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宓宓消沉了幾天,她染了綠頭發沒有氣到年澤,倒是把自家媽媽氣到了,她有點無奈。
如她媽所說,她真的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女。
唉,年澤真是她的克星。
早上起來吃了早餐,做了運動,她拿著手機看信件,大蔥寄了一份名單給她,說是可能是她的救命恩人的人選,同時又抱怨一下,問她為什麼不是記住那個人的樣貌而是聲音。
天知道,弄到這些人的聲音有多難。
她翻看名單,有五十六人,都是在年紀三十左右,男性,之前去過紐約。
大蔥還把他們的照片放在一旁,取笑她要是一個丑八怪怎麼辦。
丑八怪就丑八怪,丑八怪她也要謝謝那個人。
她心里已經把那個人當做丑八怪了,畢竟避而不見,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到別的原因了。她漫不經心地看著名單,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年澤。
她有點驚訝他的名字也出現在這里,但也不覺得奇怪,他賺這麼多錢,肯定要滿世界地飛來飛去的。
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對她而言,年澤絕對不可能是那個人。
聲音……哦,年澤的嗓子一直沒好全,也不知道他原來的聲音是怎麼樣。
但絕對不是他。
對于這一點,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有把握。
看完了名單,她把手機丟在了一旁,她在想,年澤到底討厭什麼啊,她一定要投其所好地讓他討厭她,好達到離婚的目的。
可是每一次她試探的結果,都是他一笑而過,彷佛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果然是總裁,想惹毛他之前,她要把她自己先逼瘋。
她意興闌珊地吃著零食,想累了,干脆就不想了,放空自己。
「太太。」芳姨端了一盤水果過來,「今天買了柳橙,很甜。」
要是離婚她最舍不得的人就是芳姨了,唐宓宓一臉感動地坐起來,「芳姨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我正好想吃柳橙。」
芳姨笑了,「太太吃吃看。」
「好。」她開心地接了過來,芳姨將柳橙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再去掉三分之二的皮,不用自己再剝,咬下去就能吃到完整的柳橙肉。
芳姨沒有回廚房,提醒她,「先生今天晚上就回來了。」
唐宓宓想了想,年澤已經離開五天了,今天晚上回來嗎?
芳姨看著她,「太太,你說,做什麼吃的給先生好呢?」
她隨口回了一句,「他愛吃什麼就給他做吧。」
「太太說的對。」
芳姨和她聊了幾句就去廚房做事了,她慢慢地吃完了所有的柳橙,被她媽罵過之後,她現在是不敢再亂染頭發,她媽說了,再有下回她死定了。
她不敢挑戰她媽的權威,也不敢再對自己的頭發做什麼了,至于其他的,她躍躍欲試。
找人出軌,她是不敢的,而且她干嘛老想著傷害她自己,她應該要傷害他才對。
她像個小惡魔似地笑了,摩拳擦掌地等著年澤回家。
年澤晚上七點才到家,一回來,就迎上了唐宓宓熱情的笑容。
「你回來了啊。」她笑咪咪地說。
有一種要被人坑的錯覺,年澤沒有說話,打量著她,點了點頭。
「是不是很累呀,趕緊去洗手,我們準備開飯啦。」她說,尾音呈現上揚的趨勢。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臨走時,他沒有忘記她那憤怒的樣子,她現在這麼熱情,他就覺得其中必有詐。
他放下行李箱,去洗了手,一出來她就端了一杯熱水給他,「喝水哦。」
他接了過來,水溫通過玻璃杯傳到他的手心,溫度正是入口的溫度,他眼底升起一股暖意,低頭喝了一口。
噗嗤!他噴了出來,「咳咳咳……」
唐宓宓一臉無辜地說,「你怎麼了?啊啊啊,我忘記了,這是有放了鹽的水,」她又轉身拿了另一杯水放在他的手里,「這才是你的水。」
放了鹽?她是放了一袋的鹽吧!
看他震驚的樣子,她依舊笑著,可笑得有點狡黠,他端著這杯水沒動,靜靜地盯著她。
她渾然不覺,「來來來,吃飯了!」
桌上是豐盛的菜,是他平日里喜歡的菜,她俏麗地說,「是芳姨做的,我不行,我要是像她這麼會做菜就好了,我就可以做給你吃。」
她做菜,他懷疑她會毒死他。
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水也沒喝,她熱情地招呼他,「吃飯呀。」
他沒動,她笑容僵了一下,不會吧,他看出來了?應該不至于吧。
「唐宓宓。」
咦,他的嗓子好了?她驚訝地看他,有點耳熟。
「菜里面放了什麼?」他相信這一桌子菜是芳姨做的,但他也相信飯菜很可能和剛才喝的水一樣加了料。
總歸,她笑得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讓人不敢放心。
他說完,就看她呆呆地望著自己,他挑了挑眉,「有必要這麼吃驚嗎?被我拆穿了……」
她突然站了起來,椅子因為她猝不及防的動作往後啪的一下倒在地上,他微微皺眉,就看到她食指指著他,好像他冤枉了她。
「沒有加料?那你先吃一口給我看看。」他紳士地說,「女士優先。」
唐宓宓盯著他,目光似火,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彷佛要把他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她是不是听錯了?她的耳朵是不是出現問題了?為什麼他的聲音和那個人這麼像!不對,是一模一樣。
想到大蔥給她的名單,一個想法從她的腦海里閃過,她顫著聲音,「三個月前,你是不是去過紐約?」
他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你是不是剛好日行一善,救了一個女人?」她又問。
他沒反應。
「年澤……」她握緊拳頭,全身緊繃,「你這個王八蛋!」
她忽然撲過去,坐在他身上,隨著她沖過去的力道,椅子發出承受不住他們兩人的重量,往後倒了下去。
幸好地上鋪了柔軟的地毯,兩人都沒有受傷,她像抓狂的野貓在他的懷里瘋狂地打他,「啊啊啊!你早就知道我了,是不是,為什麼不跟我說!明知道我在找你,你還不說!看我像一個傻瓜,你開心了吧!」
「你這個王八蛋!」她握成的小拳頭密密麻麻地捶在他的身上,像個瘋婆子一樣地發瘋。
「唐宓宓,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清清冷冷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令她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她低頭看著被壓在身下,略顯狼狽的男人,好像是她的錯?
「都說了是日行一善,你還想要怎麼樣?」
他的話讓她囂張的氣焰一點點地散開了,但她還是不服氣地瞪他。
「還說什麼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要以身相許?」他的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你加了多少料進去?」
她,突然心虛了。
加料,那是必須的啊。
可現下就很尷尬,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怎麼辦?
「我懷疑你所謂的報恩,是不是真心的。」
「當然是真心的啊!」
「以這種恩將仇報的方式?」他問。
「我、我又不知道是你啊。」她小聲地說,「我要是知道是你的話……」
「是我,你就怎麼樣?」
「我一定是一個賢妻良母!」她一口接下這話。
他笑了,「你不是吵著要離婚嗎?」
她被噎了一下,「那個,吵離婚是我不想聯姻嘛。」她心虛到不行了,想想她最近做的好事,好像真的是在恩將仇報了。
「所以,你現在可以好好地做年太太了?」他問。
她立刻點頭,「那是當然!」
「不離婚了?」
「不離婚了,老公你又帥又有錢,身材又好。」她的手往他的胸膛上一拍,「真的是無可挑剔。」
什麼話都是她在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要是信了她的話,他才是真的蠢,「我覺得,我們還是離婚的好。」
她睜大了眼,「為什麼?你去哪里找一個這麼漂亮這麼優秀的老婆啊!」
她內心復雜了,之前是真的想離婚,可現在覺得他又不錯,加上救命恩人的光環,她覺得他們可以試著好好相處,說不定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似乎知道他是誰之後,他身上就被鍍了一層金,瞬間就沒有之前那麼討人嫌了,但更多的金是金錢。
那天唐宓宓被她媽拉著把頭發染回來的時候,她媽語重心長地說過,他們這個圈子里,和年澤年紀相仿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年澤,如果她要是再亂來,把這麼好的男人給弄丟了,轉頭多的是女人追年澤,倒是她,絕對是沒有人追的淒慘下場。
對于這些話,她嗤之以鼻,但她想到了年澤對她的大方,他不僅會給她零用錢花,還會帶她去拍賣會給她買買買。
這真的是她唯一喜歡年澤的一點。
她想,當一個賢妻良母應該是簡單的,結果他壓根不想跟她生活下去了?
不行!她可以提離婚,他不可以,她可以甩了他,他不可以!
面對她一臉震驚的神色,他從容地說,「你不是一直想離婚嗎?那我們離婚,我答應你了。」
「我不答應了!」
「為什麼?」他反問。
「老娘說可以離婚才能離婚,你說個頭!」她一掌往他的胸口狠狠地拍一掌。
他吃痛地皺了眉,「你確定?」
「確定!」
「不離婚?」
「不離婚了!」
他忽然將她壓在了身下,她啊的一聲就被他輕松地壓制住了,她才知道,剛才是他讓著她,她怯怯地看著他,見他一字一句地說,「但我覺得,就之前的情形而言,你並不是很適合做年太太。」
之前……她想到了她做的每一件事,哦,有點可怕,別說他覺得她不適合,如果她是他的話,會立刻答應離婚,將她掃地出門,她吞了吞口水,「老公。」
听她喊他老公,他的胃莫名地痙攣了一下。
「其實是這樣的,我和你沒結婚之前是陌生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總要試探試探才知道吧。」她眨了眨無辜的小鹿大眼。
這個解釋他要是信了,那他就是豬頭了。
見他不語,她強調,「真的。」
「試探之後,你有什麼想法?」
「哇哦,你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了!」她毫不客氣地拍馬屁。
「最好的老公,值得吃你桌上那些加料的東西?」
「我馬上叫外送。」
「我以為你會說,你親自做飯給我吃。」
她神色萎靡,「這個……你不要想了,一輩子都不想了,我不會做菜的。」她這輩子都沒做過菜,也完全不想學做菜。
他松開她,很認真地說,「你還是好好考慮一番吧,離婚或者不離婚。」
說完,他站起來,往臥室去,她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這是什麼意思?答應她不離婚了?讓她好好想一想?她都想好了呀!還要她想什麼。
不離婚,離什麼婚!他想離就離?她偏不。
就不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