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姜宜逍有如魔音穿腦似的,耳邊一直來回充斥著五個字——王爺回來了!
是啊,習王回來了,她的夫君回來了,可是她並沒有見到他,因為這三天他都睡在來峰閣,沒有回來主院,來峰閣是書房的所在,他平時處理公務的地方。
習王並非閑散王爺,大夏朝的皇帝和太子都十分倚重他,像這回去密州,他便是陪同太子而去,平時六部九卿都要听命于他,權力相當大,要做的事也相對很多,權力與責任是對等的。
因此,她認為習王回到京城、回到府邸,先處理公事是很合理的,可是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不這麼想。
馮姑姑愁眉不展,憂心忡忡道︰「王爺若是再不回來主院睡,肯定會讓王妃被其他人看輕了去。」
姜宜逍勸道︰「馮姑姑,王爺才回來三天,應該在忙公務,你就不要胡思亂想,整天坐立不安了。」
馮姑姑正色道︰「此事不能等閑視之,若王妃無法固寵,便無法幫到咱們乃蠻,若是有側妃先生下長子,那麼王妃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姜宜逍為之失笑,「馮姑姑,王爺不是沒有側妃嗎?想那些沒有發生的事,你也太過杞人憂天了。」
馮姑姑神色嚴肅了起來,「誰也不能保證王爺會不會明天、後天或者下個月就迎娶一個側妃回來,不是嗎?」
姜宜逍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因為這里是古代。
她妥協問道︰「那馮姑姑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馮姑姑像是早想好了答案,說道︰「王妃應該自請去見王爺,不該只是被動的等王爺過來。」
姜宜逍對于見習王倒是沒什麼排斥,也不害怕,既然是她的夫君,早晚要見的,早點見到也好。
在古代,妻以夫為天,皆是男主外女主內,沒有女子拋頭露面討生活之事,更何況她的身分是習王妃,相當于貴婦,更加沒有去工作的可能,因此習王關乎著她日後的生活,為了能在此地安身立命,她肯定是要好好了解他的。
「馮姑姑,你派人去請示王爺,看看王爺哪時得閑能見我,我過去問安。」
難得這孩子肯動起來,馮姑姑心想事不宜遲、打鐵要趁熱,便立刻派了禾楓去傳話。
大總管程寅海雖有些訝異王妃的勇氣,但也馬上如實呈報。他原來是在宮里服侍蕭睥天的內監,自小伺候他長大,蕭睥天開府後便跟出來服侍,成了習王府的大總管,也是少數敢在蕭睥天面前說實話,不怕惹怒蕭睥天的人。
「她要見本王?」蕭睥天有幾分意外,他回府後故意不去主院,本來就是存心要讓皇甫漾寶難堪,她主動求見,依她嬌蠻的性格,肯定是受不了冷落要來興師問罪。
太好了,他正愁她不鬧事,她若要鬧事,他肯定奉陪,要讓她徹底明白這里不是乃蠻,不是她能胡攪蠻纏的地方。
程寅海見蕭睥天沉吟不語,潤了潤唇道︰「王爺,宮里都在關注著呢,您還是見見王妃吧,不然交代不過去……」
主子還未圓房,太後、皇後和淑妃都給他莫大壓力,他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讓主子圓房,然而必須圓房的兩個當事人要先見面才行,至少要見到了說上話,才可能圓房,不然一個睡在主院,一個睡在來峰閣,要怎麼圓呀?
蕭睥天怎麼會不知道程寅海在急什麼,他的眸子更深了些,開了金口說道︰「讓她過來。」
程寅海松了口氣,如蒙大赦,連忙出去讓禾楓回話,還拼命眨眼楮暗示禾楓,嘴型在說讓王妃打扮的漂亮點。
禾楓連忙重重點頭,「奴婢明白!多謝大總管提點!」
程寅海若無其事的回到書房,他清了清喉嚨,雙手規規矩矩的交疊在身前,微胖的身子站的筆直。
蕭睥天摩挲著手上的翡翠扳指,要笑不笑地睇著程寅海,「程寅海,你應該知道本王對漂亮的女人沒興趣,尤其是特意裝扮後的女人。」
程寅海面色肅然,垂眸道︰「老奴服侍殿下多年,自然明白。」
蕭睥天理了理衣領上不存在的灰塵,挑眉道︰「既然明白,何必還要多此一舉讓王妃打扮?」
不等程寅海回答,站在程寅海旁邊的十雨便手掩嘴小聲地道︰「大總管呀,咱們王爺不只對漂亮的女人沒興趣,對不漂亮的女人也沒興趣,總歸一句話,對所有的女人都沒興趣,所以您老也別白費功夫了。」
蕭睥天冷笑,「本王對話虜倒是很有興趣,那日听到本王要把小丹子割喉放血吧?十雨,你是不是很羨慕,想嘗嘗被割喉的滋味?」
十雨連忙搖頭,賠笑道︰「不羨慕、不羨慕,奴才一點也不羨慕,割喉肯定很痛的,奴才怕痛,還是先不要。」
「再多嘴就表示你想要。」語畢,蕭睥天的眸光又回到了程寅海身上,「知道本王的習性,何以還讓王妃持意裝扮,以為本王會被美色勾引?」
「殿下誤會了。」程寅海如老僧入定一般,恭敬地道︰「那是因為殿下沒見過王妃,不了解王妃的作風,王妃平時穿著頗為隨興,老奴只是叮囑王妃衣衫整齊,並沒有其他想法。」
「穿著隨興?」這答案倒是出乎意料之外,蕭睥天嘴角勾了勾,「怎麼個隨興法?」
程寅海據實以告道︰「王妃喜好樸素,平時不喜歡穿金戴銀,衣著以輕便為主,也不梳頭,多半只是紮條瓣子,老奴怕冒犯了殿下,這才要王妃適度的注意儀容,如此而已。」
「真有此事?」蕭睥天面上帶了幾分不信。
皇甫漾寶愛美成性,平日皆是錦衣玉帶,極盡奢華之能事,只要听聞誰府中有奇珍異寶一定要佔為己有,十分刁蠻,這樣的人會不梳頭,穿著隨便?
「咦?怎麼跟傳聞的不同?」八卦魂十足的十雨忘了主子適才的警告,竹筒倒豆子似的說道︰「听聞漾寶公主的寢宮每日都堆滿了新鮮水果,只因她喜聞果香,花香還不行,一定要果香,香氣一消失就換上新的果子,而不要的果子即便還沒腐壞也不讓下人吃,要全數丟掉。連乘坐的轎子、馬車也要薰香,生辰的時候更是大肆慶祝,非花上一千萬兩不可,還擅長刮京城富戶的極品,每次用膳都要六十六道菜品,以求吉利,光是四季服飾就有幾萬件,有一間宮殿專門放她的衣物。」
十雨跟著蕭睥天去了密州三個月,因此他也沒見過皇甫漾寶,他的听聞多半與蕭睥天相同,都是由乃蠻國傳來的。
他如數家珍的繼續說道︰「還有呀,漾寶公主喜歡吃魚膾,可乃蠻不靠海,不產魚,便天天讓人快馬加鞭到鄰近的小岳國采買新鮮的魚獲滿足她的口月復之欲,還不能一次買足幾日的量,一定要當日夜半出發,只買一條魚,隔日返回乃蠻,趕上午膳,用最新鮮的魚獲烹煮上菜,用的筷子不是金筷就是象牙筷。」
「沐浴的時候,浴池里要鋪滿鮮花,她酷愛香脂,早中晚都要抹一遍,所經之處都要香氣繚繞,伺候的宮人就有上百名,不順眼打死都是日常,平日里殺婢取樂,行徑十分丑惡,又豪侈成性,經常舉辦茶會花會,一桌宴席要二百個菜,頂尖的皇族千金和三品以上官家千金才有資格參加,還養了戲班子,隨她的喜好排戲,天天都要讓她感覺花團錦簇,不然她心情就會不好,一旦心情不好,下面的人就會遭殃。」
程寅海斜斜的瞪了十雨一眼,駁斥道︰「不知道你這小子是從哪里道听涂說的,反正王妃的為人絕不是那樣,不許再以訛傳訛。」
十雨忙不迭喊冤,「冤枉啊大總管,小的可不是道听涂說,是听很多人說,大家都這麼說,不就是事實嗎?」
程寅海教訓道︰「三人成虎不知道嗎?謠言再三重復便會使人信以為真,王妃是什麼身分?還輪不到你這小子來捧高踩低。」
蕭睥天淺淺抿了口茶,「你們無須爭論,王妃是什麼樣的人,本王看了便知道,她再會裝也逃不過本王的眼。」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十雨為何敢評論皇甫漾寶,那是因為他這個做主子的不把皇甫漾寶放在眼里,連帶的她也被下人看輕了,若是他看重她,誰敢不敬重她這個王妃?對于自己給她造成的窘境,他很滿意。
蕭睥天眨了眨眼眸,「程寅海,本王讓你找的人,還沒有眉目嗎?」
他原是要將府里的奴婢都集合起來親自指認,卻不願讓蠻虎吐在他身上之事讓人知道,這才悻悻然做罷,吩咐程寅海私下找人,等找到了人,他要好好教訓她一頓,打她十個板子再讓程寅海把人發賣,他絕不容許看過他丟臉的丫鬟留在府中,更不容許那丫頭把事情說出去,讓他顏面掃地,失了威嚴。
「老奴辦事不力,王爺恕罪。」程寅海垂下了眼瞼,請罪道︰「老奴根據王爺形容的模樣,親自把府里的丫鬟都看過一遍,並無相符之人。」
蕭睥天微一挑眉,「莫非是有人私自把外人帶進府來?」
「殿下!」程寅海嚴正道︰「絕對不會有那種事!老奴有自信,府里的下人都是老奴親自挑過的,都極有眼色,不會干那等將外人帶進府來的愚蠢之事,請殿下相信老奴!」
「急什麼?本王沒有說不信你。」蕭睥天斂了斂目光,琢磨了起來,「難道本王遇到鬼了?她分明說自己是新來的。」
程寅海連忙道︰「王爺,府里人口簡單,已半年沒招過新人了,不會有新來的。」
他實在想不通有哪個丫鬟敢在蕭睥天面前耍小聰明,是想引起主子注意,飛上枝頭做鳳凰嗎?他很肯定在他手下沒有這樣大膽又無腦的丫鬟。
他了解蕭睥天的性格,因此那些想靠美色上位又有心眼的奴婢,他第一眼就剔除掉了,錄用的都是些伶俐規矩、謹守本分又容貌平庸的丫鬟,且都經他觀察長達三個月才會正式留下來,哪里有可能會有夜半僅穿著寢衣胡亂跑到園子里,且看到蠻虎還大不敬抱在懷里的丫鬟?
府里人人知道蠻虎只有主子才能抱,即便在府里看到了也不能與它對上眼,更知道蠻虎喜歡自個兒窩去府里各處夜啼的古怪毛病,若有個丫鬟因蠻虎夜啼就衣不蔽體的去園子里找它,找著了還把它抱在懷里,這是絕絕對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程寅海百思不解之際,外頭守門的奴婢唱道︰「王妃到!」
蕭睥天立即揚起笑意,「快請王妃進來!」
十雨抖了一下,這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知在算計什麼……
蕭睥天唇畔勾著微笑,愜意的睇著入門處,要看看那在乃蠻國聲名狼籍的皇甫漾寶是何許模樣。
十雨同樣好奇的探頭探腦,听說漾寶公主雖然野蠻,可容貌是一等一的美艷,生得花容月貌、顛倒眾生,有乃蠻第一美人之稱。
這時蕭睥天懷里的蠻虎忽然不安分的蹭了蹭,居然也定楮看著簾幕處,略有些躁動。
他安撫的模了模蠻虎的腦袋,同時丫鬟打起簾來,一名綠衫女子進了暖閣,她儀態從容,衣著淡雅,身材勻稱、容貌清麗姣好。
蕭睥天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瞳眸猛地瞪大,幾乎立刻確定她就是那夜對他無禮至極的丫頭!
他嘴角微抿,恍然明白了!
呵,原來她是皇甫漾寶的丫鬟,難怪沒規沒矩,乃蠻國的水準可見一斑,與之較真他就輸了,好笑的是,他還想找出人來加以懲戒。
程寅海察覺到主子異樣的情緒波動,他不明究里,但盡責的清了清喉嚨稟道︰「王爺,這位便是王妃。」
蕭睥天眉目一凜。
「王妃?」十雨失聲喊了出來,還詫異的瞪圓了眼楮,跟他想像的差太多了。
眼前的王妃很美,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可並非美艷動人的類型,第一眼不會叫人驚艷,與其說美艷,恬靜知性的氣質更勝一籌,無法在她身上探得一絲一毫的刁蠻氣息,她完全不像會動輒濫殺下人的人。
要說沖擊,蕭睥天受到的沖擊肯定比十雨多十倍,剛才他主觀認定她是皇甫漾寶的丫鬟,想不到她竟然就是皇甫漾寶!
所以,他是被自己愚弄了嗎?
哈,這可有趣了,這女人居然在兩次見面都讓他留下深刻印象,心機之深沉,無法計量。
程寅海再度看到主子眸底的波瀾變化,他仍舊不知所以然,不過照樣清了清喉嚨,盡責道︰「王妃,這位是王爺。」
其實以主子在暖閣里的姿態,只有主子一個人坐著,根本無須介紹,王妃就應該知道主子是何人,可他看王妃只是瞪著主子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福身見禮,這才出聲提醒。
姜宜逍一眼就看到蹭在蕭睥天懷里的蠻虎,第二眼才對上了蕭睥天狹長的銳眼,她猛然一怔,頓了一息,「原來你是王爺……」語氣不無驚訝。
坦白說,他身形修長挺拔,眉目剛毅中有殺氣,鳳眼卻漂亮得不可思議,外表是那種讓人過目難忘的類型,中二的說話方式也是,只是那夜太匆忙了,事後她也沒放在心上,沒有想過他是府里的什麼人。
其實至今她還不大融入古代生活,總覺得自己在作夢,雖然知道自己魂魄穿越了,真實生活在古代,生活在這個名叫大夏朝的國家,可她言行舉止仍不大考究,甚至有些隨興,多半仍然照著現代來,而「王爺」于她也並非要戒甚恐懼或尊敬的對象,就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罷了,她想像成有名望的政治人物,面對這樣尊貴顯要的人物,她該有的態度是恭敬嚴謹但不卑不亢,不是畢恭畢敬或者頂禮膜拜。
「王妃……」禾楓見狀有些急,她小聲道︰「您得給王爺請安……」
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王妃已經認識王爺了?什麼時候的事,她們幾個怎麼不知道?
這不可能啊,這三個月來,王妃一直待在主院里沒出去過,是怎麼結識王爺的?
「對了,請安。」經禾楓提醒,姜宜逍這才福身,規規矩矩地道︰「妾身給王爺請安。」
在此之前,她惡補了一些古代禮儀,基本還行,福身請安都算小事,要是讓她下跪見禮,估計她才會有一番掙扎,畢竟她是現代靈魂,沒有給人下跪的文化。
「原來你是王妃。」蕭睥天慢條斯理的撫著衣袖,看著姜宜逍說道。
她有一雙漆黑明澈的鹿眸,淡雅的裝扮十分適合她,最重要的是,在他面前,她卻一直在偷覷蠻虎,說明蠻虎對比他這個王爺夫君來得有吸引力。
蕭睥天的眼里劃過微妙的暗芒,女人向來不是被他的相貌吸引就是被他的權勢吸引,或者被兩者吸引,居然有女人對他不感興趣,這倒有趣了,他什麼時候失去了吸引力,他怎麼不知道?
「王爺,後來蠻虎看了大夫嗎?」姜宜逍的語氣就是單純的關心,那個對象當然是可愛的蠻虎。
蕭睥天笑了,他也不知道這是覺得好笑還是被徹底忽視氣笑了,總之就是笑了。
這居然是知道彼此身分之後她問他的第一個問題,而且接下來更妙了,他竟然溫和的回答了她。
「看了。」蕭睥天眸子淺眯,「大夫喂它吃了小麥苗,吐了之後就無事了。」
兩人的互動令周圍所有人都霧里看花,三個人的訝異點各有不同。
程寅海︰王爺王妃居然說得上話?話題居然是蠻虎?看樣子圓房有望了呀,甚好甚好,他可以對宮里交代了。
十雨︰王爺居然會和顏悅色的跟女人說話?而且那個女人還是主子極度不以為然、極度鄙視的漾寶公主?
禾楓︰王妃什麼時候和習王認識的,還認識了習王的寵物?這一切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居然瞞過了她們幾人的耳目?
「不錯。」姜宜逍微眼眸淺淺含笑,「小麥苗這類高縴維含量的草能刺激腸胃蠕動,有助于把毛球吐出來,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只要毛發排出來之後恢復活力,便不大需要擔心其他問題,但仍要時時觀察它的情況,以免一時不察,延誤就醫。」
她喜歡看書又過目不忘,說她學富五車、腦子里都是學問也不為過,加上她喜歡動物,動物相關的書籍她全看遍,基本的常識都俱備了。
可此言一出,所有人又愣住了。
高……高縴維?生理現象?這說的是什麼跟什麼?即便是大夫,說的話也不致于讓他們都听不懂呀。
蕭睥天也听不懂,但他絕對不會承認,只好笑這皇甫漾寶想在他面前賣弄學問找錯人了,他不吃那一套。
「哦?其他問題?比方什麼問題?王妃可以說說看嗎?」蕭睥天嘴邊勾著淡淡的笑容,眼楮盯著姜宜逍不知道在想什麼。
十雨的眼角開始抽動了,他才不相信他家主子會對蠻虎的情況那麼關注,主子這是閑著在戲弄王妃吧?要把對方問倒,問到對方無話可說為止。
「嗯……比方可能空月復太久,或是消化不良,或者亂吃東西,也可能是體內有寄生蟲或是腸胃道有損傷……大抵就是這幾種情況。」姜宜逍無比認真的說道。
蕭睥天輕輕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很不真心的笑容,「真是失敬,原來王妃還是名大夫,精通醫術。」
姜宜逍淺笑解釋道︰「王爺誤會了,我不是大夫也不懂醫術,我只是喜歡家畜,比較關心它們罷了。」
禾楓急得滿頭汗,王妃在王爺面前自稱我呀我的是怎麼回事?馮姑姑听了肯定要昏倒。
「王妃喜歡家蓄?」蕭睥天輕笑出聲,「這可有趣了。」
皇甫漾寶累死自己坐騎之事時有所聞,打從她十三歲學會騎馬,便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寶馬,她性格殘酷嗜血,喜歡在馬精疲力盡時繼續鞭打吆喝,將馬驅使至力竭而亡,曾讓馬一天行三百里,美其名是馴化,事實上是享受馬倒下的那一刻,滿足她做為操控者的變態。
現在她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喜歡家畜?還說得煞有介事,臉不紅氣不喘跟真的一樣,既然她臉皮那麼厚,就不要怪他戳破她的謊言。
「王爺喜歡家畜嗎?」姜宜逍淺笑道︰「應該是吧?所以才會養了蠻虎。」
蕭睥天眼光直直的盯著她,笑吟吟的說道︰「其實,本王最喜歡的家畜是馬。」
禾楓心里咯 一聲,王爺是不是听過漾寶公主過去怎麼虐馬……
「馬嗎?」姜宜逍偏首微微一笑,「馬確實很可愛,勤勞又善良,喜歡甜味,只要一片草地就能解決食物的問題。它的眼楮很大,看近處時只用一只眼,看遠處會很模糊。它站著睡,一天要睡上八、九次,但是加起來睡眠的時間約莫只有三個時辰左右。它們的听覺十分發達,嗅覺非常敏銳,用耳朵、眼楮和鼻孔表達情緒,用面部表情表達感受,對人有強烈的依戀和信任,出生數個時辰內便可以奔跑,重新長出整個馬蹄需要一年,壽命大約二十至三十歲。」
全部的人都傻了,她這樣信手拈來述說著關于馬的一切種種,就連毒舌的蕭睥天都被她攪得語塞。
十雨一顆心都提了起來,他舌忝了下唇,用低得不能再低的氣音問身旁的程寅海,「大總管,王妃這是反過來在耍咱們王爺嗎?」
程寅海回了一記眼刀,用眼神警告他噤聲,十雨立即不敢再廢話了。
另一邊,蕭睥天找回了聲音,看著怡然自得的姜宜逍,他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還有嗎?」
姜宜逍想了想,格外認真的說道︰「哦!還有一點,馬不能嘔吐,這點跟蠻虎不同。」
所有人都只當她在對前面那一段關于馬的知識補充說明,確實也是如此,只有蕭睥天猛地攥緊了手指,表情數次變化。
她這是在威脅他?威脅要講出蠻虎吐在他身上的事,要令他顏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