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噢……好痛……」一道低吟伴隨著潺潺流水聲,在林間蔓延開來。
位于惡朝谷東方的一條小溪,因陽光投射在水面上形成一片金光,故有「黃金溪」的美稱。
柳似水坐在一顆大石上,掀起裙擺,露出白皙勻稱的小腿,只見一塊明顯的青紫,就這麼烙在她雪白無瑕的膝蓋上。
剛才果然跌得不輕,只是被靳如鐵的頑固腦袋給氣昏了頭,害她一氣之間忘了痛,就這麼氣沖沖的跑了出來,直到看到這條金碧輝煌的小溪,她才停下腳步,膝蓋上的痛楚這才漸漸顯現出來。
她著實不懂為什麼靳如鐵會這麼死腦筋,如果真的那麼不歡迎雲默風,他大可不讓他進谷,也別吩咐他們準備午膳,結果又把人給趕了回去,明明心里就是在意他的。
在惡朝谷的這些日子以來,她過得相當開心,就算遺忘過去,但她卻一點也不想我回失落的記憶,或許連她的內心深處,也不自覺的排斥著她的過去吧?
看著清澈的溪水,她心生一動,褪去鞋襪,將一雙白皙的果足浸入水中,只覺一陣沁涼自腳底涌上,消除了她心頭的余火,大腦也跟著恢復冷靜。
「吼完人之後,就跑來這里偷懶,你真的是越來越大膽了!」低沉渾厚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驚覺身後有人,她大驚失色的縮起腳、站起身,急忙將一雙蓮足給遮掩起來,畢竟女子的果足是不能隨意讓男人給瞧見的。
見她手忙腳亂、忸忸怩怩的行為,看在靳如鐵眼中更為火大。
他嚴重懷疑她肯定摔壞了腦子,行為舉止不但怪異,就連膽量也比尋常人來得大,畢竟敢公然挑釁他的女人,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一個!
「我哪有偷懶?」她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將手中拎著的鞋襪藏在身後,一張俏臉上有著一抹潮紅。
這男人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讓她有些苦惱,她總不能一邊拎著鞋襪,一邊若無其事的和他交談,雖然她的裙子夠長,但只要一個走動,很容易就會曝了光。
靳如鐵壓根沒留意到她的局促不安,他邁開步伐,高大的身軀緩緩走向她,俊美的面容上,有著狂傲的神情。
從她第一眼見到他,便知道他的相貌猶如潘安再世,若不是待在這谷里,肯定有不少姑娘家會對他怦然心動,只是這男人不但狂傲霸氣,就連脾氣也差得可以,難怪他那幫兄弟會對他必恭必敬,就怕他發火。
但是她不怕他,原因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此刻你人應該是在灶房里幫忙,而不是在這里乘涼賞景。」罵完他就拍拍走人,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把那三個督導不周的人,全給罰去柴房砍柴去了,而這個罪魁禍首,居然跑得不見人影,在府里遍尋不著後,他一路追了過來,這才在溪畔發現她的蹤跡。
「我只是出來透透氣,請靳谷主先回去吧!第九會隨後跟上。」她得先打發他走,她才有辦法將鞋襪給穿上。
「你想打發我?」她催促的口吻,彷佛恨不得將他給逐出此地。
「不,是靳谷主多心了。」她牽起唇角,不讓他看出破綻。
天知道她的腳此時站在碎石上,扎得她腳心疼得要命,偏偏不敢隨便移動,就怕讓他給瞧出了端倪,屆時又要對她破口大罵,她可不想成為炮灰。
「既然如此,那就和我一塊回去。」他可不想和她玩你追我跑的游戲。
「我會自己回去,謝謝靳谷主的關心。」她客套的婉拒。
左一句靳谷主,右一句靳谷主,那生疏的稱謂,驀地激怒了他,她可以為一個素不相識的雲默風出頭,卻頻頻挑戰他的底限,身為男子本不該和個小女人計較,偏偏她的所作所為,都讓他恨不得一掌打死她!
大掌突地扣住她的皓腕,他冷著臉,用力拉著她。那強大的拉力,硬是拖著她向前走了幾十步,林蔭小徑上的碎石又尖又多,扎得她冷汗直流,麗容上有著痛苦的表情。
「第九,你別以為我可以任由你無法無天,就算你以前是個千金大小姐,在惡朝谷里,你什麼都不是,如果你想留下來,最好遵守我的規矩,否則就別怪我趕你出谷了。」以為她在拿翹,靳如鐵吃了秤陀鐵了心,這次說什麼他也不能退讓。
「放手……」腳底的痛楚讓她步伐不穩,幾次都差點跪跌在地。
「你想都別想,敢當著眾人的面指責我,就該有所覺悟。」她的所作所為讓他顏面盡失,這一次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
他粗魯的拉扯,終于讓她耐不住疼痛,整個人就這麼跪跌在地,受傷的膝蓋,禁不住一再的踫撞,只听見她低吟了聲,再也爬不起身。
她的痛呼,讓他隨即回眸,見她跌坐在地,神情痛苦難耐,他二話不說的蹲子,一手掀開她的裙子。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舉,柳似水杏眸圓睜,下意識的一巴掌揮上他的臉,而後將被掀高的裙擺拉攏整齊,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該死的,你打我?」她看似嬌弱,手勁倒是毫不留情,一道鮮紅的五指印在他左臉上。
「靳谷主,請自重,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的行為不合禮數。」
「禮數?那是什麼東西?惡朝谷里沒有那種東西!」那不過是衛道之士口中高喊的無聊口號,他壓根沒放在眼里。
「你這人簡直是蠻橫無理!」若不是此時她站不起來,她肯定會狠狠踹他幾腳。
她的指責,讓他額角青筋微凸,這女人屢次觸犯他的禁忌,換做其他人,早就不知死了幾千幾萬次,哪容許她還在此地大放厥詞?
「我蠻橫無理?好!我就讓你見識看看什麼叫真正的蠻橫無理!」他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俯身迅速吻住她那張嬌艷欲滴的粉女敕紅唇。
……
「你……你這個乘人之危的偽君子!」她伸手拍上他的俊容,再次在他臉上留下道紅印。
被同一個女人連打兩次,靳如鐵的心情可真是五味雜陳,只見他用著陰鷙的眼神瞪了她一眼,而後猛然掀開她的裙擺,只見她白皙如絲緞般的腿上,有著深淺不一的青紫瘀痕。
「這些傷是怎麼回事?」看著那些傷,他眉頭微挑,眸中跳動著強烈的不滿。
「不關你的事。」她急忙拉下裙擺,不讓他繼續輕薄她。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瞧你笨手笨腳,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他懷疑她根本是有肢體障礙。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弄得這身傷。」她抿著唇,用著澄澈的黑眸凝視著他。
「我幾時害你來著?」他揚眉,顯然對她的說法存有遲疑。
「哪有人這樣隨隨便便掀開一個姑娘家的裙子?」她紅顏似火,一臉埋怨的指控他的惡行。
「我只是想查看你的傷勢,你以為我想做什麼?」他一心只想看她的傷,根本沒想那麼多。
柳似水的粉頰依舊泛著紅潤的光澤,她怎麼會知道他只是想查看她的傷勢?畢竟像他這樣恣意狂妄的男人,又怎麼會懂得溫柔體貼的那一套!
「誰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她用手撐地,試圖站起身,腳底的刺痛感,令她黛眉微擰,一又跌坐在地。
「你怎麼了?」她臉上疼痛的表情,他一眼就捕捉到。
「沒什麼。」她輕描淡寫地應了聲。
她越隱藏,他就越想一探究竟,只見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腳踝,絲毫不理會她的掙扎,直到她瑟然一縮,他猛然抬起她的腳,看著她腳底黏著碎石,甚至還滲著斑斑血跡,令他眉頭深鎖,一股憐惜之情,不由得浮上心頭。
「為什麼不穿鞋?」這女人細皮女敕肉的,又怎耐得起赤足在地上行走!
讓他給瞧盡了她的果足,她索性放棄掙扎,對這個狂傲的男人來說,世俗禮教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或許對他而言,他只是在審視一名傷員,而非將她當成女子看待。
思及此,她的心頭不由得興起一抹淡淡的失落。
「如果你先走,我就會穿上鞋。」她陳述著事實。
「只要你告訴我一聲,我便會等你穿好鞋再走。」他並非是個不通情理的人。
聞言,她柳眉微蹙,嬌顏上有著欲言又止的困擾神情,如果知道她的努力,最後仍是逃不過讓他給瞧盡雙足的窘境,她一開始便不會掙扎,也不會讓自己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