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躲在園子里的安芷萱,知道事情成了。
這霍梁不怕死地惹上她,她總得給這惡人一個教訓才行。
不只是為自己討公道,也是為了其他受害的女子,霍梁仗著自己是知府大人的寶貝兒子,貪圖美色,禍害無辜少女。
安芷萱不知道這事就算了,既然他敢招惹她,她就不會坐視不管。
她沒有功夫保身,力氣也打不過男人,但沒關系,她可以做陷阱。
她潛藏在霍府,得知霍梁要去浴房洗浴時,她就知道陷阱要做在浴池外。
去鐵鋪買獸夾太過明目張膽,知府一查,可能會查到她,于是她進深山里找,果然找到許多獵夫留下的獸夾,她把蒐集來的獸夾放在浴池外圍,就等霍梁這個禽獸自己踏入陷阱。
獸夾夾不死人,但起碼可以讓他暫時下不了床。
計謀成功,她要趁騷動時,順便把那位被霍梁騙回來的姑娘給救走。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先把那姑娘的眼楮蒙起來,然後帶她出府,就不會泄漏仙屋的秘密了。
如果她記得沒錯,那姑娘好像被關在菊院。
安芷萱避開霍府的人,悄悄模進了菊院,見到屋外有人看守,認為十有八九是在這里了。
她先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屋旁的牆角,從窗戶看進去,把屋里的樣子記在腦中,她再次消失,輕而易舉地出現在屋內花廳里。
這種消失又出現,像變戲法似的手法,她已經玩得爐火純青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著,掀起內簾,進了內屋,就瞧見一位姑娘正坐在床上。
她心喜地上前。「姑娘。」
床上的女子抬頭,當兩人對望時,彼此都愣住了。
當初她被易飛抓去時,伺候她的兩位姊姊,一個是阿桂,另一個便是阿梨。
「阿梨姊姊?」她驚訝。
阿梨跟阿桂一樣,第一眼見到安芷萱只覺得眼熟,待對方喊出她的名字時,她才恍然大悟。
「安姑娘?」阿梨驚訝地站起身。
「阿梨姊姊,原來被霍梁抓來的姑娘是你呀!」
「難不成你也是被他抓來的?」
「才不是,那色胚想抓我,下輩子吧。」安芷萱恨恨道,心頭恍悟,難怪阿桂姊姊言語有所保留,阿梨姊姊被抓進霍府,有礙姑娘清譽,確實不便說。
她上前握住阿梨的手。「阿梨姊姊,我是來救你的,事不宜遲,快跟我走吧。」
「等等。」
「等什麼?」
阿梨眼神有些飄。「不能走。」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被抓來的,我是混進來的。」
安芷萱歪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她說得對,不能走。」
冷不防的,一道清淡嗓音從她身後傳來,把安芷萱驚了下。
她回過頭,撞進一雙凌厲的眼眸中。
易飛黑眸如墨,直直盯住她,除此之外,還有兩名黑衣人也現身。
「你如何混進霍府的?」他質問。
安芷萱不答反問。「你又是怎麼混進來的?」
「霍府戒備森嚴,你沒有武功,如何進來?」
「哼,誰說進來一定要會功夫?」
「你不會功夫,如何救人出府?」
安芷萱心下捏了一把冷汗,幸虧沒有帶著阿梨施展仙屋之術,不然被瞧見了,還真不好解釋。
安芷萱擰眉埋怨。「你要來救她,怎麼不早說?你要是早說,我就不必來了。」
易飛繼續逼問。「竹居引起的騷動,是不是你做的手腳?」竹居便是霍梁的院子。
安芷萱正想否認,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呼喊——
「封鎖全院,查查是誰放了一堆獸夾在浴房里,把少爺夾傷了!」
「……」屋內眾人一陣靜默。
阿梨噗哧笑出。「獸夾?芷萱妹妹,你這麼辛苦混進來,就只為了用獸夾去對付那個霍梁?」
易飛雙臂橫胸,挑眉看她。
安芷萱抿了抿唇。
切!承認就承認,誰怕誰!
「沒錯,那獸夾是我放的,抓禽獸嘛!」
反正她不說自己是怎麼進來的,他還能拷問她?
外院大門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開門!」
三人神色一變,易飛二話不說,伸手將安芷萱攬過來,往梁上一躍。
其他黑衣人也各自藏好,阿梨則立即坐回床上。
安芷萱對于易飛飛檐走壁的功夫已經見怪不怪,還能配合地抱緊他,平衡自己的身子。
易飛瞄了她一眼,她正專心盯著下頭,雙手緊緊攀住他的肩,避免自己掉下去,一臉認真地屏住呼吸。
丫頭雖然是大姑娘了,但對兩人的接觸絲毫不忸怩,這一點,還跟小姑娘時一樣。
三個管事帶著護院進來搜索,到了屋前,就听守門的管事嬤嬤說︰「里頭是少爺帶回來的姑娘,沒少爺同意,我可不敢開門。」
「少爺受傷了,咱們府里肯定混入了奸細,若抓不到人,你有膽子承擔?」
管事嬤嬤听了,心生害怕,不待她回答,三個管事便讓人把門推開了。
護院們直接進屋搜索,阿梨見了,嚇得尖叫出聲。
「你、你們要做什麼!」
梁上,一根食指戳戳易飛的胸膛,他看向她,就見她用唇形說話。
「你擋住了,移開點。」
「……」易飛挪動身子,讓出了視野。
安芷萱這下子一覽無遺了,發現人躲在上方,能把每個角落瞧得清楚。
護院在搜屋子,阿梨姊姊則躲到管事嬤嬤身後,一臉梨花帶雨。
這時安芷萱也看明白了,阿梨姊姊是故意演的,又想到阿桂姊姊當時告訴她,阿梨出門辦事了。
難不成……阿梨姊姊是故意混入霍府?
她記得在地牢時,喬桑提過,他們公子還在霍大人手上……
霍大人?霍府?霍梁?
安芷萱突然感覺不妙,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什麼事件當中。
說時遲,那時快,下頭異變突起,兩名黑衣手下發難,與護院打了起來,原本看起來柔弱無助的阿梨,猛然一個手刀,將正準備呼救的管事嬤嬤敲暈,左腿又順帶一掃,將一名護院踢昏過去。
「……」原來阿梨姊姊也是練家子,根本不需要她救。
她瞪向易飛,易飛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頭看去,見她怒瞪,他瞧瞧下頭,忽然恍悟,對她說了一句。
「阿梨是我最得力的手下。」
她問的是這個嗎?當初,是他派阿梨來監視她呢!
她沒好氣地說︰「下面都打成一團了,你不去幫忙?」
「他們對付這些人綽綽有余,不必我出手。」
阿梨將最後一人干掉,對上頭兩人道︰「都解決了。」
安芷萱便感到身子一輕,腰間一緊,被易飛往下帶,安然落地。
有輕功就是省事!她在心中既羨慕又感嘆。
屋內屋外的護院倒了滿地,安芷萱心頭一跳,她只是用腳把霍梁踢下水,就被關到地牢,現在易飛他們闖入霍府大鬧,這不光是關地牢就能解決吧?
「走!」易飛丟下命令,隨即先行。
「咦?安姑娘,你去哪兒?」
易飛停步,回頭看向她,就見那丫頭沒跟過來,反倒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安芷萱對他們揮揮手。「你們別管我,我還有事呢,你們快走。」
易飛眯細了眼,幾步就來到她身前,二話不說,握住她的手腕。
「一起走!」
「我不——」安芷萱瞪大眼,連話都說不全,就被他強行拉走。
掌指如鐵,牢牢抓住不放,她掙不開,只好抗議。「你放手,我要跟阿梨姊姊一起。」
「不,你跟著我。」要求駁回。
安芷萱氣得瞪他,若是以往,她肯定對他拳打腳踢,可是在經過書本的薰陶後,她也意識到自己長大了,拳打腳踢是目不識丁的鄉下人才會做的事,她如今胸有點墨,做不來太粗魯的行為。
況且,現在是在霍府,要鬧也得看場合,現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時候。
易飛見她不掙扎了,索性抱起她,加快腳步,照原定計劃出府。
沒多久,就遇上外圍的官兵。
面對殺氣騰騰的官兵,安芷萱身子緊繃,忍不住問︰「這麼多官兵,怎麼辦?」
易飛拔刀出鞘,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刀劍無眼,想活命就跟緊我。」
安芷萱瞪大眼,心想開什麼玩笑!
「不如你先放開我,我自己會躲起來。」
「不行,我豈能對你見死不救?」
跟著你才會死好不好!
還來不及掙月兌,官兵已經殺了過來,安芷萱還沒見過真正的打殺,而現在她見識到了,並且身在其中。
易飛一手拿刀,帶著她一路沖出去,過程中,他不曾放開她的手,緊得從她身上長出來似的。
安芷萱又驚又氣,想罵他的話,最後成了——
「小心——後面——有人——哇哇哇——」
易飛長刀往後一掃,將偷襲的人砍倒,將她往腋下一挾,施展輕功走人。
領頭的侍衛指著他們大喊︰「將這群朝廷欽犯抓起來,不能讓他們逃了!」
安芷萱臉都黑了。
朝廷欽犯?別開玩笑了,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