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了。」計程車在一處路口停下，而她的回憶也戛然而止。
方夢怡從計程車里出來，覺得自己有點暈乎乎的感覺，明明晚上還來不及應酬，只喝了一點點紅酒而已，她回到她住的公寓，里面溫柔的燈自動亮起。
這里的公寓並不大，但里面裝修精致，一應俱全。方夢怡不禁想到，若是沒有遇見沈景臣，她只怕也無法在台北的繁華低段擁有這樣一處公寓吧。
她並不是個貪心的女孩子，自小媽媽就教育她，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雙手打拼。他們協議離婚的時候，她什麼都不要，但是沈景臣堅持要贈予她這處公寓，還不允許她租或賣出去，否則就不肯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她為了快點結束這場婚姻，只能接受了，因為這里離公司近，她從婚房搬出去後就住到了這里。
方夢怡將束縛的禮服月兌下，收好。她才發現，自己今日回來格外早。她進了浴室，將浴缸放滿水，滴入幾滴玫瑰精油，然後躺了進去。
淡淡的玫瑰清香在鼻尖彌漫，身體沉浸在溫暖的水中，每個毛孔似乎都打開了，她舒服得忍不住喟嘆了一聲。
她閉目了一會，浴室的門突然有人推了進來。
方夢怡嚇得瞪大了眼楮，待她看清來者是沈景臣，恐慌又變成了憤怒，「你怎麼會過來？」
因為沒有穿衣服的緣故，坐在水里的方夢怡有些手足無措，說話也沒有什麼底氣。
「這里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來？」沈景臣關上了門，然後慢條斯理地月兌自己的衣服。
「你家？」方夢怡想反駁卻又反駁不了，的確這房子是他給的，他要收回去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好，那我走。」
她從旁邊勾過浴袍，想用最快的時間包裹好自己，然後離開。只是她的動作太急太快，腳上一個打滑，身子不由向旁邊偏過去，連帶著浴袍也掉到了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沈景臣一把將她撈到自己的懷里。
方夢怡濕漉漉的身體被他緊緊地擁在懷里，她的腦子都快死機了……這是什麼尷尬的情況……
「我的寶貝在投懷送抱嗎？」沈景臣勾起唇角，大掌還曖昧地在她的身上模了一把。
「你放開我！」沈景臣的手臂有力，越收越緊，方夢怡忍不住想要掙開。
「不放。」沈景臣堅定地說道︰「你跑什麼？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家自然就是你的家。」
「你出去！」方夢怡覺得兩人即便要說話，也不能是這種狀態。
「不行。」沈景臣頓了頓，「我們至少得把之前沒做完的事做完。」
……
方夢怡醒來的時候，沈景臣還睡得很沉，她並沒有去打擾他。窗簾沒有拉嚴實，只透了一絲光進來。她就著微光看著他的臉，她認識他好久好了，似乎也好久沒有這樣好好地看過他了。
他長得真好看啊，他臉上的每一處都似被精心雕琢過一般，令人心動。她和他一起之後，她滿心歡喜，以為這一生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後來發現他可能不是。那種被失望、被痛苦折磨的絕望，她幾乎走不出來。而如今是又有轉機嗎？
方夢怡搖搖頭，不願再去想，至少現在她不想經歷第二次失望。
方夢怡躡手躡腳地起身，才發現自己渾身都跟散架了一樣。但是眼見著快遲到，她還是快速地打扮好自己去公司了。
方夢怡來到公司之後，程晉陽已經在了，他關切地問道︰「方秘書，今天好些了嗎？」
方夢怡微笑著點點頭，「睡了一晚，好多了。」
方夢怡看著程晉陽眼底下的烏青色，不由好奇。畢竟他每天精神奕奕，難得見他有點疲累的模樣，她給他沖了咖啡，「程總，您的咖啡，昨晚沒睡好？」
「嗯，睡遲了。」程晉陽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轉移了話題，他將桌上有個檔推給她，「這里有個專案，你親自看看。」
「好。」方夢怡打開文件一看，不由地愣了，「盛臣？」
「是啊，是盛臣集團總裁的朋友昨晚幫我牽的線。」程晉陽見方夢怡詫異，眼底泛出笑意來，「若是能和盛臣合作成這個大單，今年的業績大概能翻倍。」
「這倒是……」盛臣集團實力雄厚，是多少公司夢寐以求合作的對象。只是方夢怡想不明白的是，盛臣有專門的合作商，鮮少與新公司合作。更何況，雖然程氏最近有上升的趨勢，但在相同的業務中，程氏算不上是盛臣的首選。
難道會是因為她？
難得方夢怡開竅，只是她實在是想不出盛臣和程氏合作的理由。不過平時總是不喜形于色的程晉陽難得露出興奮的神色，方夢怡笑道︰「恭喜程總。」
方夢怡正準備拿著文件出門，程晉陽突然叫住她，「方秘書。」
「嗯？」方夢怡轉過頭來，淺淺微笑，「程總還有什麼吩咐。」
「我不介意。」程晉陽烏黑的眼楮緊緊地盯著她的臉龐，看到她的笑容，他失神了片刻。他還是沒有忍住，他做事雷厲風行，在感情上的事他也並不想拖拖拉拉。
方夢怡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或許是一見鐘情，或許是日久生情，總之他喜歡她，不介意她是否結過婚，只要她如今是單身就好。
「什麼？」
「我不在意你結過婚。」
方夢怡看著程晉陽真摯的眼神，馬上反應過來。昨日她听了那些八卦，她還覺得她們胡編亂造，但此刻她的心有點亂，因為她們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她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抱歉，程總，我剛進入程氏的時候還是單身，後來我雖然結了婚，也覺得並沒有必要拿我的私事出來說，所以……」
程晉陽微微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明方秘書平時是個很聰明的人，很多事情他一個眼神就夠了，但為什麼在這件事上她的想法和他南轅北轍。
「你放心，我結婚抑或是離婚都不會因為個人的情感問題影響工作，我先把昨天的案子做好，等下去一趟盛臣，務必幫您拿下這個新案子。」
「……好，期待你的好消息。」程晉陽的話被堵住，竟沒有第二次勇氣說了。算了，來日方長。
方夢怡才剛出程晉陽的辦公室，就接到了一個來自陌生號碼的電話。她一時猶豫，憑她的直覺，這會是她的前夫，沈景臣打過來的。當初離婚後，她想著和沈景臣之間並沒有孩子，也沒有經濟上的糾紛，日後沒有見面的必要，便將他所有的聯絡方式都設成黑名單。
好處是有的，若不是昨天見了一面，他們基本上不會聯絡上。
方夢怡接了電話，「你好。」
「方秘書……」熟悉的聲音從電話的另外一端傳來，聲音低沉，听起來還沒睡醒的樣子。
方夢怡沉默不語。
她現在腦子都有點轉不過彎來，兩人都離婚大半年了，昨天怎麼就踫上了，踫上也就算了，怎麼就還同床共枕了。
略帶調笑的聲音從電話的另外一頭傳來，「怎麼起來那麼早，看來是我昨晚沒努力。」
方夢怡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冷漠一些，「如果你沒有特別的事的話，我就掛了。」
「你掛吧。掛了的話，案子我不會簽字。」沈景臣輕嘆了一聲，「虧我還想著，讓你年終獎豐盛一些。」
該死！這個男人竟用工作上的事情威脅她，她是可以不要這個年終獎，但程晉陽很需要這個機會。他之所以一直這麼努力工作，只是為了讓他爸爸看到，他比他的私生子哥哥更優秀。
方夢怡雖然氣急敗壞，還是語氣溫柔地說道︰「你什麼時候在？我去你公司一趟。」
「去什麼公司？你知道只要在床上討好我，我沒有什麼會不依你的，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會想辦法幫你摘下來。」畢竟和沈景臣相處許久，方夢怡感覺得出來，沈景臣的心情很不錯。
方夢怡干笑了一聲。他們都離婚了，她又怎會跟他提要求？
沈景臣嘆了一口氣，「床上都是你的味道，我都不想起床。」
「那我不打擾您休息了。」
「別一口一個您，昨晚不是阿臣阿臣叫得很好听嗎？」
方夢怡的臉色微微發紅，這個男人就知道逗她，她沒好氣道︰「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電話了。」
沈景臣也生怕把這個女人給逗生氣了，正了正色開口道︰「下午兩點，我在辦公室等你，我晚一點要飛去新加波。」
「好。」不知道為什麼，听到他要出差，她的心里沒由來地有點失落。婚前，他還沒有接手盛臣總裁一職，公司掌權者是他的父親，他有的是時間陪她。
只要她不上課，他們幾乎都是黏在一起，室友還曾笑話他們兩個跟連體嬰一樣。婚後，老爺子中風住院，他正式接手盛臣總裁一職，工作開始忙碌起來，要麼總是在加班，要麼就不停地出差。
他們蜜月期還沒過，卻開始聚少離多。有時候他們兩人甚至一個月都見不上一面，這導致，她一听到他要出差，她心里莫名就覺得難受。
方夢怡掛了電話之後，開始處理手頭的工作。只是不知道怎麼的，今天做什麼事都沒有效率，腦子里不停地出現昨晚發生過的場景。
真的是……她不由抱住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