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家氣派的交誼廳望出去,大片玻璃窗外是造景雅致的椰林綠園,充滿南洋風情,許多政商名流都曾是座上賓。
室內,中央空調的適中冷氣將戶外的燥熱隔絕于外,義大利進口的濃縮咖啡機正飄出濃郁的咖啡香,夏妤火一個人坐在桌邊享用她的下午茶,一邊翻閱幾本剛發行的時尚雜志。
午餐她因在聚精會神的上網查資料而錯過了,現在吃頓簡單的下午茶剛剛好,薰衣草松餅香而不膩,搭配濃縮咖啡恰到好處。
「女兒,爸媽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穿戴考究華麗的夏氏夫婦從樓梯走下來,雙雙面色凝重。
「什麼事?」夏妤火抬頭看著父母。
他們好像很難啟齒。
莫非又要勉強她去和那些上流社會的敗家子應酬?
他們知道她很排斥那些無聊的社交活動,並不是每個名門淑媛都愛花枝招展地在宴會場跋里打轉,有時間的話,她情願到自家泳池里去游個十圈八圈,保持身材的苗條還比較實惠。
「女兒,我們家……我們家快破產了。」夏勝昌看著寶貝女兒,終于顫抖著聲音將幾日來吐不出口的話道出了。
旁邊,夏太太一臉悲戚的表情,臉上再精致的妝容也蓋不住她的哀痛。
夏妤火愣然,眼皮倏然一跳。「爸,你在說什麼?」
是她沒听清楚吧?雄霸一方的大財團,版圖橫跨營建、地產、電機、電信、石化的夏氏集團,資產豐厚得吃三百代都沒問題,除非全球經濟大崩潰,否則破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父母向來風趣、幽默、愛開玩笑,一定是看她最近快被復雜的入學方案弄瘋了,所以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來提振一下她的精神。
「我說,女兒,我們家快破產了。」夏勝昌忍痛再說一遍。
消息來得突然,夏妤火腦袋一片空白,消化不了他的話。
「勝昌,你就把情況都告訴小妤吧,否則她怎麼能了解呢。」夏太太啜泣地道。
「都怪爸爸不好。」夏勝昌啞然道,「是爸爸野心大,轉投資了太多事業,沒注意到集團里的財務問題已經逐日惡化,去年還意氣風發地和鼎豐集團一起投資要在台南興建一座全球最大的購物商城,誰知道花了四十八億買下的市中心土地卻產權不清,白白讓那里成為廢墟,同時數十家投資的子公司也相繼出現管理和財務上的黑洞,嚴重欠缺現金周轉,這些問題就像骨牌效應,一個到,就……就全部都倒了。」
「爸……真的?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清麗的五官再也無法維持鎮定,夏妤火的情緒震驚到極點。
夏勝昌嘆息一聲。「這是攸關公司的存亡問題,多少人在爸爸手底下討生活,爸爸會拿這個來開玩笑嗎?」
夏妤火搖頭,一顆心吊在胸口難受已極。「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破產——這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這代表著夏家即將落敗,更嚴重的是,祖業就要敗在她父親的手中,她知道事親至孝的父親會有多麼難受。
「小懊,你爸爸說的都是真的。」夏太太埋怨道︰「你爸爸老了,胡涂了,任由你那些不成材的叔叔們胡作非為,把公司搞得不可收拾,現在我們恐怕連房子都保不住了,改明兒個就要睡到街上去。」
「媽!」夏妤火呼吸急促了起來。「你跟爸爸一起串通好來騙我的嗎?」
「我們沒有騙你。」夏勝昌一臉疲憊,「哲毅,出來告訴你妹妹,咱們家是真的快破產了。」
夏妤火看著她以為不在家的兄嫂、三名胖胖的佷兒從起居室的房門走出來,人人都面容哀苦,淒慘。
夏妤火心頭一緊。「大哥!爸說的話是真的嗎?不是跟我開玩笑?」
夏哲毅俊逸的面孔,此刻繃得死緊,一臉沉痛。「爸說的話都是真的,夏氏集團真的已經面臨崩危的地步了。」
「老天!」夏妤火虛月兌地往椅背一靠,誰來告訴她,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嗎?
「集團破產還是最好的情況,最壞的狀況,是你們爸爸可能要去坐牢哪!」夏太太哽咽地說,想到老伴可能要蹲苦牢,又悲從中來,開始啜泣。
「難道……沒有任何方法可挽回了嗎?」夏好火倏然坐直身子,靈光一現,抓住一線生機。「爸!你那些商場上的朋友,吳世伯、方世伯還有何世伯呢?他們不都是身家上百億的資產家嗎?他們難道就眼睜睜的看你破產嗎?」
「小妤,你還太單純了,不知道人情冷暖。」夏勝昌不勝欷吁地說︰「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那些老朋友眼看苗頭不對,和爸爸劃清界限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出手相助呢?」
「哦——」夏妤火氣餒地又靠回椅背上。
平時她再怎麼認為自己和別家的千金小姐不同,到頭來,她不過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溫室花朵,家人大難臨頭,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她咬著下唇思索,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夏勝昌為難的看著女兒。
「可是,這個辦法關系著你的終身幸福,爸爸……」
「你就趕快告訴她吧,時間不能再拖了。」夏太太停止了啜泣,催促著丈夫。
夏妤火看著父母,再看向兄嫂,顯然他們都知道「一個辦法」是什麼辦法,只有她不知道。
「是這樣的——」夏勝昌清了清喉嚨。「定睿集團的主席總裁韓厲人先生知道了爸爸的困境,主動表示可以代夏氏集團償還所有欠款,並且讓公司恢復正常運轉。」
聞言,夏妤火松了口氣。「哦!爸,你和那個韓先生的交情一定不同凡響,否則他不會這樣幫你。」
夏哲毅看著胞妹,萬分為難。「小妤,韓先生的意思是,他替夏氏集團解決困境,而你,你必須嫁他為妻。」
「什麼?」夏妤火從椅中驚跳起來,她震愕的眸光—一看過父母兄長的臉龐,發現他們很嚴肅,這顯然也不是玩笑話。
看到愛女震驚的模樣,夏勝昌自責不已。「小妤,爸爸知道這樣很為難你,可是爸爸實在想不出別的方法了,是爸爸沒用,爸爸沒臉見你死去的爺爺女乃女乃。」
夏妤火蹙著眉心。「那個什麼……人的,我跟他素不相識,他為什麼要娶我?」
「我們不知道。」三個人一起搖頭。
夏太太樂觀地說︰「或許他在什麼宴會上見過你,對你一見鐘情,所以想要你,況且我的女兒長得那麼美,男人見你一面就迷上你也不奇怪。」
「小妤,你……你同意嗎?」夏勝昌眼里帶著憂慮、自責與哀傷。
夏太太連忙插嘴。「小妤,如果你不同意,你爸爸就得去坐牢,你大哥這三個孩子就要沒書讀、沒房子住、沒飯吃了,你忍心看他們成那樣嗎?」
「姑姑——」三名胖小子拉長了聲音齊喊,平時像惡魔黨派來整人的,今天卻乖得像小天使。
夏妤火的內心天人交戰。「可是——我半點也不認識那個人
夏太太殷切地說︰「你放心好了,韓先生富可敵國,一定可以給你帶來幸福,再說他喜歡你到了願意為夏氏解除龐大財務危機的地步,他一定會好好疼你愛你的。」
夏妤火緊蹙著眉心。
事關她的終身幸福,但是她並不能說母親自私,她母親一生優渥,沒看過任何人的臉色,又怎麼可以老來苦命呢?
但,一段買賣的婚姻會幸福嗎?
「如果你不願意,爸爸可以忍痛回絕韓先生。」夏勝昌實在不忍心見他最疼愛的掌上明珠痛苦掙扎,況且女兒才十八歲,他也不願她這麼早嫁。
夏妤火看著父親,心里某根弦被牽動了,眼眸漸漸泛起溫柔的神色。
自小案親就疼愛她,盡避有保母佣人,只要有空,他都親自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飯喝粥,一步一步地牽著她學走路,甚至比親兒子還寵溺她,自小到大,一直把她當珍寶來呵護。
她知道自己不會忍心讓父親在近六十的年紀到牢里去受苦,還要接受破產的打擊。
「好!我答應嫁給那個人!」夏妤火毅然決然地說。
她甚至未曾謀面,一個陌生人。
***
「你家真的要破產了?真的?真的嗎?」古羽馨不可思議的重復,最後有了一個結論。「天哪!那個算命仙還真準!」
夏妤火仿佛被打了一記悶棍。
老天!羽馨不提她沒想到,那個算命仙真是黑烏鴉,最不可能發生的事居然被他的半仙嘴給說中了。
「你這是在歌頌那個該死的算命仙嗎?」夏妤火攪動杯里的咖啡,叫住出來送餐點的露天咖啡座侍者。「麻煩再給我一顆女乃球。」
迸羽馨輕快地說︰「哎呀,天無絕人之路,伯父不是已經找到辦法了嗎?只要把你嫁掉,一切就會圓滿解決。」
夏妤火淡瞟好友一眼,冷淡地說︰「你好像很樂。」
真不知她快陷入地獄之中了,羽馨在快樂個什麼勁兒?
「這麼一來,我終于可以當伴娘了。」古羽馨臉上出現神往的夢幻表情。「我要到米蘭訂制伴娘禮眼,還要指名聖羅蘭的設計師親手設計。」
「要當新娘的好像是我不是你。」夏妤火輕哼。「還有,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你想過我的終身幸福嗎?素未謀面的買賣婚姻,你覺得可以撐多久?」
自從她爸爸將破產之事攤開來,已經過了三天。
事到如今,她接受了要嫁給陌生人的事實,並且努力為自己心理建設。
可是,想起來還是有點不甘願,枉費她的青春年華,她甚至沒有談過半場戀愛,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要嫁了。
矮厲人——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呢?
迸羽馨笑咪咪地說︰「放心!矮厲人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嫁給他以後,你一定會不可自撥的愛上他,國王與皇後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恩愛到不行。」
夏妤火奇怪了。「你怎麼那麼清楚?」
矮厲人的名字,她只對羽馨提過一次,沒想到這小女人資料那麼多。
夏好火更加疑惑。「他很有名嗎?」
「當然!」古羽馨的頭點得毫不遲疑。「我三個哥哥都對他崇拜有加,他白手起家,從一個沒沒無聞的街頭混混到今天的企業大享,只用了六年的時間打造他的王國,這可不是尋常人做得到的。」
「你的意思是,他原本是個混混?」夏妤火皺起眉心,悶悶的想。
膘混=流氓=黑道,這似乎是根深蒂固的觀念,她要嫁的男人,原本是個黑道份子?這實在令她很難接受。
「哎呀,縱然關于他‘走偏門’的流言不絕于耳,但是這根本無損于他今天的成就。」古羽馨揮動著夸張的勢。「英雄不論出身,這句話你總知道意思吧?」
「你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嗎?」夏妤火不答反問。
擺道份子似乎都理個小平頭,然後就是一口煙酒、嚼食檳榔過多的黃板牙,再來,穿高級名牌西裝與白布鞋。
縱使她腦中對未來的丈夫沒有浪漫幻想,可是她又怎能忍受枕邊人是那副俗弊的台客德行。
「他長得很帥,但是行為有點……」古羽馨猶豫了一下。「嗯,奇怪。」
「什麼意思?」她認為羽馨的說詞相當暖昧。
「是這樣的。」古羽馨比劃著自己的臉部。「他的臉上有一道從左至右的長傷疤,淡淡的,不是很明顯,也不影響他的俊容,他依然是許多未婚女子夢寐以求的對象。」
夏妤火點點頭。「听起來還算正常,受傷肯定不是他自己願意的,這點不能歸咎于他。」
迸羽馨又往自己身上比劃。「還有,他留著一頭長及腰部的黑發,腰間總是系著一個丑丑的Kitty香包,左手中指戴著一只手工粗劣的銅戒。」
略略抬高下顎,夏妤火不以為意地說︰「發型和首飾是個人喜好的問題,我沒有意見。」
迸羽馨再想了想。「那,嗯,比較重要的是,他有一個小阿。」
「什麼!?」夏妤火終于有點反應了,她瞪著閑閑在旁邊大口吸草莓冰沙的古羽馨。「小姐,這件事很重要好不好?你為什麼不早說?」
迸羽馨聳聳肩,一派事不關己。「反正橫豎你都要嫁給他,就算離過十次婚,帶著十個小阿也無所謂,只要他養得起,你也不必太在意這一點,現在離過婚的男人太普通了……」
「球球一一球球——」
一名小男童朝她們的座位橫沖直撞地奔過來,顯然在追一顆小籃球。
「睿睿!小心!」中年保母在他身後急著追喊。
籃球正好滾到夏妤火腳邊,她彎身替男童拾起小籃球,順道接住了他飛撲而來的小小身子。
「媽咪!」男童小小的胖手緊緊抱住夏妤火的香肩,聲音甜膩得像蜜糖。
「他叫你媽咪,而且他長得跟你好像!」古羽馨樂不可支,伸手逗弄小男童。「哇,好可愛哦,白里透紅的皮膚,真希望將來我也可以生出這麼可愛的寶貝。」
夏妤火任男童暖呼呼的小身子在她懷里依偎,一時之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對小阿子向來感到頭疼,家里三個小霸王使她對小男生更加感冒,發誓將來結婚之後要去做精蟲分離,只生女兒就好。
可是現在,這個陌生的小男童竟然不讓她討厭,隱隱約約之中,還生出一股莫名的溫柔感覺,讓她覺得不可思議,是因為男童真的長得跟她有七成相似嗎?
「睿睿!」中年保母尋來,看到男童無恙,松了口氣,從夏妤火手中接過男童,對兩人稱謝後離去。
夏妤火呆呆在看著男童的背影,她是瘋了嗎?竟然想再抱一抱他……
***
夏妤火看著端坐在化妝鏡前,正在細細描眼線的古羽馨,佩服她竟然可以花這麼多時間,只為了替一只眼楮化妝。
「小姐,好了沒有?」
迸羽馨手里拿著眼線筆,把眼楮睜得大大的,眨也不眨。「你別催我,也不要跟我講話,這樣我會畫花。」
「你確定清朝人就會畫眼線嗎?」夏好火戲謔地問。
今天是她們搭乘游輪的第七天,也是七夕情人節,更是她滿十八歲的生日。
晚上七點,游輪上最大的宴會廳將舉行一場悲裝舞會,舞會別出心栽,每位參加舞會的客人都必須扮成古裝。
迸羽馨很迷「環珠格格」里活潑可愛的小燕子,所以扮成清裝格格,她則扮成漢朝王妃,因為她高中時演過一出古裝話劇,剛好保留了她在里頭的戲服。
「哎呀,別跟我講話嘛,我要畫得漂亮一點,看看有沒有歐洲的貴族來跟我搭訕。
夏妤火揚揚眉梢,提起裙角起身。「那你慢慢畫,我先上去透透氣,自己來找我。」
她走出房門,游輪寬敞的甲板上,已經有許多打扮古裝的旅客,興奮的談論著晚上的宴會。
埃風徐吹,海天一色,夏妤火愜意地享受著,任海風盡掃這些日子以來的煩悶。
這是她單身的最後一次旅行,游輪舒適得她都不想下船了,真想永遠在海上旅行,隨便船長駛向何方,她就去向何方。
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呢?
遍禮訂購比利時皇室婚禮才用的皇家禮盒,可見他們多麼急于想彌補她為夏氏集團付出的婚姻自由。
既然已經決定了,她就不想再怨天尤人,說不定那個韓厲人怪雖怪,會是一個好丈夫。
就算他不是一個好丈夫,她也會看在他金錢援助的份上好好忍耐,以免他一怒之下將資金抽回。
她自我嘲弄地激揚起嘴角。
她不願去想新婚之夜的可怕,和一個陌生人同床共枕是什麼心情,如果他的觸踫真讓她受不了了,牙一咬就過了……
「咳。」
低沉渾厚的男嗓在夏妤火身畔響起,她不經意瞥了一眼,便怔住了,心跳瞬間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一個做古裝裝束的男子。
他的臉上黏滿了落腮須,兩道又粗又濃的劍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散發著森猛銳氣,身材魁梧高大,宛若天神,也好像……一個山賊。
她說不出來為什麼覺得他像山賊,大概是是他的裝扮吧,她演的那場卑劇里也有一個山賊的角色,那個同學就是做這樣的裝束的。
「你扮演漢朝王妃?」男子開口了,如虎般銳利的眸光緊盯著她俏麗細致的五官。
明眸皓齒,眉不畫而黛青,尖而巧雅的鼻梁線優美,亮麗而溫潤,神情里有股桀驚不馴的灑月兌味兒。
問話間,他的眸光一刻也沒離開她。
昂朝服飾下是她發育姣好的美妙身段,飽滿圓巧的漂亮胸脯、縴細的少女腰肢,恍如白玉般細膩柔滑的肌膚,一切的一切都叫他刻骨銘心。
「看得出來嗎?」夏妤火收回微微的震撼之感,雙頰卻不期然的染上一層薄如晚霞的嫣紅。
她並不介意和陌生人攀談,尤其是旅行途中的陌生人,可以分享有趣的經驗。
「看得出來。」男子的眸光片刻不離她的嬌容。「而且,漢裝很適合你,高雅清麗,靈秀月兌欲,傾國傾城。」
陌生男子的贊美令夏妤火再度面紅,胸口莫名燃起一陣熱燙,她清了清喉嚨。「呃——你是裝扮山賊嗎?」
男子目不轉楮的盯著她,勾勒唇角微微一笑。「好听一點的說法是山寨頭子。」
夏妤火點點頭。「山寨頭子。」
「對,山寨頭子。」男子保持微笑,黑眸依然瞅著她。「這位漢宮王妃,如果‘身’在古代,你願意和一個山寨頭子相戀嗎?」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說的是「身」而不是「生」。
夏妤火挑挑眉。「你的意思是,和一個搶匪談戀愛?」
在古代,山賊都是打家劫舍、強搶錢財,不是善類。
男子想了想,雖然有些不滿意,但同意了她的換用形容詞。「可以這麼說。」
夏妤火想也不想。「哦,那我不願意。」
不過,她正準備嫁給一個黑道分子,她在心里附加了這麼一句。
他的黑眸滑過一抹明顯的失望,那落寞的神倩幾乎使她于心不忍。
「你並不是真的山賊,所以不需要這麼介意……嗯,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她語焉不洋的解釋,希望他好過些。
憑良心說,他很有吸引力。
成熟的男人味、獨特的軒昂氣質,挺撥有型的身材,如虎般的剽悍線條,如果山賽頭子是像他這樣,那倒可以考慮考慮。
夏妤火皺了皺眉心。
她是怎麼了?才認識不到十分鐘,她竟然對一個陌生男子有這麼多特殊的感覺。
上天千萬別這麼捉弄她,在她既將步人禮堂之際,才安排一個令她心動的男人出現,她可不想成為台版「火花」的女主角。
天色漸暮,她看了一眼手表。
七點五分了,甲板上做古裝打扮的旅客紛紛走回船艙,準備迎接夜晚的化裝舞會。
羽馨應該把她那兩只眼楮畫好了吧?
夏妤火看著男子。「你要回船艙參加宴會嗎?我們可以一起……
驀然,船身劇烈的搖蔽起來,海水翻騰,天色幽暗,海天一色不再美麗,反而罩上無邊無際的幽冷。
「天哪!怎麼回事——」夏妤火失聲喊叫,她恐懼的抓牢船身,卻無法讓身子不顫抖。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船身漸漸傾斜下沉,尖叫紛亂傳出,情況一如當年沉沒的鐵達尼。
七月七號,七夕,晚上七點七分,夏妤火落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