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將她一把攬入懷里,她就這樣依偎在他懷中,與他四目凝望,他的眼神無比溫柔,讓她心旌搖曳,可又無法忽視自己內心深處那份不確定,她知道無法反抗,卻忍不住還是要怨蒼天。
『老天爺,為何要這樣作弄我?既然命中注定我橫豎都得跟了他,為何不讓我成為他的正妻,而是變成侍妾?難道我命里不是正宮格,而是偏房格?』
如花似玉的嬌妻就在眼前,正常的男人怎麼可能不踫,除了有心無力之外,還會有別的理由嗎?
不能人道還娶什麼妻!還是說,正因為這樣才惱羞成怒地休妻?
他暗忖,之前曾經听說過有些男人明明有隱疾,但還是假裝自己是正常男人地娶妻了。
妻子在過門之後才發現吃了悶虧,無可奈何之余還得顧及丈夫臉面,幫著隱瞞這個不能為外人道的丟臉事兒,之後還要因為遲遲懷不上娃兒,無法傳宗接代而被公婆冷嘲熱諷……
想到這兒,他內心油然升起一股憤怒!
容兒是因為這樣被休掉的?以「無出」之名是嗎?這個叫「阿九」的男人不只不是個男人,還是個混帳透頂的爛人!
他緊緊地擁住她,讓她的臉埋進自己胸膛,無限憐惜。她沒有什麼過錯,她只是個無法違抗命運的可憐女人,她應該被放在手心里呵護、放在心上嬌寵的。
他沒有繼續方才中斷的雲雨,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好好疼愛她,他要讓她慢慢習慣,免得嚇壞了她。
她靠在他身上,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這是她的第一次,所以不知道這樣周公之禮是算禮成了嗎?還是還沒?
「少爺……如果已經結束了,那我……」她支起身子,同時拉過被子掩住春光。即便已經被看過了,她仍覺得羞澀。
「還沒。」
她正要離開的身子一滯,只好重新躺回床上,好似砧板上的肉等著任人宰割一般。
「還沒結束,但今夜就這樣了。」他讓她枕在他的臂上,輕撫她的背。
她听了,再度起身,找著剛剛被剝除的衣物,重新穿好後,準備下床,腳才跨下,就被他拉住。
「你要上哪兒去?」
「回自己房里去。我已經服侍完少爺了,所以……」
「你不陪我睡?你不是說不想讓我醒來時一個人嗎?」
「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了?」他有些慍怒。
「少爺不也說了,您已經不是小娃兒了。」
「……」他竟然被反駁了,而且是拿他說過的話來堵他。
「更何況,我只是個丫鬟,怎能睡在少爺的房里呢。」
「你是我的女人,我說可以就可以。」他重新把她拉回床上。
「少爺……」
她仍想離開,他不由分說地再度封住她的唇,用深吻讓她沒辦法說話,她被吻得目眩神迷,好不容易放開她之後,他霸道地威脅︰「再說要離開,就是要逼我用別的方式讓你下不了床。」
她檁了一下,羞紅著臉,安分地縮進他的臂彎,奢侈地享用他身上的溫暖。
那一夜,是他們第一次同衾共枕到天明。
翌晨,天色尚未通明,她才一起身,他馬上醒來。
「你想一聲不吭地跑掉?」
「我想早點出房,免得教人發現我昨夜宿在這兒。」
「被發現又如何?」
「我還要做人哪。」她有些惱他,為何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場替她想想,被人指指點點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兒。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堂堂正正的。你待會兒回你房里去之後,盡早收拾一下周身物事。」
「收拾周身物事?」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跟我回赤龍山去。」
「什麼!」她腦中轟隆一聲,宛如晴天霹靂!
當幾個早起的丫鬟發現容兒從少爺寢房走出來時,嘴巴都張得老大。
而當少爺對整個邢府宣布他要帶容兒回赤龍山時,所有的人更是驚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娘的幫你明媒正娶了個門當互對的妻子入門,你硬是不要;結果這會兒你卻要了容兒?你是存心跟你娘作對是嗎!」邢夫人站出來反對。
「這不是跟您作對。我說過,我要的女人我自己會找。」
邢夫人在心里氣呼呼地罵︰『結果你找的女人跟娘親幫你找的是同一個啊!』但又不能把事情說破。
「總之,我不同意你把容兒帶去赤龍山,她是我最寵愛的貼身丫鬟,是你回來時才暫時讓她去當你的丫鬟的,你可別以為她是你專用的了!」邢夫人擺出威嚴了。
「她不用當丫鬟了。」
「什麼意思?」邢夫人還沒弄懂,但早上看見容兒從少爺房里出來的丫鬟們都懂了。
「她只要當我的女人就好。」
「嗄?!」邢夫人一時氣血上腦,符嬤嬤趕緊扶住她。
「您不用跟我說什麼丫鬟身分低微,進不了邢府宗祠之類的事,我不在乎那些無聊的門第之見,我只在乎我要的人是怎樣的人。」
「你根本就對你要的人一無所知!容兒她是……」邢夫人吞吐了一下,轉個說詞︰「她嫁過了,你曉得嗎?」
「我曉得,她有跟我說,她嫁過一個叫『阿九』的人。但她已經被休了,不是嗎?她現在是自由身。」
「阿九?」邢夫人一頭霧水。
站在少爺背後的容兒一臉苦情地對著夫人頻使眼色,邢夫人只好拉起容兒。「我得先問過容兒。你過來,我們到偏廳去談一下。」
邢炎昊以為娘親是要責怪容兒,故而馬上阻止,把容兒拉回身後,很明顯在護著她。「娘,您不要誤會,不是容兒勾引我,是我強要她的。」
「嗄?!」邢夫人真的快吐血了,他居然當著全邢府的人面前說出來!
杜映容見這對母子為了自己起爭執,內心實在難受得很,只好厚著臉皮開口︰「夫人,我願意跟少爺走,很遺憾不能再侍候夫人了……」
「容兒!」邢夫人簡直不敢相信。
邢炎昊露出滿意神色。
「少爺,我這就回房去收拾細軟。」
杜映容快步走回內院,後頭跟了一群急著要細問她的人。為首的邢夫人把她拉進房內,馬上將門落了栓。
「容兒,『阿九』是誰?」邢夫人壓低了聲音。
「是跟我拜堂的那只公雞,『阿九』是我私下幫它取的名字。少爺盤問我時,我不能吐露實情,只好先這樣暫時搪塞過去。他還不知道我就是他休掉的那個妻子。」
「你當真要跟昊兒走嗎?」邢夫人握住容兒的手,她真的很替容兒擔憂。
「少爺原本就是我的丈夫,跟著他,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要是他發現了你的真實身分……」
「能瞞得了一日是一日,若是有朝一日瞞不了了,那就听憑天意吧。」
「唉,你原本是正妻的,怎麼現在反倒成了侍妾,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
邢夫人思索了下,她作夢也沒想到,鬼使神差之下,昊兒最終還是要了容兒,那代表這兩人命中注定就是要當夫妻的不是嗎,雖然中間經歷了一點波折……這樣倒好,不如就直接對昊兒吐實,讓容兒恢復正妻身分吧。
但是她隨即又想,不對,要是真相大白之後,反而惹怒了昊兒,又說不要容兒了,那該怎麼辦?不能冒這個險,還是先瞞著好了。想著想著,邢夫人就想出了一條計策。
「容兒,還是有機會的,你跟著昊兒,兩人好好培養感情,想辦法牢牢抓住他的心,他若愛你,就會想給你更好的名份的。」
「我有辦法讓少爺那麼深愛我嗎?」她沒自信,自己的容姿還不到什麼國色天香,哪有辦法讓男人為她神魂顛倒呢?
「再不然,就是你的肚皮爭氣點,生了男丁,那我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讓他把你扶正,不會委屈你一輩子當個妾的。而且,要是運氣不好,最終還是露了餡的話,那至少還有孩子可以當靠山啊。血脈相連、母憑子貴,昊兒有再大的氣也不至于把你們母子倆趕走吧。你放心,只要我還活著的一日,說什麼我都會護住你的。」
「但,若是我娃兒還沒生出來,少爺就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要迎回來當正室的話……」
「我會想辦法阻止他的,所以你要努力點,好好服侍他,早點有孕,搶得先機啊。」
于是杜映容背負著邢夫人深深的期望,跟著邢炎昊回赤龍山去了。
此去前途茫茫,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前方是否還有什麼嚴峻的考驗在等著自己。自己宛若隨波逐流的萍草,無奈,卻也只能隨遇而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