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亮,隋靖遠要進宮,把水災的詳情稟告上去。
吩咐了玉屏不許吵醒商菱,隋靖遠神清氣爽地出了門,昨日的疲憊一掃而去,男人臉色愉悅,透著饜足後的慵懶,昨晚跟著回來的兩個護衛多看世子一眼,彼此交換眼神笑了,都是有妻小的男人,這種滿足都懂得。
隋靖遠意氣風發,可商菱累慘了,她睡得香甜,醒來已經是午後,月復內空空擾亂了好眠,想下床又手軟腳軟沒力氣,不知道是因為餓著還是昨晚隋靖遠太過分,她忍著羞讓玉屏收拾床榻,裝著一本正經,其實耳朵都紅了。
玉屏也懂事,藏著笑,沒說出來。
廚房飯菜一直備著,只等這邊傳話就送來。
飯畢,商菱還在思考做什麼,隋靖遠每次進宮都很晚回來,她不必守在房里等著,可她還沒想清楚,楊婉就尋來了。
楊婉想帶商菱去游湖,也想看熱鬧,昨夜里隋靖遠回來的安靜,可一大早消息還是傳到自己院里,听到大哥回來,隋靖州剛想過來,就听小廝說人又去了宮里,比起大哥這個世子爺,隋二爺清閑許多,他打消了念頭,可楊婉還想來看商菱,就一個人過來了。
她沒來太早,怕商菱小別勝新婚起不來床,可想著大哥一路奔波,兩人未必就成了事,懷著胡鬧的心思闖進來,剛進院子就瞧見玉屏抱著換下的錦被送去漿洗,再看商菱紅透的臉,哪里還猜不出。
這下商菱慘了,被楊婉逮著好一頓打趣,鬧了好一會兒還不饒她,听著楊婉不知收斂的渾話,商菱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好不容易把她送走,約了改天去游湖,這才想起自己該做什麼。
商菱顧不得身體的酸軟站起身,她還有一件要事要做。
「玉屏,讓馬房的小廝準備東西,我這就過去。」
玉屏早猜到主子心思,笑起來,「早就準備好了。」
侯府前院馬房,這是各府里最髒亂的地方,貴人們不會來此,下人就怠慢許多,不會時時刻刻收拾干淨。
可侯府里不同,不但馬房院子里干淨的一片樹葉都沒有,就連馬棚里墊的黃土都是篩過的,里面髒污被及時鏟干淨,養馬的小廝天亮就來灑掃,一日里折騰了七八次,總算盼來了商菱。
此刻商菱待在院里水槽旁,旁邊拴著一匹高頭駿馬,全身烏黑只有四蹄帶白,所以叫踏雲,她拿著刷子幫馬兒刷洗,和踏雲說話。
玉屏院門口守著,不敢近身,踏雲是隋靖遠的坐騎,明明是個畜生,卻比人還傲氣。來了侯府除了隋靖遠,也只讓一個小廝近身,還經常鬧脾氣,哪怕在給它擦洗刷毛,當祖宗一樣侍候著,還時不時刨著後蹄嘶鳴,口水噴小廝一臉,氣得小廝想抽它幾下。
偏偏世子早些年得到這匹良駒,愛不釋手,經常親自給他刷洗,沒人敢動這匹馬。
成親後,商菱見隋靖遠哪怕疲憊,也經常給馬兒刷洗身體,心里起了念頭。她想幫忙,小廝卻不敢答應,解釋這馬不親人,不讓生人靠近……商菱不信邪,心思起了就壓不下去,她總想親近踏雲。
這可是隋靖遠最喜歡的馬,是他的伙伴。那時兩人相敬如賓,她卻總覺得缺了幾分情濃,畢竟不是喜歡她才娶進門,心里沒底,越是如此越不安,總想做點什麼證明自己適合隋靖遠,就打起了踏雲的注意。
看她不死心,倔強的想踫踏雲,隋靖遠親自帶她去模,也是奇了,商菱戰戰兢兢踫了馬兒,那匹桀驁不馴的大馬卻沒有噴她一臉,還頗為享受的在她手上蹭來蹭去,這事讓府里人嘖嘖稱奇,隋靖遠打趣對我都沒這麼親近。事傳到隋老夫人那邊,都笑著說馬兒認主,商菱合該嫁到隋家。
听到這話,商菱難掩喜悅,隋靖遠看她孩子氣的表情,也笑了,沒告訴商菱是自己暗中給馬兒施力作為警告,良駒性靈,倒真的給了幾分面子。
自從那日後,每次隋靖遠遠行回來,商菱都帶著松子糖來喂,給馬兒洗澡刷毛。
踏雲高大,背上的毛發梳起來困難,商菱墊著腳幫它弄干淨,打結的毛發都用手溫柔解開,等到把馬打理干淨,用了半個時辰,這會日頭正好,很快就能曬干,可能是清理干淨了身上舒服,踏雲發出嘶鳴,商菱含著笑模它腦袋,「好踏雲,乖馬兒,你每日里陪他出去,可要好好保護他。」
商菱總喜歡和踏雲竊竊私語,不知道說些什麼,往常這時候玉屏和小廝都遠遠躲開,所以她沒什麼顧忌,心里想著隋靖遠,語氣嬌軟,「你把他保護好了,我下次還給你帶松子糖,好不好?」
踏雲自然不會回應,商菱笑笑打算回去,還有許多事要做。
可她剛要轉身,就被人從背後攬了一下,隋靖遠半擁著她去模踏雲,似笑非笑打趣她,「你要踏雲保護誰?」
聞到夫君身上的氣息,又被听到自己的竊竊私語,商菱臉熱,「你……你怎麼偷听我們說話?」
「說了什麼秘密,我還不能听?」隋靖遠不許她逃,把人擠在胸膛里,含情的俊眸瞧著她,「嗯,說呀,讓踏雲保護誰?」
「大庭廣眾,別、別這樣。」
「他們看到也不敢亂說,還不肯說,讓踏雲保護誰?」
商菱羞紅了臉,含羞帶怯看院門口的玉屏和小廝都離開了,這才抬頭,眼睫顫動得厲害,把滿月復的深情都藏在里面,她聲音極低,「你。」
隋靖遠被她溫柔多情的目光瞧著,心頭大動,他曾自以為月兌了凡俗,對男歡女愛不以為意,娶了商菱才覺得自己不過如此,見她嬌羞的模樣,只想把女人帶到榻上,藏在房里,給她極盡的寵愛。
可他沒忘了自己昨晚的放肆,心知商菱承受不了這些,只能把人扯到懷里吮吸著香唇,攫取她唇齒間的清甜。
商菱很驚慌,她雖然享受男人的親昵,卻受不了這種地方。
隋靖遠對她一向很溫柔,絕不會把她當成什麼玩意肆意玩弄,兩個人的情事雖然激烈,卻都在房里,在榻上,出了房間,隋靖遠要所有人敬商菱怕商菱,男人總說她是自己的妻子,決不許任何人看低她。
剛成親時節有兩個丫鬟背後說她閑話,瞧不起她低微的家世,商菱正被隋靖遠帶著坐在後花園賞景,听到這些她只顧著自卑,還沒生氣,隋靖遠先發了怒,找來管家整頓家風,又把兩個丫鬟攆出去,斷絕了別人瞧不起商菱的心思。
所以隋靖遠突然在外面對她動手動腳,商菱立刻察覺出男人情緒不對,就連動作都帶著幾分躁動。
怎麼了,去宮里述職發生了什麼?
「唔……別在這里……」商菱終于得了自由,她紅著臉幫隋靖遠擦掉沾染的胭脂,溫柔低問︰「怎麼回來這樣早,誰惹你不痛快了?」
每次隋靖遠進宮,不是被皇帝留下就是在太子宮里談論公務,不到深夜別想回府,今兒倒是稀罕。
隋靖遠眼神一變,又很快柔和下來,「沒什麼,宮里無事就先回來了。」他不想讓商菱看出什麼,又著實惱怒在太子宮里遇到的麻煩。
「不想說就不說,別皺眉好嗎?」
隋靖遠笑起來,「听你的。」說著解開韁繩,伸手在踏雲背上拍了一把,馬兒輕松掙開了束縛,一 小跑回了自己的馬房,它被隋靖遠騎了一天一夜趕回來,也累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