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在商淮城待了半個月,他讓吉祥留在客棧休息,自己跟裴威四處觀察商隊的情況。
「二哥,我們每天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開始做大生意,賺大錢啊?」
裴威畢竟年紀小,沒有耐性,加上平時在裴府雖沒人理睬,卻也是過著養尊處優的少爺生活,所以才不過幾天,他就對這種只用眼楮看的日子不耐煩了。
「你以為賺大錢那麼簡單?」兩人站在市集的一角,裴青聚精會神的盯著碼頭邊的幾只商隊。「我們人生地不熟,當然要先探探虛實,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餅去幾年,他並非過著不學無術的生活,為了這一天,他做了很多準備,留心觀察開陽城里的生意人是怎麼進貨出貨!怎麼做生意的,也暗暗留心裴家錢莊的運作,現在總算派上用場了。
現在,他們手上的資金大約可以買幾匹馬和一大批貨物,還可以雇用幾個人手,只不過對于要加入哪一支商隊,他還在觀察。
「那虛實到底要探幾天啊?」裴威一臉的無聊。
說真的,這商淮城雖然號稱處處是黃金,可是卻不如他想象中繁華,沒有半個可以消遣玩樂的地方,只是往來休息的商隊很多,茶館跟客棧林立罷了,充其量,說它是個商隊驛站還差不多。
「如果你吃不了苦,我勸你現在就回去吧。」裴青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如果發財那麼容易,怎麼還會有窮人?」
裴威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多問了。
裴青凝眸沉思著。
他手上有資金,但沒有馬匹,也沒有貨物,就算要找一支商隊,跟著人家一起做生意,起碼要先買幾匹馬,也要知道什麼貨物可以買,什麼貨物踫不得。
「走吧!我們先去買馬。」深思之後,他下了個決定,這是他的第一步。
裴威眼楮一亮,精神都來了。「太好了,總算有事可以做了!」
兩人各自牽著自己的馬,走進市集里找馬販子,看了半天,還沒決定向哪個馬販子買馬。
一名高大的中年人迎面走來,他目不轉楮的看著裴青手中牽著的烈兒,視線轉上馬兒身上那鮮明的鞍韉,眼里流露出欣賞之意。
「這位兄弟,請問你的馬賣不賣?」他客氣問道。
裴青和裴威對看一眼,裴青直視著對方,問道︰「你要買馬嗎?」
「我姓應,自己有支商隊,並不缺馬,但兄弟你這匹馬很神駿,我很中意,如果價格合適,我想買下來自己用,過兩天往南方做生意。」
「你有商隊?」裴青打量著他,這人眉宇之間,確實有種生意人的精銳和商旅的風霜。
「我們老爺的商隊可大了,足足有五十匹騾馬呢!」旁邊的隨從插嘴。
應明昌笑吟吟的問道︰「怎麼樣?小兄弟,你的馬可以賣給我嗎?我會給你一個好價錢,不會讓你吃虧的。」
裴青還沒回答,旁邊有名馬販子走了過來。
「應老板,您要買馬嗎?小的剛好有幾匹馬要賣,因為小的老家的爹娘突然生了重病,小的必須趕回去,所以手下的幾匹馬,全部可以便宜賣給您。」
應明昌看著對方。「我並不缺馬啊。」
「您剛才不是要跟這位小兄弟買馬嗎?真的很便宜,十二匹馬,只要二百兩銀子就好,若不是老家爹娘染了重病,小的決不會把那些馬賣掉,請您就買了小的馬吧!」
應明昌說道︰「我真的不缺馬,後天商隊就要出發了,我買你的馬匹也沒有多余的貨物可以運送,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裴青留心听著他們的對話,他開口了,「這位大哥,你的馬在哪里,可不可以讓我看看?我正好有意買馬。」
那漢子又驚又喜的看著他。「真的嗎?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應明昌看著他們,他拍了拍裴青的肩,笑吟吟地說︰「小兄弟,他的馬很好,這回你真的賺到了。」
客棧房間里,吉祥听完裴青講述的買馬過程,也興奮不已。
太好了,他們要開始做生意,要踏出第一步了,她本來還在煩惱要怎麼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開始呢,沒想到事情會那麼順利,看來,老天是幫他們的。
「這麼說,後天就要出發了?」她問道,盤算著要添購三個人的冬衣了。
「嗯,應老板的商隊後天就要出發了,他答應讓我們同行,沒理由讓他延後時間等我們,可是——」他不無擔憂地看著她。「你的身體可以嗎?前幾天不是還有些發熱?我們前去南方,會經過險峻的山路,你應付得來嗎?」
生意的事很順利,現在他只擔心她的體力,之前趕路她都吃不消了,更何況這趟南去的路途遙遠,甚至會遇到馬賊搶掠等等的情況,他真的不放心她。
「奴婢沒關系!」吉祥趕緊說道︰「這半個月來,奴婢已經休息夠了,身體也好多了,青少爺不需要擔心奴婢,盡避做你想做的事吧。」
「對不起。」他歉然地凝視著她。「我硬是要把你從裴家帶出來,卻一直在讓你吃苦。」
他很想將她擁進懷中,可是他已經起過誓,不會隨便做冒犯她的事,他必須說到做到,她才會信任他。
「這是奴婢自己下的決定,少爺不需要對奴婢說抱歉。」說完,她敦促道︰「明天還要忙進貨的事,你早點回房休息吧!」
「好。」臨出去前,裴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堅定的說道︰「吉祥,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過好日子。」
棒天,在應老板的幫忙下,他進了許多南方會趕興趣的藥材、煙葉、布料、珠寶器皿,又雇了幾名身強體壯的幫手,當然也是應老板幫忙過濾人選的。
商隊出發的這天早晨,三個人看著屬于自己的小商隊,看著那騾馬背上馱運的滿滿貨物,心中都有無限興奮。
「出發!」
應明昌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商隊啟程了。
離開商淮城門,馬蹄揚起滾滾塵煙,吉祥照例坐在裴青身前,心里的歡喜難以言喻。
她現在已經可以跨坐了,也較為適應馬兒的高度,不再感到那麼暈了。
「如果不舒服就馬上告訴我。」雖然他們在商淮城住了一段時間,照理也該休養夠了,他仍不放心她的身體狀況。
「奴婢沒有任何不適,少爺勿需為奴婢操心。」
為了掩人耳目,裴青將她打扮成少年的模樣,稱她為祥弟,而整個商隊,只有她一個女人,確實著男裝方便些。
已開始,吉祥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但一整天過去,她終究還是撐不住了,為顛簸的商道所苦。
然而她什麼也沒說,因為不想耽誤大家的行程,他們只是附屬在應老板下頭的小商隊,要是讓人家覺得他麻煩就不好了。
萬事起頭難,離開開陽城後,他們能這麼快開始做生意是老天爺給的機會,可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耽誤整團商隊。
幸好夜里不是露宿荒郊,他們在一個商旅驛站找到一間干淨的客棧住下,晚上由應老板做東,在客棧里擺了滿滿一桌的菜,席上有裴青、吉祥、裴威,應明昌這邊則帶了幾名得力助手作陪。
「小兄弟,你這位幼弟長得可真是眉清目秀啊,是個讀書人是吧?我有個女兒,也是這般大。」應明昌笑吟吟的看著吉祥,一臉長輩的慈愛。
「應老板過獎了,舍弟身體不好,所以一直跟在我身邊,沒讀什麼書。」
「這樣啊……」應明昌將一塊炖羊肉夾至吉祥碗中,笑道︰「既然身子不好,那麼就多補補,這羊肉是店東的拿手菜,用多種藥材炖制的,多吃點。」
「謝謝應老板。」吉祥小聲的說道,不敢抬眸,生怕被識破自己是女人。
「來,三位裴兄弟,我敬你們三位一杯,為了我們的緣分,也為了你們將宏圖大展,賺進源源不絕的白花花銀子了。」
裴青、裴威一起舉杯,干了杯中酒,吉祥也意思意思的舉起酒杯,輕啜了一口。
這酒好辛辣,不過,他們的未來一片光明,她也就不在意烈酒難以入喉了。
吉祥猛然驚醒,感覺到一陣頭痛欲裂。
她蹙起眉心,動了動眼皮,努力睜開眼楮,眼前看到的景物都在搖蔽。
這是怎麼回事?是睡太久了嗎?可是,青少爺不是說天未亮就要趕路嗎?怎麼炙陽都照進房里了,還沒人來叫她?
吉祥閉上眼楮,定了定神,再度睜開眼楮,頭始終暈暈的,好像漂在水上一樣。
她扶著額際,好不容易坐了起來,卻大驚失色的發現自己竟赤果著身子,她的心猛然跳動,寒毛全豎了起來。
天……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她幾乎快昏過去。
她的衣裳到哪里去了?她為什麼會未著寸褸的躺在床上?
她紊亂又震驚的回想,卻什麼也想不出來,她勉強的睜大眼楮,放眼四顧。
驀然間,她看到自己的衣裳了,她渾身一顫。
她的衣物被丟在地上,一時間,昏亂、緊張、懷疑、驚慌、害怕……各種復雜的情緒蜂擁而至,簡直快要崩潰了。
她拉起被子,卷住自己,淚水涌了出來。
她被玷污了嗎?她的清白被毀了嗎?是何人所為?為什麼她一點知覺都沒有?
「吉祥!吉祥!你在里面嗎?」
房門被拍得砰砰作響,裴青的聲音听起來焦灼萬分。
吉祥渾身一凜。
她慌亂的把被子拉緊些,想想不對,連忙去撿地上的衣物。
「吉祥!你在里頭嗎?」門外的裴青迭聲的問道︰「你有沒有在房里?快回答我!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要進去了——」
「我在!」吉祥連忙回答,她手忙腳亂的穿回衣衫。
她的雙手還在顫抖,腦中紛亂已極,可是她絕對不能讓青少爺知道發生在她身上不堪的事,並不是怕他會嫌棄她,而是怕他會去找玷污她的人拼命。
離開裴家之後,一切都是未知數,她不能給他添麻煩。
「你在——」裴青像是松了口氣。「你快點來開門!」
「好……」吉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確定自己看起來並無異樣之後,才連忙去將門打開。
門開,裴青和裴威都在,裴青臉色鐵青,裴威則一臉垂頭喪氣。
「發生什麼事了嗎?」吉祥瞧見他們兩人的臉色,心頭怦怦直跳,直覺出事了。
裴青看著她,悶聲問道︰「你是自己醒來的嗎?頭暈不暈?」
吉祥訝異不已。「難道你們也頭暈?」
裴青緊鎖著劍眉,郁結不已地說︰「我們——上了人家的當了。」
吉祥心慌意亂的看著他,不安的潤了潤干燥的嘴唇。「青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裴威哭喪著臉說道︰「還不明白嗎?意思就是,我們笨、我們蠢,我們所有的財務都被洗劫一空了,連二哥的烈兒跟我的海兒被那幫賊人給帶走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去喝西北風啦……」
「什、什麼……」吉祥整張臉嚇得慘白,她看著裴青,從他煩躁的雙眸里知道,裴威說的是真的,他們被騙了,他們什麼都沒有了。
這麼說,是昨夜那桌酒菜有問題了?
這麼說,玷污她清白的人也是那幫人……
她驀然想到應明昌在席間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寒意從腳底升起,一路凍到她的腦門。
那人早就看穿她是女兒身,只有他們三人還不知不覺的舉杯應和……
她淒楚的看著裴青,心里一陣苦澀翻攪。
他已經如此沮喪、如此氣憤難當了,她絕不可以再說出自己遭受玷污之事,當務之急是要幫他重新振作起來,否則他毅然離開裴家就失去了意義,也永遠無法揚眉吐氣地回去了!
「該死!」裴青憤然的一拳捶在牆上。「都是我不好!是我有眼無珠,以為遇到了貴人,結果是一群盜匪流氓,這間客棧鐵定是跟他們勾結的,我去找他們討個公道,我這就去找他們!」
「青少爺!」吉祥攔住他。「請冷靜一下!他們會如此膽大包天,心中早就沒王法了,你這麼去,不過是送死而已!」
裴青瞪視著她,他知道她說的有道理。
這些人是一丘之貉,專門騙取他這種過路人傻蛋的財務,就算報了官,也不會有人為他主持公道的。
可是,難道就這麼算了嗎?那些財務是他跟裴威的所有啊,三分之二的資金可是裴威帶出府的,那全是三姨娘十幾年來攢下的私房錢,竟然一夕就被他敗掉了。
他,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憑哪一點嘲笑裴文?
他,根本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當上一次當,學一次經驗,買一次教訓吧。」吉祥苦口婆心的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奴婢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你說得簡單,什麼別的辦法?」裴威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我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連下一頓的飯錢都付不出來,也不知道今晚要睡在哪里,唉……這下真要給大娘看扁了,我娘要是看我這樣回去,一定會很失望的。」
吉祥看著他們,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說道︰「二位少爺,我……還有一些銀兩,或許可以派上用場。」
裴青訝異的看著她。
她怎麼可能會有銀兩?
她是賣身丫鬟,依照規定,連月餉都沒有才對,莫非是裴文疼她,私下給她零花的?
不過,就算有也不會多吧?對他們眼前坐困愁城的處境,還是沒有任何幫助。
「你有銀兩?」裴威稀奇的挑起了一邊眉毛。「你有檢查過嗎?你確定你的銀兩還在?我跟二哥身上值錢的財務都被搜刮了一空了,我看啊,你也一樣啦。」
吉祥堅定的說道︰「不會的,奴婢的銀兩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確定沒有被那幫人取走。」
「哦?」裴威住下感興趣了。「你的銀兩放在什麼安全的地方?說來听听。」
她輕輕地說道︰「商淮城。」
兜了徒勞無功的一個大圈子,他們又回到了商淮城,而且還是用走的,這令吉祥的身子更加虛弱。
幸好,客棧的小廝見他們可憐,私下偷了些干糧給他們,不然他們就真的要餓肚子了。
必到商淮城之後,吉祥帶著他們到她埋銀兩的地方,那是一處不起眼的小樹林,照吉祥的指示,在小土堆里挖出她埋的繡囊。
那是一個很考究的繡囊,上面還繡著一行字——防人之心不可無。
裴威打開繡囊之後,瞪大了眼楮,呼天搶地的喊,「天啊!天啊!天啊!吉祥!你怎麼會攢了這麼多金元寶?從實招來!你是不是手腳不干淨,偷了錢莊里的——」
「住口!」裴青銳利的瞪了裴威一眼。「吉祥的為人我很清楚,她不是那種人!」
裴威嘟囔著,「但很奇怪嘛,一個小小的丫鬟,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金元寶?」
「其實……」吉祥水眸輕揚,看著裴青,低語道︰「這些金元寶是老爺偷偷塞進奴婢包袱里的,奴婢也是直到離開了開陽城才發現。」
「爹?」裴威眼楮瞪得更大了,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吉祥。「難不成,不只大哥喜歡你,連我爹也……」
「住口!」裴青第二次喝令裴威閉上嘴巴,這個臭小子,滿腦子不干淨的想法,他真後悔答應讓他跟著。
「不是那樣的,威少爺。」吉祥澄澈無比的眸子轉向裴青,溫柔地說道︰「老爺還留了封信,在這里。」
她從衣袖里取出一封信,交給裴青。
他爹留了信給他……裴青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接過信紙,打開來。
青兒︰
爹知道你一直怨怪爹忽視你,其實,爹一直暗地里在關心著你,也知道你在這個家里受到的委屈,只是爹不能表達出來,因為,你大娘已經容不下你了,若爹再對你好,恐怕她真會想毒計害死你,爹是害怕失去你,才會刻意對你冷淡的,希望你能原諒爹。
如今,你決意要離開裴家,爹知道無法留住你了,也很慚愧沒有遵守答應對你娘的承諾,好好栽培你,看你失志,爹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啊!
只盼你出門在外,一切小心,爹相信你定然會有番成就,爹會為你祈禱,等著你成功回來!
爹筆
看完信,一股熱浪涌進裴青眼眶里,他喉中哽塞,情緒激動,久久不能平復。
原來,他誤會爹了,爹一直是關愛他的,他卻一直恨著他,他真的太不成熟、太不懂事了。
但願他還有回報爹的一天,只願爹能好好保重身子,等他成功回去,他一定會好好侍奉他老人家的……
「奇怪了,我呢?爹怎麼沒留信給我?」裴威斜眼瞪著那封信,嘴里不爽的抗議。
吉祥哭笑不得的說︰「老爺並不知道威少爺會跟著青少爺離家出走啊,如果老爺知道了,一定會留封信給你的。」
裴威對他的安慰並不領情,反而挑起了眉毛,一臉古靈精怪。「奇怪了,那我爹又是怎麼知道你會隨我二哥離開裴家,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繡囊放進你包袱里的?」
吉祥粉臉一紅。
對于這個問題,她也回答不出來,老爺何時將那繡囊跟信塞進他包袱里的,她實在不知道。
裴青把信珍寶般的收好,嘴角泛出了這陣子久違的笑意。
他知道為什麼。
這證明了他爹所言不假,他一直暗中關注著他這個浪蕩子,也因為如此,他才知道他對吉祥的情意,也必然知道那天早晨,他游說吉祥隨他一起離開,所以才會準備了放滿金元寶的繡囊放進吉祥包袱里。
「那你又為什麼會把繡囊埋在這里?是不是想私吞啊?」裴威半真半假的問。
「沒有的事,威少爺。」吉祥不溫不火地說︰「因為看到老爺繡囊上的那句話,所以我才會把這繡囊埋在這里,心想著,如果有個萬一,也可以派上用場。」
裴威豎起大拇指。「嘖嘖嘖……吉祥,你真的是太聰明了,難怪大哥那麼中意你,你跟我們出來是對的,不然啊,我娘說,等大哥成了親,非押你當他小妾不可。」
「哼,他想都別想。」裴青的眼光听在吉祥面龐上,眼神倨傲不馴,唇角卻有絲細膩的溫柔。
他的神情驀然刺痛了她,令她想起自己已被玷污之事。
她的心一陣緊縮,連忙別過頭去,不敢與裴青的視線相接。
如今的她,就算不是個卑賤的丫鬟,也沒有資格和他在一起了,永永遠遠的失去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