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急之際,顧南珠想起了那塊鳳佩,她那日听見書黎說起鳳佩的重要性,當晚回去便找她母親討要。
吳氏听罷十分驚訝,當初書黎請她去藥王城找人,她看那玉佩價值不菲立即收下了,卻根本沒打算幫忙,準備等風頭過去之後再拿著玉佩去當,沒想到那東西來頭這麼大。
可當顧南珠告訴她只要鳳佩在手,書黎肯定會迎她回去當太子妃時,她第一個反應便是笑自家女兒傻。
她這麼對書黎,他恨她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會娶她的女兒,更何況他早就娶了顧南弦,就算是用了計謀,婚書卻是不假,藥王城所出的婚書是大陸各國都承認的存在,否則當初書黎也不會氣得恨不得撕了她。
不過雖然不能用鳳佩換來太子妃的位置,卻能用它換些金銀珠寶,她听女兒說書黎的腿傷已經大好,不日便要帶著顧南弦回黎國,如果沒了這鳳佩他肯定會很苦惱吧?
這一想,這鳳佩就是個寶貝,說什麼也不能讓人奪了去,自然也不可能給顧南珠,而是自己貼身收好。
然而此時吳氏也顧不得什麼寶貝不寶貝了,一听見這話立馬明白了顧南珠的意思,忙從腰間掏出那塊從書黎身上得來的鳳佩。
「你不能這麼做!我、我女兒可是黎國的太子妃,這玉佩就是她能成為黎國未來皇後的證明,你不能踫我的女兒!」
這話一出不只馬雄愣了,就是一旁看好戲的書黎和顧南弦也愣了。
馬雄听到這話並沒有被嚇著,而是朝手下示意,立馬便有人上前搶走那塊鳳佩。
「啊!你們這些惡人,快放手——」吳氏想要搶回來,卻被一把推開。
馬雄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接過鳳佩一瞧便知是個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時間倒是有些動搖了,若懷中的女人真是黎國的太子妃該如何?
然而這念頭一閃,他驀地笑了。「你們怕是不知道黎國太子早已失蹤了吧?再過半年,黎國三皇子便要迎娶原先與太子定下婚約的孟國公主,若這塊鳳佩真如你們所說是黎國未來皇後的象征,我只要拿著這塊鳳佩以及你們兩人去找那黎國三皇子,說他的兄長恐怕早已死在你們手上……」
馬雄雖腦子卻不蠢,這陣子傳得最沸沸揚揚的消息莫過于黎國太子失蹤,黎國三皇子代其兄迎娶孟國公主之事,如今屬于黎國太子的鳳佩出現在此,代表黎國太子的失蹤就算與眼前兩母女無關,她們也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他真沒想到這顧家母女賣他假藥之事竟能替他帶來這樣的利益,一時間對顧南珠這小美人更加喜愛了。
「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從了我,我是不會把你給交出去的,這罪名只要有一個人扛就行了。」話里的意思便是要讓吳氏一個人擔了。
母女二人這輩子還未遇過這般惡人,早已被嚇傻了,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就在這時身旁突地傳出一道著急的聲音。
「南弦,你听我說,我是真忘了這件事……」
該死!那日提到鳳佩他便隱隱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如今听馬雄一提才驀地記起,他這是將自己有未婚妻的事給忘得一干二淨了!
顧南弦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靜靜的凝視他,許久才呵呵兩聲,淡聲道︰「沒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她如今可算是見識到了。
雖說她神情平靜,一點波瀾也無,但書黎的求生欲卻是告訴他——事情大條了!
他立馬便要指天發誓,剛舉起手便想到自家娘子不喜歡他以自身起誓,立馬改口。「南弦,我是真的將這事忘了,兩國聯姻的要求是要那孟涵月嫁給黎國的太子,而且唯有鳳佩在手才有資格擔任我國國母之位。我本想著早一日手刃書迪,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先讓他過過太子的癮,將孟涵月這個麻煩扔給他,等他們兩人拜堂成親後我們再現身,這麼一來木已成舟,誰也不能逼我娶孟涵月了。」
原本就沒有生氣的顧南弦聞言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可真壞。」
書迪與他有仇不假,但他的前未婚妻可沒惹到他,他這計要成功,那孟國的公主還不恨死他,說不定還會引起兩國之爭。
書黎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孟國本就是小國,要不然怎麼會送公主來和親,只要能嫁給我黎國的皇子就算達到了聯姻的目的,至少在未來十多年內黎國不會對孟國發動攻擊。」
他沒說的是,他的太子妃本來也輪不到孟國一個小國的公主,會定下孟涵月完全是因為他那愛瞎操心的母後。
母後在知道他不是對女人不上心,而是眼高于頂後,便立誓要找個比他還美的媳婦兒,這才會听說那孟涵月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後便替他定下婚事。
既定下了婚事,便代表著兩國的臉面,就是孟國再小也不能隨意毀婚,否則丟的便是黎國的臉,只是讓他納悶的是,就算他失蹤那孟涵月也不該改嫁給書迪,畢竟名義上孟涵月可以說是書迪的大嫂,這傳出去也是丟了黎國的臉,就不知是孟國堅持履行婚約,還是書迪的手筆。
不論如何,婚約未取消,他這時候出現孟涵月要嫁的人是誰那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繼續搞失蹤,讓書迪娶去。
顧南弦見他謀劃的這般「目中無人」,有些好笑的用那精巧的下巴努了努眼前幾人。
「你的計劃是不錯,可在場這麼多人,你打算怎麼封口?」
尤其是那馬雄,可是準備去向他親愛的弟弟邀功呢!
書黎漫不經心地看了眾人一眼,勾起一抹俊美卻邪魅的笑,淡聲道︰「全殺了便是,死人自然開不了口。」
這話讓馬雄一行人心頭一緊,有些戒備地看著那對站在樹頭上輕松自如、晃也沒晃一下的璧人。
馬雄可不是傻子,他曾經見過黎國太子的尋人畫像,雖然那畫像上的神韻與氣質壓根兒連眼前人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卻依舊可以看出這男子便是黎國那消失近一年的太子殿下。
最重要的是,黎國太子可是真武道人的嫡傳弟子,武功極高,他既說了要滅口,那麼他們肯定一個都逃不掉……
顧南珠像是看見救星一般,欣喜的大喊。「書大哥,你是來救我的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中定是有我,這才會知道我遇到困難便急急來救我……」
書黎聞言差點沒從樹上摔下,見過自戀卻沒見過這麼自戀又自作多情的。
就在書黎無言至極時,另一個自作多情的人也跳了出來。
「南弦你來救嬸娘了?你趕緊告訴他們,那藥方都是你給我們的,不是假的!他們污蔑我,不僅敲詐還想強娶南珠,南弦呀!你祖父在世時最希望的便是一家和樂,你可不能眼睜睜見南珠落入歹人手中,那可就辜負你祖父的遺願了……」吳氏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話中之意彷佛顧南弦不答應救她們就是千古罪人。
顧南弦額際一抽,冷冷地看著下頭聲淚俱下的母女,示意書黎下去。
書黎攬著她的腰躍下,往幾人走去。
馬雄一見兩人走來,立馬挾持顧南珠退了幾步。
「你們想做什麼?顧家母女賣我假藥,又賠不出銀兩,我抓人是天經地義,至于這塊玉佩……」他將鳳佩放在地上,又退了幾步。「我從未見過,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太子……這位公子饒了我們這一回。」
馬雄這一番操作倒是讓顧南弦有些詫異,也怪不得馬春泉那老實人斗不過他們母子了,看起來倒不是個蠢的,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
「你可知我是誰?」顧南弦問他。
馬雄抬眼一看,這一看倏地有些呆了。
眼前的少女美得不可思議,都說黎國太子美過女子、艷絕天下,他身旁的女子卻絲毫不遜色,容貌兩人難以比較,氣質上書黎高貴,女子清冷,這截然不同的美實在難分軒輕。
書黎見他膽敢看著自家寶貝妻子出神,俊眉一摟,拿出方才隨手摘下的樹葉往他臉上一射,冷聲道︰「再看,本宮就把你的狗眼給挖出來!」
他這一恢復,頓時氣場全開,那護妻的霸道模樣簡直帥得一塌糊涂,讓一旁的顧南珠都看傻了。
馬雄捂著被劃傷的臉頰,立馬別開眼。「不……不知道……」
就是他再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更何況像顧南弦這樣美麗的姑娘,他若是見過肯定不會忘記。
顧南弦見他似乎真不認得她也是有些無語,她這都進出奉藥堂幾回了。
其實這還真怪不得馬雄,她的臉一日比一日好,幾乎每次進城都是不同的樣貌,而奉藥堂恢復客源後人來人往,每日進出的人無數,加上她都是第一時間便被請去了後廳,又從後門離開,除了頭一、兩次有跟到人,之後就是馬雄想找也是無從下手。
無語歸無語,顧南弦倒也沒賣關子,直言道︰「我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人,與奉藥堂配合的顧藥醫,」
馬雄一听,臉色倏地大變,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女子便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要知道他一直想搞垮馬春泉,要不是因為她,他早就得逞了,可以說他恨顧南弦恨得要死,甚至發誓要是讓他抓到人,定要讓她生不如死,可如今……他深怕自己才將是那生不如死的人。
顧南弦見他臉色幾般變化,最後流露出一抹無力,這才勾起唇角。「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只要你們乖乖听話。」
馬雄本以為自己今日必死無疑,畢竟听到這麼大的秘密,書黎不殺他那是不可能的事,誰知竟是有一線生機?
他敏銳地看出兩人之間作主之人並非書黎,而是眼前這絕美的女子,立馬便道︰「姑娘希望我做些什麼?」
一旁的吳氏及顧南珠見狀大喜,忙喊。「還不快放了我們!」
馬雄這才想起自己還抓著顧南珠,忙要放開。
顧南弦慢悠悠道︰「我沒讓你放人。」
一句話讓眾人一愣。
尤其吳氏更是傻了,急喊。「南弦!你難道忘了你爺——」
「你還有臉提爺爺?」顧南弦冷冷地看向吳氏。「爺爺臨終前是怎麼拜托你的?讓你好好照顧我,就像他當初收留你們那般,可你是怎麼對我的?這些你難道都忘了?」
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吳氏頓時渾身一顫,在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谷中為何會傳出那樣的傳言了。
她真的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顧南弦嗎?為何她有股非常陌生的感覺?難道真是被精怪給附身了?
這一想,她渾身打了個寒顫,然而就算眼前的顧南弦真是鬼怪,也比不過馬雄帶給她的威脅,如今她可是她們母女唯一的希望。
「南弦,是嬸娘的錯,這一切都怪嬸娘,不關南珠的事,你別遷怒于她……」
「不關她的事?」一直沒正眼看吳氏的書黎驀地眯起了俊眸。「你們母女嫉妒我娘子的美貌,合謀毀了她的臉,尤其是顧南珠,天天緊迫盯人,就怕南弦少吃一頓會失了效果,見她被人嫌棄還一塊嘲笑,偏偏在南弦面前又擺出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樣,她甚至時常在我面前詆毀南弦。」
顧南珠不愧是吳氏的女兒,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楚楚可憐、忍受姊姊怪脾氣的委屈妹妹,卻兩面三刀搞得藥王谷每一個人都瞧不起顧南弦,將其孤立。
一開始顧南弦雖不喜他,卻也只是不理他罷了,他的吃食還是會給,就是兩人被吳氏設計成婚後也是如此,直到有一回他左等右等怎麼也等不到人,在餓了整整一日後等到的卻是顧南珠,告訴他顧南弦說要把他餓死,這樣她就能改嫁了。
當時他並沒有完全相信顧南珠的話,可沒多久顧南弦突然跑來狠狠罵了他一頓,且罵得十分難听,甚至還拿起一旁的木棍想要打死他,也是那次之後他才對顧南弦如此反感,沒想到這一切全是顧南珠的計謀。
不得不說顧南珠挑撥離間的十分到位,先是攔下顧南弦說要替她送飯菜,轉頭卻是將飯菜給倒了,之後再到他面前說盡顧南弦的壞話,另一邊則是去到顧南弦面前說他嫌棄她的樣貌,將她說得很是不堪。
之前的顧南弦本來就蠢且極為自卑,如何禁得起這樣的挑撥,于是他們兩人的關系便日漸惡化,到了後面幾乎恨不得殺了對方……
這些都是顧南弦告訴他的。
當時他听見這話實在是忍不住好奇,豁出去地問了他的親親娘子,她究竟還是不是原本的顧南弦?
他本以為她會有所遮掩,沒想到她卻給了他一個令他模不著頭緒的答案,當下有些傻了,什麼叫她是顧南弦,也不是顧南弦?
好在她沒讓他困惑太久便替他解了惑,他這才明白在他的寶貝娘子身上竟發生了這麼離奇的事。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他才知道顧南珠是那麼惡毒的女人,這樣還想要他們饒了她?作夢!
吳氏听見這話也有些傻了,除了給顧南弦送吃食這件事,她還真不知道女兒背著自己做了這麼多事。
「南弦,那是南珠不懂事,她以後肯定不會再犯了,再如何她也是顧家人,是你的親人,你不能見死不救呀!」
一旁的顧南珠也是一臉可憐的看著書黎,期盼著他能救她。
不會再犯?沒瞧見此時她還在勾引我相公嗎?
書黎的腳已經好了,他們最多五日就會離開藥王谷,在離開前自然得先將這筆帳算清,顧南弦不再理會吳氏,朝馬雄拋去一個藥瓶,道︰「把這個吃下。」
馬雄看著手中的藥瓶,有些頭皮發麻,想也不用想便知這里頭裝的不會是什麼良藥。
顧南弦見他不動,挑起了眉。「看樣子,你們似乎覺得自己的命太長了。」
這話一出,馬雄還未反應,便有人受不了這樣的壓力,轉身便要跑。
「想跑?」書黎動也沒動,手一抬,那剛跑沒兩步的大漢便身子一僵,接著倒地不起。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原本蠢蠢欲動的其他人頓時僵直了雙腿,連挪都不敢挪一下,甚至連上前察看那人是生是死都不敢。
馬雄更是嚇出一身冷汗,二話不說便倒出一顆藥丸服下,其余人見主子都吃了,為保小命紛紛跟進。
顧南弦見他們皆已服下藥,這才道︰「這毒只有我能解,以後一個月到奉藥堂去領一次解藥,只要你們管好你們的嘴,好好替我辦事,自然不會有事,若是不能……三日內必亡。」
本以為必死無疑的眾人听見這話頓時松了口氣,唯有馬雄臉色難看,讓他去向馬春泉低頭他實在不願,但為了小命,就是再不願他也只能認命。
命都握在顧南弦手上了,馬雄也十分識時務,立馬道︰「小人馬雄參見太子、太子妃,從今往後馬雄就是太子與太子妃的人了。」
這話讓書黎挑起眉,這馬雄還算不錯,會說話。
顧南弦再一次對他的識時務感到滿意,于是簡單的與他說︰「很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很簡單,便是恢復奉順堂的商譽,從今以後不許再賣假藥、以次充好,再來便是以奉藥堂為首,以後奉順堂便是奉藥堂的分鋪,一切都听馬春泉的吩咐。」
半個月前她便和馬春泉簽了合同,如今的她可以說是奉藥堂半個東家,會這麼做都是為了日後離開藥王谷的打算。
她得累積功德、行醫大陸,所需的藥材肯定不少,而整個大陸的藥材來源有半數都在藥王城,僅有奉藥堂肯定不夠,她今日進城便是想多看幾家順眼的藥鋪,與之合作,誰知這馬雄自己送上門。
既然如此她不收白不收,再者這馬雄若是用得好,也不失是個得力助手。
至于馬雄之前的惡名她也不怕,除非他不怕死,否則他就不敢對她陽奉陰違,甚至還會成為她最忠心的下屬,畢竟她可從未說過她的毒藥只是死這麼簡單……
馬雄听著她的條件是愈听臉愈苦,尤其一想到自己以後要在馬春泉手下做事,他一張臉差點沒苦成苦瓜。
雖是親兄弟,但斗了這麼多年一直是他處于上風,如今風水輪流轉,他著實無法一下子就接受。
顧南弦也知打一棍子給一顆甜棗的道理,眼神瞥向一旁听呆了的吳氏母女,又道︰「你不是想納顧南珠?」
馬雄聞言,那張苦瓜臉亮了亮,本以為美人無望,沒想到竟是峰回路轉?
「人今日便讓你帶回去吧,只是該有的禮可不能少,畢竟我爺爺也疼過她一陣子,在禮成之前她都還是我顧家人。」顧南弦似笑非笑的看著臉色發白的吳氏。
吳氏母女怎麼也沒想到顧南弦竟是這麼狠,顧南珠當場雙眼一翻暈了過去,被馬雄抱了個滿懷,吳氏則是氣得直顫抖。
「你這惡毒的女人——」她踉蹌的想要上前去教訓顧南弦,然而才想靠近就見書黎手抬了起來,她立馬退了回去,怨毒的道︰「顧南弦,你當真要這麼歹毒?我是你的嬸娘,南珠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南珠生得貌美如花,怎麼能嫁給這個丑陋又粗俗的男子?枉費我當初辛辛苦苦把你給——」
顧南弦目光如刃,冰冷地看著她,讓她倏地噤了聲。
見她閉上了嘴,顧南弦才緩聲道︰「別再跟我提你是怎麼辛苦的把我帶大,帶大我的人是爺爺不是你,你對我而言不過就是個鳩佔鵲巢,甚至是強佔我爺爺辛苦打拼一輩子家產的惡婦,不僅毀我的容還將我趕出去,企圖把我給餓死。」
「吳氏,我今日還願意站在這與你說話,你就該偷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那日去借糧時說過什麼話?如今我不過是將你當初對我做的百分之一還給你罷了,這不過是個開端,待回去後正戲才要開鑼,我想村長爺爺應該已經在家里等著你了。」
吳氏當初從她那里騙走的房契、地契其實全是假的,爺爺未雨綢繆,早將真正的房契地契交給了村長,這是她救了村長那日他告訴她的。
當然,就是村長不說她也早就知道了,爺爺在離開前已經將這事與她說過,也希望她給吳氏他們留一條後路,她不是沒給過吳氏機會,只是吳氏不懂得珍惜,相信爺爺要是地下有知也會理解她。
她想以吳氏的精明,應該察覺到那些房契地契不對勁,說不定那日她從山坡上摔下真不是意外,畢竟只要她死了,不管那些東西是真是假都沒差了。
吳氏聞言,整個人搖搖欲墜,此時她總算從顧南弦冰冷的目光中認知到了一件事實——眼前這個少女早已不是那個她能夠隨意搓圓捏扁的顧南弦了。
吳氏顫抖著聲音問︰「你、你想干麼?」
顧南弦冷冷地彎起那漂亮的粉唇,笑得極美,卻也極冷。「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不會猜不到。」
吳氏自然猜到了,就是猜到了才會怕成這樣。「不——南弦!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不能這樣,你這麼做可有想過你三哥?若是這事傳了出去,你三哥以後還怎麼做人?他將來可是要當大官的,他的前程、他的——」
「我不需要。」
不知何時,顧士笙來到了毒谷旁,看著癱在顧南弦面前不停求饒的母親,他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卻還是硬下心腸。
「娘,我很早就與你說過想當個藥醫,我想重振伯祖父的威名,我想讓我們藥王谷的傳說一直流傳下去,而不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采藥谷。」
吳氏沒料到顧士笙真被那兩個不肖子給喊來,听他這麼說一時間忘了怕,瞪眼怒道︰「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能這麼想?你天資出眾,書院的先生都說你是讀書的料,只要你肯努力定能成為名滿天下的儒士,遲早能官拜一品,成為大陸上的名臣——」
「娘,那是你的夢想,並不是我的。」顧士笙再一次打斷她,「我的夢想很簡單,就是守護著這塊祖先留下來的土地。我知道你害怕我像伯祖父他們一樣,所以我不會離開故土去外頭行醫,我想留在藥王城里醫治病患,這才是我畢生的夢想、我一直想做的事,況且早在你做下這些事的時候就該知道,不只是你,我們都該承擔這樣的後果。」
他們欠顧謙和顧南弦太多太多了,尤其是顧南弦,可以說是從小就受吳氏的擺布長大,甚至他還知道她六歲那年會被人販子給拐走也不是巧合。
當時他已經九歲,雖然去廟會很高興,但他從小就謹慎,一路上都緊緊看著自家兩個妹妹,並時時刻刻拉著母親,這期間他看見母親與一名婦人交頭接耳,當時他以為母親是遇上熟人打個招呼,並沒有多想,沒想到後來他們去縣衙時,竟看見那些拐走顧南弦的人販子之中赫然有那名婦人。
當時他整個人都嚇傻了,下意識覺得這件事誰也不能說,便一直保密至今,然而不說不代表就能忘記,每每看見顧南弦他是既慶幸又愧疚,慶幸她被找了回來,愧疚自己的母親竟是對她做出這樣的事。
他本以為此計未成母親也該放棄了,誰知竟是變本加厲,如今顧南弦要討回屬于她的東西也是理所當然,至少她顧及了他的面子,沒直接將母親扭送官府,已是手下留情了。
然而吳氏卻不這麼想,她猶不死心,正想反駁,卻听見一道嚴肅的聲音。
「吳氏,你莫不是要下了大獄刀肯認錯?」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村長。
吳氏這才發覺不只自己的三兒子來了,就是顧平與另外兩個兒子,還有村長以及谷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全都來了,整個人瞬間失了力氣癱坐在地。
一輩子的謀劃就這麼沒了,全沒了……
在村長與幾位長輩的見證下,屬于顧南弦之物吳氏一樣也沒能留下,就是如今住的屋子也得歸還,甚至她得去做工來償還這些年來虧欠顧南弦的銀兩。
從頭到尾顧平一句話也沒說,當初妻子霸佔伯父家產時他就不贊同,如今將一切歸還也算松了口氣,總算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倒是顧士弘與顧士成很氣憤,但他們打也打不過,理更是佔不住,只能將這一切怨氣發在顧士笙身上,就連平時最疼他的吳氏也不停捶打著他,將一切怪在他身上,最後竟是將他給逐出家門。
顧南弦見他們如此無恥,本想出手教訓,卻被顧士笙給攔了下來。
「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他這句話飽含著無奈與哀傷,更多的卻是釋然。
他終于對得起用心教導他的伯祖父、對得起一直將他當哥哥看待的顧南弦,也不用再做一些他不願做的事,雖然這樣的代價有些大,但從今以後他總算能抬頭挺胸做人。
顧南弦也沒想到顧士笙竟有這樣的胸懷,佩服他的同時也為他感到可惜,可惜他竟不是自己的親哥哥,而是吳氏那樣的人的兒子……
不過,就是吳氏不認顧士笙,他依舊是她敬重的兄長,在吳氏一家搬出顧家時她沒讓顧士笙搬離,反而將她在藥王谷的一切皆托付給他。
「三哥,我離開之後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顧南弦看著眼前這在幾日內變得憔悴不堪、雙眸卻是十分有神的兄長,沉聲道。
「我會的,你放心。」顧士笙鄭重允諾,這一回他定會替她守護好一切。
顧南弦露出笑容,將手中一個小包袱交給他。「三哥,不論如何你都是我的親人,你還有我,待我安頓好一切便讓人來接你。」
這一番話讓顧士笙紅了眼眶。「你也永遠是我的妹妹,若是書黎敢欺侮你,三哥定會替你作主!」
書黎一听立馬攬過自家小妻子。「放心,你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
他疼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舍得欺侮她,別開玩笑了!
顧士笙見兩人感情如此之好,一顆心稍稍放下,看著懷中的包袱。「這是……」
「是離別禮,等我們離開之後你再拆。」顧南弦俏皮地道。
顧士笙一听有些急了,想要推回去。「這怎麼成,三哥都沒給你準備禮物……」
書黎摟著顧南弦的腰向後躍去。「別婆婆媽媽,南弦給你你收著就是,我們走了,有時間便會回來看看。」
顧士笙怔怔地看著書黎抱著顧南弦宛如飛鳥一般在林間穿梭,看著那愈來愈小的身影,他嘆了口氣將手上的包袱打開,里頭裝著的竟是《藥王典》!
這可是藥王的不傳之秘,一直在藥王的血脈手上,而顧南弦竟就這麼給了他,這份大禮他如何敢收?
待他反應過來要去追時,顧南弦和書黎早已不見人影了。
出了藥王谷後,顧南弦又去了趟奉藥堂,將馬雄幾人的解藥交代給馬春泉,並告訴他往後每三個月她都會寄一批解藥過來,之後便與書黎離開了。
離書迪迎娶孟涵月還有半年,這就代表他們只要在半年內趕回黎國就行了,只不過在這半年內書黎得藏好自己的行蹤。
偏偏兩夫妻的容貌太出色,恐怕在外行走沒多久便會被書迪給發現,于是兩人商量了下,決定易容上路,將原本高調的容貌硬生生降了幾個層次。
他們沿著去黎國的路走,一路上顧南弦醫治了不少人,有富人也有窮人,至于收費她也有自己的一套標準,貧困之人只要不是惡人她便分文不取,若是有錢者她不會獅子大開口,而是依病癥的嚴重性來收取診金,畢竟若不這樣做,只憑奉藥堂與奉順堂兩間藥鋪,她遲早會將自己的財產給敗光。
書黎心疼她一路上不停算著藥材夠不夠、銀子夠不夠,好幾次想動用自己的私庫,將自己所有的銀子都給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沖動,這筆帳自然也被記在了他那親愛的三弟身上。
「南弦,等回了黎國,不論你要多少藥材、多少銀兩,我通通都給你,如今只能先委屈你了……」書黎不舍地抱著她,在她頸間磨蹭。
他這動作惹得疲憊不堪的顧南弦一陣發笑。「你舍得?這才一個月我就將我們的盤纏給花了大半,長久下去要是將你黎國給敗光了可怎麼辦?」
隨著她救治的人愈來愈多,空間也愈來愈大,原本的藥田如今已翻了數倍,井水更是沒了取用的限制,那些藥植只要種下不到半日便能收獲,自動歸進藥格中。
隨著空間變大,未來她的存藥也會愈來愈多,這萬藥閣可不只有她這一個主人,在這之前不知流傳了幾代,那些藥格中存放了多少藥她至今也不知道。
簡單來說,如今她等級不夠,能開啟的藥格也不夠,才會需要向外采買,等到滿級後空間內的藥格全開,她就有了取之不盡的藥材,自然不需要再花錢買了,她這麼說不過就是逗他罷了。
「敗光了便敗光了。」書黎一臉無所謂。「我娘子干的是好事,錢花完再賺就是了,若是賺得不夠快,那我便陪著你一同回藥王谷采藥,總之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定會全力支持,就是我父皇、母後都不能阻止。」
他就是要實力護妻,讓他的小娘子沒有後顧之憂,盡情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一番話讓顧南弦眼眉一柔,抬頭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我有沒有對你說過,吳氏做過最對的一件事便是將我嫁給你?」
就是沖著這一點,她才沒要了吳氏的命,再有便是對某些人而言,沒了一切比沒命還要痛苦難受。
「沒有。」書黎眸光一暗,捧著她的小臉就是一記纏綿至極的深吻,直到自己的某處再一次憋得脹痛,這才不甘的放開她,嘶啞的道︰「不過現在說也不遲……南弦,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顧南弦笑了,笑容美得讓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書黎又是一緊,忍不住道︰「娘子,能不能給我一些錢?」
顧南弦挑眉。「可是缺了什麼?」
當初她本想著一個男子出門在外還得向她伸手要錢很掉臉面,便要將錢放在他身上,誰知他竟是不肯,還說反正兩人形影不離,他需要什麼再與她說便是。
既然他不介意,她也就不勉強,畢竟沒有一個地方比空間更安全,她這些日子賣藥的錢、賺的診金少說也有一千多兩,若是掉了肯定會心疼。她之前就試過,非藥材以外的東西放進去萬藥閣壓根兒就不收,只會繼續放在原地,如此一來空間就像她的移動倉庫,什麼都能放,方便得很。
不過這一個多月來書黎還不曾開過口向她要銀子,今日突然開口,她不免有些好奇。
書黎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想去一趟書鋪。」
妻子如此誘惑動人,一個挑眉、一個微笑、一個眨眼都在不經意地撩撥他,就是他念再多的心經都無用,他要再這麼憋下去遲早有一日爆體而亡。
顧南弦眨了眨眼眸,發現他那發紅的耳根,驀地明白了什麼,忍不住低笑出聲。敢情這男人是要去書鋪買圖?
「你還笑?」書黎將她抱起,狠狠吻了她一口。「還不是你給撩撥的!」
顧南弦很無辜。「我怎麼就撩撥了?」
她不就是坐在那兒算著日的帳目,什麼都沒做啊。
書黎見她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紅唇激濫如火,泛著水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抱著她往床榻走去。「娘子,要不咱們再試一試?」
顧南弦想起上一回他也是這麼說,然而才剛將她的衣服給月兌光,便捂著自己的鼻子急匆匆跑了,一整個晚上都沒敢回來,唇角微笑更艷,低聲問︰「你確定還要試?」
她實在搞不明白,自家相公明明就是一國太子,且都二十歲了,怎麼能比那些十四、五歲的少年郎還要純情,不過……她就是愛他這點!
書黎顯然也想到上次的窘狀,既懊惱又挫敗,再這樣下去他真要憋死羅!
時光飛逝,轉眼林間蟬鳴不知何時消失,樹葉漸漸轉紅,秋天已經到來。
碧天的雲,蠻荒的山,秋日的陽光溫馨恬靜,秋風和煦輕柔,藍天白雲飄逸悠揚,陣陣涼涼的秋風吹來,一掃夏日的酷熱,令人心情愉悅。
然而當兩人來到目的地看著破敗的村落時,臉上的笑容卻是緩緩消失。
「這里發生什麼事了?」書黎摟著眉,跳下馬車便要去察看,卻被車夫給阻止了。
「公子,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依我之見,那四海城恐怕是去不得了……」車夫名叫王裕,是書黎之前在藥王城所雇,為他們接下來半年的旅程駕車。
王裕覺得自己很慶幸能遇到兩位這麼好的雇主,不僅人好心也善,尤其是書夫人,這一路濟弱扶傾,救人無數,遇上貧困之人壓根就不收診金,就像菩薩一般仁慈,能有這樣的雇主讓他也與有榮焉。
當他們說要繞著大陸上較為貧困的地方至黎國時,他還覺得這樣挺好,能讓書夫人救治更多的人,前幾日有位被救治的婦人告訴他們,四海城那兒病了好多人,希望他們能去那里救人,于是一行三人便趕路來到了四海城。
四海城位于陳國、吳國、黎國、孟國之間,算是大陸上較為特殊的地方,與藥王谷有些相似,差別只在于藥王谷並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而四海城則是陳國的領地。
陳國在大陸上算是較為弱小的國家,不只是因為土地較為貧瘠,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與吳國長年征戰,一個長年處于戰亂的國家就是想富裕也富裕不起來,然而四海城卻是陳國的一處例外。
因處于諸國之間,四海城的貿易十分發達,商人往來頻繁,可以說這繁榮的程度比陳國首都更甚,光是每年從四海城所收的稅賦都快趕上陳國國庫的一半了。
如此繁榮的四海城,周遭數里定有些依附而活的小村落,照理來說也該是熱鬧不已,尤其現在不過才近午時,然而他們途經的這個小村落卻是十分安靜,四周靜悄悄,連一點細微的聲響也沒有。
此情此景莫名給了王裕一股很是熟悉的感覺,勾起他一直深藏在心底深處那不願回想的記憶,他整個人不停發抖,恨不得即刻轉身離去。
書黎見他如此,揮眉問︰「這是為何?」
無憑無據,王裕也不知該怎麼勸說他們,就在這時他看見從馬車下來,逕自走向村落的顧南弦,嚇得臉色發白。
「書夫人趕緊回來!這村落恐怕是出大事了!」
顧南弦的腳步卻是沒停,淡聲道︰「你們在外頭等著,阿黎你也是,我去去就回。」
書黎一听完王裕的話,二話不說便要跟上去,卻被顧南弦一句話給釘在了原地。
他沒什麼優點,唯一能讓他自豪的便是他十分听從娘子的話。
這些日子的游歷行醫,書黎很清楚顧南弦的習慣,若是有危險她絕不會不讓他跟去,除非是他無法解決的事,既然顧南弦不讓他跟,肯定是這村子里有人生了重病或是中了劇毒,他這個外行人若是跟去只是給她添亂。
雖說如此,他身體仍是繃得死緊,只要顧南弦發出叫喚他立馬便會飛奔而去,即便他知道依顧南弦的身手,就是一些武林高手也沒辦法在她身上討到便宜。
所幸她去的時間並不長,沒一會兒便出來了。
顧南弦的臉色有些凝重,「里頭沒有半個人,且有一股很重的尸臭味,地上還有焚燒過的痕跡,若是我猜的沒錯,這里應該發生了疫病。」
村子里雖有些凌亂,一些貴重之物也不見了,但糧食還在,這代表並非遭到襲擊,而里頭濃厚的藥味與焚燒的尸體給了她答案——這里發生了疫病。
听見這話,王裕一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果然……果然如此。」
書黎一听是疫病,臉色倏地一變,上前便抓住了顧南弦。「疫病可是會傳染的,娘子,你可有不舒服?」
顧南弦搖頭。「放心,我們隨身的藥囊能預防這些傳染病。」
疫病在這朝代是不治之癥,在後世卻不是如此,且她的萬藥閣里便有藥方,再者身為空間的主人,她的體質早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百毒不侵,尋常的病痛壓根兒就上不了她的身。
書黎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一旁的王裕卻是十分的激動。「書公子、書夫人,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這疫病可是會死人的,且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顧南弦見他雙眼泛紅、神情恍惚,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于是解聲問︰「你可是遇過疫病?」
否則他方才便不會說出一句果然如此。
王裕聞言,眼眶更紅。「是……我的村莊便是因為疫病而被滅村的……」
他本是孟國人,生活在一個小村莊中,在他八歲那年村民陸陸續續染上怪病,一個接一個倒下,不論吃什麼藥都不見好,不到一個多月都死了。
當時他的父母也病了,怕將病氣過給他,便將他安置在山中一處洞穴之中,那里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沒有生病的村民,其中以孩子居多,至于他們的吃食便由幾名沒有染病的大人回村中取,或是在山中打獵為生。
有一天,去取吃食的大人遲遲不回,就剩下他們幾個孩子在山中,偏偏大人離去時曾經卿咐過不許他們回村,他們也只能乖乖等著,然而等了一天一夜仍是沒有半個人回來,那時他的年紀最大,便偷偷下了山去察看,沒想到竟是看見了官兵焚村!
當時他哭紅了眼想要沖出去,卻被躲在一旁的大人給拉了回來,說就是去了官兵也不會相信他們沒病,只會一並燒死。
他知道大人說的沒錯,只能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最後隨著其他人離開了村落,四處流浪,各奔東西。
他一直認為若是能學醫,說不定就能在疫病發生時盡一份心力,村民們也不會就這樣死絕,于是選擇去了藥王城落腳,然而他在藥王城沒有半點根基,壓根兒就無人肯用他,只能尋了一個幫人駕車的工作。
顧南弦听完他的遭遇,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書黎也是沉默以對。
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站在他的角度來看,疫病不僅是不治之癥,若是放任疫病擴散那可是亡國之災,若他是孟國國君恐怕也會選擇一樣的做法。
王裕並不是要博得同情,他早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自然知道疫病的可怕,他會將這事說出無非是想勸說他們離開。
「書公了,這村莊尚未被焚,代表官兵肯定還在附近,若是我們再不離開,恐怕會被當成染病者抓起來。」他很是著急。
書黎听了正想勸說顧南弦離開,不遠處卻是比他早一步傳來大喊——
「快!這里還有漏網之魚!把他們給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