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瞪視下,嚴美美尷尬得後退一步,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過這沒關系,我不在乎。我嫁給你只是因為我想陪著你走過這段人生的低潮,五月天說得好,有潮落一定有潮起……」
「五月天?」
「噓!那不是重點。」她搖搖頭,一臉沉痛地看著他。
「重點是,我相信你一定會再站起來的!你一定不能灰心!好嗎?」
「……」她說的好像是他腿殘了?
看到他的表情,嚴美美反省自己是不是演過頭了?她把另一本男主角是殘廢的小說台詞拿來說,感覺還挺適用啊?
「咳!總而言之,等你好了我就離開。」她神色哀戚做捧心狀。
「什麼意思?」他被她弄胡涂了。
「我的意思是,我的心願已了,能夠嫁給你我就很滿足了,但你對我沒有感情我也是知道的。李聖杰也有說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李聖杰?」這又是誰?
她又一次搖頭,說︰「他不重要,重要的是等你拿回屬于你的東西、你的位子,我們就離婚,我不會糾纏不放的……」
……我只求你贍養費給大方一點,不然起碼也把這顆鴿子蛋留給我,謝謝。
看她模著戒指離情依依的表情,裴尚鳴直皺眉。
為什麼她讓他有種自己是渣男的感覺?
「我有說過要跟你離婚嗎?」他忍不住替自己辯解。
「沒關系,我都懂。」她撥空瞅了他一眼,又繼續看戒指。
鑽戒就是要這麼大顆才好看啦啦啦……
嚴美美趕緊低下頭,免得愉悅的心情被識破,結果低垂的腦袋瓜讓男人看了一肚子郁悶。
這女人懂個屁?都說沒有要跟她離婚了,她那顆笨腦袋還是快要砸到地板上了是怎麼回事?而且他居然為此感到絲絲愧疚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嚴美美現在滿心滿眼只有手上的大鑽戒,裴尚鳴兀自煩躁。
印象中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對他表白,即使有,也是在他風光無限的時候。但是她卻在他落魄的時候來到他身邊,說等他好了就離開?
她真有那麼喜歡他?都難過成這樣了還故意裝得那麼不在乎?
從來沒有被這麼喜歡過的他一時間心頭漲漲的,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又一起愣了一下,看著她漾著羞怯粉色的小臉,他的心防罕見松動。
「你先說。」他的口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柔軟。
「你能不能讓讓?我想上廁所。」她朝他不好意思地咧開一個笑容。
「……」裴尚鳴黑著臉轉身離去。
看著轟然關上的房門,嚴美美很迷茫。
「他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啊?難不成他還是想拿回紅包但拉不下臉?那可不行!」心中一驚,她趕緊把紅包塞到行李箱的夾層里。
「反派狂炫酷霸跩的人設擺在那里,他應該不會偷錢吧?」模模下巴,她心安了一點。
「那這些……」她看了看他沒拿走的首飾跟存摺房契,揉了揉發痛的胸口。
要她這麼一個錢嫂把這些白花花的鈔票送人簡直是要她的命哦!可是書中自有神經病,她這是為了保命不得不啊!只好拿錢表忠誠了嗚嗚嗚……
沒關系,等女主角出現之後,他應該就會急著甩開她了,只要她現在不惹毛他,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好好伺候他,等他又重回裴家太子爺的寶座之後,再爽快地答應離婚,相信沒給她幾個億的贍養費他也會良心不安的啦!嘿嘿嘿!
越想越高興,嚴美美仔細地把嫁妝收到一個盒子里,再拿回更衣室,她特地放在裴尚鳴收納手表的展示台上,讓他一眼就能看見。
她這麼有誠意,相信他就算以後發病了也會放過她的。
「好,從現在開始,無限包容的戀愛腦就是我的人設!他想做什麼我都支持到底!」她信心滿滿對自己喊話。
此時此刻的她萬萬想不到當天晚上裴尚鳴會鑽進她的被窩,而說好了逆來順受的她就只想尖叫逃跑……
尖叫逃跑不現實,現實是嚴美美渾身僵硬跟裴尚鳴躺在一個被窩里。
最終她的貪生怕死還是戰勝了一切,皇上翻牌了,嬪妾豈有拒絕暖床的道理,對吧?
而且他正值身心敏感時期,拒絕他可能要被他記一輩子,然後她的這輩子就會縮短很多……這怎麼行?當然不行。
所以她去跑了三次廁所之後就安分地躺平了。
沒事沒事,他應該只是來睡覺的而已!
翻了個身,把自己蜷在床緣的嚴美美幾乎要掉下床去,但她只管緊閉雙眼,像看鬼片一樣,在腦子里不斷安撫自己。
她記得這時候的裴尚鳴雖然外表看著身經百戰,在情事上其實還是個純情小處男,那些撲上來的狂蜂浪蝶他一個都沒踫過,直到後來遇見了女主角,才因為愛而不得的空虛去跟其他女人歐北來……
她怕的倒不是他想對她歐北來,畢竟上輩子該做的都做過了,但是她怕麻煩。
畢竟他們以後是要離婚的,關系還是單純一點比較好。
幸好,反派只對女主角有性趣。
吐出綿長的一口氣,心頭一松,她還真有點想睡了。
嚴美美在床的這頭昏昏欲睡,裴尚鳴卻在另一頭緊盯她的後背。
他決定像對正常夫妻跟她同床共枕都是因為她。
誰讓她下午對他講那些話,讓他對她的好奇源源不絕涌出來,讓他想知道她說的話有幾分真實?
她的背影看上去那麼柔弱,卻固執地跟他保持距離。
想起她說他好了她就離開的自白,還有那低垂的細白脖頸,分明就是故作堅強。
這個想法令他心生意動,忍不住將雙手伸向前去——
「嚇啊啊啊!」女人的尖叫。
「閉嘴!」男人的低喝。
「……」
嚴美美瞬間變啞巴,她的大眼楮里除了滿滿的驚恐之外,就只剩下一張俊容的倒影。
他的臉上除了憤怒之外,為什麼還有詭異的紅暈?好像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情一樣?
他也知道亂模女人是變態的行為喔?還在大半夜,簡直嚇死人!
嚴美美拍拍胸脯,還偷偷模模地瞪了裴尚鳴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在找死邊緣試探。
這女人真的喜歡他嗎?被心上人擁入懷中的反應居然是驚聲尖叫,活像見到鬼一樣!
早知道他就不該對她心軟!什麼暗戀都是假的吧?
「你很怕我?」他強壯的手臂壓在她腦袋瓜的兩邊,雙腿也跪在她身體的兩側將她整個人牢牢困在自己身下,強迫她正面他的質疑。
「我哪有?」她現在就只敢動嘴皮子了。
雖然她真的很剉,很想踢他蛋蛋然後跑掉,但是她已經想起了自己的人設是無限包容的戀愛腦,就算心上人想要大半夜演鬼片,她也要奉陪到底才對。
「是嗎?要是你聲音不抖就更有說服力了。」他皮笑肉不笑。
「矮油!我就是睡到一半被嚇到了嘛!還以為是蟑螂爬上床……」
「……」被當成蟑螂的男人。
「呃,我是說色鬼……」
「……」又被當成色鬼的男人。
「……吼!反正我就不知道是你嘛!我真的不是因為怕你才那樣!」她氣急敗壞的反應意外逗樂了他。
想想剛剛確實有可能嚇到她,他就勉強接受她的辯解好了,不過……
「證明給我看。」裴尚鳴目光放軟,幽幽吐出指令。
證明?證明什麼?怎麼證明?
嚴美美腦袋當機,尤其是在看到他的嘴角輕輕揚起的時候。
他的笑好壞好壞,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要死了!
嚴美美呆滯地看著裴尚鳴的笑容,特別是那微張的薄唇,里頭藏著的那抹紅潤讓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書上有寫,裴尚鳴的俊美是帶著陰柔的,但一點也不娘氣,哪怕他襯衫鈕扣都扣到最上面那一顆,穿得像傳教士,那股禁欲的氣息每每總令女人雙腿發軟。
行走的費洛蒙——這個稱號果然一點也沒有夸大。
現在他這樣笑意盈盈虛伏在她身上,殺傷力更是百分百。
她不由得慶幸她現在是躺在床上,誰也看不出她雙腿發軟,使不出半點力氣。
「證明給我看……你不怕我。」他又一次命令她,這一次他的雙手還大膽地伸向她的耳鬢,微涼的指尖凍得她忍不住一陣陣顫栗,臉頰卻是紅撲撲的,冒著熱氣。
可是就像要證明她不怕他一樣,她那對眼楮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眨也不眨一下。
她長得瘦弱,一張臉上沒幾兩肉,但那雙眼楮卻亮得出奇,像寶石般閃動著迷惑人的光。
一時間,裴尚鳴冷硬的心口像被幼貓的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下月復瞬間團起一股熱意。
他本來是想逗逗她,看她會有什麼反應,結果怎麼反而是自己被弄得上火了?
「啊!」
嚴美美低呼一聲,為他突如其來的欺近。
四目相交,她看清楚了他的眸色如深夜般漆黑,卻隱隱跳動了星子一樣的火光。
他是提早黑化了嗎?為什麼看起來好像想吃掉她?
嗚嗚嗚,反派果然有瘋病,瘋起來要人命,她到底做錯什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