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下好好休息。」顧母將林淺之帶到床邊,握著他的雙肩,硬是逼他躺下,月兌掉他腳上的鞋。
「不用幫我月兌……」他不習慣讓長輩月兌鞋。
「不要吵。」顧母揮開林淺之阻擋的手,月兌掉他腳上的布鞋,隨後抬起塞到被窩里,將被子蓋得密密實實。
坐在床緣,望著「女兒」,顧母輕嘆了口氣,「我真對不起你,生給你這樣的體質。」
林淺之不太明白顧母感嘆的理由。
對他來說,他無法理解女孩的生理痛,他不相信真有痛到那種程度,至少,不會比他的神經性胃痛還要痛。
他前女友也是這樣,每次月經來的期間,都陰陽怪氣的,一天到晚找他碴,任意差遣他,吵架就用月經來當借口,還老說她很痛要他體貼點,但他覺得她只是在找理由想得到好處跟找他麻煩罷了。
後來更是變本加厲地只要人不爽就拿月經當借口,讓他對「月經」這東西超級感冒,並且從此對男女交往這事興趣缺缺。
他寧願單身一輩子,也不要再讓女人折磨他。
顧母倒了杯熱水過來,詢問,「要喝點熱水嗎?」
林淺之搖頭。
「那我先放在這,你閉上眼楮休息一會兒,等你男友買止痛藥回來。」接著她又說︰「我看你男朋友條件太好了,咱們家境那麼普通,要是結婚的話,你還得多考慮考慮。」
「他其實也是普通家庭而已。」
林家是一般的中產家庭,林淺之目前手上的資產都是靠自己賺來的。
「都能靠父母買那麼好的一台車子了。」顧母嘆氣。「當年我也是不被你爺女乃喜歡,所以跟你爸一塊兒私奔,連婚禮都沒辦,我可不希望你跟我一樣。」
「不會的。」他才不會跟那個小白目有什麼婚姻實質關系。
「你有把握他爸媽會喜歡你嗎?」
「我肚子不舒服我想休息。」林淺之不想繼續這種沒意義的話題。
「好,你睡吧。」
顧母來到套房中的窗邊小沙發坐下。
她總覺得女兒怪怪的,以前女兒就算身體再不舒服,也不會用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對待父母。
反倒是男朋友的表現比較像顧蕾。
怎麼好像是女兒的靈魂跑到男友身上了呢?
該不會是靈魂交換了吧?呵呵。
沒想到竟然猜中事實的顧母很快地就拋棄這種無稽的想法,拿出手機來看YouTube影片,隨時注意女兒的狀況。
十分鐘後,顧蕾回來了。
她喘著氣,一看就知道一路上都是用奔跑的。
「這邊的……藥房好遠……呼呼……」
她把藥放在茶幾上,先給自己灌一杯水。
顧母從塑膠袋內拿出藥跟暖暖包,倒了杯水後,要拿過去給床上的人吃,顧蕾見狀立刻攔截。
「我拿給她吃吧。」
顧母露出欣慰的眼神,點了下頭。
「吃藥吧。」來到床邊的顧蕾把人扶起來。
「我沒肚子痛。」他才不要沒病還吃藥。
「你演的?」顧蕾想她果然猜對了。
不是演的,不過躺了一會兒,人就好了,但他懶得解釋。
「你跟你媽說,我人不舒服不去參加喜宴。」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演戲好不參加喜宴。」顧蕾得意洋洋。
才不是演的……算了,懶得講。
林淺之閉上嘴不解釋。
「不用特地說,她不會讓你去的。」顧蕾趁母親不注意,把藥錠放進口袋。
「確定?」
「百分百。」她還不了解母親的個性嗎?怎麼可能讓經痛的女兒陪著出席喜宴。
宴席是六點半開始,果然六點左右,補妝好的顧母就對還躺在床上假睡的林淺之殷殷叮囑,要她在房間好好休息,她自己去參加喜宴就好。
「你照顧我女兒。」顧母很認真嚴肅的對顧蕾交代。「去買碗熱湯回來給她喝,還有鮭魚起司蛋炒飯給她吃。」
「好。」顧蕾點頭應允。
顧母一走,林淺之立刻坐起來。
他根本不想睡,躺在床上裝睡有夠痛苦。
「我們走了吧。」
顧蕾噘了下嘴後道︰「可是我不想走。我本來想參加表妹喜宴的。」她大嘆了口氣,「我很久沒看到她了,她本來在國外工作,這次是為了結婚回國的,以後想看到她的機會更低了。」
「你要在這邊待到什麼時候?」難不成還要他繼續裝肚子痛?
「我們能不能想辦法趕快先把靈魂換回來?」顧蕾興致沖沖的詢問,「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有想到什麼方法了?除了撞頭以外。」
「我的想法是把那天發生的事重新再經歷過一次。」
顧蕾蹙著眉頭看著他,「喝春酒?去哪喝?」
「就是你跟我都喝醉了,然後……」
顧蕾立刻驚跳起來,遠離那張突然變得很邪惡的床鋪。
「然後睡一覺醒來,可能就恢復正常了。」林淺之不管她的驚詫,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你確定?」
「我們現在這樣子是要怎麼?」林淺之不耐道。
顧蕾用心思考著。
「你會嗎?以一個男人的身體跟女人?」
顧蕾面露難色。
「雖然也可能是重要關鍵,」他頓了頓,「但清醒時我做不來。」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清醒時做不來?
是指她沒有那個魅力,只有酒精催化下才會一時胡涂嗎?
「我告訴你,我做得來!」輸人不輸陣啦!
眼看著顧蕾就要來,林淺之立刻做出制止動作。
「你可以我不行!」
「為什麼不行?」顧蕾瞠目。
要讓他以女性的身分,讓一個男人(即使是他自己)對他上下其手,他光是想像就覺得惡心,全身寒毛直豎,想吐。
「總而言之就是不行,我生理上難以接受。」
顧蕾蹙眉望著「麻煩」的他,「那如果,要把靈魂換回來的要件是呢?你也不行嗎?你要用我的身體過一輩子嗎?讓我平白接收你努力了三十二年的成果嗎?我可不在意喔。」
「……」這小白目威脅人真是挺有一套。「看你似乎不是很在意?」難不成她私生活很亂?
「這時候還能介意這種事嗎?兩權相害取其輕啊,真要讓我選擇我也不想跟你,現在是沒得選,好嗎?」顧蕾撇過頭去,雙手環胸,一臉被冤枉的氣呼呼。
要她跟總監再上一次床,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但如果是要素之一的話,能不做嗎?
幸虧會先喝酒,喝得醉茫茫的,啥事都不知道,醒來就換魂了……應該吧。
這女人……還真嫌棄他?憑什麼?
但——「你說的沒錯,我們是沒選擇。」他沒忍住嘆了口氣。
「得多準備點酒喝。」顧蕾接續道。
「我是一口醉。」不幸中的大幸。
「現在一口醉的是我。」顧蕾提醒。
「……」該死!
清醒的人總是承受的比較多,尤其他還要被自己壓……可以理解他為何生理上無法接受的顧蕾心中萌生同情之意。
「不然你考慮考慮,我肚子餓了,我要去買東西吃,你呢?要不要吃點東西?」顧蕾語氣放柔。
「直接叫客房服務吧,」態度也跟著放軟的林淺之說,「我也餓了。」
梳妝台上就放著客房服務的菜單,顧蕾去取了過來,盤腿坐在床上。
「你要吃什麼?」她問林淺之。「我想吃這個水餃組合。」
水餃組合是韭菜水餃加酸辣湯。
「你要吃韭菜?」
「對啊,我超喜歡吃韭菜的。」
「要的人吃韭菜水餃,懂不懂禮貌?」嘴巴的氣味誰受得了!
「你也覺得是要素之一了?」
林淺之心想只因為喝醉就換魂這太離譜了,況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誤喝酒而醉倒,但從未因此跟送他回家的人交換靈魂過。
唯一不同的就是撞到頭。
他記得今天早上他們醒來時,靈魂還在對的地方,但卻莫名其妙地撞到頭,輕易的就昏過去,再醒來時,靈魂就交換了,既然他們撞了好幾次頭都無效,那麼八成也是必備條件之一。
再撞頭,應該就可以交換回來了。
雖然極端不願意,但也不得不試試,誠如顧蕾所言,總不能因為生理無法接受,就真的當「顧蕾」當到死吧?
「能試的都得試,不然怎麼辦?」又沒有答案給他們參考。「不準吃韭菜,換別的。」
顧蕾再掃了一遍菜單後道︰「不然我吃牛肉面加新鮮果汁。」
「還要叫酒。」林淺之斷然道。
「小冰箱里應該就有酒了。」
「你確定里面的酒夠讓這個身體喝醉?」他怕喝得不夠醉,衣服月兌不下。
「我看一下。」顧蕾跳下床去開啟小冰箱檢視。「應該夠了。」
「那就兩碗牛肉面加兩杯果汁。」
林淺之推開床上的menu。
顧蕾正要回床邊打電話,沒想到林淺之早她一步拿起話筒,撥了電話給餐飲服務的分機叫餐。
顧蕾看著專心叫餐的林淺之。
雖然她不喜歡這個機車的上司,但他不會利用職權隨意差遣屬下這點是受她肯定的。
他也是有優點的,不是只有機車。顧蕾想。
過了約莫二十分鐘,餐點送上來了。
香噴噴的牛肉面與現打的新鮮果汁十分引人食指大動。
兩人對坐在茶幾前,開始吃面。
「你表妹喜宴幾點結束?」吃完牛肉面時,林淺之問。
「喜宴通常兩個小時吧。」顧蕾看了下時間,「保守一點大概八點半結束。」
而現在已經七點了。
林淺之心想這時間感覺有點趕,要是弄個不好就有可能讓顧母「捉奸在床」。
「我們把酒帶去別的地方喝。」
「我以為你要在這里做。」
「然後跟你媽一起睡嗎?」
「哈哈哈哈哈……」顧蕾大笑,「你戳中我的笑點了。」原來總監也是有幽默感的。
林淺之不曉得哪好笑了,但也莫名跟著笑了出來。
「另外訂間房吧。」他說著,拿出手機,進入網站訂房,並要求櫃台將房卡送上來。
顧蕾見狀想了下,也發了訊息給母親,告訴她先回家休息了。
她想表妹應該不會那麼快離開,等順利把靈魂換回來後,明天就立刻撥電話約新婚夫妻倆吃飯。
房卡送上來後,兩人移步來到樓上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