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木葉汐就一通電話打給了成童，他問也不問就把崔吉森的手機號碼給了她，甚至買一送一，把下榻的飯店、房號，都如實相告。
揣著這簡簡單單的幾個數字，像是揣著一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又期待、又緊張，等到把號碼都倒背如流後，她仍找不出一個能讓崔吉森絕對不拒絕的理由；這樣遲疑了三天，又一個「響雷」從天而降。
「斐熙公子周游于各色美女，只嘆風流！」今日頭條，十幾個醒目的字體硬生生地闖進木葉汐眼里；屏著一口氣，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眼楮里迅速地浮上一層水氣，又酸又麻。
附在文字旁邊的照片其實並沒有太多腥羶色，俊朗挺秀的男人沉靜冷淡地坐在一旁，四周各色美人主動投懷送抱，溫香暖玉在懷，他也沒有猴急地做出任何不雅動作，但也沒有任何抗拒、抵制的表現。
彷佛有只貓爪子在撓她的心，尖尖的爪子抓出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劇烈的疼痛漫上，耳邊嗡嗡作響，視線在一瞬間徹底的黑暗；所以，等她重新恢復知覺的時候，才發現手機已經響了許久，在將要轉入語音信箱之前，她才動作僵硬地接起手機。
「小汐，是我，你別听狗仔們瞎寫，我問過成童了，因為崔吉森難得來一次台灣，一些有意跟斐熙集團合作的公司老總就通通圍了上去，而且各顯其能，不知他愛好哪種女人，索性找齊了燕瘦環肥，而崔吉森又不能不給他們的面子，所以才鬧出了這些新聞。」
杜非煙沒等木葉汐發問， 哩啪啦就是一串解釋，她和小汐認識這麼多年，自然清楚小汐對崔吉森的感情，都多少年了，為了一個崔吉森，小汐至今保持單身，從沒對另一個男人動過一分心思；好不容易把他盼了回來，竟發生這樣的桃色新聞，小汐一定難過死了。
木葉汐咬著嘴唇，一直沒有什麼聲音；其實，沒有非煙的解釋，她多少也明白這不過是場面上的游戲，但有些尖銳的事實卻因此鮮明地擺在了面前；或許因為高中時代崔吉森對她的另眼相看、情有獨鐘，即使身邊有許多女生對崔學長抱有不軌企圖，但她從來沒有真正放在心上過；
然而，現在，她終于無比苦澀地認識到，像崔學長這樣事業有成、又品貌兼具的男人，在女人堆、甚至老一輩的人眼里，都是十分吃得開的，他根本不會缺女人，不需要主動出擊，就有鶯鶯燕燕主動送上門來。
甚至，他或許已經名草有主，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又是在這樣風華正茂的年紀，有女朋友都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而曾經拒絕他的她，更沒有置喙的余地。
目光重新落在圖片上那個沉靜自持的身影上，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顫抖不止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撫過清朗的眉眼，彷佛有只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心，毫不手軟地重重一扭。
「小汐，你……還好吧？」任性的杜大小姐確實沒什麼安慰人的才能，見木葉汐遲遲沒有出聲，一急，就轉了口風，開始信口開河︰「其實，這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家成童就經常被這樣圍堵，好幾次回來身上都是各種各樣的女人香水味，但我知道，他不會做些什麼，心里就我一個。」
嗯，應該沒掰錯吧，昨晚八點檔那個男主角好像就是這麼跟女主角解釋的。
「你確定……」
「當然，廢話嘛！」杜非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低沉的男嗓音不源自手機，而是……眼角微微抽搐，背後的男人如鬼影似的倏忽襲近，故意朝另一只空閑的耳朵吹了一口氣，潔白的耳朵，頓時泛起一層薄薄的粉紅。
這絕對是懲罰！小心眼的男人，不過扣你一頂帽子，需要這樣嗎？
杜非煙毫不示弱地轉頭瞪他一眼，成童微微一笑，俊美無雙，勾得她七魂頓時去了三魄，又匆匆地安慰了幾句；這種事情雖說旁觀者清，但旁觀者不在局中，事不關己，說得再頭頭是道，也無關痛癢，說了該說的，主要還要還給局中人一個清靜，好好沉澱心情。
「他們的事情讓他們煩，現在，是不是該算算我們的賬了？」
「誰怕誰！」即使被成童不冷不熱的涼涼口氣激得背 上一陣寒意，杜非煙依然把背挺得直直的，一雙漂亮的鳳眸直直地與他對視，兩團小火焰熊熊燃燒，火力全開。
「你的戰斗力，很值得期待嘛！」還是一輩子都不要告訴她的了，事實上，她這種火光四射的倔強表情，最能引起他的，情不自禁地想要壓倒她，狠狠地侵犯這個驕傲的女人，讓她在他身下流淚求饒，成童一點愧疚心都沒有地開始想入非非。
背後如有寒風過境，嚴陣以待的杜非煙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
木葉汐等不及了，這幾日崔吉森依然沒什麼動靜，難得一次撥冗回台，自然不會把珍貴的時間都浪費在一個不親不熱的「老同學」上；但「山不就我，我就山」，打月復稿不夠，她先花了好一段時間整理了一下思路與談話內容，龜毛到斟酌、確定每一個語氣詞後，終于下定決心撥了崔吉森的號碼，人算不如天算，他的手機處于關機狀態。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她第一次早退，去地下室取車子的途中，打電話說有事不回家吃飯了，缺少活動、生活單調到每次下班都準時回家報到當乖寶寶的她，自然遭到了路琉璃的調笑打趣，她紅著臉匆匆掛了電話，深深吸了口氣，坐進車子里發動引擎。
反覆核對了門房號，確定不會出錯後，木葉汐「叩叩叩」地敲響了門，抱著又期待、又緊張的心情，她緊緊地捕捉著門把轉動的每一個聲音，心跳加速。
門內居然走出的是一名年輕美艷的女人，面容嫵媚風情，看見一雙夾著敵意、悲傷的漂亮大眼時，微微一怔，隨即揚起唇角，「怪不得他要趕我走，原來有更好的選擇呢！他裝得一本正經的，我都差點把他當成新時代的柳下惠了。」
她對呆若木雞的木葉汐微微一笑，「看你瘦瘦弱弱的，他吃的藥這麼烈，你恐怕受不了，這會兒跑還來得及；哼，居然看不上老娘，活該憋死！」她是從事服務業的人，對這些事情本來早應該見怪不怪了，可眼前的小女人實在特別，氣質干淨如水，卻又不是呆呆愣愣地任人搓圓捏扁的傻女人，微微瞪圓的大眼里靈澈純善，透著堅毅、不折不撓的光；她百年難得的有些同情心作祟，好心提醒了一回。
她是報紙照片中的一個，面對各色美人，男人不動如山，雖然沒有直言拒絕，但無疑給場上試圖用這種方法拉攏收買的人吃了個軟釘子；他確實優秀，但事實上也不過是一個干得不錯的年輕人罷了，這樣的人努力發掘一下，還是不少的；
大多數的老板都泄了氣，唯獨還有那麼一、兩個不信邪的，偏偏跟他杠上了，逮了個機會給他下了份量極足的藥，把身材最好、床上功夫交口稱贊、有口皆碑的她送了過來，想不到，這個男人竟真有幾分定力，明明已經因藥力發作而欲火焚身，卻拼著一口氣把她趕了出來。
……
☆☆☆
待崔吉森放木葉汐出來時，已經大半夜過去了，本來身強力壯的男人雙腿發虛，一路模著把自己摔進浴缸里，本來快凍成冰塊的木葉汐好像被打了興奮劑， 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干勁十足地幫他放洗澡水，暖熱的水慢慢漫上，他吁了口氣，困難地撐起眼皮，「怎麼還是這身？快把它換了。」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像是從聲帶里硬刮出來的。
他靠在浴缸邊，勉力撐起半個身子，衣服、褲子都掛在身上……真的是掛著，扣子全扯掉了，領口大開，松松垮垮的，彷佛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把你送***，我就換衣服。」木葉汐平靜地說，語氣里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崔吉森愣了一下，知道這個女人說到做到，違逆不得，而他也實在沒什麼力氣了，要他一個人待在這里，明天或許會傳出泡澡溺水而死的笑聞。
木葉汐第一次伺候人，而且是一個昏昏欲睡的男人，又因為心疼而不想驚擾他，實在有些無處下手；幸好衣扣什麼的已經解開了，衣服、褲子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沒花多少時間就月兌掉了濕透的衣物，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閉上了眼楮。
拿著浴巾大致地模瞎擦洗了一遍，又把水放掉，拿了干燥的毛巾把身體擦干後，才柔柔地把崔吉森喚醒，他還沒睡到雷打不動的地步，潛意識里知道是誰在呼喚，即使疲倦，還是勉力撐起了身體，可四肢發軟無力，半靠在木葉汐身上，頭重腳輕，晃悠悠地蕩到床邊，就一頭栽了下去；迫于無奈，木葉汐只得睜開眼楮，張開一條縫匆匆抓過被子蓋住他的身體；她倒真不是顧忌什麼男女之防，純粹害羞以及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把崔吉森安排好了，木葉汐一頭沖進浴室，連衣服都來不及月兌，開了熱水，對著蓮蓬頭一陣 沖，好一會兒，凍僵的身體才慢慢地回暖。
洗了個澡，換上大大的浴袍，里面當然是什麼都沒有穿；木葉汐只覺底下涼颼颼，渾身不自在，規規矩矩地坐在床邊上，把雙腿並得牢牢的，不見一絲縫隙。
崔吉森再次沉睡過去，臉上有些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原來，男人真的可能會精盡人亡，這樣消耗對身體可是一個巨大的負擔；木葉汐靜靜地望著他沉靜俊朗的睡顏，心里忽然涌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被擔憂焦慮強壓著的疲倦破體而出，不知不覺間，也慢慢地沉入了甜蜜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