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司機在旅館門口停下。
「到了,先生小姐。」
計程車費用家具工廠老板兒子已經先給了,因此不用再付費。
「到了嗎?」
頭還昏昏的蕭謹悅心想這高鐵站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難道她剛不小心睡著了?
「總裁,我們到了。」蕭謹悅搖了搖靳晨朗。
「別搖我,我不舒服。」靳晨朗白著臉十分難受的樣子。
「對不起。」蕭謹悅立刻道歉。
可是她現在的狀況也沒法靠一己之力把人扶下車,只好請司機幫忙。
然而下了車後,蕭謹悅傻眼了。
這哪是高鐵站啊?
「司機先生,為什麼載我們來這里?」
「剛有個跟你們在一起的先生叫我載你們來這的啊,還說幫你們開好房間了。」
「啊?」開好房間?
這時,一名櫃台小姐小跑步出來。
「請問是靳先生嗎?」
「對。」蕭謹悅點頭,「這位是靳先生。」
「我們已經幫你們預備好房間了,需要幫忙嗎?」
蕭謹悅看靳晨朗現在這樣的狀況,似乎也不方便搭車,萬一他半路吐了怎辦,而且她人也不舒服,想想先在嘉義過一夜,明天早上身體狀況好些再回台北,似乎是比較好的辦法。
「請幫我扶他一起進房間。」蕭謹悅對櫃台小姐道。
「沒問題。」
櫃台小姐幫著扶靳晨朗到了五樓的五○六號房,以房卡開門。
房間十分寬敞舒適,有兩張雙人床、一組沙發,還有露天陽台,浴室里還有按摩浴缸。
蕭謹悅猜一晚要價應該不菲。
蕭謹悅先讓靳晨朗躺在里側的床上。
櫃台小姐快速說明了一下房間狀況。
浴衣跟拖鞋都在衣櫃里頭,零食跟礦泉水都是免費的,需要任何服務都可以打電話按○,直通櫃台。
「請問這附近有便利商店嗎?」蕭謹悅問。
「有,出大門之後右轉走五十公尺就到了。」
「好,謝謝。那請問我的房間在哪?」
櫃台小姐頓時一臉懵,「老板只有幫你們訂這一間耶。」
「什麼?」
「你們不是情侶嗎?」
蕭謹悅迅速搖頭。
「如果要再安排房間也是可以的,不過這間房的隔壁房間都已經有人住了,但我看這位先生好像需要照顧……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被櫃台小姐這樣一說,蕭謹悅也猶豫起來了。
「其實這房間有兩張床,分開睡應該沒什麼關系吧?如果需要什麼東西,我們也可以幫你買來。」
櫃台小姐想著老板說這間房不用算費用,是招待客人的,但如果再另開一間房,要算錢嗎?
櫃台小姐無法決定。
而且這樓層都是家庭房,價格較高些,她不過是個菜鳥,要是沒弄好肯定會被主管罵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能不能說服這位小姐不要另外開房,省麻煩。
蕭謹悅心想櫃台小姐說得也沒錯,萬一靳晨朗半夜想吐或有什麼狀況,同住一間房也比較能盡速處理。
況且也不是沒听說有人因為爛醉的關系,被嘔吐物噎死的。
要是發生這種狀況……
不!絕對不行!
她拒絕想像畫面。
「好吧,就這房間。」
蕭謹悅幫靳晨朗把鞋子月兌掉,拿起包包放到椅子上後,替他蓋好被子。
她本想去便利商店買換洗用品好洗澡,可是因為喝酒的關系,人不舒服,實在沒什麼心力再下樓。
她想先休息一下好了。豆,豆,網。
等醒來時再看情況。
于是她月兌掉身上的合身牛仔褲,僅著長度到大腿中段的長版上衣,躺上靠窗的另一張床,並把燈關了。
眼簾閉上,她隨即進入了夢鄉……
睡著的蕭謹悅隱約听到手機鈴聲,她眯著眼打開床頭櫃上的台燈,確定真有來電,下床搜尋。
從包包內撈出手機一看,是程殊翰打來的。
那個突然失蹤好些天的男人又出現了。
一個福至心靈,她看了下上方的手機時間——
凌晨一點十三分。
眉頭不由得一皺。
又是這個時間點。
這表示副總女兒睡了吧?
咬了下唇,按下通話鍵置于耳上,開口前先瞟了床上的靳晨朗一眼,方才壓低嗓音問︰「你要干嘛?」
「你睡了嗎?」
「當然睡了。」
還以為她是以前的蕭謹悅,犧牲睡眠就為了他一通趁「小三」睡著才敢打來的電話嗎?
「噢。」手機對面隨即一片沉默。
「你有什麼事快說吧。」蕭謹悅語氣略急,怕把靳晨朗吵醒了。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你怎麼很不耐煩的樣子?」程殊翰抱怨,「跟以前都不一樣了。」
蕭謹悅翻了個白眼。
「我跟你無話可聊,要聊天去找你女朋友。」
「我跟她沒什麼話好聊。」程殊翰嘆氣。「她喜歡的話題我都沒興趣。」
蕭謹悅本想回︰「我對你的話題也沒興趣。」
但她看到靳晨朗起來了,揉著眼楮一臉懵的樣子,明顯還在醉酒狀態,腦子不清醒。
「我有事,再見。」不等他回應,蕭謹悅就把通話掛斷了。
她快步來到靳晨朗身邊,柔聲問︰「總裁,你還好嗎?要不要喝水?」
靳晨朗抬頭看向她,忽地微微一笑。
見他笑了,她不知怎地胸口感覺有些緊迫,雙頰有些熱。
「我要上廁所。」
他下床,身子搖晃,蕭謹悅連忙扶穩他。
「我扶你過去。」
在她的扶持下,靳晨朗一步一步走往廁所。
進了廁間後,蕭謹悅叮囑︰「小心喔。」幫忙把門帶上。
來到冰箱前打開門,她拿出一瓶礦泉水,取了杯子倒了八分滿放在桌上,等靳晨朗出來時好給他,同時,也為自己倒上一杯。
啜了兩口,梳妝台上的手機又響了。
低頭一看,果然又是程殊翰。
手指正要觸上螢幕,廁所的門開了,因此蕭謹悅也不管他,直接過去攙扶靳晨朗坐來床上,並把水杯交給他。
他的頭昏昏的,不太能思考,因而眼楮不太有焦距,看起來有點傻愣愣的,不像平時那個干練的總裁,倒像個大男孩。
蕭謹悅下意識整理了一下他頭頂翹起的頭發,看見他納悶的眼神時,驚覺自己做了什麼,連忙把手縮回,小臉浮現難為情的紅暈。
「你怎會在這?」靳晨朗左顧右盼,「這是哪?」
「這是旅館,好像是家具工廠的小老板開的。」蕭謹悅回道。
「為什麼會來這?」
他喝了兩口水,冰冷的水液讓他感覺清醒些。
「因為……好像是家具工廠的小老板看你醉了,所以撥了房間給我們……給你休息。」蕭謹悅有些結巴的解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結巴,大概是怕他誤會是不是趁他酒醉人不清醒,偷偷把他帶來旅館,畢竟上次在旅館,兩人發生關系,也是她主動先親了人家。
「你沒有先回去?」
回程的票早就訂好,也交給她了。
「呃……我……我怕你人不舒服可能需要幫忙。」說這話時,她臉紅紅的,手背有些局促的在衣服上蹭了下。
靳晨朗的眼眸溢出了暖意,但蕭謹悅沒敢直視他的眼,加上房內就床頭的一盞燈的亮度,靳晨朗背光,所以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靳晨朗輕輕一笑,把杯中的水喝完,走上前欲放水杯。
蕭謹悅連忙伸手過去接過空杯子。
靳晨朗忽然把她的手連杯子一塊兒握住。
她細喘了聲,心莫名跳得厲害。
「我……我把杯子放好……」
她往後退了兩步,靳晨朗也上前兩步,兩人的距離始終沒拉開。
「總、總裁……」她局促不安的輕喊。
「謝謝你留下來。」
「不、不客氣。」
「但我說過,私下時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叫我總裁。」
「嗯……」
她垂下頭去,長睫輕顫。
他又上前一步了,腳尖幾乎抵著腳尖。
靳晨朗輕輕把她手中的杯子拿走了,放到她後方的桌子上,手也順勢放在桌沿。
她人被圈起來了。
男人身上還帶著酒氣,她不禁頭有些暈。
得逃出去。她想。
可腳卻是動也不動。
俊顏微偏,靠近了她。
方唇逐漸靠近。
她心跳如擂鼓,雙眸自然而然閉上了。
四片唇即將踫觸之際,突然,手機響起的鈴聲打破了眼前怪異的氛圍。
屏住呼息的蕭謹悅大吸了口氣,慌亂地說︰「我、我有電話。」
小手頂上他的胸口,靳晨朗讓開了。
快步來到梳妝台前,這三、五步的距離,腦子飛快地胡思亂想著。
要是手機沒來電,他們該不會就親上了吧?
親上了之後呢?
後面就是床,身處的是旅館,難道又要上床一次?
……
翌日早晨,蕭謹悅是被旅館櫃台人員的電話吵醒的。
對方告知退房時間已到。
她放下話筒想起身,腰間的大手突然把她扣得更緊,鼻尖在她後頸磨蹭。
「你沒告訴她,要延長時間?」
……
兩人在浴室快速沖了個澡後,出外覓食。
昨日因為是出公差,沒什麼時間逛,但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上哪去,在旅館附近餐廳用飯的二人只好拿出手機查。
昨晚被靳晨朗關機之後就一直沒開起的手機,蕭謹悅打開電源才發現,後來程殊翰又打了兩通電話。
他好煩。
想起他昨晚的垃圾發言,蕭謹悅真難以相信她怎會愛了這垃圾渣男愛了一年多,卻一直未發現他的真面目。
她到底是被什麼蒙蔽了雙眼?
「拉黑。」瞟見未接來電的靳晨朗說。
她沒有猶豫的把號碼加入黑名單了。
抬頭,就見他對她贊許的笑。
她覺得開心,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
看到他對她笑就高興。
選好了游覽地點,靳晨朗叫了計程車,來到梅山太平雲梯,這里有全台最長、海拔最高的景觀吊橋。
假日的游客不少,得分梯次過橋。
踏上雲梯,因為天氣晴朗的關系,視野良好,眼前的山巒景致優美,可見茶園風光,但有一點懼高的蕭謹悅一看離地面那麼遠,不禁腿心發麻,不自覺把靳晨朗拽得緊。
「不敢走的話我們就不要走。」靳晨朗柔聲道。
「沒關系。」蕭謹悅深呼吸了一大口氣。「這橋滿穩的,我等等應該就適應了。」
而且旁邊還有個個高腿長的健壯男人可依靠呢。
靳晨朗模模她的頭表示贊許之意。
被模了頭後,蕭謹悅不自覺地又想笑。
慢慢地走過去,一直處于緊張狀態的她始終把靳晨朗抓得緊,緊到甚至有點痛,靳晨朗不在意的任她抓著,開啟聊天話題。
「你听過吊橋效應嗎?」
蕭謹悅點了下頭。
「那你現在有沒有心跳加速?」
蕭謹悅頓時被撩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是不是覺得我讓你心動了?」
抿著唇,小臉兒微紅。
早就……心動了。
但她不敢說。
玩笑的問題若認真地回應,將會變得尷尬。
于是她故意以輕松的語氣道︰「沒有呢,我沒有心跳加速。」
「真的嗎?」靳晨朗並起的食指與中指按上她的側頸,莞爾。「這速度應該有兩百下了吧。」
「沒!才沒有!」她摀著側頸,臉紅得像盛放的玫瑰。
他笑看她紅著臉的可愛模樣,低頭吻唇。
「抓緊一點,就不會怕了。」
他拉開臂彎的手,環上自個兒的腰,手攬上縴肩,兩人幾乎是抱在一塊兒走,蕭謹悅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走在他的身邊,她也好想問︰「那你有心跳加速嗎?還是說,只有我一個人緊張得要命呢?」
猶豫了一會兒,她裝作無心的把前方環腰的手挪移上來,貼上胸下,靠近心髒的位置。
他的心跳平穩極了。
蕭謹悅垂下落寞的眼。
果然,只有她自己在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