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靜,極度的安靜,秦幼恩忍不住心中抱怨她的車隔音效果未免太好,搞得車上兩人的呼吸聲听得清清楚楚。
當車子因前方號志轉為紅燈緩緩停下後,端木司才開口,「幼恩姊,你跟閔海哥還有聯絡?」
秦幼恩搖搖頭。「自從那件事後,我跟學長沒有任何聯系,是今天才又看到他。」
「這種人不需要給他第二次機會,就算他學歷好、工作能力強、長得帥、身材好,說到底也是個人渣。」端木司想起金閔海對秦幼恩的作為,氣就不打一處來,說起話來口無遮攔。
「小司,你別這樣說他啦!當天他是真的……」秦幼恩雖然跟金閔海沒有更進一步接觸,但她還是希望端木司別口出惡言,沒料到話還沒說完,卻被他勃然打斷。
「沒有也許!」端木司眉頭全皺在一起,握著方向盤的十指忍不住收緊。
「咦?」秦幼恩對他的堅決感到詫異。
「幼恩姊,你對閔海哥的人性不要抱持太大希望,他遠比你想像的要來得惡劣。」前方號志轉為綠燈,端木司讓白色奧迪隨車流緩緩前行。
「小司,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秦幼恩總覺得他深知那日的內情。
端木司沒有開口,狹長眼眸直盯前方路況,貌似沒听見她的問話。
「五年前失約只是件小事,畢竟他突然接到教授找他討論畢業論文的訊息,他的前途遠比赴約重要,而且學長失約後就沒再聯系我,我傳訊息也是很久才會回,表示那天教授看了他的論文,覺得學長要花很多時間修改內容,才臨時通知他到研究室討論,修改論文是浩大工程,真的非常忙碌,你不該把他想成卑劣之人。」秦幼恩努努嘴,既然端木司假裝沒听到不回答她的話,她就繼續替金閔海緩頰。
「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不要提旁人好嗎?尤其是閔海哥。」端木司不自覺收攏十指,低啞嗓音從牙關擠出,煙硝味充斥車內,讓秦幼恩感覺他的強烈不滿。
雖然秦幼恩不懂端木司對金閔海為何有這麼多憤恨情緒,現在也只能收回好奇心別再多問,反正他們相處時間還很多,等他心情好些再詢問也是可以,但這樁陳年往事早已翻篇,而且當時或者現在,秦幼恩並不感到任何憤怒,她不想為此計較而損失一名朋友。
「到了。」端木司的聲音拉回她飄忽的思緒。
「嗯,我們快下車。」秦幼恩見他已經將車停妥在王叔的洋酒店門口,準備打開車門下車。
「別動,我幫你開車門。」端木司拔起車鑰匙,下車繞過車頭替她開車門。
「何必這麼『厚工』?」秦幼恩笑望他。太好了,他的心情總算好多了。
「這不是『厚工』,是我對幼恩姊的體貼。」端木司扯扯嘴角,待秦幼恩下車後替她關上車門,設定好車子的電子鎖才與她一同入內。
兩人雙雙走入店里,早已收到消息的王叔立刻迎接,熱情地介紹好幾款紅酒給他們。
幾分鐘過去,端木司站在白酒架前看著秦幼恩向王叔熱烈請教紅酒知識,她黑白分明的瞳眸閃爍如孩子般的璀璨光芒,擦著他送給她的唇釉開懷笑著,她的好心情彷佛能透過空氣傳播給不遠處的他,讓端木司回過神後才發現嘴角勾起一抹未曾降下的弧度。
曾經帶給他溫暖的秦幼恩,是端木司心中永不西沉的艷陽,溫暖的、和煦的照亮他不為人知的陰暗面。
每當端木司一次又一次對生命充滿絕望時,在他無力支撐決定放棄的關頭時,他總能發現她一直牽著他的手未曾放開,這樣的秦幼恩,要他如何不去愛?
「小司?小司?你在發呆呀?」秦幼恩的聲音有效拉回端木司飄忽的意識。
「嗯。」端木司垂眸看著矮他一個頭的秦幼恩,恍恍惚惚模糊應聲。
「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秦幼恩半眯眼審視他,只可惜她一直看不透他。
「想起我們在美國的那段時間。」端木司微挑左眉掐住秦幼恩的左臉,俯身讓俊顏在她眼前不斷放大,最後在她猝不及防下,勾起一抹足以令秦幼恩鼻血噴發的微笑,他帶著寵溺口吻說︰「我想起跟著我的幼恩姊,在美國相親相愛、相互依靠的日子。」
「好……」秦幼恩心髒差點爆裂,她急著回話,一開口發現聲音飄忽不定,趕緊咳了幾聲,「好端端想起過去干嘛?」
「跟幼恩姊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最珍貴的回憶,我時常都會想起。」端木司不理會秦幼恩因他的笑容顯得局促,甚至還故意在短短五秒鐘連發好幾個能讓女孩心髒跳動過快,幾近猝死的燦爛笑容,「幼恩姊,你呢?」
「跟小司在一起的時間,大多時候都很開心、有趣,但也不至于到會常常想起的程度。」秦幼恩刻意把視線從他的臉上轉至旁邊的白酒堆,根本不敢看他太過璀璨的笑容。
「什麼?我這麼認真跟幼恩姊相處,居然還不足以讓幼恩姊隨時隨地都能想起我的地步?」端木司的臉靠得更近了。
「走開啦!呼出來的熱氣都打到我了!」秦幼恩將右掌罩在他臉上,企圖推開他越靠越近的臉。
端木司用修長五指牢牢握住秦幼恩的手腕,將她的掌心從臉上移開,粉色雙唇露出一抹少年感十足的微笑,「幼恩姊身上的乳液,是我兩個月前從法國帶回給你的吧!」豆.豆.網。
他突如其來的笑靨重擊秦幼恩毫無防備的心髒,她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撇開眼,佯裝不以為意輕輕說了句,「狗鼻子。」
「呵呵,我的鼻子就是靈。」端木司咧嘴笑了,雙眸毫不避諱,直勾勾望著她,「發現幼恩姊用我買給你的東西,心情就是好。」
「真受不了你,長這麼大還像狗狗一樣愛撒嬌。」秦幼恩沒好氣地瞅睨他。
「你們倆的感情還是一樣好,看了真令人羨慕。」王叔站在一旁笑得和藹。
「王叔,你覺得我跟幼恩姊,在旁人看來像是情侶嗎?」端木司拉起秦幼恩的手腕強迫她與他貼近。
「像姊弟才是吧!」秦幼恩沒好氣反駁。
「看起來像對小情侶呢。」王叔接收到端木司的眼神示意,順著他的話說。
「王叔你別胡說,我比小司大五歲,怎麼可能是情侶?王叔你的眼鏡該換了!」秦幼恩趕緊駁斥。
「才五歲又不多。」端木司可不這麼認為。
「五歲已經很多了,好嗎?」秦幼恩仰頭看著他反駁。
「我說你們倆,要不要王叔拉下鐵門不做生意,讓你們倆在這斗個夠?」王叔當然知道端木司與秦幼恩感情濃厚,但任由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下去,今天生意都不用做了。
這時秦幼恩才猛然驚覺,她可是在王叔的店里挑酒,這里還有幾組客人在選購洋酒,加上端木司雖有喬裝但他們倆再這麼鬧下去,端木司被認出來只是遲早的事,他們的行徑簡直給王叔帶來莫大困擾。
「王叔真不好意思,是我們太不莊重。」秦幼恩扯開端木司握著她手腕的大掌,「王叔,要不我就買你剛剛推薦的那瓶一九九七年的Chateau Latour好了。」
「沒問題,我立刻請人包裝。」王叔轉頭吩咐店員替秦幼恩包酒,留下端木司與秦幼恩兩人在酒櫃前聊天。
「一九九七年的Chateau Latour紅酒嗎?既然要買,為何不買年份再高些的?」端木司揚眉不解。
「一九九七的就已經上萬了,咱們一餐喝掉上萬的酒,我心底有些忐忑,更何況年份再高的酒,我買不起也喝不起呀!」秦幼恩聳聳肩,端木司是出手闊綽的大明星外加財閥後代,但她只是小小的領薪族呀!
「酒當然是由我買單,我叫王叔拿年份更高的酒給我們!」端木司話才說到一半,就急著去找王叔。
「不用了。」秦幼恩拉住他的手,「一餐喝光破萬的酒我都覺得愧疚,更何況十幾萬的酒呢?」
「錢是我賺的,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端木司揚眉,他不覺得拿努力賺來的錢豪奢一把有任何錯。
「你忘了端木叔叔曾說,賺一百就要回饋社會五十?與其有錢到處花,倒不如捐給需要的機構,這種高檔的酒,等咱們有想慶祝的好事時再來喝也不遲。」秦幼恩循循善誘。
「知道了,幼恩姊最愛說教。」端木司扯了扯嘴角,將她的話听入心底,「等等我把想買的那款酒的酒錢轉帳給你,你用你的名義捐款給你常接觸的幾間流浪動物之家吧!」
「我代替動物們謝謝你啦!」秦幼恩很不客氣的收下。
端木司探手捏捏她的鼻尖,將臉貼近她寵溺回話,「不客氣。」
「臭小子,要說多少次,別靠我這麼近,熱氣都噴到我臉上了!」秦幼恩扁嘴,探手推他的臉要他別靠太近。
端木司毫不在意秦幼恩把自己推走,反而笑得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