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會議開了漫長的兩個小時,還沒有好的結果。
看江栗語從會議室出來,跟在身後的助理戰戰兢兢,生怕惹惱上司。
「不用跟著我,去樓上拿一份文件。」江栗語壓著怒氣,說了要的東西是什麼,讓助理離開。
等她讓自己冷靜下來,親自去倒咖啡,十分鐘後,怒氣更盛。
從茶水室離開,江栗語冷著臉撥通邵景飛手機,剛接通她就厲聲說道︰「邵景飛,你是不是有病,我什麼衣服落在你家里了?」
不怪江栗語生氣,在別人眼中,江小姐是嫵媚優雅的大美人,她也樂于維持自己的完美形象,從來不惡語相向,可江栗語今天忍不住,任誰開了一場漫長的會議,結果卻是一塌 涂。
本來就憋著氣,想冷靜下,等不及助理回來親自去倒咖啡,走去茶水間,卻在門口听到自己的下屬正議論她的緋聞,心情都不會好,偏偏她們議論的私事還很香艷,其中一個當事人還是她討厭的。
就知道約會遇到邵景飛沒好事,莫名其妙被他看笑話就算了,這混蛋男人還打了一通電話到公司,說她的衣服落在他家里。
接到這通電話,員工一下子想多了,腦補出一連串的旖旎畫面,忍不住和同事交流起來。
她們聊得興高采烈,彷佛親眼看到江栗語留宿邵景飛家里落下了衣服,兩個人翻雲覆雨做了什麼。
就這樣,江栗語才怒不可遏撥通邵景飛號碼。
這男人是不是有病,平常生意來往打交道難纏就算了,莫名其妙扯她的衣服做什麼,自己私下都不和他往來,怎麼會有衣服落在他家里。
想到這,江栗語警告他,「邵景飛,我警告你不要胡言亂語。」
接到江栗語電話的時候,邵景飛很不爽。
他剛和邵母通話結束,被罵了一通,只是因為剛才的相親惹惱了王小姐,對方毫不客氣告了一狀,邵母惱怒,打電話把兒子罵了一通,然後又警告他趕緊結婚,別挑三揀四,隨便他喜不喜歡,隨便找誰,能生下繼承人就行,在邵家這個大家族里,結婚對象愛不愛不重要,有孩子才是重要的。
邵母甚至撂下狠話,如果邵景飛再胡鬧,她不介意安排女人和他步入婚姻殿堂。
結束相親的邵景飛心情原本是不錯的,他離開餐廳沒有回公司,比起江栗語的工作狂作風,他對工作非常隨意,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何必攬這麼多。
比起親力親為,他更喜歡知人善任,可听了半個小時的教訓,好心情蕩然無存,很頭疼,可听到江栗語憤怒的語氣,他心情奇異地好了不少,眉梢一挑,「江栗語,我什麼時候說你衣服在我家,你衣服落在餐廳了。」
江栗語憋了一肚子氣還想發泄,听到這話低頭看自己身上,突然想起什麼。
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他,她語噎,不明白餐廳為什麼把自己的衣服交給對方,她想道歉,可想到對方是邵景飛又說不出口,「丟掉吧,我不要了。」
江栗語語氣冷淡,邵景飛反倒習慣,報出自己的位置,「丟了可惜,你穿著挺好看,方便讓你助理來拿吧。」
看他這麼說,江栗語有再多怒氣也收斂了,語氣平緩下來,「抱歉,剛才是我太沖動,謝謝你。」盡管兩個人不對盤,但她不會忘記自己的教養。
江栗語從未對他道歉過,听著她平靜的語氣,邵景飛心里一動,他想到了剛才和邵母的通話,「見一面吧,有件事想和你聊。」
「什麼事?」
邵景飛手指點著方向盤,「見面聊,到時候再給你衣服。」
江栗語和邵景飛見面已經是三天後,如果不是工作需要見面,她還想不起這件事。
談完公事邵景飛沒有立刻離開,江栗語想到衣服這件事,看助理離開,她開門見山,「我的衣服呢?」
邵景飛松了一下領帶,姿勢閑適地坐在沙發上,「在我車里,我總不能隨身帶件女人的衣服,別人看到會怎麼想。」
江栗語無語地看他,他的名聲有很好嗎?
「我讓助理跟你下去拿,那還有什麼事嗎,我還要看文件。」
「有一件事。」邵景飛多了幾分認真,「在這里聊不合適,我請你去樓下喝咖啡,江小姐賞臉嗎?」
江栗語不想賞臉,她猜不到邵景飛和自己有什麼好聊,「我們公司咖啡就不錯,我讓助理送兩杯上來。」
江栗語摁下通話讓助理送咖啡,邵景飛也不阻攔,直到助理來了又離開,才重新開口,「那就這里聊。」
「嗯,你說吧。」江栗語把桌上的文件擺放整齊,喝了一口咖啡後皺眉,最近公司事情多,她每天都要加班,喝咖啡喝得心煩。
看她並不在意自己來意的樣子,邵景飛也不急躁,「江栗語,我們結婚怎麼樣?」
什麼鬼!
如果不是咖啡已經咽下去,江栗語能一口噴出來。
邵景飛到底吃錯了什麼藥,上次莫名其妙收起她的衣服就算了,餐廳已經聯絡過她,服務生說原打算親自送來,是邵景飛主動收走,今天又說了這麼奇怪的話,她懷疑邵景飛目的不單純,皺眉,「你什麼意思?」
「這句話很難理解嗎?」對她的質疑,邵景飛並不擔心,勝券在握的表情,「據我所知,你這半年都在相親,卻沒找到心儀的結婚人選,別這樣看我,我只是陳述事實,當然,我也在相親。」
江栗語很想駁斥男人的話,可她想了想這半年的經歷,語噎的發現邵景飛已經說得很客氣。
如果邵景飛是一直在拒絕女人的糾纏,她就慘多了,相親的四個男人都是同樣的結局,開始對她興趣滿滿,卻都只是維持一到兩個月的交往,就會主動提出分手。
第一位江栗語還想不明白,問了原因,自己到底哪里不對嗎,可對方暗示她對工作太專注,不適合婚姻。
不適合……這個理由很難說服江栗語,她只是更喜歡工作而已,但不表示對婚姻不重視,對她和相親對象這種家世而言,婚後完全不必思考柴米油鹽,把多余的心思投入工作是理所當然。
這樣不對嗎?
江栗語的疑惑在接連四個相親對象都和自己分手後變得不重要,大概只是沒遇到合適的,她相信自己能找到成熟的丈夫。
但這個人不會是邵景飛,江栗語沒好氣說道︰「不怎麼樣,你到底要做什麼?」
邵景飛早猜到她的反應,「別緊張,我沒有目的,只是覺得我們很合適,你再被催婚,我也是如此,既然如此,不如合作一下,如果我們形式結婚免去被逼婚的煩惱,彼此都能專心做想做的事情,不對嗎?」
這倒是。
江栗語沉默不語,看著他,「你什麼時候想起這事,為什麼……」
「為什麼是你,對嗎?」想起這個是被邵母那通電話逼得,邵景飛輕笑一聲,「因為你最合適,我們都是很冷靜的人,又相看兩相厭,只有和你結婚,才能維持最穩定的關系。我們的婚姻不需要從一而終,如果誰遇到合適的,隨時可以離婚,在這之前,我們只需要已婚的名頭來避免麻煩。」
邵景飛說得很坦白,對他來說結婚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可以沒有,但開始就要找個喜歡的,只可惜這些年還沒遇到,卻被逼婚逼得頭疼,遇到心愛的人當然很好,沒有也無所謂。
他不著急,不過自己對婚姻沒什麼興趣,家人可不這樣想,被逼婚很煩惱,邵景飛在結束那次通話後突然就恍然大悟。
既然自己找不到喜歡的,被勉強和另一個不重要的人綁住,那何不找個更合適的,比如在那一刻出現在他腦海的江栗語。
她冷靜、理智、又和他互相不順眼,他們彼此知道不會喜歡上對方,只有這樣,等其中一個人找到心愛的人,也可以直接離婚。
這樣的安排,冒出腦海就壓不下去,何況江栗語應該不會拒絕,對她來說也是好事,畢竟她比自己更對婚姻無感。
這一次,邵景飛猜中了江栗語的心思。
她定定看著男人,眼神復雜,江栗語覺得自己也吃錯了藥,听到邵景飛建議的時候,她居然也覺得不錯。
只因為不想再經歷相親然後被拒絕,自己竟然願意和死對頭結婚,江栗語覺得自己無語,可細細一想,這個主意確實不錯,她對愛情不感興趣,對男人更沒想法,寧願把百分百的時間放在工作上,反正都要被逼婚結婚,就結個不會長久的婚姻,這樣離婚時才方便。
江栗語不是沒有過這種念頭,可她忙得要命,心思冒出來又很快消失,現在听到邵景飛這麼說,一下子就克制不住,邵景飛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兩個人互相不喜歡,邵景飛喜歡甜美的女孩,自己卻喜歡穩重不花心的男人,這麼不合拍,哪天想離婚,肯定能離得了,在這之前,她大概還能有不少時間專心工作。
江栗語沒說話,可邵景飛已經從她的表情捕捉到什麼。
他微微一笑,「好好考慮吧,我們很合適,如果找別人做這件事後患無窮,如果是我,雙方長輩也不會拒絕。」
江栗語吐出一口氣,「他們不會相信的,都知道我們互相不順眼。」
「他們會相信,你听過歡喜冤家嗎?」
他和江栗語的看不順眼一直沒什麼理由,如果說是因為彼此喜歡卻又因愛生氣,曾經的一切就有了解釋,兩人甚至不用多說,別人會想起彼此的每一個眼神去發現端倪,證明這感情存在過。
邵景飛笑了,「怎麼樣,我們賭一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