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何處能謀得一個輕松的管事職位,我從十一歲開始就跟著俞叔學習當管事,俞叔就是你頭一天來的時候,最先接待你的那位老人家。我最初來到聆風樓的時候俞叔的眼楮就已經很不好,幾乎看不了賬,讀不了字了,等到教會我所有,他便立刻讓我接下了管事的位置,至今已有十余年,我都已經習慣了,況且我平日里要做的就只是管賬和管樓中需要我負責的事,其他事都有別人在做,我也不算很忙,要做很多。」
「你剛來的時候?等等,我好像從未見你離開過聆風樓回家?你現在是住在這里?你以前不是這里的人,你是哪里人?家鄉在哪里?」
「這些事不是大事,換作旁人也會願意出手幫忙。況且,在你家鄉那邊,難道就不會有人願意像我這樣幫助你嗎?」別說得他給的小恩小惠好似什麼大恩大德一樣,她這樣很容易招人誤會。
「不是啊,像是小宣就願意幫我一起去偷柿子,小西也會在我被罰抄書的時候偷偷幫我開了窗戶放我出去,對了,小宣和小西都是我家下人的孩子,有什麼好事壞事他們都會跑來參一腳,就是我爹生氣發怒要罰我一頓尺子打的時候,他們溜得比誰都要快就是了。呃……就是,我是說,除了你,還從來沒有敢陪我直接對上我爹娘。」
他是不一樣的,至少就這麼兩件他不以為意的小事來說,至少在她心里,他跟旁人很不一樣。
只是,這讓蘇鳴秋突然感覺十分無言。
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是要她最好別把他放在太重要的地位,不,最好連一個小小的角落都不要放進去,否則沒有好結果的事,不管開始如何努力,到最後都仍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但是,冷情的話語糾結在心,涌上喉頭,卻似乎被什麼悶囚在了嘴里。
最終,從他嘴里吐露出來的話語卻是,「陶姑娘,我今日可是早早便完成了所有必要事項,特地來幫你找東西的,可從剛才開始,你卻一直在閑聊,你是真的有心想要找東西嗎?」
「啊?有啦、有啦,我有在找!」她是真的有在找,只是找的速度慢了一些。
況且這屋子里幾乎堆滿了東西,找起來既枯燥又麻煩,她不就是覺得找他說話,听他的聲音,比找東西、看紙箋要有趣多了嘛,他竟然連這種樂趣都不給她,小氣。
不過看在他為了她早早就清理完所有事務,就只是想把接下來的時間都留給她一個人的分上,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偷懶,唯有更加賣力地翻找起來。
可是她翻來翻去,仍是沒有翻到任何一樣寫著跟她家有關系的東西。
漸漸地,她找得快要失去耐性和動力。
就在她百無聊賴地又模出來一個盒子,隨手打開,隨手拿起正要仔細查看之時,卻禁不住大大地愣住了。
只因那是一塊長形的玉石,有她三根手指加起來那麼粗,並且按照上面所雕刻的紋理圖案,儼然就是按照男人的那個、那個……那個地方仿造的模樣!她曾經無意間在她爹娘的房間看過戲秘圖,圖上男人的那處就是這個樣子的。
「啊!」她在驚覺的瞬間就忍不住尖叫出聲。
「陶姑娘?」蘇鳴秋因她那聲尖叫不得不將注意越過面前的一座又一座物品小山,落在不遠處那抹 然跳起驚竄的身影之上。
「不是……那、那個!我沒有,總之,我沒事。」她才跳起來,就又倏地蹲了下去,目的是為了不讓他瞅見在她臉上飛快綻開的兩朵羞紅。
「沒事那你叫得那麼淒慘?」他不是很相信。
「我……你們這里東西太多了,又雜七雜八的全堆在一起,都不知道多久沒人來打掃過了,好多都積灰了,還有蟲子,我剛剛就是看到了蟲子才會尖叫!
對,就是這樣……」
「在哪里?我過去幫你清理掉,免得你再突然大叫。」
「不行!你、你不要過來,求你了……」
她對他用求的,嗓音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活力與蠻勁,听起來又軟又綿,還顯得可憐兮兮的,若他是旁听者,說不定會為他們此時在這屋子里孤男寡女的情景而想入非非。
未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是不想給哪名在外面路過的旁人所誤會,他在短暫思考之後仍是決定止住腳步,沒有走到她身旁。
只是他不過去不代表她不過來。
就在他轉身之際,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與她發脾氣似的淺淺低叫,「啊!我受夠了!」這是她在繼奇怪的玉石之後又翻出了緬鈴和銀托子才得出的結論。
那些東西或許都做得很特別,很精致,但也改變不了它們都是男人跟女人在做那件事時才會用到的物件。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看到那些玩意自然會感到羞恥難當,她甚至不敢相信到底是什麼樣舉世無雙的渾蛋才會把這些玩意當珍寶收藏,她還差點懷疑蘇鳴秋是故意整她才會讓她在這邊找東西……
「我不找了!」不管事實如何,她都選擇放棄。
「為何?你不是急著找回東西?」他很不解,他都這樣幫她了,她還有哪里感到不滿?
「沒有為何因何,這里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到何年何月,我找得頭都痛了。」她不止頭痛,還感到羞憤。
跟他在一起,她本就感覺折磨,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隱隱約約的,又悶悶的,她雖然不討厭他,可她又對那股感覺說不上來,加上剛才又翻出了那種東西,如果等會她還翻出別的什麼奇怪的玩意,她怕她整個人會當場瘋掉。
「我決定了,我還是等你們樓主回來。」她宣告放棄,不,是自暴自棄。
「若樓主一直都不回來呢?你也一直等他?你爺爺不是病得好重?」事先說明,他並沒有詛咒他老人家,只是他也說過他對樓主的行蹤一無所知,也不曉得他何時會回來,他只是不想她日後產生遺憾。
「我爺爺只是病重,並沒有性命垂危。我那麼急著找東西,只是我自己心急罷了,哪怕我現在找不到,等之後找到了帶回去,說不定爺爺的病早就好了,看到我帶回東西可以讓他高興,他還能開開心心活到一百歲。」
與其盯著這堆珍寶束手無策,她還是寧願等最了解實情的那個人,他可千萬別誤會呀。
「再說,既然是這里的主人,怎麼可能不回來?只是遲早的問題罷了。不如這樣好了,我就等你們樓主兩個月,兩個月之內,他怎麼也該回來了吧?」
「或許。」別問他,他也不清楚,不過如果她不急,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還有,這兩個月我也不是白等的,我還要拯救你這個傷透女子心的壞蛋,把你扳回正途!」她還是對剛剛那位的姑娘的事耿耿于懷,她之前沒有多嘴,只是因為知道他不高興,至于現在,她有說她的多事是出于順便。
「你要如何把我扳回正途?」她說他傷透女子的心,這種奇奇怪怪的罪名暫且不提,他很好奇她到底想干嘛。
「就……就時刻監督著你,絕不讓你再讓哪名姑娘哭得那麼淒慘可憐。」
「你就監督我兩個月?」她這樣有意思嗎?況且她以為他是誰?
今日那位姑娘只是個特殊的例外,平日里,他身邊的男女關系可是很干淨很清白的,他潔身自好得很。
「我是只能看住你兩個月的時間,但說不定,在這兩個月的時間里,我還能幫你找到你喜歡的人,就此一勞永逸。」她干勁滿滿,也對自己的說法充滿著期待。
「隨便你。」他雖然說著隨便她,是不想阻止她,卻也沒有認同。
兩個月,太短暫了,他並不認為她能改變他的什麼。
他說過沒有好結果的事,從一開始就不要去努力。
事實上時間也會證明,她所相信的那些,于他都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