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房丹妃清楚感受到此時此刻心中強烈的震蕩,長年以來築起的那一道牆,雖然受過幾回震蕩,但比起這一回真是小巫見大巫,牆磚都忍不住那搖晃開始掉落了一些,眼看已經破了個大洞,怎麼辦?
「那麼……我能讓你舅舅看得順眼嗎?」她問著,目光被動地移向燮克軍。
在這之前,她只覺得他淺淺的笑容十分好看,怎麼沒發現他的眼楮這麼的水亮?
突然,他一直掛在唇邊的淺笑擴大了,露出了前所未見的燦爛笑容,房丹妃瞪直了眼,瞬間被他殺傷力強大的笑容給電麻了。
這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呀!
嗯……這句成語可以這麼用嗎?哎呀,不管了!重點是,她想要的答案出現了,她想這一回她是真的逃不出了,她的春天……
怎麼有人笑與不笑差別這麼大?不笑的他,氣質溫潤優雅;微笑著的他,給人如沐春風的舒服感;燦笑著的他,卻是發光發熱,教看的人目眩神迷,簡直到了迷魂奪魄的境界。
什麼陽光型男、陰郁美男統統滾邊去吧!誰能比眼前這笑起來閃閃發光的……的……什麼呢?房丹妃一時找不到貼切的形容詞來比喻,但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抓緊當下,好好地跟他變得更熟悉些才是最重要的。
「肯定可以的。」燮克軍輕快地回答。
他沒說的是,要入他舅舅的眼不難,但要入他的眼才是真正的難上加難,而她,在剛才那一段「女人與狗」的邂逅之後,已經正式地入了他的眼了。
「呵,那在我真正得到休假時,我一定會再過來一趟的,到時候若你舅舅跟你說的不同,把我給趕走不給住,那這件事我會算在你頭上哦!」她這座橋會不會鋪得太明顯了呢?
「如果他真不賣你面子,那你盡避把我的名號亮出來,肯定行!」他打包票。
若抬出他的大名,只怕他舅舅扛也要扛她入住了,哪還會拒絕她?
「那你的名號是……」鄰居不是干假的,至少她知道他姓燮,但叫啥就真的不知道了。
「燮克軍,請多多指教。」燮克軍假裝兩人初次見面地向房丹妃伸出了友誼之手。
「房丹妃,也請多多指教。」房丹妃回握著他,明知道他知道她的名字,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正式地對著他說一遍。
因為這代表他是真正地認識她房丹妃,而不是借由電視傳媒認識她的,其中的意義對她可是大大的不同。
兩人手握著手,還有模有樣地上下來回晃動了三回,然後,他們相視而笑。
這一刻,房丹妃確認了自己的心,而手心里傳來的他的溫度,她會想辦法留住的。
「嗚……」像是不甘被兩人冷落,小狽突然發出聲響。
兩人同時低下頭看著小狽,只見它一臉的無辜,接著又是一陣笑聲傳出。
但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房丹妃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起。
抱歉……
房丹妃看著燮克軍,無聲地以眼神向他示意,這才接起了手機。
「你在哪?」紀少伶等了又等,本以為房丹妃很快便會回保母車上與她會合,但她等了三十分鐘還是不見她的人影。
「我……正要回去了,再一下就到了。」房丹妃又看了看燮克軍,但這時的他已斂起了燦笑,只剩唇邊留著淡淡的淺笑。
「怎麼辦?我該走了,但小狽要怎麼處理呢?」結束通話,房丹妃一臉苦惱地問著燮克軍。
「你不能養狗嗎?」她看起來明明很想養。
燮克軍的問題,只換來房丹妃更苦的一張小臉。
「我真的很想養它,但我不能這麼做,我不是好主人。」跟著她的狗狗會苦命的。
說完,房丹妃換上一張可憐兮兮的臉,渴求的眸光直射向燮克軍。
求你養它吧……她的眼楮是這麼說的。
燮克軍實在很想笑,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麼可愛,但若他真在這時大笑,那麼她會哭吧?
「我也跟你一樣不會是個好主人,因為我也是長時間在外工作,我若養它,它會更苦命的。」燮克軍輕輕地說,語氣仍是十分溫和。
但听的人,表情卻像是被雷打中。
怎麼……他有特異功能是嗎?仿佛能夠看透人心,居然把她心底未出口的話全說出來了,好神!
「那狗狗怎麼辦?」不過,被雷打完了,還是得回過神來。
雖然是問句,但要她這麼拋下小狽,她是絕對辦不到的,雖然無法成為它的主人,但她會為它找到個好主人的!
她想先帶回去暫時養個幾天,再幫它找個好主人,只是怕到時候真的幫它找到新主人,分別的那一刻她會哭的,唉……
「交給我吧!」燮克軍說著,伸手把房丹妃懷中的小狽抱到自己手上。
「什、什麼?」房丹妃沒料到他會這麼干脆,一時反應不過來,一臉呆樣地望著他。
「交給我就行了,你別再為它煩腦了,我現在馬上就能為它找到一個好主人。」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淺笑,要她相信他。
「那……我以後還有機會看它嗎?」雖然這是與他保持聯絡的好借口,但她是真心想看小狽的,只是她真的沒有能力養它。
「當然可以,那人不是別人,就是我舅舅,我等等就把這小家伙帶過去給他,以後你想看隨時都能過來,還是你要跟我一起過去?讓你朋友再等一會兒可以嗎?」
房丹妃明知紀少伶在等她,但她一點也不想放棄與燮克軍相處的機會,所以……就讓紀少伶再等一下吧!
細女敕的玉手悄悄地伸入口袋里,無聲無息地將手機關機。
「好!」
「這是什麼東西?」一走出電梯,房丹妃便發現自家大門上掛著一個大紙袋。
她看著那只紙袋,沒立即打開,只是一動也不動地想著會是誰在她家大門上留下東西?沒多少人知道她住在這兒的。
一年多前她之所以會搬離原先的住所,就是因為受到不明人士的騷擾,為了個人安全起見,所以才搬進這棟大樓,至今還不曾遇上任何令人不舒服的騷擾。
最終,她還是伸出手拿起紙袋。
里頭裝的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也沒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拼貼文字卡,只是兩包純手工的餅干、一張照片及小紙條。
舅媽說你太瘦了,特意做了餅干要我帶回來給你,順便附上一張小白的照片。
紙條上的字跡十分干淨工整,就如同燮克軍第一眼給人的感覺。
房丹妃開心地將紙袋捧在懷里,這才開門進屋。
她心情大好地輕哼著不成調的歌,開始換裝及卸妝,因為待會兒她打算上樓去找燮克軍,要以平時最真的一面面對他。
這麼做的用意不為別的,只想要他與眾不同,她希望他所面對的不是覆蓋在層層濃妝下的她,更不是電視上所看見的那個大明星,她就只是她而已。
素淨著一張臉,除了看來較為蒼白之外,房丹妃仍是美麗的,她穿著輕松的居家服,拿著那張照片,再從紙袋中拿出一包餅干,這才搭著電梯上樓去。
早上出門時,大門外沒有任何東西,所以她猜想他該是從「山林花園」休假回來了,希望此刻他是在家的,她一點都不想再按下無人回應的門鈴了,那感覺真的好糟!
離開「山林花園」後,又過了五天,她一直算著時間並等待著,因為……她真的好想見他呀!
其實燮克軍只比房丹妃早半個小時回到家,洗了個澡,又將行李整理好,才剛坐下打開電腦,耳里便傳來門鈴的聲響。
他走出書房,心底大約已經猜到是誰來按鈴了。
果然是她!
「晚安。」大門一開,房丹妃立即綻放最閃亮的笑顏。
「晚安。」燮克軍一眼就看見她不施脂粉,素淨著一張小臉,心情大好地回予相同的笑容。
他喜歡這樣自然的她,而且素顏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又小了些。
「謝謝你幫我帶的餅干,還有小白的照片,當然最要感謝的人還是你舅舅與舅媽,謝謝他們好心地收養了小白。」房丹妃揚起手中的餅干晃了晃。
那天,她與他一同出現在他舅舅與舅媽面前,李氏夫妻都是十分爽朗又好親近的人,他們對待她的方式就跟燮克軍一樣,很平常,不會因為她的身分而過度興奮,她喜歡他們這樣的態度,那讓她自在多了。
當她說起自己撿到小狽卻無法給予完整的照顧時,他們便搶著說要養它,這一點讓她更是開心,他們還說小狽是她撿到的,名字自然應該由她來取。
她花不到三分鐘就為小狽取好了名字,就叫「小白」。
當她說出「小白」兩個字時,在場三個人、六只眼全瞪著她,三秒後全都笑了。
看著他們的笑容,她安心了,因為她知道他們會是好主人,會好好照齊小白的。
她真的好開心,因為她相信了自己的選擇,將小狽交給了好主人,這才有手里的餅干和照片;更因為這一回她按的不再是無人回應的門鈴。
「但餅干那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所以拿了一包上來給你。」多麼光明正大的借口呀!
「呵呵,我舅媽不偏心的,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不過小白的相片只洗了一張挺可惜的。現在忙嗎?還是你要進屋里來,他們這兩天幫小白拍了許多照片,有傳過來給我,我正要看呢!」燮克軍輕輕地說,用的是教人舍不得拒絕的誠摯表情。
「好呀!」好,當然好!
「請進。」燮克軍側過身讓房丹妃進屋。
真這麼喜歡他嗎?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完全出賣了她?先前他只能肯定她對他是有那麼一點好感存在;現在他可以百分百確定她是真的喜歡他,而且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這樣很好,因為他的基本測試算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