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東大街上，人來人往。
「真的很對不起！今天的酒賣完了，明天請早。」飄香酒肆還不到天黑就掛起休憩的牌子。
「耶？又來了……」一群人站在酒肆前，議論紛紛。
「真是太過分，又說賣光了……」
整條街的娼家、妓院、酒肆、茶樓都還沒掌燈營業哩！怎麼就賣完了？已經是第十天了，這怎麼回事啊？
「掌櫃的！你給爺兒們站出來說清楚！我們都帶足了銀子來買酒，又不是不給錢，為什麼不賣我們？」趙大開不服氣，硬是掄起拳頭，用力敲門，非把緊閉的兩扇門敲開不可。
「對啊！對啊！」有人叫陣，就有人附和。
沒有美艷的胡姬們勸酒，酒喝起來怎會有滋味咧？
「各位爺兒，請饒了小老兒，咱家的酒真的賣完了，要不……您就上春風酒肆、桃花酒肆，那里的酒也很香醇，比起咱家的酒……」被吵到舉白旗投降，李掌櫃出來道歉。
「嘿！你這是什麼話？爺兒想買你家的酒，你倒叫我們到別家買？貴酒肆的生意好到要趕客人了？」李小風揚起眉梢，叫囂不停。
天哪！這句話嚴重了！
李掌櫃用袖口抹去額上的汗，低聲討饒，「咱家真的不是趕客人，酒是真的賣完了，不信您可以……」
掌櫃話沒說完，守在門口的趙大開便一腳踹開門板，逕自進門察看，而其它酒客也跟在後頭跑進去了。
「欸……小心、小心……」躲在掌櫃身後的店小二驚慌失措。
「真的啦！真的全賣光了……」李掌櫃只能揪著一張老臉，不斷澄清哀號。
一伙人在酒肆里東翻西找，所有裝酒的容器都搬出來察看，甚至酒甕也被拿來倒蓋，確定一滴酒都沒剩。
「您看、您看，真的沒騙人吧？」店小二跟著在後頭鞠躬哈腰。
「哼！」別說酒，連平日賣酒的胡姬也不見人影，一伙人悻悻然，鼻孔哼氣，死心走人。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店小二才趕緊上前，把差點被踢壞的門板闔上，嚴防再有人上門鬧事。
「你記得把梅閣布置好，候著將王爺跟尹姑娘。不管他們多晚回來，都得有東西吃、有好酒喝，記得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知道嗎？」李掌櫃捻著山羊胡，低聲囑咐。
「知道！」店小一一機伶回應。
「知道就好。」掌櫃終于露出放心的笑意，轉身而去。
他開酒肆這麼多年，沒想到會靠一個美艷的小毖婦，店門不用打開，酒就可以賣光光……
當初答應讓尹雪姬賣酒，大概是人生里做得最對的打算啊！
月影遙遙，船兒晃晃。
湖面傳來歌妓悠悠的歌聲。
「嗯，爺兒，再來一杯嘛……」尹雪姬妖嬈地扭動腰肢，嬌滴滴地瞟了將澈一眼，只見她一手掛在畫舫上的欄桿，另一手拿著酒杯，衣衫寬松。
茶幾上，還放著另一杯已經注滿液體的酒杯。
「你光是催我喝酒，自己卻不喝，這樣可不行哦！」將澈的眼神迷蒙、輕佻，嘴通浮現謎樣的微笑。
「哪有不喝？人家也會陪你喝啊！」狐媚的小女人癟嘴不依，把酒杯送到他的唇邊，硬要他喝下。
「呵呵！你這小妖精……」將澈大笑著。
熾熱的唇瓣貼上她的臉頰，左手攬住她縴細的腰肢，右手卻順勢拿去她手上的酒杯，擱在茶幾，想跟她溫存的意味十分明顯。
這些中原男人！丙然都是一丘之貉。
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尹雪姬趕緊翻身，努力月兌離將澈的箝制，卻沒注意到茶幾上的酒杯巧妙地被男人調換了位置。
「別這樣嘛！人家服侍您喝酒，只要您喝完這一杯，愛怎樣，就怎樣，您說可好？」尹雪姬極度掩飾心里的不悅，無辜地眨眼，小臉勉強擠出笑容，跟男人輕聲撒嬌。
「最好是……你陪我喝一杯，我想滋味會更好。」將澈摟著縴細的腰肢，硬要把她拘在懷抱里。
「嗯，好吧！就依您的。」尹雪姬乘機坐正身子，風情萬種地微笑，緩慢拿起那杯原本要喂將澈喝下的酒，開心地笑著，「小女子先干為敬，您可不能再賴了哦！」
她話說完，也沒等將澈開口，便仰起頭，把那杯酒干了。
「那是當然的！說喝就喝，絕不羅唆。」兩眼緊盯著尹雪姬把那杯酒喝光，他才緩慢拿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盡。
「這才是我的爺呢！」尹雪姬微笑，眼底有放松的神情。
她慢慢走到軟榻前，挑起盤中的葡萄，剝了皮，喂給他吃……
一顆、兩顆……
「听說你早上還賣粥？」將澈欣賞著她嬌柔的身段，吃下她喂的葡萄，邊詢問她的日常作息。
「是啊！命不好的人，總是要多做點事。」尹雪姬微笑，雙頰泛紅。
他還要說多少話？怎麼不快點倒下？
孫先生已跟她講了，這藥的後勁很強，跟一般藥不同，只要藥性發作，不在床上翻滾個一天一夜，是絕對不會想下床，也搞不清是誰伺候他。她已經安排了伺候他的女人，就在外頭的小船等著接應……
只要他倒下，她馬上叫她進來。
「干嘛這麼辛苦？當壚賣酒還不累？」將澈凝視妖嬈的小女人，眼底有著些許憐惜。
「您常來，雪兒就不累了。」她要挑開葡萄皮，卻覺得指尖有點沒力。
沒想到連酒都這麼烈？看來，今晚的計劃是萬無一失了……
「呵！我不是天天來嗎？」將澈沒等皮剝好，隨意拿起她手中的葡萄，塞進嘴里。
「也是……」尹雪姬感覺頭有些暈，腰身無力，很快就站不穩，踉蹌地跌靠在男人強健的胸膛上，輕聲喘息。
……
她已分不清年月時辰，只能攀附在男人強健的軀體上，在這片汪洋里……
載浮載沉。
快餐店二樓，所有的座位都被將尋包下，連伙計也不可隨意進出，葉流雲風塵僕僕地帶著愛妾藍蘭從故鄉趕回來，在白雲庵修身養性的言浩東也出現了，一伙人慢慢就定位。
「你們都回來了……」將尋有氣無力地看著魚貫入座的人。
從心滿意足的笑臉看來，都過著幸福的日子啊！
「是啊！都回來了。」葉流雲微笑，替心愛的小人兒送上茶碗，讓她嘗嘗京城最新的飲品——烏梅冰沙。
「哦，好好喝哦！」藍蘭眉開眼笑地捧著杯子，享受久違的滋味跟情郎的寵愛。
「有那麼好吃嗎？」離開京城一陣子，沒想到城里出現怪異的店家，還把冰塊打成沙狀……能吃嗎？
「你吃吃看就知道了。」藍蘭舀了一匙，送入情郎嘴里。
「果然很清涼順口。」葉流雲點頭，很滿意這種新奇的口感。
「再來一口……」兩人已經若無旁人地親熱起來了。
「咳咳！」言浩東不自在地咳嗽著，提醒兩人這是公共場合，不是他們的閨房。
「你自己吃。」藍蘭這才驚覺有人在看，紅著臉把茶碗遞給葉流雲。
葉流雲哀怨地瞪言浩東一眼。
「嘖，別客氣！繼續吃……」將尋揚起眉梢，輕佻地擺了個「繼續」的手勢。
「你不喂我啊？」葉流雲懶得管坐在面前兩個不識相的家伙，神情哀怨地問著小情人。
「乖！你先自己吃，回家再喂你嘛！」藍蘭紅著臉，小聲安撫。
「好吧！」听到情人的承諾，葉流雲才乖乖吃冰。
兩人共吃一碗，其甜蜜無比。
「唉！真是甜蜜。」看完這出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愛情戲，將尋才心滿意足，突然好想他的公主哦！
不知道她一個人在駙馬府，有沒有想他……
「把我們找來這里，有什麼事？」言浩東制止將尋墮入自我冥想國度，把他拉回現實。
「哦！對、對……有大事！當然有大事才找你們來的。」將尋趕緊提出最近將澈留戀賣酒娘的流言。
「這叫『大事』？」葉流雲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哪個男人沒有風流債？」言浩東也不覺得這算大事。
「怎麼不是大事？大哥被叫回來，除了要跟皇帝報告各地狀況，最主要還是為了賜婚……」听說原本要指給將澈的公主，听到他包下酒肆、和美艷的胡姬整個月泡在畫舫，已哭到驚天動地，連飯都不吃了。
古代皇權不是大無比？听說皇帝為了此事大為震怒，還說要懲罰將澈，要不是被皇太妃制止的話……
「總之，狀況真的很糟糕！」將尋趕緊把听來的消息跟將王府里走得較近的兄弟們商量。
听說老王爺也是奉旨成婚的，這有差別嗎？「如果公主真的想嫁，王爺還是不得不娶吧？」言浩東不覺得這很嚴重。
「皇家的面子上過不去。」沉沉一會兒，葉流雲倒嗅出一絲不安。
「而且……還听說咱王府里的產業好像有些不清不楚的東西，是先前就留下來的，如果真的仔細查起來，對我們真的不利……」將尋娶了芫成公主，偶爾也要跟著公主到皇宮、內院走走，對皇帝在乎的事也跟著清楚了一些。
他被古代這堆無聊的皇帝臣子搞得腦袋發脹，不管又不行，因為弄不好可是滿門抄斬；雖然他娶了公主，皇帝再怎麼生氣，也不會遷怒到他，但也不能不以防萬一。
「呵！三少爺自從成婚之後，倒比較像大人了。」沒想到昔日放蕩不羈的將循成親後說得出這種話？葉流雲邊笑邊點頭。
「你別笑！萬一大哥出事，你也會有麻煩，快想辦法吧！」將尋沒好氣地瞪了葉流雲一眼。
好不容易娶到心愛的女人，又養尊處優，過著和樂融融的生活，如果將王府出事，他目前的幸福生活可能大大打折……
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對，還是把在外逍遙的人抓回來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