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綾茉跟上官瑾帶著听風、隨影上山往發現金銀蛇的地方前進,沿途除了偶而發現一些珍貴藥材會停下來讓巫綾茉采集外,幾乎是馬不停蹄。
只是愈往深山走,林間的落葉越厚,愈多的毒蛇毒蟲穿梭其間,獵人們很少走到這地方來。
他們身上配戴著避毒丸,巫綾茉倒是不擔心落葉里藏著毒蟲毒蛇會突然竄出來咬人,一腳深一腳淺的緊跟在上官瑾身後。
一路走來,除來他們自己的聲音外,所听到的就是林子里不時驚起的鳥啼蟲鳴,偶而會傳來遠遠的野獸嘶吼聲。
剛開始听到時,巫綾茉還會有些擔心,但看到走在前頭的上官瑾從容淡定,穩如泰山,不知怎麼的竟給她一種安心的力量,漸漸的不再感到害怕。
只是她畢竟是姑娘家,加上這副身子以前可是按著大家閨秀的教養方式養成,運動量明顯不足,即使她穿越後不時暗中鍛鏈,體力還是跟不上前頭的上官瑾,速度漸漸落下。
為了不拖累他們,她咬牙撐著不喊累,不拜托他們停下暫時休息一會兒。
這時,上官瑾停下腳步回過身等她,待她靠近時,不知道從哪里順來一根手腕粗的樹枝,將一頭遞給她,「拿著,這樣上山較不累。」
「謝謝。」
「不用客氣,你稍微喘口氣休息一下,喝口水,待氣順了再走。」他解下腰間的水囊給她,「放心,這水我還未喝。」
方才巫綾茉已經將自己的水給喝光了,也不跟他客氣,拿過水囊直接就口喝。
「感謝。」因為他看似無意卻十分貼心的行為,她對他的印象又更好了。
待她休息好,一行人繼續趕路,好半晌他們才走出那片茂密的森林,來到一處長滿著野草的山坳。
上官瑾停下腳步左右觀望,出發前他向巫綾茉詢問過金銀蛇所在方位及附近的地形特色,轉頭問著正一手撐在一旁樹干上,一手搗著激烈起伏的胸口喘著大氣的巫綾茉,「琳沫,是這里嗎?」
從他們開始往深山走後,山路愈來愈陡,正常男子走起來也多少會喘粗氣,一般姑娘家肯定爬不上來,可他沒料到她除了稍早停下來短暫休息後,接下來的路程便跟上他們的腳步,完全沒有落下。
看她一張臉漲紅,氣喘吁吁,即便早已累壞,但這一路上她卻沒有喊苦喊累。
這模樣讓他不禁想到師妹白絮雪,若是換成她,恐怕早以身體嬴弱為由,哭哭啼啼的吵著要下山,抑或是讓人抬滑竿送她上山,絕對不會自己爬。
一想到這里,他心下不由得對她產生些佩服,更多的是好感。
「巫嬸子提過,山坳的另一邊是寸草不生的山壁,山壁長著一株歪脖子樹,還有一塊懸在半空中像靈芝的大石。這里跟巫嬸子所說的特征十分相像,我想應該是這里沒有錯。」巫綾茉手指著山壁。
「鄔姑娘,你確定是這里嗎?這山坳除了茂密的草叢跟大石外,沒有其他大樹遮蔽,蛇喜陰暗潮濕,那片山坳怎麼看都不像是金銀蛇會躲藏的地方。據我所知,金銀蛇喜水,大部分都在水源充沛的陰暗地方活動。」听風看著眼前這一片景致,很是懷疑。
「我無法跟你保證,恐怕得我們親自下去搜查一番才能夠知道。」巫綾茉也挺懷疑的。
上官瑾隨即安排,「听風,你跟隨影兩人從那堆大石下方開始搜索,注意小心腳下。」
「是。」
听風跟隨影施展輕功,飛身下到山坳那堆大石上。
「琳沫,你是要與我一同下去,抑或是在這邊搜尋藥草?」將她一個姑娘家放在上頭,他著實有些不放心。
「我在這兒吧,我看到了不少藥草,其中幾味十分稀有。」她指著樹下冒出的一株小草說道。
大江南北的跑了不少地方,他對于一些藥草多少認識,這一眼望過去,確實有幾株十分珍貴的藥草。
「毒蛇的速度很快,警覺性很高,我的身手肯定比不上你們,萬一遇上金銀蛇,能抓住最好,若是抓不到被反咬,反而會造成你們的麻煩與困擾,我就不湊這熱鬧了。」
「你顧慮的沒錯,但采草藥也存在風險,你凡事還是要小心些。」
「你也一樣,雖然隨身攜帶了避毒丸,還是要注意。」
「放心,我會的。」她的關心跟叮囑讓他感到十分窩心,這感覺從來未有過。
一行四人分開行動,巫綾茉蹲在樹下,戴著鹿皮手套將方才發現的那株藥草小心翼翼挖掘出來後,放到竹萋子里,又繼續往不遠處的兩株小靈芝前去。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她幾乎將附近所找到的藥草全部給摘了,把竹萋子塞得滿滿的,這收獲讓她很滿意。
另一邊,上官瑾三人幾乎快將山坳給翻個底朝天,卻連個蛇洞也沒見到,一點收獲也沒有,讓人有些泄氣。
眼看就要未時末,他們必須下山了,不然就得模黑走山路,上官瑾決定再找一次就回去。
巫綾茉將小竹窶靠放在一株大樹下,小心翼翼地由地勢較平緩的地方往山坳下走,就看到上官瑾爬上山壁,拿著根棍子探查著山壁上幾個像是老鼠洞的小洞。
她心口一提,扯著嗓子喊道︰「上官瑾,你別爬那麼高啊,找不到我們可以想其他法子,要是不小心摔傷了,得不償失啊!」
「放心吧,這一點還難不倒我。」整個山坳都搜遍,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蛇洞的影子,那金銀蛇就有可能是藏在山壁上。既然來了,不爬上山壁搜查一遍就回去,他有些不甘心。
「那你小心些,注意腳下。」看到他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卻愈爬愈高,巫綾茉一顆心跟著緊張,就怕他摔下來,沒有斷手斷腳也肯定會挫傷。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但听得出她是發自內心的關心與提醒,這與那些對他有所圖,帶著情假意的關心不同,讓他感到舒心溫暖,對她的感覺又好了不少。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反而是你自己要注意腳下。雖然我們已經探過,但難保沒有一些躲得較深的毒蟲跑出來。」
「你爬那麼高,不要再分神同我說話了,危險,我會照顧好自己。」上官瑾也不想想自己所在位置,他才是身處險境的人,竟然還反過來擔心她。
這時隨影走到她身邊,指著不遠處另一堆大石下方,有一簇看起來像一串綠色葡萄的植物說著。
「鄔姑娘,你看那些是不是藥草?長得十分奇特,有點像葡萄。」
「我去看看。」巫綾茉來到大石邊,定楮一看,驚喜的睜大眼,「謝謝你,這是碧地珠,是十分珍貴稀有的藥草。」還是初生藥蠱最好的食物。
「是嗎?那在下幫你采收好了。」隨影見她並未將挖掘工具帶下來,拿出匕首便要替她挖掘。
「不,你別動!」她連忙制止,「碧地珠雖是很好的藥草,但卻擁有劇毒,破皮處沾到它的汁液會中毒。」
「那你還要挖?」隨影見鬼似的盯著她。
「我知道怎麼挖,隨影大哥不用擔心我。」巫綾茉抽下塞在腰間的鹿皮手套,「我反而覺得上官瑾才危險,你去勸他下來,或是看怎麼保護他。」
才一眨眼不見,上官瑾竟然已經爬到像靈芝的大石上了,差點沒把她驚出一身冷汗。他也未免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命,是不是忘了他的少主身分跟身後該背負的責任,這樣不顧自身安危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委實任性。
看巫綾茉一副胸有成竹、經驗老道的模樣,隨影這才稍微放心,順著她的眸光睞了眼上頭的主子,「鄔姑娘,你放心吧,我家少主的功夫遠比你想像的還厲害。」
「是嗎?」她實在不太相信,但看隨影還有不遠處的听風都點頭,吁口氣,「如果他的功夫真如你們說的那般厲害,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上官瑾不需要她擔心,她也就不庸人自擾,趕緊將碧地珠完好無缺的挖回去才是重點。
碧地珠具有十分強烈的毒性,只要沾到便會神經麻痹,無法動彈,必須趕緊服用解藥,不然半個月後必死無疑。
有毒的植物,解藥通常都在附近,這碧地珠的解藥就是它的根睫,若是不小心沾到毒液,必須趕緊服用它的根睫才能解毒獲救,所以喂食藥蠱碧地珠時,必須連同根睫讓它一同食下才行。
巫綾茉蹲下來,動作輕柔的將碧地珠連同根部挖起,就怕將上頭的碧地珠弄破。
如果可以,她想將碧地珠移植到家中後院,這樣就不用擔心日後藥蠱沒得食用,就是不知後院的環境合不合適種植。
只是她這念頭才起,鄔奕軒那張包子臉就浮現在她眼前,她突然覺得移植碧地珠可能不是一件好事情。
鄔奕軒什麼東西都喜歡拿去喂雞,將碧地珠移植到後院,恐怕沒兩天就會被他拔了,屆時她還得忙著救人救雞,太麻煩了,還是找山下靠近家里的地方移植摘種吧。
她小心翼翼的將一簇又一簇的碧地珠放到听風的竹簍子里。
就在碧地珠大約剩下兩三簇時,突然間,一道扭曲的黑色影子用著眨眼的速度像羽箭般朝她襲來,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那道黑影後面伴隨著一道銀色閃光同時朝她直射而來,瞬間只听到上官瑾的吼聲,「小心,危險!」
那扭曲黑影才咬上她的腿,隨即被一把鋒利的匕首插進土里,猩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一旁的碧地珠。
巫綾茉驚駭的瞪大眼,看著被匕首釘進土里,尾巴一抖一抖的東西。
「琳沫,你要不要緊?」施展輕功焦急趕來的上官瑾急促詢問,完全不復稍早的從容自在。
「我沒事,不過你要找的金銀蛇死了……」她臉色煞白的指著地上那條死得不能再死的金銀蛇。
「死了就死了,你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放心,上上下下仔細的看一番。
看她似乎沒事,只是因為受到驚嚇臉色有些蒼白,才要放下心來而已,便瞧見她小腿褲管破了,微果的小腿上有兩個冒著血的清晰牙印。
「你被金銀蛇咬了!」該死,出手還是慢了一步。
她眼圓怔,眸光往下一掃,愣了下,撓了撓頭皮,「難怪我覺得痛痛辣辣的。」
「你這反應不會太淡定了?」見到她腳上的咬痕,他心焦如焚,而她卻像是被咬的人不是她。
「我有解藥,當然淡定。」巫綾茉一派從容的取下掛在頸子上的香囊,要取出放在里頭的解毒丹。
忽地,她淡定的臉蛋劇烈猙獰,「痛,痛,痛……」
見她的臉色瞬間由白變黑,上官瑾一刻也不敢耽擱,扯過她手中的香囊取出解毒丹,手腳俐落地撬開她因為疼痛抽搐而緊咬的牙關,將解毒丸用力塞進她嘴里。
「來,配著水喝下去,慢點喝,別噎到了。」
他讓變得虛軟無力的她靠在自己身上,喂著她喝水慢慢將藥丸吞下。
直到解毒丸整個化掉,進入月復中,巫綾茉的情況才沒有方才那般駭人心魂。
這才短短不到半刻鐘時間,她猶如經歷了地獄酷刑一樣,臉色雖然恢復了不少,神情也沒方才那般猙獰,卻是一身冷汗,整身衣裳都沾濕了。
這讓上官瑾不由得感到絲絲的心疼,若不是他,她就不會遭這罪了。
雖然離天黑還有段時間,但風已轉冷,再不下山,對她現在的癥狀恐怕更不利。
他柔聲問道︰「現在感覺如何了?」
巫綾茉現在全身虛月兌無力,多說一句話都好像會要她的命,用力喘了口大氣,啞著嗓音道︰「好多了……」
她沒意料到金銀蛇的毒素發作得這麼猛,前一刻還感覺不到,下一刻便像是要你的命,全身像是被人抽筋斷骨,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你現在的情況必須馬上下山找大夫,可以行動了嗎?」
「應該可以,可是我可能沒有體力背我那些藥材……」蛇毒雖然解了,但感覺眼前總有一片黑影,自己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你的藥材無須擔心,隨影他們會背下山。」
上官瑾這麼說,巫綾茉就放心了,就擔心自己勞動了一天的成果化為烏有被丟在山上。
她指著那尾死去的金銀蛇,「把它也帶下山給巫嬸子吧,說不定尸體也有用處,還有你的匕首不要忘了,那一看就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這時候還有心情欣賞我的匕首。」
「我這不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她打趣。
上官瑾抽出插在金銀蛇身上的匕首,要將尸體丟給一旁的听風,眼尾余光掃到了那幾簇碧地珠下頭似乎有著不同的顏色,略帶好奇的用匕首將碧地珠稍稍往上抬了下,赫然發現下頭藏著好幾顆上頭有著金銀花紋的蛋。
「這難道是金銀蛇的蛇蛋?」他拿起其中一顆逆光看著。
「有可能。」微微透光的蛋殼下顯現的是一條小蛇的身影。
「難怪,那條金銀蛇原本躲在上頭的一個隱密的石洞里,突然就筆直朝這里竄來,原來是發現了它的蛋有危險。」
「應該是這樣,我還想說避毒丸怎麼可能對金銀蛇沒有效用,想來是這原因。」
「隨影,編個草籃子過來,听風你去收集點枯草。」
「你要做什麼?」巫綾茉詢問。
「將這些蛇卵送給巫嬸子。」
「這樣也好,相信她會接受的。」蛇卵孵化出來後比成蛇更容易訓練,相信巫嬸子會更樂意接收蛇卵的。
「希望如此。」
隨影很快便編好一個草籃子,小心翼翼的將那些蛇卵放進鋪著粗草的籃子後,與听風很自動地替巫綾茉背起草藥,趁著天黑前趕下山。
金銀蛇毒不是普通的毒,巫綾茉雖然服了解藥,但整個人依舊昏昏沉沉的,全身酸軟無力。
見他們已經準備下山了,她也不好繼續癱坐在這里,免得誤了他們的腳程。
就在巫綾茉吃力地撐起身子想站起來時,上官瑾蹲到了她面前,拍了下自己的肩頭,「上來,我背你下去。」
「背我!」她詫異的看著他,「這……太麻煩你了,我撿枝棍子當拐杖,自己走下山就好。」
不是她矯情,現在她這狀況有人背當然是再好不過,但她也得替上官瑾這個古人著想。
這時候他們下山,多少會遇到一些上山采野菜或是撿柴火的村人,她被人背下山的事一定會傳去。
她被誤會就算了,卻不敢保證許氏知道這事後,會不會以有肌膚之親為由,逼著上官瑾娶她,她不想恩將仇報。
「你現在身子不適合走路,尤其是下山這麼大一段路。」
「不是……我是擔心會對你的聲譽造成不好的影響,也不想你被逼迫,尤其你身家不凡,你懂我的意思吧。」她委婉地提醒他。
巫綾茉這麼一說,上官瑾隨即明白她所擔心的,「放心吧,我不會讓人有機會誤會我,或是讓人借機達到目的,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種人。」
「我當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人生在世,活得自由自在點,無須太在意他人的想法跟嘴巴。」
「我是擔心你,畢竟你身價不凡,應該已經有很多姑娘或是他們的家人為了未來富貴想盡辦法纏上你。」
「只要你不是即可。」他唇角微翹。
「我說了我不是,我還怕你跟我說要對我負責,那我會很困擾。」
「英雄所見略同,既然看法都一樣,你就不要再忸怩,再拖下去天都黑了,模黑下山很危險,更會引來非議跟猜測。」上官瑾又拍了拍自己肩膀。
「那麻煩你了。」巫綾茉這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臉頰靠在他健碩挺拔的後背。
「走了。」他毫不吃力地起身,背著她健步如飛的穿梭在樹林之中。
涼風吹過,留下一抹淡雅好聞的麝香氣息縈繞她鼻間。
那不屬于山林里的香氣,融合著他身上的汗味,讓人聞著便感到心安,不由自主沉迷。
她下意識又用力地嗅了嗅,那好聞的氣味讓她整個人放松,眼皮也逐漸跟著放松……
☆☆☆
三天後。
當巫綾茉再次醒來時,眼前的畫面已經不是上官瑾那寬厚溫暖的後背,而是熟悉的繡著藤蔓的青紗垂幔,隨即映入眼簾的是許氏那張滿是擔憂的臉龐。
「沫兒,沫兒,你醒了,現在感覺如何?」
她嗓音有些粗啞的喊了聲,「娘……」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許氏模了模她的額頭,如釋重負地說著。
「娘,我昏睡多久了?」她記得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上官瑾的後背還有那好聞的氣息上。
「你這孩子是想要嚇死娘嗎,怎麼弄到被毒蛇咬,還昏了三天。」許氏沒好氣的戳了下她的額頭,「上官公子背你回來時,你已經陷入昏迷,還發著高燒,燒了兩天一直不退,連大夫也搖頭,若不是巫嬸子的那幾碗退燒藥發揮效用,你到現在還無法清醒。」
「巫嬸子知道了……」听到巫嬸子知道她昏迷,還特地為她熬藥,她的心不知怎麼的突然感到沉甸甸的,覺得自己很不孝讓她擔心了。
為何自己會對巫嬸子有那種感覺?她也十分不解,也許是因為巫嬸子與外婆有著相似的氣息,看到巫嬸子她就忍不住會想起外婆,才會有這種感覺吧。
「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整個村子都知道!」才想翻身坐起,听到許氏這話,巫綾茉整個人愣住了,「為什麼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你讓上官公子背回來時,被村里幾個婦人看見,這兩天他每日都過來探望你,一來二去的……」許氏話說得保守,但也大概能讓人明白她的意思。
「娘,我可事先提醒您嗔,我差點被毒蛇咬死,是上官公子救了我又背我下山,您可不能因為這事對他起了什麼不該起的心思。」
巫綾茉語氣嚴肅的提醒許氏,就擔心她被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給束縛,動了要上官瑾負責的念頭。
「可是……」這才是她為難的地方啊。
「娘,沒有可是,恩將仇報的是事情我們不能做,別人的嘴長在他們臉上,要怎麼說讓他們去說,閑言碎語傳久了就淡了,不會有人再提。若是娘覺得听了難受,那我們就搬家,我們又不是沒有銀子,是不是嘛,娘!」
女兒自從那回受傷昏迷醒來後,性子各方面變了很多,性子不再那般軟綿好欺負,變得極有主見,有時強勢得讓她幾乎認不得,但這樣沒什麼不好,才不會吃虧。
既然女兒不願意讓上官公子為這事負責,順她的意便是,日後說親若是有人拿此事作筏子,大不了他們搬家或是招個上門女婿也可以,她不會委屈女兒,更不會讓女兒不開心。許氏心下吁了口氣,「娘知道了。」
「姊,姊,你醒來了嗎?」鄔奕軒听到屋子里傳出說話聲,像個小炮彈似的砰地推開房門,焦急關心的問道。
一進門看到巫綾茉已經完全清醒,還坐起身子,他像個大人一樣松了口氣,「還好你醒了,不然我都要去拜托村長請神婆來跳大神替你驅鬼。」
巫綾茉眉頭倏地皺起,真想給他一記栗暴,「你這小屁孩胡言亂語什麼,你姊我好好的,只是被蛇咬昏了過去而已。」
「吼,姊,我是在關心你耶,你竟然不領情!」鄔奕軒鞋子一月兌,爬到她床上,胖乎乎的小手在她額頭上模了模,又模模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不燙了耶。」
平日鄔奕軒就跟個熊孩子一樣,讓人氣得牙癢癢的,但看到他這暖心的舉動,她的心也跟著暖暖的。
她一手握著他的手,一手模著他肉肉的臉頰,「謝謝你,軒兒,姊沒事了,讓你跟娘擔心了。」
自從鄔奕軒又開始到學堂上課後,總愛將「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掛在嘴邊,也不隨便讓巫綾茉踫,此時他卻忽地伸出手一把抱住她,也不管什麼男女了,在她懷中蹭了蹭,哽咽的提醒她,「姊,下次你不要再進山了,要是再遇到蛇就沒這麼好運了,好不好,要不然就是找我一起去,我保護你。」
巫綾茉心下一陣感動,這個便宜弟弟是除了外婆外,比前世任何親人都還要來得貼心。
「好,姊下次要進山,一定找你一起去。」
「拉勾,承諾。」他伸出小尾指。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為了安撫他受傷的心靈,她從善如流地跟他拉勾。
鄔奕軒這才覺得安心多了,一張帶著些許憂愁的小臉蛋瞬間變得風光明媚,「對了,姊,上官公子今天又來看你了,剛好遇到巫嬸子,兩人正在外頭說話呢。」
「軒兒,麻煩你去跟他們說,姊姊已經醒了,請他們不要擔心,若是有什麼事情要忙的,趕緊處理,不用每天撥空來看我,這樣耽誤他們的時間,我會過意不去的。」
「好的,姊,我這就去,不過後面那段讓他們各自去忙的話,我不會替你轉達的,你看到他們後自己說吧。」他溜下床,套上鞋子就往外跑。
他恨不得天天見到上官公子,怎麼可能讓他不要再來。
上官公子真是上道,比那個稱為十一少的人簡直是好太多,太得他的心,每次來探望他姊時,總是帶著大量禮物,尤其是各種珍貴藥材,給姊姊養身。
上官公子連他的份都沒落下,每回不只會為他帶餅干、糕點等各種好吃的吃食,還會帶木弓、木劍、紙鳶、鞠球,親自教他怎麼拉弓射箭,帶著他玩蹴鞠。
這種哥哥來上一打他都不嫌多,至于那個族兄鄔孝倫,最好是誰要誰領去,他一點也不想要有那種親戚。
不一會兒,巫嬸子跟上官瑾一同進入屋子探望巫綾茉。
上官瑾一個大男人不方便進入姑娘家的閨房,正巧同巫嬸子一起,較不會引人詬病。
「沫丫頭你終于醒了,可把嬸子擔心死了。」巫嬸子來到床邊看著已經退燒的巫綾茉。
「琳沫姑娘,現在感覺如何?」上官瑾關心道。
這些天他每日前來探望,但他畢竟是外男,不方便進入姑娘家的閨房,只能向鄔夫人跟軒兒這小家伙打探她目前的狀況,現在看到她已經清醒,終于能放下心來。
「巫嬸子,上官公子,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巫綾茉一臉愧疚。
「沒事就好。」巫嬸子伸手拂去她垂落額前的幾撮發絲。
「娘,可以麻煩您替嬸子跟上官公子泡個茶來嗎?」
「你瞧瞧我這什麼腦子,竟然忘了,娘這就去。」許氏拍了下頭,連忙前去灶房煮水。許氏一離開,屋內瞬間一陣寂靜。
這時,坐在巫綾茉身旁的巫嬸子忽然板起臉,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責備道︰「你膽子也太大,金銀蛇是什麼東西,沒有任何事前準備,只帶著解毒丸,竟然就敢帶著上官公子前去尋找金銀蛇,是打算一行人都留在那不回來了是嗎!」
「嬸子,對不起,是我疏忽了。」巫綾茉馬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乖乖道歉。
「你跟上官公子的心意我很感動,但我就算想要什麼東西,也絕對不是拿你們的生命去換!」
當上官瑾匆匆闖進她家,告訴她情況後,她整顆心就像是被刀割那樣的痛。若不是上官瑾連夜讓手下前去省城采購所需藥材,她連灌了沫丫頭幾碗湯藥,這不省心的丫頭再燒個兩天,醒來恐怕就會變痴兒。
「嬸子,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巫綾茉不斷認錯。
「還下次!」
「沒有下次了。嬸子,我听軒兒說是您的藥救了我,謝謝您,等我好了,親手煮一桌大餐請您。」
「你最該謝的是上官公子,你喝的那幾帖專門用來解金銀蛇毒的藥,藥材十分稀有,我手上也沒有,若不是他讓人連夜趕往省城替你采購,你只能等著被埋了。」巫嬸子沒好氣地提醒她。
「上官瑾,謝謝你,你又救了我一命,我該怎麼報答呢?你說,除了以身相許外,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救命之恩不好還啊,雖然她對上官瑾印象很好,但她可不想以身相許。
「會說這話,表示你真的沒事,我也放心了。」上官瑾淺淺的勾了勾嘴角,「你報答我的方式就是好好地將身子養好,不要讓家人跟巫嬸子擔心。」
「這是一定的。」她就知道上官瑾是好人,施恩不求回報。
忽地,巫綾茉想到了這次讓她遭罪的元凶,「對了,那些金銀蛇的蛇卵呢?」
「好好養身子吧,關心那麼多做什麼,那幾顆蛇卵好得很,連你的碧地珠也活得好好的,趕緊把身子養好,嬪子還有很多東西要教你。」
這沫丫頭對于養蠱實在很有一套,會舉一反三,在這古國她幾乎沒有見過像她這麼有天分的孩子。
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收弟子教授蠱術,是因為她找不到一個資質好的,如今遇到了,她可不想隨便放棄這好苗子,巫家的蠱術也該在這古國繼續傳承下去才是。
她喜出望外,「嬸子,您真的決定要正式收我當您的弟子?」
「就看你的天分了,只要你想學,我一定知無不言,將我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你。」
「太好了,看來我是靠了上官公子的福氣,要不是有你,嬸子肯定不會點頭將她的功夫教給我的。」她這陣子偷偷觀察過巫嬸子養蠱制蠱的能力,發現巫嬸子的手法甚至超越外婆,她一定要好好地跟巫嬸子學習,日後發揚她巫家蠱術。
「怎麼把這功勞算到我頭上了?」上官瑾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若不是把金銀蛇的蛇卵帶回來給巫嬸子巫嬸子怎麼會決定教我她所有的獨門功夫?」
「這個順水人情你別做給我,應該謝你自己才是,若不是你提議,又願意帶我上山,我滿山遍野的搜尋可發現不了金銀蛇。」
巫嬸子有些受不了這兩個人,忍不住出聲,「你們兩個這樣互捧有意思嗎?」而後一轉話題,「上官公子,你為我帶回的那幾顆蛇蛋對我的幫助很大,當時我曾經問過你冒著生命危險圖的是什麼,你跟我說只希望能給你一個機會,在不為難我的情況下幫你一件事情。」
她現在已將巫綾茉當成徒弟,也不避諱的在她面前提起。
「是的。」
「之前你求的藥蠱,我當真沒有辦法,不知道還能夠幫你什麼?」
「嬸子,在下想請您替在下救另一人。」
「救人?」她怔了下,「你有親戚朋友中了邪蠱?」
「是的,是一位對在下非常重要的長輩。」上官瑾頓了頓,「便是在下的族叔。」
巫嬸子眉頭微蹙不作聲。
「嬸子,上官家族的商團分為海路與陸路,有大大小小的商隊數百支,這些商隊又細分為東南西北線、關內關外、海內海外,上山下海出入全國各地,多少都會遇上一些惡事,其中遇到最多的就是利用邪術控制,抑或是蠱術害人得到利益。在下族叔為了維護商團,得罪了對手,因而中了邪蠱。」
「我想這世上應該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解蠱,還有其他蠱師可解吧。」
「不瞞嬸子,叫得出名號的正道蠱師都已經請過,沒有人可以解開族叔身上的蠱,我無法眼睜睜看著族叔日日受邪蠱摧殘。巫嬸子是正道蠱師里的翹楚,這是我想請嬸子前去為族叔解蠱的原因。」
「普天之下的蠱千百萬種,我並不是每一種都能解。」
「這在下知道,巫嬸子,在下不會強求,只希望盡您能力所及,在不危害您生命安危的狀況下解蠱,不知您意下如何?」
巫嬸子思索著未來,若是她沒有打算收沫丫頭為徒,恐怕當場就會拒絕,但既然打算收徒,就必須讓沫丫頭有練手觀摩的機會才行。
日後就算沫丫頭成為一名優秀的蠱師,沒有與邪師斗蠱的經驗,只要遇上能力與她相當的邪師,恐怕會敗得很慘,甚至有生命危險。
除了養蠱,教她如何斗蠱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片刻後,巫嬸子做出決定,「若只是這樣,我倒是可以幫你這個忙。」
「太好了,感謝您願意幫在下。」
「我可不是白幫的。」
「這是自然。」
「中蠱之人現在在何處?」
「京城。不瞞您說,每天時間一到,族叔便會開始自殘,只能將他約束起來……」一想到那些血腥的自殘畫面,上官瑾忍不住搖頭,「可能得請嬸子跟在下一同前往京城。」
「京城啊……」听到京城兩字,巫嬸子表情為難,有些猶豫。
「希望這樣不會造成您的困擾。」
「舟車勞頓的我自然是感到困擾。」巫嬸子毫不掩飾的吐槽,「但既然答應你了,我還是會跑這一趟。」只是這樣恐怕就不能帶沫丫頭前往了,許氏也不會同意沫丫頭跟著她前往京城,有些可惜。
「你預定何時回京?」
「約莫七八天後。」
「七八天,我可能沒有辦法跟你一同前往京城,畢竟我還有一些事情必須處理安排,這所需要的時間不少。」
「嬸子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最快也要十天左右。」她盤算了下。
一旁的巫綾茉听到巫嬸子決定跟上官瑾一同前往京城解這事,眼楮頓時一亮,這可是求都求不到的經驗跟機會,一臉興奮的想要跟去,心里盤算著該如何讓巫嬸子與許氏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