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妳決定不再ㄍㄧㄥ了,決定接受凌飛湍的求婚?」
歐陽霓不停吃著水果、零食和面包,不但如此,桌上還擺滿了各式布丁、蛋糕、牛肉干、豬肉干、巧克力,簡直像個小型賣場。
遍後的她住在許智軒婚前就購置的七十坪大公寓里,現在她們兩個女人就窩在舒服的進口沙發上閑聊。
「也還沒有。」這正是她目前最大的煩惱。「我……並不確定。」
她埋藏在內心的痛苦秘密從沒對別人說過,即使如歐陽霓這等跟她手足沒兩樣的閨中密友也不知情。
歐陽霓一直以為她之所以不接受凌飛湍,是因為星座個性使然,太ㄍㄧㄥ了而已,殊不知她有多麼痛苦……
「少來了。」歐陽霓把一把科學面往嘴里倒。「飯都炒過了,依妳的個性會不要那個男人負責才怪。」
這女人是那種死心眼的個性,就是那種把處女之身給誰,就認定誰是她的男人,劈腿啊、濫交啊、一夜啊,通通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唉……妳不懂的。」她幽幽的啜了口咖啡。
知道凌飛湍跟她在澎湖大有進展之後,她的家人和他的家人都非常高興。
知道他已經對她求婚後,兩家媽媽甚至已經開始商量起喜餅聘金的問題了。
可是,她真的還不確定,她真的可以嫁給凌飛湍嗎?
因為愛他就可以漠視明明發生過的事嗎?
她真的可以帶著內心的秘密與他白頭到老嗎?
她奸掙扎,好怕現在的幸福轉眼成空,好怕結婚之後她會後悔,她心里對他的那個疙瘩,能夠用愛來彌補嗎?
她知道自己的個性有多挑剔、有多龜毛,她明明就是個完美主義者,又怎能有一個不完美的伴侶呢?
這正是她矛盾的地方,她愛他,卻又恨極了他,現在還和他發生了關系,她讓一切變得更復雜了。
「誰說我不懂。」歐陽霓喝完一罐女乃茶,又拿起一顆隻果來啃。「雖然我不是寫羅曼史的,可是我也是個有血有淚有感情的人,怎麼會不懂你們都已經相愛幾年了,好不容易撥雲見日,終于在一起,不結婚還等什麼?」
祁星兒表情一僵,從嘴角擠出話來。「妳不會了解的。」
「厚!又是這句!」歐陽霓不耐煩的扳正她雙肩,嚴肅無比的直視她瞳眸。「那麼我問妳,妳愛凌飛湍嗎?」
祁星兒一愣。
她當然愛他,因為愛他,所以她獨自痛苦了這麼多年,把情感收藏起來,努力把他當一個普通鄰居看待,只是完全失敗了而已。
「不必回答了,我已經看出妳的答案。」歐陽霓的表情有些幸災樂禍。「妳愛他,而且愛慘了。」
「許太太,妳究竟想說什麼?」她像個哀愁夫人般的問。
「虧妳這女人還是寫羅曼史小說的。」歐陽霓搖搖頭。「居然不懂只要有愛,就可以克服萬難這個道理,愛情里是沒有害怕退縮的,听過為愛往前沖吧,妳現在少想那麼多了,只要往前沖就對了。」
說完,她連忙吃起布丁補充體力,而祁星兒的手機也同時響起。
「妳在干麼?」凌飛湍的聲音傾泄著濃濃笑意。
他的聲音讓她心口一松,語調不知不覺放軟了。「我在歐陽霓家聊天。」
「晚上我去接妳,我們一起吃飯。」
苞她之間明朗化了之後,他現在每分每秒,除了上班之外,都想跟她在一起。
他現在最不願意看到她進入寫稿期了,到時這敬業的女人可能連他這個男朋友都不認。
「好。」她居然會想到要去做頭發!為了跟他的晚餐約會而做頭發,她真是陷得不淺啊。
「妳想我嗎?」無視于走進辦公室的祁陽做出惡心的表情,他還是想問。
她的唇泛起了笑。「想啊。」
其實她一直都在想他,不是從澎湖回來以後,而是之前,她已經想了他好幾年了……
「妳終于像個正常的女人了。」見他們甜甜蜜蜜的掛了電話之後,歐陽霓忍不住調侃。
「我以前哪里不正常了?」她掃了那吃不停的女人一眼。「我覺得妳才不正常哩,拜托妳也少吃一點好不好,妳這種吃法很快就會變成大胖子,許智軒會去外遇的。」
「我沒告訴妳嗎?」歐陽霓驚奇的挑了挑眉。「我懷孕了。」
祁星兒吃了一驚,「什麼?」
這個女人,每次見面都給她驚嚇,才結婚不到三個月,居然就有孕了,真不知道下次見面還會給她什麼驚嚇,她拭目以待……
祁家的餐桌上,今天熱鬧非凡。
「來,飛湍,吃點紅燒魚,這是你爸親手釣的魚,很新鮮哦。」祁母把整盤魚移到未來女婿面前,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樣子。
「來,飛湍,跟伯父喝一杯。」祁仲連也加入親切的行列。「這是大陸四川的酒,很香醇,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他就快要和隔壁的耕溥兄當親家了,這真是太叫人高興了。
「伯父,我敬你。」凌飛湍端起酒杯,薄唇一直綻著笑意。
祁仲連頻頻點頭,「好、好!」
祁星兒冷眼旁觀著這一幕,父母都把凌飛湍當準女婿對待,她老媽拚命為他布菜,老爸拚命為他倒酒,好象很怕她這個女兒嫁不出去一樣。
她都還沒答應他的求婚呢,他們也未免太操之過急了,現在談戀愛的感覺很好,她還想考驗彼此的感情,不想太早結婚。
「你們到底什麼時候結婚啊?」祁月兒嬌滴滴地說︰「你們決定好日期之後,要先告訴我一聲哦,我好排好我的檔期當小妹伴娘。」
祁星兒馬上白她一眼--
什麼檔期?講得好象她很忙似的,大小姐她一天到晚閑閑沒事干,當個伴娘還要排什麼檔期?
再說,她根本不要祁月兒來當她的伴娘,有這樣活色生香的女人當伴娘,那她這個新娘還有什麼搞頭?
「家里好熱鬧啊!」
祁陽帶著葉寧欣回來了,祁母連忙添加碗筷。
「寧欣也來啦,真好,你們還沒吃飯吧?」祁母對未來媳婦也是非常親熱。「外面很熱吧?快坐下來,今天的魚很新鮮哦,是你凌伯父親手釣到的。」
餐桌位子挪一挪,又加入了兩個人。
「剛才我好象听到了結婚兩個字。」祁陽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祁母笑咪咪的說︰「是啊,在商量星兒和飛湍的婚期。」
「不行,你們不行結婚!」祁陽馬上橫加阻攔。
「為什麼?」每個人眼里都冒出一團問號。
「長幼有序,要結婚也是我先結才對。」祁陽言之有理的說,還刻意攬了攬女友的香肩。「再說我現在跟寧欣感情很穩定,我們隨時可以結婚,只要我們高興的話……」
言下之意,不高興的話,他們也可以拖很久才結婚的。
「加薪百分之五十。」慢條斯理的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凌飛湍忽然輕松地說道。
「什麼?」每個人眼里又是一團問號,這次包括祁陽。
凌飛湍微笑。「如果讓我跟星兒先結婚,你就加薪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祁陽眼楮一亮。
他現在的月薪是二十萬,如果加薪百分之五十,那就是……哇!不得了,他就有三十萬的月薪了。
「看來我們的交易成功了。」凌飛湍的黑眸浮現淡淡笑意,自小玩到大,他對祁陽的個性焉有不了解之理?
「當然!」祁陽馬上哄起女友。「寧欣,妳不介意讓他們先結婚吧?反正妳還年輕,我們又不急,他們那麼急,就讓他們先去結好了。」
葉寧欣溫婉一笑。「我沒意見。」
「你們可以一起結啊。」祁月兒忽然嬌聲冒出這麼一句。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祁陽又溫柔的低聲詢問起女友的意見來。「寧欣,妳覺得我們跟他們一起結婚如何?還是妳不喜歡有個討厭鬼在旁邊搶妳的風采?妳放心好了,我們家小妹就算穿上金鏤衣也是那副德行,她怎麼跟妳比?」
「祁陽!」祁星兒氣結的瞪著親手足。
什麼嘛?為了女朋友如此貶她,不想活了是嗎?她可是未來的哈瑙集團的老板夫人耶,還不巴結巴結她,簡直沒腦袋。
不過話說回來,看她大哥現在這麼快樂、這麼幸福,應該老早忘了安琦吧?
從頭到尾被這件事困住的,就只有她一個而已。
那麼,她是不是也應該敞開心胸,不要再作繭自縛了呢?
這麼一想,她心里好過了很多很多,幸福的彩虹好象真的要來了……
「星啊,出版社的十周年快到了,我們要出一個套書來紀念,妳剛交完稿,現在應該可以開始寫了吧?」
接到編輯的電話,原本祁星兒打算先逍遙一個月再開稿的,卻又接著要開始寫了。
「所以,妳要閉關了?」凌飛湍剛運動完的舒暢心情整個被終結掉了。
她要開稿,這也代表著,他們將被迫提早結束熱戀期。
「還有……」祁星兒偷覷了他兩眼。
他知道一定會反彈的,因為……
「星啊,因為是慶祝套書,所以妳要寫兩本,一本是古裝,一本是時裝,題材自由發揮。」以上是編輯的後半段話。
凌飛湍俊挺的雙眉一鎖。「這麼說,妳起碼要閉關一個半月嘍?」
她咬著唇看他。「以我一貫的進度來說,確實如此。」
她不是那種二十天一本的快手,她的品質有一定的保證,相對的,也要花一定的時間去琢磨。
「好吧,反正我最近剛好工作也多,我們各忙各的,晚上再小聚片刻就行了,這樣應該不至于打擾妳寫作吧?」這已經是他的最大極限了,現在的他,每逃詡想見到她。
「嗯,應該……」其實她不敢保證,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德行,寫稿期間,就算只有細微聲響也會讓她神經敏感,更別提有個他在身邊了,她不分心才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還是普天之下的女人談起戀愛來都這樣,總之,她變得非常喜歡黏在他身邊。
每天晚上他們兩個都在外面吃大餐搞浪漫,他常帶她去情侶約會的各大景點,她真不敢想象,如果她開始沒日沒夜的寫稿,而且不能再黏著他,她要怎麼活?
「那好,問題解決了。」他輕松的問她。「妳要來杯拿鐵嗎?」
他們正在他常來的健身房里,才剛運動完,兩個人坐在二樓的咖啡廳里,靠窗的座位可以透過大片落地玻璃窗望見窗外綠樹,消磨著周六午後的悠閑時光。
「好啊。」她的心情還是有點小煩。
她可沒他那麼樂觀,她不知道以自己目前高亢的心情,還能安靜坐下來寫稿嗎?
香濃的拿鐵送上來了,他還點了她喜歡的起司蛋糕。
這里的起司蛋糕做的比大飯店還扎實,香氣濃郁,軟綿濃醇的起司加上底層堅果餅干碎片,冰過更爽口。
面對這麼可口的下午茶,她卻依然無法扭轉心情。
人的心真的很貪得無饜耶,原本她一個人,規律的過、規律的寫稿不也好好的?
可是跟凌飛湍在一起之後,她卻把雄心壯志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加上《小白球之戀》的評價不錯,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那麼快開稿。
可是現在,唉……出版社要她出慶祝套書是她的榮幸,她必須要配合,她自己當然也很想配合,畢竟玫瑰出版社有百來名作家,又不是每個作家都會雀屏中選的,如果沒選她,她還會郁悶哩。
只是,談戀愛的懶散日子過久了,又有個她愛的男人陪在身邊,任誰都不會想工作吧?
「女人,妳的肩膀僵硬得很厲害,不反對的話,我幫妳請一個按摩師,一禮拜幫妳按摩兩次。」
每次看到她僵硬得肩膀,他就心疼,她那種僵硬的程度已經隔著衣服也看得出來了,而她卻不曉得做點改善。
祁星兒總算振作了起來,笑容在瞬間燦爛無比。「真的嗎?」
她老早就想找間按摩院定期按摩了,因為長期寫作,姿勢不正確的關系,她的頸肩比一般人僵硬疼痛數倍。
「當然,日後我可不想有個肌肉萎縮的老婆,那會很丑。」
他輕描淡寫的口吻卻讓她好窩心,有此男友,夫復何求?
祁星兒,與其愁眉苦臉的哀嚎即將失去的自由,不如打起精神來快點把套書寫完吧,這麼一來,她又有很多時間可以跟他廝磨在一起了。
哦喔,怎麼辦?
她就知道情況會變的如此……
「妳是怎麼了?」凌飛湍看著剛與他親熱過的小女人,小姐她正幽幽然的抿著唇辦,那副哀怨的苦惱模樣,不免讓他想到了另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沒什麼啦。」倦極的祁星兒趴跨在凌飛湍剛健的身軀上,她不想說話,因為她好煩啊。
「別騙我了,我看的出來妳很煩惱。」凌飛湍捧起她苦惱的臉蛋,看到她原本美麗澄澈的雙眸非常無神,他更加肯定心中所想。「老實招來,妳是不是懷孕了?所以妳才煩惱成這樣?」
這招有效,祁星兒馬上從他身上彈坐起來。「你說什麼?我才沒有懷孕哩。」
這家伙怎麼跟她書里的男主角一樣,一旦追到女主角之後,動不動就想要那個女人為他懷孕,哎,真是了無創意。
不是懷孕嗎?凌飛湍挑挑眉,長臂一伸,把她重新按回身上。「那麼妳在煩什麼?告訴我,看我能不能幫妳解決。」
「你肯定不能幫我解決的。」在他不以為然的眸光中,她只好吐露內心的沉重。「我……一個字都還沒寫……」
雖然她說的含糊不清,他還是听懂了。
這次,長眉挑得更高。「妳一個字都沒有寫?」
如果他沒听錯的話,顯然這問題很嚴重。
距離她告訴他要寫出版社的套書開始,已經過了一個禮拜,這女人她居然一個字都沒寫?
「嗯……」微乎其微的應答聲發自她口中。
「那麼妳白天在干什麼?」他可真是好奇了。
他必須好好跟她討論這個問題不可,不然他凌某人想要偕同心愛女友出游的春天何時才會來到?
「有時睡覺,有時……想你。」說完,她微微皺眉。
般什麼?認真檢討起來,她怎麼會過得這麼糜爛啊?不是想他就是睡覺,她現在跟祁月兒有什麼兩樣?
不,她比祁月兒還不如,祁大小姐她起碼還會打麻將逛街,她卻連打麻將和逛街也不會,真是……真是夠了。
凌飛湍好笑的挑起嘴角。「那麼晚上我回去以後呢?」
每晚大概十點的時候,他會過來跟她小聚片刻。
所謂的小聚,當然是像剛才一樣在床上翻雲覆雨、耳鬢廝磨一番,滿足他對她強烈的,然後他就會回去,識趣的把安靜的寫作空間還給她。
他都已經這麼克制,下班不敢直接過來打擾她,每天只耽誤她一個半鐘頭左右,她居然敢說她沒寫半個字?真是該打。
她想了想,雖然不情願,卻只得老實招出她的答案。
「也是想你。」
想的多半是他們剛結束的限制級親熱內容,還有他對她的溫柔體貼,光想這些東西就夠了,她根本無法專心構思小說里的劇情內容。
他挺受用的輕拍了拍她的縴背。
「親愛的,听妳這麼說讓我很高興,也讓我這個大男人很有成就感,這表示妳深愛我這個男人,可是親愛的妳該知道,這對我們一點幫助都沒有,妳拖稿拖得越久,就表示我們越久不能一起出去玩,知道嗎?」
他使用的完全是柔性勸說,跟他在公司使用的鐵腕背道而馳。
她臉兒馬上一垮。「所以我才煩啊。」
他以為她是個無病申吟者嗎?
她的工作又不像他的工作,每天只要去公司上班就行了,她的工作是要全神貫注,還要營造心情的。
她的出版社社長曾說過,一個作者若把私生活搞得一團亂是鐵定無法寫出好作品的。
現在她就有這種感覺,她的私生活不是一團亂,而是一團熱。
她對凌飛湍的熱情多到自己都被嚇到,大概以前壓抑太久了,現在才會只想跟他膩在一起,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變成一個只想談戀愛的小女人啊,可是荷爾蒙改變了,她又能如此?
「難道你上班的時候都不會想我?」她不平衡地問。
他他他……這個害她進度等于零的罪人,今天還罪惡的送了她一套漂亮性感的內衣褲,是小嫻廣告的那一套,桃紅色的,真不是蓋的,大概是內衣設計的好吧,她穿上後簡直迷死人。
她終于明白祁月兒那喜歡穿不同內衣給林子勤看的怪異嗜好了,原來漂亮的內衣褲可以讓心情變好,也可以讓她感覺自己也是粉有女人味的。
重點是,他這個樣子,叫她怎麼沉潛的下心來寫稿?
「我當然會。」他好笑的揉了揉她的發。「但我是公司的老大,我要怎麼想妳,沒人管的著,我可以關起辦公室的門來,叫秘書送杯咖啡,蹺著二郎腿想妳,妳卻不行這麼做啊。」
聞言,祁星兒沒有好過一點,秀致的柳眉攬起半天高。
「噢……」他真是越講越讓她沮喪了,兩個人淪陷情海的程度是相同的,他卻沒被困擾到,煩惱的只有她一個人,這不公平!
「別煩了,小妞。」他好心的告知她一個訊息。「下禮拜我要到大陸探市場,大概會去三個禮拜到一個月不等,這段期間妳就乖乖的寫稿吧。」
「你要去大陸?!」祁星兒再度從他身上彈坐起來,嘴角微微一揚,睇著他。「姓凌的,你會不會去那里亂搞?」
「天地良心,我只想搞……」他笑著把她拉向自己,雙手不安份的再度游移上她的嬌軀,溫熱的唇在她耳邊呵氣。「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