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起來時,果然又有早餐在桌上等著她了。
今天吃的是清粥搭配散蛋、炒青菜,以及一尾煎魚。
未再阻止的葉海暄點了下頭後走進屋里。
一個鬼使神差,他回過頭,看她走路姿勢還是有點不自然。
是不是摔傷哪里了?
否則怎麼過了一夜還在痛?
「喂——」他想了一下,「靜敏。」
「什麼事?」听到他僅喊她名字,不知為何胸腔一陣小鹿亂撞。
「你舅舅回來時再給我吧。」他說。
「可是……」
「回來吧。」
人家都這麼說了,堅持要去領錢好像很不給面子,而且她還痛痛的,離這里最近的ATM也是要走快半個小時,既然他都說不用這麼急,她就從善如流吧。
走回來時,發現葉海暄還站在門口。
江靜敏納悶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摔傷尾椎了?」
「呃……應該沒有吧,我是覺得……覺得是在痛。」
跟個半生不熟的男生討論也太難為情了。
「醫院八點開門,去給醫生看看吧。」
「不用啦,皮肉痛而已。」她感激地笑笑,走回房間。
一回到房間,她立刻捧著發燙的臉頰。
為什麼會臉紅呢?
希望他沒注意到……可是他又是個細心的人,說不定已經注意到了……
但願他會以為她是被太陽曬紅的,畢竟她皮膚白嘛,本來就很容易曬紅的,呵呵呵……
「唉!」她嘆了口長氣,不太明白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就……心動了?
可能是因為遭遇困境時被相助的關系吧。她猜測。
畢竟她現在可說是最困難脆弱的時候,遇到一個好心人,會悸動也是很正常的。
等月兌離這個環境之後,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了吧?
由于覺得他是個不太喜歡被打擾的人,又很嚴守自己的空間,因此除非吃飯跟上廁所,江靜敏一定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頭,滑著手機找工作、上網看一些資訊,或是跟台北的朋友聊天。
她其實滿想回台北的。
雖然國小國中都在這讀書,但高中就去市區了,每天通車上學,大學去了台北,因此在這里她幾乎沒什麼朋友。
加上她國中小時,因為被媽媽拋棄一事,是個自卑的孩子,在學校里是個徹底的邊緣人,沒受欺負就很不錯了,還指望什麼朋友呢。
還曾經有家長規定小孩不準跟她玩,因為她媽媽高中就大著肚子跟人跑了,後來因為養不起把她丟回給外婆,人不知又跟哪個男人走了,因此他們篤定她會走上媽媽的後塵,未成年就給家里惹一堆
她雖然傷心生氣,也曾經因此行為乖張過,但她並沒有變壞,考上了不錯的學校,大學畢業才交第一個男朋友,證實自己跟媽媽是不一樣的。
不過想到因前男友的關系存款盡無,還被劈腿,她想自己跟媽媽一樣,沒什麼看男人的眼光……
她倏忽想起,她在回老家的第一天,因為無處可去太過悲痛,把丑事全都跟葉海暄攤盡了。
要是他告訴好管閑事的劉嬸,她為什麼會突然搬回老家住,可以想見在她背後會有什麼樣的流言蜚語產生。
真是……慘……
她難堪的掩著臉,但懊悔也來不及了。
那時怎麼會突然崩潰呢?
嘆氣盤腿靠著牆發呆了好一會兒,思考著要怎麼擺月兌眼前的困境,但一想到可憐的存款簿金額,就沮喪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人虛弱無力的躺在床上,半點都不想動了。
人生真的好難啊……
拼了命的想要滑離漩渦,還以為成功了,結果只是在原地打轉。
手機傳來通知鈴聲,江靜敏意興闌珊的拿起一看,竟是通知面試的回信,與她相約明天早上面試,詢問她是否方便。
她開心的摀嘴。
總算有一件好事了!
太興奮的她想找人分享這份喜悅,握著手機不加思考,開心的忘了痛的她跳下床出去找她的「室友」了。
出了房間,葉海暄正好洗完澡出來,穿著合身的黑色排汗背心與短褲,**在外的手腳一樣的肌肉發達。
她想他如果再曬得更黑一點就會更像農夫了吧。
記憶中的外公臉是黑里透紅,而葉海暄比較像蜂蜜的顏色,也或許是年輕的關系吧,皮膚也有種蜂蜜的光滑感。
「我跟你說,」她一個箭步沖上前,直接將手機亮在他眼前,「我收到面試通知了!」
濃眉習慣性的在困惑不解時蹙起。
他不懂只是收到面試通知有什麼好開心的,又不代表錄取了。
「應該是錄取時才要高興吧?」他直接把心里話說出。
「呃……」江靜敏一愣,覺得人家說得有道理。「也、也是啦,通知面試又不是錄取了……呵呵呵……呵呵呵……」
她尷尬地笑著,覺得自己很像個蠢蛋。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轉過身,不知何處安放的手在空中揮了兩下。
「對、對了,我得把面試要穿的衣服找出來。」
總算找到理由月兌離這尷尬的氣氛,她小跑步跑來放置紙箱的角落,搜尋上頭寫有「衣服」二字的紙箱。
除了衣服,還得把鞋子找出來才行,畢竟她穿在腳上的只有一雙夾腳拖鞋啊。
紙箱排成兩層,上面那一層分別是雜物、書籍跟餐具,可見衣服跟鞋子都在下面那層。
她抱起紙箱,想把放置書籍的那一箱拿下來,可是書太重,加上還有些疼,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抱起,彎著腰跟膝蓋,踉蹌的退後兩步,騰出空間後欲把紙箱放下時,「 當」一聲,放在紙箱
「啊!」
她驚慌地大叫,已經進房間準備吹頭發的葉海暄被她的叫聲嚇一跳,探出頭來,就听到「砰」的好大一聲,她直接把放書本的紙箱扔在地上,灰塵都揚起了。
雖然灰塵飛不到他這兒來,但他還是下意識別頭眯眼,僅用眼角注意江靜敏的動作。
只見她慌亂的蹲,撿起了地上的手機,下一秒臉上的表情用「生無可戀」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猜,最好的情況是螢幕裂了,最糟糕的就是手機壞了。
她蹲在那,整個人像是靈魂被抽走的女圭女圭,一動也不動,連眼楮都不眨。
八成是嚇呆了。
其實不關他的事,可不管的話好像有個疙瘩在心上,總是會在意,于是他放下手上的吹風機,頂著濕發上前,蹲後,取走她掌上的手機。
螢幕裂了,迸裂的花紋比蜘蛛網還精采。
他按了下下方的圓形鍵,幸虧還能作用。
打量了一下這手機,是五年前的機種。
他想她還真省,結果省的錢都被騙光了。
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同情還該罵她蠢。
「修螢幕要多少錢?」女圭女圭呆滯的開口了。
「一兩百塊吧。」他說。
她訝異的轉過頭來,「這麼便宜?」
「貴一點的上千。」
「我只要換一兩百的就可以……可是真有這麼便宜?」她語氣遲疑,不太敢相信。
「當然。」
他用指甲勾起螢幕邊緣,「螢幕」瞬間整片掉落,幾塊碎片落在江靜敏腳邊。
「啊!」她又一聲大叫,「螢幕……螢幕沒了……」
「那是你的玻璃保護貼!」葉海暄把手機塞回她手中,「去換張保護貼吧。」
江靜敏驚喜的把手機翻過來又翻過去,確定螢幕沒事,壞的只是她當初買的一百九十九元保護貼。
「謝謝!」江靜敏開心的眼眶含淚。
「干嘛跟我道謝?」葉海暄覺得莫名其妙。
「因為你發現碎的只是保護貼。」
「我沒說,你拿去手機行,店員也會告訴你的。」
「不會。」她搖頭。
「不會?」她怎麼篤定店員無良?
「因為我會將就著用,直到我領到薪水有錢可以換螢幕,才會發現自己笨了一個月。」
莫名的一道笑意上涌,葉海暄連忙握拳抵住嘴別過頭去,迅速壓下胸口翻騰的笑意才又回過身來。
「你確定只有一個月?」
「一個月不就可以領薪水?」她哪兒說錯了?
「那也得錄取才行。」
江靜敏彷佛瞬間跌入現實的瞪大眼。
「對喔,如果我沒有找到工作,就得一直笨下去,而且螢幕裂成這樣什麼也看不清楚,說不定就錯過錄取通知了。」
葉海暄覺得這女孩真是又笨又好笑,不知該說天然呆呢,還是愚蠢。
反正手機沒事了,葉海暄回房去吹頭發。
頭發吹著吹著,又想起她那張呆滯的小臉,說有多傻就有多傻,忍不住笑了出來。
正在搜尋哪里有手機店的江靜敏隱約听見笑聲,只是因為與吹風機的聲音混在一起,讓她無法確定。
「是什麼事那麼好笑呢?」她看著葉海暄的房間方向,很是好奇。
畢竟從昨天她回老家到現在,好像沒見他笑過,總是一張冷臉,嚴肅的好像突然就進入冬天了。
江靜敏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倏忽發現自己怎麼又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去了。
「找配件店、找配件店。」
縴指快速的在Google map上搜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