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潛陪伴著勁雨回到「程幫」。他暗暗打量「程幫」的一切,一處一景,地點十分幽靜隱密,其龍磐虎踞之勢,得逃誒厚地聳立在山林間,不愧為香港第一大幫派。
「小姐回來了!」
眾人乍見程勁雨的歸來都十分驚訝,有人忙不迭地通報去,當然,也有人在竊竊私語,疑惑她到如今才出現的原因。
踏進「程幫」,程勁雨感慨萬千,這里原是她的家,但她父親死後,她為何感覺這里變得如此陌生?像是已不再屬于她似的。
她與鐘潛被延請入大廳,很快的,衣冠筆挺的何孟人走了出來,他臉上又驚又喜,見到程勁雨,就像重拾遺失的寶貝一樣欣喜若狂。
「勁雨,你可回來了。」何孟人立即將她擁入懷中,像個慈父似的輕拍她的背。
「何叔!」程勁雨毫不猶豫地撲到他懷里去。一切的疑慮都打消了,她根本沒理由懷疑何孟人,他依然是這麼呵護她,他依然是她最親愛的何叔,這些無需評量,光從他乍見她時的神情動作就可得知。
「回來就好,你不知道何叔有多擔心你。」這一聲叫喚讓何孟人確定了她已恢復記憶,他擠出一滴眼淚,將她擁得更緊。
鐘潛高高地揚起濃眉,一雙銳利的眼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天殺的!那只不懷好意的老,難道程勁雨沒看到他身上披著羊皮嗎?笨女人!
「來,告訴何叔,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何孟人牽著她坐下,將關懷全擺在臉上。
程勁雨把眼淚擦掉,打起精神道︰「何叔,我先為您介紹,這位是鐘潛,我在他家里暫住了好幾天,這次也是他好心帶我來香港。」
「真是太謝謝你了,鐘先生!」何孟人激動地說。
他就是鐘潛?何孟人的利眼,頓時因見獵物心喜而閃過一絲光芒。他曾听聞「日焰」——鐘潛經常在各國飛來飛去,行蹤難以掌握,今天真是太幸運了,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既然程勁雨已恢復記憶,又找上「程幫」來,他就必須給她另一套說得過去的解釋才行。不過對于這點他倒是不擔心,反正程勁雨向來相信他,隨便他如何蓋得天花亂墜,他想,她都會相信他的,誰教他是她自幼最崇拜的人呢。
「舉手之勢,不必言謝。」鐘潛回答得很冷淡。
「勁雨,當時你不是和你蕭伯伯在一起嗎?為何會去暫住在這位鐘先生家里,以至于弄到連你爸爸的葬禮都趕不回來?」問到這里,何孟人裝出不悅又不諒解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何叔。」她蹙起眉心,「那天,我在機上睡著,一醒過來就已失去了記憶。」
「哦?失去記憶?有這種事情。」何孟人沉吟道。
「蕭伯伯沒有回來嗎?」如果能找到蕭仰山,那麼謎團或許可解一半。
拔孟人凝重地搖搖頭,「沒有,他跟你一樣,自從那天之後就一直都失去聯絡,沒人知道他的下落。」幸而他已預先聰明地叫蕭仰山去甫丫島避避風頭,如今死無對證,他更可放心扯謊。
「蕭伯伯也失蹤了……」她實在猜不透個中緣由。
拔孟人拍拍她手背,沉聲道︰「你人回來了就好,這件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誰想陷害你。」
「有人想陷害我?」這令她更加迷們,兩年來她甚少在港,根本無從樹立敵人。
「當然!」何益人憂心地說,「勁雨,你現在是‘程幫’唯一的繼承人,道上有多少人在垂涎著‘程幫’,想從‘程幫’分一杯羹,這你該知道,你得當心自己的安危,知道嗎?」
「謝謝你,何叔!」她感激得無以復加。是了,這是她所可以信賴的人,一直以來都是!她沒理由懷疑,今後要更加相信她的何叔才對。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何孟人把寵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勁雨,雖然你爸爸過世了,但你不能跟何叔見外,否則我一定會生你的氣。」
她終于露出連日來的第一個笑容,「怎麼會呢?何叔,我現在只能依賴您了。」
媽的!鐘潛擰起眉頭。左一句何叔,右一句何叔,叫得還真親熱,越听越不是滋味,這個老家伙太討厭了。
「勁雨。真是你回來了!」溫芙婢娉裊裊地從外頭走進來,一身素白衣服的她,很像個未亡人。
「蕪姨。」她禮貌地叫了聲,她一直對她父親續娶的這個女人沒什麼感覺,無好感也無惡感。
「勁雨,你爸爸他……」溫芙眼眶紅了起來,幸好何孟人派人去通知她,否則她再像平時那樣妖嬈地回來,可就要穿幫了。
「芙姨,入死不能復生,你就別難過了。」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女人,可是看她為她父親那麼難過,多少有些感動。
溫芙嘆了口氣,幽幽地說︰「一場夫妻,沒想到你爸爸會走得那麼突然。」她拭掉眼淚,神色非常之淒苦,論演技她可不比何孟人差。
「勁雨,你既然回來了,就快回來住,這些日子以來麻煩鐘先生了。」何孟人完全主持了大局。
「是呀。」溫芙幫腔,「你的房間都整理好了,你不知道,你失蹤的這段時間,真是把我們急死了。」呵,這丫頭居然回來了,看來何孟人的劇本可要改寫。程勁雨身邊的男人想必就是十方烈焰的鐘潛吧,這場游戲是越來越刺激、越來越好玩了。
「我現在住在半島酒店。」說完,她下意識地看了鐘潛一眼,後者正緊抿著嘴唇,但她可以從他眼中讀出反對的訊息。鐘潛不希望她住在「程幫」?為什麼?他有什麼話要告訴她嗎?
「我派人去取你的行李,今天就住下。」何孟人立即下了決定,鐘潛是個危險人物,他不能再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否則他好不容易穩下的局面,一定會再動搖。
「何叔,我看我今天還是先住酒店,明天再回來好了。」她想听听鐘潛要說什麼。
「這怎麼可以?這里是你的家呀。」何孟人動之以情,「你爸爸過世了,不久之後你就要繼任幫主之位,我希望你能先熟悉幫務。勁雨,不要讓你爸爸在天之靈失望。」
他一席話說得合情合理,程勁雨認為自己沒有反對的理由,再堅持,就是不識大體了,況且何孟人也是為了她好。
「那好吧,我今天住下。」她想鐘潛要說的話不啻就是警告她小心,然而她認為自己沒什麼需要小心的,何孟人她信得過,程幫是她的家,她留下來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事。
鐘潛板起臉孔,這個笨女人,中計了,早知道就讓她永遠失憶算了,難道她沒看出她這個什麼見鬼的何叔城府極深嗎?
「鐘先生要不要一道留下來作客,讓我們勁雨略盡地主之誼?」何孟人客套地問。
「不必了,我還有事。」他生硬地答,他相信何孟人不會不知道他是誰,惺惺作態的家伙!
拔孟人爾雅地笑了笑,「既然鐘先生有要事在身,那麼我就不勉強了。」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何昕穿堂而人,他眉心寫滿了苦惱,對滿屋的人視而不兒。
拔益人緊緊盯著兒子,「阿昕,你看看是誰回來了?」事到如今只能一賭,如果兒子會出賣他,那他也認了。
拔昕看著心上人,眼眸里又熱情又狼狽,「勁雨,你……你回來了。」其實他是在墓園里跟在他們之後回來的,特意在別處待了一陣才進來,他不敢听他父親對勁雨的謊言,那會令他相當難堪痛苦。
鐘潛掃了何昕一眼,奇怪,這小子語氣里既無歡喜也無驚訝,只有滿滿的無奈,一副有口難言的怪模樣。
「對不起,昕哥,讓你擔心了。」她歉然地說。
程勁雨對何昕展額笑了笑,這一笑倒讓何昕失了魂,這是他從小就鐘愛的女子,而今他卻在背叛著她。何昕,你不配愛她,沒有資格愛她!
「你…你沒事就好。」何昕迅速地別過頭去,不敢接觸程勁雨純潔無邪的眼光,他一轉頭瞠目看著他父親,眼中多所怨懟的神情已流露了他的感覺。
鐘潛哼了哼,又是何叔又是昕哥的,還真多名堂。等著,他會讓程勁雨知道的,不管是那個何叔還是這個昕哥,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必到熟悉的房間,程勁雨沐浴餅後躺在床上,她思前想後,都認為自己回到這里是正確的,這里是她的家,她原該歸來的地方,她最後該棲息的終點,只是鐘潛似乎有點不高興她的決定。
他在生氣?送走她這個大麻煩,他理應松了口氣才對,怎麼反倒像在怪她一走了之?道鐘潛不願意她離開嗎?
一蹩眉心,她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他不可能不願她離開,她已為他添了太多麻煩,留著她對他並沒有什麼好處,只會增加他的不便而已……
想到這里,叩門聲乍然響起。
「請進。」想必來者不是何叔就是昕哥,他們是這個家中最關心她的人。
丙不期然,門把轉動,何昕微帶笑容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個托盤。「看到你房里燈還亮著,知道你還沒睡,我讓廚房煮了你最喜歡的餛飩面,趁熱吃。」他關懷滿溢地看著她,「勁雨,你太瘦了。」
她從床上翻身坐起,熱騰騰的面香令她一陣感動,「謝謝你,昕哥。」她由衷地說。她知道何昕疼她,沒有兄長的她,把何昕當成親哥哥一樣的尊敬信賴,就如同她對何孟人的情感是一樣的。
「昕哥,我失蹤的這些日子,幸虧有何叔和你幫我料理我爸爸的後事,否則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說出肺腑之言。
拔昕的心為之縮緊,他喉頭一窒,感到自己罪孽深重,「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不準你說這種客氣話。」這份感謝他受之有愧,勁雨是這麼的信賴他們,全然的托付,一絲絲的懷疑都沒有,她的無瑕更顯出了他的無能和懦弱。
老天,他多想對她吐露實情,但他不敢!是的,他沒有說出真相的勇氣,內幕一旦揭穿,他父親縱然死有余辜,但勁雨受得了這個打擊嗎?他不想勁雨在喪父之後又要承受二度傷害,那太殘忍了,她才只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女孩呀。此刻的她應該還快樂的在意大刮吸收新知識才對,世界對她是寬闊的,他不想她看到成人現實的丑陋,那會越污了她的純潔。
「勁雨,你放心,我會永遠照顧你!」他突然激動地說。他要彌補他父親對她的所作所為,在往後的日子里盡量讓她快樂,他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再來傷害她,「程幫」必須還給勁雨,那本是屬于她的!
「昕哥?」她揚起眉梢。他在暗示什麼嗎?何昕對她的情愫,她不是沒感覺,但是她對他的感情僅止于兄妹之情,不可能超過這條線。
「勁雨,我會一輩子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他熱烈地向她表白。
程勁雨皺皺眉,「昕哥,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她看著他,坦白地說,「我已經心有所屬了。」話語一出,連她自己都感到心驚。
她心有所屬嗎?屬給了誰?何昕心里一緊,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強忍著心痛,試探性地問︰「是那個鐘潛嗎?」看他們在墓園里相依相偎的樣子,他已猜到他們的關系不尋常,果然,勁雨已懂得愛人了,只可惜那個幸運兒不是他。
程勁雨微愣。鐘潛——經由何昕的口,這個名字在她心里飛掠而過,不過分開幾個小時罷了,她卻像已經開始懷念起鐘潛的存在和叨念了。
她的心屬于他嗎?
「勁雨!」何昕嘆了口氣,壓下心頭的無奈與失落,他很君子地說︰「雖然你喜歡的人不是我,但是我祝福你們,真的,我願你快樂。」雖然得不到勁雨的愛會令他黯然許久,但是只要她能快樂,他此生已無求。
「昕哥……」她實在不知道該對何听說什麼好,同時間腦海中那驚鴻一瞥,對鐘潛愛的感覺又讓她悸動起來。
在九龍最熱鬧的尖沙咀,商店林立的彌敦道上有一個明顯招搖的壓克力招牌,氣派地用中文草書寫著「楚克的軍火彈藥聯盟」。
此時,華燈初上,正是尖沙咀最熱鬧的時候,室內豪華的會議室里分別坐著四名出色的男子,各人表情不一,有的悠哉,有的煩躁,真是一種米養百種人呀。
「那個何孟人一定不簡單!」鐘潛恨聲道。
從剛剛一進門開始,他就一直念個不停,先是批評何孟人狡猾得像狐狸,再來就中傷何昕是個膽小的鬼,最後說「程幫」里面連地都沒掃干淨,僕人比他家的還不如。沒錯,世界上就有像他這種愛怎麼胡亂遷怒,就怎麼胡亂遷怒的人,誰讓他是「日焰」呢。
「她本來就不簡單。」莫東署點了根煙,挑了挑眉毛,事不關己地微笑,能這樣子看「日焰」發怒,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潛,你該陪勁雨留下的。」丁維岩沉吟道。
「我才住不慣那種狐狸洞。」鐘潛刻薄地說,「那個惺惺作態的何孟人明著和程昆泉的老婆眉來眼去,那笨女人居然看不出來?」
「听說程昆泉的老婆很漂亮?」風馬牛不相及,莫東署問了他唯一對「程幫」感興趣的事。他新戲還缺一個華人情婦的角色,正在物色之中,或許那位幫主夫人有興趣在電影里軋一角。
「馬馬虎虎啦。」鐘潛煩躁地回答。回答完之後他才波起眉頭,去他的!莫東署還真無
聊耶。
楚克笑了,「大家要不要到蘭桂坊去喝一杯?經典之地,不去可惜。」
「沒心情。」鐘潛煩得想砍人。
莫東署、丁維岩和楚克三人相視一笑。接著,丁維岩斂起笑容道︰「我有一位在俄羅斯政府工作的朋友秘密告訴我,何孟人非但要密謀‘程幫’,還打算和俄羅斯政府合作,入侵整個亞洲黑道,勁雨是他手中的一顆棋。」
「媽的,我就知道!」鐘潛暴跳如雷。
莫東署又點起另一根煙,他很帥氣地煽熄火,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盯著了維岩看,「你那位在俄羅斯政府工作的朋友是誰?」
丁維岩一愣,沒想到莫東署會問這個問題。
「你管人家是誰!」鐘潛胡亂地灌了口咖啡,在他心中,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讓程勁雨月兌離賊窟,哪來多余的時間研究提供情報的人是誰,無聊嘛。
「我只是好奇。」莫東署挑挑眉毛,「會把這麼重要的情報告訴維岩,那一定不是泛泛之交。」
「誰沒有幾個不是泛泛之交的朋友?」鐘潛又插話,他瞄了莫東署一眼,「像你,不就有一堆不是泛泛之交的女人。」
楚克愉快地笑了,他的風流史和莫東署不相伯仲,只不過莫東署專獵有頭有臉的明星,他則隨遇而安,到處邂逅。
「那麼你呢?」莫東署滿含戲德地看著鐘潛,「你和勁雨是泛泛之交,還是不是泛泛之交?」
「你以為你會繞口令就厲害啦?」鐘潛輕描淡寫地帶過。怪了,才幾個小時沒見,他居然有點想那個笨女人,是擔心她太笨了吧!對,只是擔心,絕不是想念,他想念她干麼?她身上又沒有瓖金塊。
「有人害羞了。」莫東署可不會放過調侃鐘潛的機會。
「我會害羞?」鐘潛挑起眉毛。
莫東署大樂,同時鐘潛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他悶悶地又灌了口涼掉的黑咖啡,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這下又有文章可讓他們作了。
他勒住中年僕婦的頸子,沉聲問︰「程小姐的房間在哪里?」
中年僕婦嚇傻了,根本沒思考的余地,她結結巴巴地說︰「東……東翼倒數第二……第二間……」出賣小姐總比自己腦袋落地好。
「很好。」他以迷香迷昏中年僕婦,迅速往東翼而去。
翻著一疊疊詳細的帳本,程勁雨疲倦地揉揉太陽穴,這些都是何孟人親自交給她的,里頭有「程幫」相關事業的大筆收入,他要她——一過目,並且好好地研究。
經過這幾天,她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有多大,何孟人希望她能盡快繼任幫主之位,別讓「程幫」群龍無首,她不能辜負眾人對她的期望,縱使她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
忙碌似乎變成她生活的代名詞,幾欲拿起話筒與鐘潛聯絡,但都半途作罷。她想,這樣的結果也好,鐘潛是為對付「程幫」而來,雖然她不知道「程幫」有何處需要勞駕他的對付,但既是如此,鐘潛現在算是她的敵人,幾逃詡聯絡不到程勁雨,鐘潛顯得心浮氣躁,打到「程幫」的電話全轉不到程勁雨手上,不是不在,就是在忙。
「看來勁雨回到程幫後逍遙自在,就忘了你這個救命恩人嘍。」莫東署故意刺激他。
「我很希罕她記得嗎?」他頂得口是心非。
「那倒好,你不希罕她記得你,她也真的不記得你,你們兩忘煙水里,互不相干了。」莫東署又很壞心地加以闡述。
越听越不是滋味,一怒之下,鐘潛決定夜探「程幫」。
是夜,他一身黑色便衣潛入「程幫」,夜晚依舊燈火通明的「程幫」警衛森嚴,從來來往往的部從保鏢看得出他們訓練有素。
他除掉警報器,利落地翻牆而入,先以無聲手槍擊掉監視器的源頭,繼而進入大堂之內。
「程幫」建築之大,要找一個人恐怕一時半刻無法辦到,于是他藏身于一間空和室的帝幔後,順手捉進一名路過的中年僕婦。人,他們已沒有再聯絡的必要。今後她最重要的事是「程幫」,其余的事都得暫時擱在一邊……
「在想什麼?連我進來了都不知道。」
聞聲,她從偌大的辦公桌抬起頭,見到立于門前的挺拔男子,她驚詫無比,「鐘潛!」他是怎麼進來的?
他踩著米黃色地毯朝她走過去,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這麼沒有警覺性,將來怎麼身為一幫之主?」
「你怎麼會來?」看見他才知道原來她是這麼想他,幾大來她在心中壓抑著不去聯絡他,是否也在害怕這段感情會蔓延?
他沒好氣地撇撇唇,「你大小姐貴人多忘事,我不親自跑一趟行嗎?我是來看看你被披著羊皮的狼吃掉沒。」
「你還是對‘程幫’的人有偏見?」她關掉抬燈,擱下筆與帳本,順手將窗簾拉上,並調暗了室內燈光。鐘潛鐵定是硬闖進來的,最好別讓人發現他的行蹤。
「那不是偏見,是事實。」地哼了哼。
她坦然迎硯他著火的目光,「我不知道你的眼楮看見了什麼事實。」
他酸溜溜地抒著眉頭,「我看到何孟人正打算慢慢宰割你,而你還一無所覺,高興地任由他擺布。」
她霎時沉下臉來,「我不許你這樣污辱何叔。」
「你心疼了?」他猛然捉住她手腕,炯炯眼眸逼視她,「還是你們已經上床了,所以你誰的話都听不進去?」
她的臉色很難看,「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該死!他怎麼可以這樣污蔑他們?她與何孟人的關系就像父女一樣,鐘潛的思想太骯髒了,她真後海這幾天來對他的想念,他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
他知道她心中在罵他,但他不在乎。「讓我告訴你,何孟人就是設計讓你失去記憶的主謀,蕭仰山並沒有失蹤,他在南丫島,這點你隨時可以查證,至于你那個繼母,她現在是何孟人的情婦,‘程幫’有一半的大權都已落入何孟人手中,這棟房子里到處是他的心月復,你二十四小時被監視著!」
他嘲弄地道︰「你以為你為什麼還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這里?你當真天真地以為他要協助你當‘程幫’幫主嗎?笑話!那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何孟人要踩著你坐上幫主之位,大小姐,你該清醒了。」他一古腦地全說完,這都是連日來他與莫東署、丁維岩和楚克親自調查的結果。
她鐵青著臉,一顆心顫抖著,「你在挑撥離間!」從他口里吐出來的言語太可怕了,她一個字都不要相信。
「很好,我在挑撥離間!離間你與何孟人的感情。」他漲紅了臉,「你寧可相信那個大魔頭也不信我半句,程勁雨,你會下地獄!」
「我沒有渴望你的援救。」她冷冷地回答,如果他的援救就是中傷她最信賴的長輩,那麼她會選擇割舍他。
她摹然心涼,割舍——對于鐘潛,相識還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竟用到如此深重的兩個字?程勁雨,你是不是昏了頭?
鐘潛傲然抬高下巴,「你喜歡送死隨便你,我不會阻止!」說完,他忿恨地朝門口走。
走到門過他頓了幾秒鐘,突然又回頭朝她邁近,他眼里是一片復雜,既怒又怨。接著,他摔不及防地將她拉進懷里,鋼鐵般的手臂鉗制住她,火熱的唇堵住了她的,像在縴發心中熊熊怒火,這一吻,他吻得又粗魯又野蠻。
程勁雨被他吻得嘴唇紅腫,他的鼻息濃烈地吹拂在她臉上,「你放開我!」他瘋了。
「不放!」他扯掉她胸前衣扣,露出她一大片雪白粉女敕的肌膚,盯著她美麗的,他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
她紅艷的唇像在引誘他的侵犯,他又惡狠狠地貼上了她的唇,強行將舌頭竄進她口中,翻攪著她的芬芳,同時間他抱起她,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扔到床上去。
「我要你!」他眼中的非常明白。
他不愛女人,但那並不代表他沒踫過女人。在他十六歲那一年,班上有個美得狂野的美國女孩引誘了他偷嘗禁果,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持續到那個女孩轉學為止,他沒有過第二個女人。他的經驗可以說啟蒙得非常早,但成年後他就沒再踫過女人,日復一日,沒有女人已成習慣,無論是多性感、多漂亮的女人都勾不起他的興趣。
慢慢的,他對女人的潔癖日漸增加,到現在已演變成非常挑剔的地步,他也知道他那些個親如手足的伙伴們,私下都很缺德得懷疑他還是個處男。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會鄙視他的作法,但他不在乎,他並不痛苦生理上無法獲得舒解,反倒是再叫他像頭野獸似的在女人身上沖刺,他實在做不到。
少年時期的那一段荒唐,就當做是他年少無知吧,他不願再嘗試那種與女人後的嚴重失落了。
現在,早習慣了沒有女人溫床的他,卻對床上半果的人地產生了難以解釋的反應,他渾身緊繃得像要斷的弦,只想與她結合在一起。
「鐘潛……」程勁雨驚然一驚,他不是開玩笑,他是真的想要她!
而她,她捫心自問,卻是一點想逃開的念頭都沒有,她甘心在他身下變成女人,將自己獻給他!
他又吻住了她的唇,陡然將她壓在身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開始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他模索著她美麗的胴體,在暈黃燈光下是如此柔美動人,令他膜拜一輩子也不會厭倦。
一波波的狂潮淹沒著他們,當天雷地火的震動終于結束,他們在喘息中親吻著彼此,任誰都不會懷疑他們相愛。
「你必須跟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他更加要帶她走,將她留在此地是他無法忍受的。
「這里不是鬼地方,這里是‘程幫’,而我是未來的幫主。」雖然她與鐘潛不小心發生了關系,但她卻不想跟他走。
「去你的幫主!」他口不擇言,對付這個頑固的女人只能如此了,「再不走,你等著做階下囚!」奇怪,別的男女有了關系不都是親密憐愛的嗎?為什麼他們偏跟人家不一樣,火藥味依然那麼濃?他真懷疑她剛剛興奮的申吟是他的幻覺。
「‘程幫’是我的責任。」她沒理由因為一個鐘潛而扔下偌大的「程幫」,她做不到,也不認為自己該這麼做。
「好大的責任!」他嘲諷道,同時迅速地起身將衣服穿回,並且把她的衣服丟給她。「穿好,跟我走。」今天他綁也要把她綁走,說什麼也要!
她理智地穿回衣服,激情紅潮猶在頰上,「你無法勉強我,鐘潛,我的心在這里。」她父親走了,她必須為她父親守住「程幫」,這是她父親辛苦的基業。
鐘潛猛然一抽,他知道她在留戀什麼了,她根本就是放不開那只姓何的狐狸!憊說什麼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你真的不走?」他死盯著她。
她搖了搖頭,「不走。」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絕然轉身離去,走前他把門弄得砰然巨響,渾然忘記他自己不是光明正大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