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長腳海鳥的蒼鳴將天微給喚醒的。
她睜開眼楮,感覺到清風輕吻著她的臉頰,空氣中有淡淡的木材味和海水味,跟她家里房間的馨香截然不同。
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睡到自然醒了,她通常都分秒必爭的設好三個鬧鐘,善用生活中的每一天,絕對不浪費。
每一個早晨,她都準時五點半起床做半小時的運動,然後淋浴、換裝,出門上班,在路上隨便買個早餐帶到公司邊看文件邊吃,無論天氣再冷、被窩再溫暖都不可能使她睡過頭。
瞧,她就是個這麼有紀律的人。
所以嘍,她也要求她的部屬每天不能超過七點半到公司,當然也絕對不可以準時六點下班,她幾乎把萬邦建設看成自己的事業在對待,就算她老爸、老媽常抱怨她很久沒回家了,她也依然以工作為重,並且認為沒有什麼不妥。
然而,這個早晨打破了她所有的常規,她不是被鬧鐘喚醒的,等一下也沒有晨間會議要開,她更加不必強迫自己起來運動,因為她不知道該去哪里慢跑才好。
梳洗過後,她換了套衣服走出房間。
屋里靜悄悄的,似乎一個人也沒有,她到隔壁敲敲門,半晌沒有回音,她走出房舍,這才發現她置身在一個多麼令人屏息凝氣的天堂!
眼前是白色的沙灘和湛藍的海水,天空藍白相間,海與淡色的天空相互映照,四周椰樹茂密,樹干筆直雄偉的聳入天際,黃綠色的大片葉子間滿是好大顆的椰果。
必首一看,她昨晚住的那間房子居然是椰子屋!
椰子屋的屋頂呈三角型,鋪著椰子葉編的椰茸,牆壁是竹編制成,就好像以前馬來人住的那種單編木屋。
原始,太原始了……
天微凝視著眼前靜謐的海,不知不覺走過綠色的草坪和白色的細沙,來到無垠大海的面前,椰葉隨著風搖擺,海面平靜無波。
站在空無一人的大海之前,她忽然憶起了生命中第一次看海的情景,她也曾深受大自然的感動過,甚至因為海太美了,她眼眶還泛起感性的淚水。
但是後來這種情形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隨著年紀漸長,她已經不知道何謂感動,因為全心投入于工作上的關系,她也鮮少旅行,出國一定是為了出差,達成目的就回國,連半點發現旅行中的感動的沖動都沒有。
但現在,她又再次的被大自然給感動了。
懊奇妙的感覺,心里激動又澎湃,就像大海與她心律交迭似的,望著那片藍藍海水,她久久不能自己。
懊半晌,她就這麼一直佇立在那兒不動,直到長腳海鳥的蒼鳴驀地讓她醒覺了過來。
老天!她在干什麼?
她居然用寶貴的時間在發呆?
現在絕不是感性的時候,她得恢復平常的自己,趕快找到地主簽約才是,如果她沒有完成這項任務,不僅僅只是損失天文數字的資金,連萬邦的金字招牌也會垮掉。
「凌天微!必來!」她用嚴厲的語氣命令自己。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再來一次!」
她彎腰做起了柔軟體操,希望借著這些平常她每天持續在做的簡單體操,能幫助她回復到平常的自己。
體操做完了,她深呼吸,讓空氣充滿她整個胸腔,感覺到意猶未盡,她忽然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金雞獨立。
于是她抬起一腳,兩手展平,腳丫子埋進細沙里的觸感真好,砂礫冰涼冰涼的,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經驗。
「這樣太小兒科了,應該來點高難度的。」
她把展平的雙手打直,忽而打直,忽而展平,迅速的來回替換,做快了,還真像展翅欲飛的小鳥。
「打直、展平、打直、展平……嗚哇哇哇哇!」
她發出人間慘叫,整個人失去乎沖,在沙灘上跌了個狗吃屎。
「唔……幸好沒人……」她揉著鼻梁站起來,忽然覺得自己很蠢。
她在干什麼呢?有時間在這里耍烏龍怎麼不去找地主談簽約的問題,大家都在等她的消息,她怎麼可以這樣自甘墮落,就算來到無人島,她也一樣是工作至上的凌天微——
「這點是絕對不會變的!」她宣誓般的舉起右手,仰天大喊。
「很精采。」
男子調侃的嗓音鑽進她貝耳里,她迅速回身,看到昨晚害她夾到手的那家伙站在那里。
「你站多久了?」她瞪著他,防備地問。
他老神在在。「沒多久,看了妳所有的噴飯演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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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天微沒好氣的吃著早餐,依然只有他們兩個,這見鬼的島難不成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些食物都很鮮女敕,不必那麼費勁的嚼他們。」他看了咬牙切齒的她一眼,如是說。
「細嚼慢咽有助消化,你這種人不懂。」一想到自己的丑相全被他看完了,她就越想越氣,他還想指導她怎麼吃東西?!真是找死!
桌上的食物她全叫不出名宇,當然也別幻想會有咖啡、吐司、火腿什麼的,早餐跟昨晚一樣,都是白飯配菜。
菜很可口,雖然滿足了她的胃,可是她的靈魂好想喝杯咖啡啊。
咖啡是每天喚醒她腦門的特效藥,如果沒有喝,就會渾身不對勁。
她現在就渾身不對勁。
「你知道什麼是咖啡嗎?」她問,直覺的把他當島上原住民,沒第二種想法。
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怎麼樣?」這輩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種問題,他真的又想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很容易惹他發噱,從昨天到今天,他都有一種奇異的輕快感,這是過去三十年來未曾有過的感覺。
他一直是個工作機器,如果不是那件生命不該有的意外,他也不會來到這座島,不會過這樣閑散的過日子,不會遇到這個奇怪的女人。
「那是一種咖啡色的液體,原豆經過烘焙散發出香氣,將豆子磨了之後變成粉,然後用熱水濾過粉就變成一種誘人的提神飲品,可以加糖也可以加女乃精,有人兩者都不加,我就習慣加半匙糖和一匙女乃精。」她深吸了口空氣,表情活像在吸嗎啡。「我現在就好想來一杯!」
他起身,從木櫃里拿出一包已拆封的咖啡粉來。「抱歉,妳費神描述的是這個嗎?」
天微幾乎是彈跳起來的。「你居然有咖啡粉!」口氣像他居然有海洛英似的。
他取出一個濾網,把濾網固定在一只馬克杯上,每天來幫他煮三餐的卡格南都會替他準備一壺熱開水,保溫壺是他從雅加達買來的。
須臾,一杯香味繚繞、熱氣騰騰的咖啡就完成了。
「你干什麼?!」她眼睜睜看著他拿掉濾網,徑自享受的啜飲起來。
這杯,不是要給她的嗎?
「喝咖啡。」轉眼間,他已喝掉半杯了。
她眼巴巴的望著他,表情饞涎。「那我呢?」
「這里只有一個杯子,不過有多余的碗。」他取出一個碗給她。「請便,不必客氣。」
實在太想喝了,碗比濾網大得多,那家伙又自顧自的享受著咖啡,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于是,她只好拿著濾網,小心翼翼的倒入熱水,有時候熱水會濺到指尖,好不容易才沖出一「碗」咖啡。
「妳看起來很優雅。」他給她贊賞的一眼。
「謝謝。」絕對的沒有好氣。
生平第一次,她用碗喝咖啡,雖然撫平了靈魂,但她也更加地恨他恨得牙癢癢的。
他一定是故意要看她出糗的,沒關系,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現在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先找到地主簽約!
「喂——」她叫他。「還記得我昨天跟你提過一個叫梵立的東方人吧?我急著找他,如果你有門路的話,我可以給你一百塊美金。」
她傾身看著他,眸心發出利誘的光芒。「你知道什麼是美金吧?」問完,她直覺認為他壓根兒不懂,于是進一步說明,「不是美美的金子哦,是美國發行的貨幣,全球通行,你去雅加達的話也可以用,你們這里的物價水準看起來滿低的,所以我想,一百塊美金可以買不少東西了。」
把玩著白色的馬克杯,他又想笑了。
她絕對是第一個對他解釋什麼是美金的人,她不知道每一個日升日落,他能夠動用的美金可是以「億」為單位來計算。
「你笑什麼?」天微瞪著他。「如果你不肯幫忙的話,就替我找昨天那個年輕人過來。」
「不必找了。」他在木桌上放下馬克杯,炯亮眼瞳直視著她,閑談似的提起,「我就是梵立。」
她瞪直了眼,縴指直指著他,呆呆的重復。「你——梵立?」她快昏倒了。
她像個打敗仗的將軍,急于看出些什麼會令自己犯錯的端倪。
不不,她不可能這麼粗心大意,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錯,令她鬧了這麼大的一個笑柄?
島上只有一個會講中文的東方男人……老頑童的話咻地一聲,鑽進她耳里,她暗叫一聲糟!
不妙!敗不妙!他可能真的是梵立!
東方男人——他明明是,是她執意將他歸為土生士長的原住民。
貶講中文——他不僅會講,還標準得很,一點奇怪的口音都沒有,是她選擇忽略這個部分。
「這下皇帝真的駕崩了……」她閉著眼深呼吸一下。「鎮定下來,事情沒那麼糟,凌天微,妳快鎮定下來,我命令妳馬上鎮定下來!」
天殺的!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如果他真的是她急欲要找的那位紐約梵氏地產集團的梵立先生,讓她想想,從昨天到今天,她對他說過什麼沒禮貌的話……
她頹然把臉埋進雙手里。
沒禮貌的話……老天!可多了!
「說吧,找我什麼事?」梵立將她變化萬千的窘態盡收眼底,他就像在逗弄一只原本張牙舞爪但在瞬間被拔掉尖牙的母老虎,他已經好幾個月不曾單純的對一個人這麼感興趣了。
那只被拔牙的母老虎,秀容熱辣辣的發燙著。「嗨,梵先生——」
她擠出一個官方笑容,她真的非常願意減壽十年來交換回到初上船看到他的那一刻,如果知道他是梵立,她會對他無比謙卑。
他輕笑。「妳一定是要問我,島上的最高權力者在哪里,妳要投訴我在船上對妳的恐嚇行為,對吧?」
凌天楊在心中申吟一聲。
這家伙非得那麼會記仇不可嗎?
「當然不是。」她勉強持續著甜美笑容。「讓我們忘了之前的事,從頭開始好嗎?我是萬邦建設的代表,我叫凌天微——」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即站了起來。「不好意思,請您等我一下!」
梵立看著倩影匆匆去匆匆來,當她再度坐下時,氣息微紊,手中多了一張小巧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請笑納。」她雙手奉上名片,再恭敬也不過了,態度與她之前把他當原住民時判若兩人。
「梵先生——」他久久下收名片,她有點急了,輕喚他。
「妳的手有傷口嗎?」他雙眸盯著她,閑適地、風馬豐不相及的問。
「啊?」她一愣。
「妳不是愛滋帶原者嗎?」他瞟她一眼。「如果妳有傷口的話,妳拿過的東西都有可能將愛滋傳染給我,因為我的手不巧早上也擦傷了。」
老天!
這個男人不但很會記仇,記憶力還很好,將她說過的話全還給她了。
「那是開玩笑的,您應該知道。」她的櫻唇噙笑,清了清喉嚨開始說明,姿態超級低。「是這樣的,您在台北的商業區擁有兩萬坪土地,我們公司原本已與紐約的梵氏地產集團簽好了合約,卻在合約生效的前一天,這筆土地由一位梵天鈺老先生轉到了您名下,因此我們必須重新與您簽約……喔!抱歉,請您再等我一下!」
她變笨了,來這個原始的島之後,她凌天微變笨了,居然去拿名片的時候沒把合約書給一並拿來。
梵立再度看著苗條縴麗的倩影去匆匆回匆匆,這回手上多了兩份合約書模樣的文件。
她探過身去殷殷講述。「這里有兩份合約,請您過目,我們公司以超過市價百分之二的價格收購您的土地,金額絕對合理,如果沒問題的話,麻煩您在這里、這里、這里以及這里簽名蓋章……」
梵立突然伸了個懶腰。
她錯愕的拾眸看著他。
他舒懶地站了起來。
「小姐,我沒說過要賣地。」白牙在她面前一閃,挖苦地道︰「而且我從不跟有香港腳的女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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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梵先生!請你等等我!」
天微手里拿著草帽在追男人,她的裙襬飄揚,高舉在手中的草帽也仿佛快飛起來了。
「你總算肯停下來等我了。」她吐了口氣。
從椰子屋出來後,梵立就用巡島的步伐在行走。
他看似漫無目地的走向村子,他們從小徑經過森林,她看到一間用木頭搭蓋的小學校舍和一群皮膚黑黑的學童,學校正面有個升旗台,上面飄揚著一面奇怪的旗子,然後是幾戶人家,有人自動走到梵立面前,他這才停了下來。
「嘰哩瓜啦、嘰哩瓜啦……」梵立和島民在交談。
天微看了眼熾烈的太陽,本能的瞇起了眸子。
島上的風似乎無所不在,所有的樹、灌木跟草都隨風搖擺,天氣很熱,但風緩和了熱的感覺,她沒有流汗,只是下意識的拿草帽扇著臉。
「梵先生,請你听我說好嗎?」她在梵立與島民之間插嘴。「我們老板真的很有誠意買您的地,如果您不滿意我們的買價,盡避開出您的價格,在合理範圍之內,我都可以代表萬邦建設作主答應您……」
梵立看著她,島民也看著她,然後他們對看一眼,很有默契的又回到他們的交談上,不理她。
就是不理她。
可惜她凌天微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
她很大聲的清了清喉嚨。「梵先生!我想您剛剛絕沒有听清楚我在說什麼,所以我就不厭其煩的再對您說一遍好了,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正在開發一塊地,連同您的那兩萬坪土地在內,總計劃開發坪數是八萬坪,現在,其他六萬坪的收購行動都已經順利完成了,只剩下您的部分,嚴格說起來,這並不是我們公司的疏失,而是貴公司的問題,你們的遠東區代表實在不該出爾反爾,以一句「他也很抱歉」來推卸責任……」
那個黑模模的島民在她侃侃而談的時候,一直用他單純無比的眼眸看著她,他忽然迅速對梵立說了一串話。
「他說什麼?」她直覺他說的一定跟她有關。
梵立咧唇一笑。「他問我這個聒噪的女人是誰?」
「我哪有聒噪?」天微抗議。「只要你答應把土地賣給我,我馬上離開這個島,從此以後不會再煩你,你覺得如何?」
他慢慢的、慢慢的對著眼巴巴等答案的她搖了搖頭。「我不要跟妳講話,妳也不要跟我講話。」
「等等我!梵先生!」他又開始走了,她連忙追上去。
為了跟他劃清界限,她曾說過叫他不要跟她講話,她也不會跟他講話這種話,沒想到他都記在心里了。
她真是……真是自作虐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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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睜開眼,椰子樹梢大剌剌的擺動著,起碼有五公尺高的椰樹上大片葉子隨風搖曳。
她真沒想到有一天的下午,她會像這樣毫無形象的躺在一座島上的椰子吊床上睡覺,不必趕著開會,不必趕著巡視工地,也不必盯牢數個電腦,更加不必被不懂事的屬下和秘書氣得半死。
一切是這麼悠閑,吊床隨著風搖來搖去,眼前是三百六十度浩大無垠的天藍色蒼穹,她靜靜的躺在吊床上,整個天空下似乎只剩她一人,她下意識的抬手看看表,居然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老天!她睡了三個鐘頭!
早上,她追著梵立走了整座島,中午回到椰子屋,吃過簡單的便餐之後,他就晃呀晃的走出家門,來到這海岸邊。
然後,他往吊床一躺,閉眼睡著了。
而她,她當然不能無禮的去把他給搖起來,百無聊賴之下,她也只好學他了,隨便找了張吊床躺,心想這只是消磨時間,等他一起來,她就要繼續鍥而不舍的說服他把地賣給她。
沒想到耳際吹拂著清風呼呼,眼眸瞇視著廣闊湛藍,整個世界靜謐的只剩風的聲音,而她也——睡、著、了!
想到這里,她連忙下了吊末。
梵立躺的那張吊床卻空空如也,他不知道跑哪去了,她也沒心情欣賞周圍的一切了,連忙回椰子屋尋人去。
「哈!梵先生!」
她在後頭的廚房听到有人走動的聲音,忙不迭的繞進廚房去。
「妳是——」她看到一名笑容靦腆的島上婦女在做飯。
對方看到她,遞給她一張紙條。
「遛狗。」她讀了出來。
卡格南指指敞開的後門,院子里有只毛色黑亮的中型犬,趴在地上,看起來懶洋洋的。
幸好她不怕狗,這家伙再可怕也不會比丹尼爾那只過動兒還令人頭疼吧?
天微欣然接受了梵立派給她的任務,並主觀的認定只要她把這件工作做好,梵立就有可能答應把土地賣給她。
「你叫什麼名字呢?該不會就叫小擺或黑仔吧?」
她牽著黑狗在海岸邊漫步,走著走著,沒想到黑狗卻突然疾奔了起來。
「媽呀!不要跑!」
爆稽的事情發生了,她被狗拉著跑,就像水上摩托車在拉沖浪板一樣,畫面絕對不是她在遛狗,而是狗在遛她!
「停下來!死狗!我叫你停下來!」她連聲咒罵,已經完全忘了好好對待這只狗可能會讓她順利簽下台約。
最後,黑狗是停下來了,不過她卻因為雙腳緊急煞車不靈而跌得四腳朝天,整個人灰頭土臉,杏唇上沾了一圈細白沙。
她一定跟這座島八字不合,一定是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擺狗興奮吠叫著朝她沖過來,她受驚一縮,杏眸圓睜,不甘示弱的回瞪著牠。「你想干什麼?你別過來!你千萬別過來,我警告你,我這個人最喜歡吃狗肉了,如果你敢踫我一根寒毛,我一定把你宰了炖來吃……」
「我想我絕不會把土賣給一個想吃掉黑騎士的人。」
男性的嗓音蕩到她耳際,她倏然抬起眼,看到狗主人正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兩人視線交會,她看起來很狼狽,而他則閑適得很。
收回視線,梵立蹲子,朝黑狗拍了兩下。「黑騎士,過來。」
罷才宛若得了失心瘋般的黑狗瞬間乖巧地朝主人一搖一擺的走過去,還撒嬌的舌忝舌忝主人的手心。
天微的喉嚨動了動,看著這一副溫馨的「主人與狗」。
噢!天殺的!她真的買不到他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