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久,任眉菲被顧琛風丟進車子的副駕駛座,她剛坐正想要拉車門下車,就听到顧琛風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坐好!」那語氣帶著命令,還有些爆怒,畢竟是交往過的男人,任眉菲哪里會听不出來顧琛風是生氣了。
可他憑什麼生氣?他跟她早就是陌路人,而且她又沒惹他,她被平白帶出聯誼都沒有發火了,他憑什麼對她發火?
想到這里,她下巴一揚,仰頭瞪著手扶在車門正眯眼看她的男人,那警告的意味很是強烈。
「我要下車。」
「我送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搭車回家。」這里是市區,大馬路要攔計程車很方便,她不需要他送。」
「如果你不想知道任宇凡的事,你可以下車。」說過這話,顧琛風將車門關上,走向駕駛座。
或許是篤定任眉菲不會下車,所以當他坐上駕駛座時,看到她正轉頭瞪著眼楮看他時,並不感到意外。
他也回看她一眼,隨後在她沒反應過來之前,傾身靠向她,在兩人的臉龐距離不過十公分時,任眉菲以為他要吻她,嚇得直往車門邊靠去,這舉動卻引來顧琛風玩味的一笑,「怕我吻你?」說完,他的長臂拉過安全帶,熟練地幫她擊好。
任眉菲確實是這樣想,剛才在聯誼里,他強吻了她,所以她會這麼聯想,並不是她的錯,但他其實只是想要幫她系安全帶。
任眉菲被他這調侃的一問,索性轉頭不看他,視線盯著外頭的來往的車子。
見狀,顧琛風也不再多話,發動車子後,快速地駛進車水馬龍的車流里。
任眉菲見他不語,心里有些著急,她多少了解顧琛風,不可能會平白無故說出她弟的名字,肯定是知道或是發現了什麼,才會這麼說。
「你剛說宇凡怎麼了?」
「肯開口說話了?」
「顧琛風,如果你真的是想跟我說宇凡的事,我會坐在車上听你說,如果你沒有,那麻煩你靠路邊讓我下車。」
「我不知道原來你性子這麼急,我記得你以前……」
「顧琛風!」
被她連名帶姓的叫,顧琛風收起漫不經心的語調,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來,轉頭瞥了一眼她一眼。
「他在外頭欠錢你知道?」
「他已經在打工還了。」如果是要說這種事,她不想多听,轉頭就朝車外看。
「問題是債主沒打算讓他慢慢還。」
「你胡說,宇凡親口告訴我,債主同意他分期還債,他也打工開始還錢了。」任眉菲轉頭瞪著他說。
「以前是這樣沒錯,但現在情況有變了。」
顧琛風的話教任眉菲一時講不出話來,只能呆愣地看向他,而後像是找到自己的聲音似的問︰「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債主改變心意了。」
「不可能,酒店經理都出面幫忙協調好了。」這件事她跟自己的弟弟再三確認過幾次,確定酒店經理有出面幫忙,她才真的放心,怎麼可能又生變了。
「現在不是酒店經理要不要出面,而是債主不打算放過任宇凡。」
一句不打算放過任宇凡,將任眉菲所有的淡定都打亂,心急全寫在臉上,「你知道債主是誰?」她的手著急的扯住顧琛風的手臂。
顧琛風瞄了一眼被她扯住的手臂,眼神轉暗,而後看到綠燈,腳下油門一踩車子就快速往前行駛。
「知道又如何?」被任眉菲扯住他的手臂他往中央扶手靠著,另一手熟練轉動方向盤。
「你帶我去見那個債主。」又是一扯,這回力道大了些,讓顧琛風又再一次的轉頭看向被她扯住的手臂一眼,昏暗的車內看不清他的神情。
「見到債主你要跟他說什麼?」問話的同時,他的大掌下一秒轉而握住她的手,任眉菲驚得想要掙開,卻怎麼都甩不開他的力道。
被大掌緊緊扣住手,她邊掙扎還不忘回他,「我們一定會還錢!」
「錢?我想債主現在要的不是錢。」大掌將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盯了一眼縴細的手腕勾了勾唇視線又重移回前方。
「什麼意思?」任眉菲的掙扎頓停,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被他說得一頭霧水,她弟弟欠債還錢,為什麼現在又說不要錢?顧琛風好像對整件事很清楚。
「我說了,現在債主不要錢。」顧琛風的車子很快的從大馬路轉到某個巷子口,漆黑的夜色,只有車燈打亮了路面,而他的大掌依舊沒躲開她的,甚至是在她拿出另一手想要推他時,他也由著她推,憑她那點小力氣,他不看在眼里。
「那他要什麼?」任眉菲覺得很生氣,憑什麼欠錢還錢不行,「顧琛風,你放開我!」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早二年前就分手了,說完她的手又再次推他的胸膛,想要推開他的傾近。
因為靠得太近,她甚至都能聞到那股屬于他的氣息,而那氣息教她有些恍神,曾經那麼熟悉。
顧琛風一手放在方向盤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皮革,目光直盯著任眉菲,勾起的嘴角帶了點使壞的味道。
那一笑,讓任眉菲頭皮發麻,更生氣的瞪了回去,「你笑什麼?」
「債主要的很簡單。」說完,他的視線打量了她,今晚的她有細心打扮過,十分迷人,而那份美是他曾經獨佔的。
「顧琛風,你怎麼會知道債主要的很簡單,你跟債主認識?」不知道為什麼,任眉菲覺得顧琛風的話里有話,而她一點都不想去猜測他話里的意思,她怕自己得到的答案讓她尖叫。
「是認識。」顧琛風將她的手拉近在唇邊,像是沒看到她生氣的表情,勾著嘴唇說。
頭皮發麻的顫栗教任眉菲想要尖叫,她有些後悔剛為什麼不下車,為什麼要傻傻的坐在車內,她有一種預感,今晚的踫面跟顧琛風故意安排的。
忍住想要尖叫跟跳車的沖動,任眉菲逼自己無視他的親昵舉動,「債主在哪里?我去見他。」為了自己的弟弟,任眉菲只能豁出去了,若是債主真的想找麻煩,她弟弟人生不就完了,為了那一百多萬元的賭債,就要被毀了人生,她不能接受,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找到債主跟他談一談。
「帶你去跟他見了面又如何?」
「他沒有權利不拿錢,我們欠錢就是給他賭債,大不了馬上還錢。」如果可以,任眉菲一點都不想跟那種人打交道,不難猜出開賭局讓人賭博的,不是黑道就是非正派的人。
「馬上還?你現在有錢?」顧琛風的一句話,讓任眉菲瞪他,很用力瞪向那張陽剛不羈的臉,如果不是被他握住手,她很想狠狠抓花他那張臉。
「沒錢我可以馬上去借!」這話是用高分貝的音量吐出來的。
「跟誰借?跟男人?所以你才來聯誼?」不知是不是被任眉菲的話給激怒了,本是淡淡的語氣此時夾著慍意,不難听出里頭的火藥味跟警告味。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關心。」這回她又扭了扭手腕,想要他放手,結果卻被他連人整個給抱了過去,伴隨的是她的尖叫聲。
「顧琛風,你放開我!」這男人瘋了嗎?他怎麼敢這樣?她驚慌的掙扎著。
奈何,她的掙扎一點效果都沒有。
「顧琛風,你瘋了嗎?你以為你當債主就能為所欲為嗎?憑什麼欠錢我就要以自己當抵押品!」
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圈,她弟的債主就是顧琛風,而他確實是不差錢,他這位大少爺什麼沒有,錢卻是多到數不完,名下的娛樂產業跟夜店酒吧,更為他賺了不少錢,哪可能缺錢。
可他卻利用關系,讓她唯一的弟弟成了他的債務人,而她這位看不得弟弟受苦的姊姊,間接的與他再次有了關系。
她跟他早在二年前就散了,沒想過找他,心里不是不想他,但她知道分手了就分手了,她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尊嚴跟骨氣,不會死巴著一個男人不放,特別是這個男人又是個十分出色的男人,太多女人圍著他打轉,她不準自己像個小可憐,愛得過分卑微。
顧琛風沒回她的話,而是松開手由著她狼狽地躲回副駕駛座,看著她顫抖著雙手,沉默地低頭梳理好小洋裝跟儀容,可惜被他烙下的痕跡卻怎麼都擦不去。
見她伸手想要拉開車門,顧琛風順手按下中控鎖。
任眉菲轉頭瞪了他一眼,那眼里帶著怨念跟委屈,「我要下車!」
「我們還沒談完。」
「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宇凡欠的錢,我們會還。」
「我也說了,我不要錢。」顧琛風一點都不讓步的說,他的態度看上去是淡定的,眼神是別有深意的,與任眉菲的怒火瞪眼不同。
「我也說了,我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任眉菲說完,用力拍著拉著車門,就是想要打開它。
「我家人催我結婚,你只要陪我假裝是男女朋友,這筆錢就一筆勾銷。」在任眉菲亂無章法的想打開車門下車時,顧琛風的聲音緩緩的傳來。
任眉菲被耳朵听見的話給愣了下,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要我假裝是你的女朋友?就因為你被催婚?」她有听錯了,這個一向不甩任何人的男人,也會有為了被催婚而找女人假冒女朋友的一天?
顧琛風點頭,他的手點在方向盤上,一下一下地敲著方向盤的皮革,也像是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任眉菲的心門,教她心房揪得死緊。
「只要答應,欠的錢就不用還?」
顧琛風再點頭。
「那請問顧先生,我這個假裝女朋友要做什麼?為你煮三餐?還是要搬去跟你同居?」任眉菲問完就甩了眼給他。
「要怎麼當裝假的女朋友由我來決定,我給你一天時間,明天下班,我去公司接你。」
「顧琛風!」任眉菲氣得想跳腳,奈何她的大叫並沒有引來顧琛風的回應,他只是從頭打量了她一眼,教她馬上安靜。
顧琛風重新發動車子,「你想,我們可以繼續。」
任眉菲才剛掀了唇,到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她不傻,顧琛風那一眼滿是警告,她不會看不懂若是她真的犯了他的底線,這男人發狂起來的能耐有多強。
有了這個認知,她故作鎮定,不讓他看到自己顫抖的身子,仰著下巴轉頭不看他。
兩人就這樣陷入冷戰中,車子里除了呼吸聲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回到大馬路,飛快地在車陣里穿梭,當任眉菲回過神時,才發現,他竟然送她到家了。
她並沒有告訴他家里的地址,那他怎麼會知道的?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疑惑,顧琛風似笑非笑地勾了嘴,「你如果不想下車,我不介意。」
任眉菲听過急著拉開車門,這次車門很快就打開,她快速地下了車,反手就要用力甩上車門,身後卻傳來顧琛風的聲音,「明天見。」
誰要跟他明天見?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