁的輕輕撫觸,緩緩摩娑他的掌背,久久沒有離開。

靶受到溫柔手指的撫觸,他心中一蕩,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緊摟著她,直到大雨漸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