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雲生看何幼彤游刃有余的樣子,八成是想了別的方法,打算「拋棄」她的筆記本了。
那里頭記錄的東西他還是想不出所以然來。
「你考試考得怎樣?」戚雲生問。
其實他有抽空看了一下,畢竟是秘書的轉職考嘛,這與他有直接關系,他當然要關心一下(即使他以前從不在意考試過程)。
「我覺得還可以吧。」
「看起來是有自信能過關?」
「沒有啦,」她干笑,想起了紀燮武輕蔑的眼神。「另外兩位表現得很棒,其實也沒……什麼自信。」
反正她盡力了,無愧于心,只是無法就近觀察他們兩個談戀愛,還是很扼腕啊!
如果跟蹤的時候沒被發現就好了。嗚嗚。
「但我听說你考試時掉了筆。」
「欸?」他怎會知道?
戚雲生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紀室長說的。」
「噢。」紀燮武竟然這麼快就通風報信了?「對啊,不小心的。」
「不小心的?」
「對啊,也不知道它為什麼就突然從口袋里掉出來了。」語氣很是無辜。
「但我听說你是故意的。」
何幼彤瞠目,「沒有,真的是不小心的。」
「你旁邊那位本來緊張到說不出話來,你掉筆之後,就能應答如流了。」
「湊巧的吧。」她聳了下肩。
何幼彤心想他講這些是要干嘛的呢?
難道他看穿她的意圖?
還是又想威脅她?
「考試的時後還能幫別人,還敢說你沒自信?」
不不不不不,她當下真的沒想那麼多啊。
戚雲生突然傾身彎腰,在她耳畔低聲道︰「再不說實話,你第一個被淘汰。」
古龍水味瞬間溢滿鼻腔,讓她瞬間又失了神。
還好他的「威脅」讓她很快回神,驚愕地喊︰「總經理你不能……」
「我能。」他挑了下自信的眉。
何幼彤一臉快哭了的樣子。
嗚嗚,就算說實話也會被淘汰吧。
她明白自己成功惹火了公司的老大以及秘書室的老大,這轉職肯定失敗的,她還是回去財務部當她的小會計,繼續研究如何跟蹤不會被發現的方法,偷偷模模的,繼續她的「戀愛觀察」。
也只能這樣了。
「說。」戚雲生喝令。
「我是想說放松一下氣氛,不要讓她那麼緊張而已,不是真的很有自信一定能考過。」
他早在攝影機上看清她的意圖了。
第二個面試者站起來,面對紀燮武的詢問時,臉色蒼白如紙,彷佛隨時會昏倒,嘴巴張了老半天,一直說不出話來。
主考官也故意沉默,讓氣氛更是緊繃到最高點,直到某人弄掉了筆。
他親眼看到小雜花那雙古靈精怪的眼楮,在三個主考官上輪流來回好幾遍,然後又看著她旁邊的那個女同事好幾次,最後咬著唇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手伸往臀部後方,一支筆隨著她指頭離開的動作,掉了出來。
還是個善良的小雜花呢。
可惜不被領情,她離開會議室時,被其他應試者嗆聲的內容被他听到了。
現在又受到他威脅,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怎地,讓人……還想再多欺負兩下。
何幼彤委屈巴巴地望著不知為何靜默不語,讓她很忐忑的戚雲生。
「那總經理我可以走了嗎?」
「紀室長不在,就想這麼快走?」
「不、不是的,」她急忙辯駁,怕又被誤會她喜歡紀燮武。「我還有工作要做,月底了,貨款還沒算完。」
「還有件事。」
「什麼事?」
他拿出了那本筆記本,滿意的听到何幼彤驚喘一聲。
這聲驚喘听起來……有點舒服。
「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在寫什麼。」
「我有說過了,是我兄姊交代我的事情。」
她的確是有兄姊各一名,不過都跟著父親遠在英國,兩三年才可能見一次面。
「這個1是我,2是紀燮武吧?」
何幼彤臉色大變。
他果然猜得沒錯。
戚雲生微眯了眯帶有危險氣息的雙眸。
「我有猜到一個我覺得應該不是答案的答案。」
「既然應該不是答案就不是答案啊。」何幼彤大著膽子回嘴。
「但你這小腦袋瓜看起來很會胡思亂想,也許那個應該不是答案的答案,就是答案。」
總經理怎麼這麼愛繞口令啊?
「那、那總經理認為的應該不是答案的答案,是怎樣的答案?」她差點咬了舌頭。
希望別被他看出來,她拼命祈禱。
「最後一頁,」他翻到搶走何幼彤本子的那一天。「梯,老地方。無人。情悅處。1手轉頭。2喜。」他猜她還沒寫完,那天不幸被他打斷。「你兄姊這段是交代什麼?」
「就……就我兄姊叫我去老地方買東西,我哥……我哥要頭可以轉動的工具,修、修理東西的,我姊要喜……喜年來蛋卷!」
想盡辦法解釋出一個合理答案的她,急得臉都紅了。
瞧她小臉紅到快冒煙的樣子,戚雲生喉頭發出一聲咕嘟,是沒忍住的忍俊不禁。
「我看起來倒不是這樣。」他是回想起那天他跟紀燮武的場景才推測出來的。
雖然他覺得很荒謬,但再細細回想他所觀察出的一切,越發覺得這應該不是答案的答案,才是正確答案。
「你老是偷看我跟紀燮武等電梯的時候,所以說那是老地方。那個時候沒有人,而我有用手轉了紀燮武的頭。」
何幼彤雙目凜直,暗吞了口驚恐的口水。
她那驚惶害怕的樣子,讓戚雲生有種**,好想看到她更多驚恐的表情。
「總經理想太多……」
「你以為我跟紀燮武在一起。」戚雲生斷言。
何幼彤臉色驟然大變,難以置信他竟然可以猜出來。
戚雲生看到她臉色變了,就知道他猜對了。
他真是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竟然會以為他跟紀燮武在一起。
她是瘋了嗎?為什麼會有這種荒謬的聯想?
他們兩個人就是很簡單的上司跟下屬之間的關系,他相信他在員工面前並沒有任何逾越的舉動,怎麼會有人以為他跟紀燮武是一對?
雖然她嚇得要死的樣子讓他很舒爽,可是被跟紀燮武湊成一對,心口十分不悅。
這小妮子、這小雜花,這頭發跟紅貴賓的毛沒兩樣的女人,腦袋瓜到底是怎樣的組成?
「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何幼彤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她的腦中是一團亂,跟漿糊差不多了,思考這件事已經拋棄她,望著戚雲生逐漸逼近、帶有威嚇意思的面容,她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抬手貼上他的胸口,一把將人推得大老遠。
猝不及防的戚雲生退後了兩步,在他詫異的眼色中,何幼彤已經拔腿沖進了公司,一看就是落荒而逃。
他剛才也只是靈光一閃的推測,沒有想到竟被他蒙中了。
難怪她會說她喜歡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對他既沒有任何遐思,也沒喜歡紀燮武,理由就是她覺得他們兩個是一對,她不僅樂觀其成,且樂在其中,所以只要一看到他們一起出現,就會興奮的雙眼發亮、雙頰發紅。
實在是太離譜了!
說不定她現在依然這麼認為,甚至害怕他有可能因此威脅她好使她閉嘴。
毫無疑問的,他必須糾正她錯誤的想法,要不然哪天她不慎說漏嘴,不僅全公司同仁,甚至傳到家人或股東的耳中都有可能,那他到時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他得管束她。
隨時監控她。
讓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掌握中。
戚雲生眼神頓時莫測高深了起來。
接著,嘴角微微彎翹。
回到座位的何幼彤,驚恐地想著,怎麼辦,總經理已經知道她知道了他們的秘密,她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還是有可能總經理會威脅她,要她不要說出去呢?
第一項應該不可能,畢竟戚雲生不是黑道人士啊。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她可不可以反威脅?
說不定她可以借此撈到一個秘書的工作,甚至成為他的私人管家,可以直接探訪戚雲生跟紀燮武的愛巢。
這樣一想,何幼彤就興奮得全身要發抖。
可是如果不是這麼樂觀呢?
要是總經理其實不是她以為的正派人士,用了極端的手法要讓她閉嘴呢?
她腦中浮現出戚雲生請的殺手將她一刀擊斃,血流滿地的畫面,她倏地打了個哆嗦,猜想她要不要先去投誠,用她爺爺的名義,對天發誓,絕對不會把他們的秘密泄漏出去?
可萬一要是他說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呢?
那要怎麼辦?
她暗惱剛才不應該因為太過驚慌失措,直接把人推開,逃了回來,暴露她其實沒有談判的籌碼,處于劣勢。
就在何幼彤憂慮不曉得該怎麼辦的時候,她看到戚雲生來到財務部前面,而且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了。
她瞠著雙眼,驚恐的看著他,而他凌厲的視線也筆直望向她,接著朝她勾了下食指。
他這是在叫她嗎?
天啊,她完蛋了。
大概是因為看到戚雲生不知原因站在那里,財務部經理起了疑惑,因此上前想要詢問,可是經理尚未走近,戚雲生就抬起手來對他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要他不用再上前來,接著指上何幼彤,經理瞟了何幼彤一眼立刻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幼彤,總經理有事找你,你先放下手上的工作,過去吧。」
何幼彤真想朝經理發射心靈感應電波,拜托他救一下她的小命,要不然她可能直接從二樓被扔出去了。
雖然從二樓扔出去可能不會死掉,可是下面是結實的柏油路,這一摔八成要斷個腿、骨折個手臂什麼的,很痛的呢。
可惜經理跟她是不可能有什麼心電感應的。
經理見何幼彤動也不動,又再講了一次,于是何幼彤只好抱著必死的覺悟跟著戚雲生進了他的辦公室。
兩人的身影經過秘書室的時候,紀燮武納悶的抬起頭來,心想總經理找那個女人,莫非又是要問筆記本的事情?
然而,十分鐘後,紀燮武也被叫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