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之斗?」馬車內是忍俊不禁的噗哧一笑,隨即銀鈴般的女子聲傳出。「喵少,你現在可是困獸呢。」
「嚇死我了,怎麼辦才好?」車內傳來程喵的哈欠聲後,慵懶回應。
「那就……放個毒一次解決。」另一個沉穩的女子聲建議。
听到毒,趙王爺眾人全警戒的退了一步。
「在佛寺前殺生不好吧。」一個嬌女敕的女子聲猶豫。
「人家皇族王爺都不怕在佛寺前殺人,我們武林人怕什麼!」
隨即車廉一掀,馬車內步出的人讓眾人都目瞪口呆。
陽光下,程喵一身少年打扮,卻是相當張揚的大紅艷色,深紅衣裳到淺紅輕紗外袍,袍上別著綠珠飾,發上是金燦燦的環飾,發鬢邊還綴著葡萄串垂飾金珠子。風拂紅紗揚,金色珠飾擺蕩,襯著那張俏美容顏,既俊氣又魅艷,眉目中流漾幾分撩勾人的神采。
面對一身紅燦燦又金光閃閃的程喵,浮華的外表,夸張的珠飾,眾人不是驚呆二字可形容。這是上佛寺還是辦喜事?這身行頭比煙花酒館的花魁還要濃艷。
「如果不是有座刺眼的佛寺,這座山的氣味還真美好。」當事者卻一派怡然自在地伸個懶腰,深呼吸著山上的好空氣。
「野蠻頭子連中原服飾都分不出男女差異?」趙王爺完全輕蔑的看著程喵。「佛寺是何等端莊之地,穿得不男不女就算了,還搞得活像唱戲的。」果然是化外之民。
「喵少,山上冷,你的酒還沒退呢,別著涼。」緊隨下馬車的白漪漪將一件華美的紫色披風披到程喵身上。
朱萸和元玫雪也陸續下了馬車。
三名貌美絕倫的女子,讓趙王爺這幫人再次瞠目,尤其她們不但依偎在程喵身旁,舉止還相當親昵。
「王爺,這三名女子據說是她的妾室。」侍衛領頭在旁講述他所調查到的消息。
「妾室!」趙王爺驚駭不已。「一個女人搞妾室?!果然是沒教化的蠻族,不懂世間的陰陽之別,跟這個不男不女的蠻族頭混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屬下還听說那個『尊月族』,一個女人可以跟好幾個男人亂搞。」真是可怕的族群,侍衛領頭繼續說著他的認知。「蠻族沒教養,把**當樂趣,貞潔、倫常不在他們想法中,屬下猜,他們搞不好都目不識丁,就靠練一些武學和蠱毒來殘害人。」
趙王爺的表情嫌惡扭曲,不敢相信竟然存在女人有妾室這麼荒謬的事,屬下的一番話更讓他反胃到極點。
「真是一群令人作嘔的人,金剛般若寺還打算禮遇這種人?」在趙王爺看來,這些人連踏入佛門聖地都是對佛祖不敬的污穢。
程喵頓然對趙王爺上下打量後,綻出非常愉快的笑容,揚眉一挑,開口說著一連串的異族話,讓身旁的朱萸、元玫雪和白漪漪都笑起。
「野蠻人說些什麼?」趙王爺皺眉。
「這個蠻族頭在馬車內明明都說中原話,現在見到王爺的威嚴反倒想裝傻了。」侍衛領頭啐聲道。
程喵突然背手上前,侍衛們連忙緊張地護住趙王爺。
「汝之言行,曝其之短,皇親權貴竟如此令人悲乎。」
「你說什麼?!」趙王爺一愕。
「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程喵忽來的回應讓趙王爺錯愕,隨即大怒。
「大膽——下賤刁民竟敢冒犯皇族——」
就在趙王爺抬手要弓箭手出擊的同時,程喵也開口。
「阿麥,拿下他。」
三名男子中,一名體形較精瘦的,听到程喵的話,身形眨眼消失,下一刻,原本被保護在侍衛中的趙王爺竟已被擒到程喵眼前。
「王、王爺——」
侍衛們全傻眼!發生什麼事?王爺怎麼會瞬間就到對方手上了?
「阿麥的輕功從來沒讓我失望。」程喵笑著拍拍阿麥的肩。「月姐在訓練人才上,真可媲美牟老了。」三名男子各擅不同領域的長才,是她跟賀月借的將。
「謝喵少。」阿麥押住趙王爺,斂首致意。
「放肆,居、居然敢狹持本王爺,你這種行為——」
「殺頭嗎?」程喵對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趙王爺不在乎的聳聳肩。「取得下我程喵的首級,歡迎,但現在似乎是我取下你趙王爺的首級比較容易。」
「你你你、你若敢傷害本王爺,就走不出金剛般若寺!」
「太好了,我就愛挑戰別人告訴我『不能做』的事,尤其越大膽、越放肆的,我就越來勁。」程喵一指彈彈趙王爺那肥胖的老臉,艷魅一笑。「就將你趙王爺下個最狠的蠱毒,受盡萬蟲鑽心而死,想必拖著皇親權貴的屍體漫步山道,別有一番風情。」
這話嚇得趙王爺噤聲,也讓四周明處、暗處的侍衛全現身。
「放開王爺——否則當場格殺!」見到主子被擒,侍衛領頭怒聲警告,埋伏在暗處的弓箭手也都出現上前,侍衛群擺出人海圍陣逼來。
頓時,亮晃晃的刀山劍海和沒在客氣的成排弓箭,將他們圍得密不透風。
「我的人只要有任何一點損傷,這塊缺教養的肥肉皇親就……」程喵伸向趙王爺的頸子,作勢一抹。
「大膽——」
就在雙方火爆對峙時,一個急行的腳步聲傳來。
「阿彌陀佛,佛門清靜地,諸位何不放下干戈,入寺好好一談?」
只見金剛般若寺的住持領著身邊幾名僧人,急匆匆的奔下石階趕到。
「幾位大師出現的真是『及時』,喵少成『困獸』那刻,都沒見到人呢。」朱萸雖笑語,卻擺明狠酸金剛般若寺懼怕權貴而不出面。
人在寺門口起沖突,她就不相信寺內的眾僧們不知情。
「這個野蠻族頭已經罪證確鑿,劫持郡主、小王爺,現在還挾持本王——住持大師,快對朝廷發煙訊,派一隊精英侍衛殺了這蠻族頭!」
看到金剛般若寺內的眾僧們出現,趙王爺的氣勢頓時又回來,對著程喵高傲叫囂。
「王爺,程堂主今日是來協助厘清郡主和小王爺遇劫一事,在沒有真憑實據前,不宜輕率定論。」住持再次合掌勸道。「事已至此,請王爺放下成見,坐下來好好一談。」
趙王爺雖是皇族,資質卻甚為平庸,也沒掌管什麼朝中實權,從小都在富貴圈中被拱得高高在上,對天下大局與武林情勢都是坐井觀天的見識,只因為是皇帝手足,子女又在金剛般若寺出事,眾人才一再容忍。
「跟個傷害皇族的蠻族頭談什麼?劫持本王子女的就是她!剛剛還威脅要對本王下最狠的蠱毒,受盡萬蟲鑽心而死,大家都听到了!」趙王爺指著侍衛們喊著,要他們作證。
「尊月族崇尚大自然力量,蠱毒非其所擅長。」住持大師身邊的另一位僧者合掌道。
「蠻族都會養蠱放毒,他們就是會干這些事!你們成天關在寺內念經到底懂什麼?」趙王爺再次臉紅脖子粗的罵起。
「一個古板的肥肉皇親沒大局見識,但大師該知道,我程喵若在金剛般若寺出事,結果會是什麼?」
「金剛般若寺會遭遇有始以來最大的災劫。」住持大師內心了然。「古城不會放過金剛般若寺,以後面對任何高手或邪派坐大為禍,朝廷也將得不到任何江湖協助。」
斜陽古城在江湖具有指標性,其影響力要比朝廷有用,古城的人若犯下任何與朝廷有關的罪責,就一定要「罪證確鑿」,古城才會配合朝廷辦案,因為他們擁有這樣的份量。
更何況程喵是古城堂主,不僅是尊月族族長的身分,本身也深具江湖實力,惹到就是麻煩纏身。
「住持大師清楚便好,今日來過金剛般若寺,已履行城主的命令,現在,告辭。」程喵抱拳一揖,環著身旁美妾,轉身就要回馬車。
這聲告辭,住持大師和趙王爺等人都傻住。
「程、程堂主,這這……」
「對了,為避免這塊尊貴的肥肉皇親再搞麻煩,要請他跟我坐馬車一塊下山。」見住持大師等人目瞪口呆的模樣,她再好心道︰「放心,我對肥肉沒覬覦之心,等會你們派人到山下接他。」
「看來喵少生氣了,要直接走人。」元玫雪唉聲一嘆。「誰叫這位趙王爺看了就令人生厭。」
「這地方,不是肥豬皇親,就是一堆禿頭,難怪喵少心情好不起來。」
「佛寺能有什麼對胃口的人?」
三個女孩竊竊私語的笑談著。
「程堂主,請留步,還有好幾個人等著程堂主救命。」住持大師急忙開口,懇切留人。「江湖傳言,程堂主向來熱情仗義,相信程堂主不會見死不救。」
「大師,我是蠻族頭,又是平凡人,與諸位心懷慈悲的大師不同,當不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聖人,不好意思。」
程喵執意告辭,這時,一個沉穩的男子聲從程喵身後傳來。
「顯浩小王爺和榮川郡主,日前來到金剛般若寺禮佛完後遇襲,小王爺和郡主雙雙被劫。」來人聲沉、步緩,侍衛們被他無形的威嚴所懾,下意識讓開一條路。
「多名侍衛與婢女中了尊月族的獨門絕招,至今昏迷不醒,不知程堂主有何看法?」
听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程喵轉身面對眼前這個英挺出眾的男子──果然是月泉門的少門主沈雲希。
「如何確定是尊月族的絕招?」程喵挑了挑眉。
「眉心中的天空色弦月形狀與身上對應的血脈沉滯。」沈雲希看著她一身紅衣裙,眉目深沉。
「一彎弦。」听到他的形容,程喵蹙眉。「這是出自藍月的獨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