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我在一起很無聊嗎?」雷聖君沉穩的開著車,稍微分心地瞄向身旁的雨兒。
她皺皺鼻子,「怎麼會?我得隨時提高警覺,以策安全。」
「我今天不是要听這種蠢事的。」他白了她一眼。
「我覺得這不是你所謂的蠢事,這是我寶貴的生命。」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想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在星期天出來閑逛。」他輕移臉上的墨鏡,似笑非笑地對雨兒說。
「你也知道是閑逛嘛!」她將他的話反駁回去。
他停在紅燈前,側過身看著她,「今天我心情好,不想跟你計較。」
「拜托,應該是我處處忍受你吧?」雨兒壓低音,不敢讓他听見。
雷聖君挑眉看著她嘀咕的小嘴,正想叫她不要偷偷罵他時,正好瞥見紅燈已經變成綠燈了,只好罷休。
沉靜十多分鐘,雨兒才開口,「你常常自己開車閑逛嗎?」她的言下之意是翹班。
「沒有。」他沒那麼多閑工夫。
他熟練的將跑車駛進一家有代客泊車的餐廳。「到了。」
雨兒從車內往外看,是棟很氣派的建築,外面還站著好幾位穿著白色制服的小弟。
「這邊?」她問。
雷聖君熄了車子的火,才回答她的問題,「沒錯。」
只是吃頓早餐,需要那麼盛大嗎?」她開始擔心自己會得「富貴病」了。
他瞪了她一眼,「小姐,容我提醒你,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
「呃?不會吧!不是才八、九點而已嗎?」
他逕自打開車門,「你以為是誰做的好事?」
而雨兒一點都沒有做錯事的神情。「嗯,那這樣也好,省了一餐起來。」說完,就打開車門走出去。
「你……算了。」他也跟著她身後走了出去。
雷聖君刻意壓低帽檐,牽著雨兒的手走入餐廳,順手丟鑰匙給服務生。「麻煩你們了。」
雨兒和雷聖君走了一段距離後,後頭的服務生才開始交頭接耳。
「喂,你看那個男的是不是當紅的雷聖君啊?」他推著另外一個服務生懷疑的問。
「拜托,怎麼可能?他是何等人物啊!怎麼可能在假日出來,還帶個女人,他又不是閑著沒事做。」
服務生不服氣的看著雷聖君漸漸離去的背影,不可能啊!怎麼他的背影那麼像他所崇拜的雷聖君呢?
「可是,你看他的背影,你不覺得他很像嗎?」他不死心地又問。
「我是不知道啦!只是你看他這輛跑車挺酷的。」服務生滿意地看著流線車型。
車子?他突地跑過去看車子的車號和型號。
另一個服務生看見他的舉動,不禁開口取笑他,「你少神經了啦!醒醒啦!你以為大明星是那麼容易見到的喔,你——」
「是雷聖君的車耶!我真的見到他本人了。」他突然興奮的叫了起來。
「什麼?!不會吧!你看錯了啦!」
「不會錯的啦!他的生日、喜歡的東西、每張專輯和每部電影,我都知道,更何況是他車子的款式。」他像個瘋狂歌迷,如數家珍地說了出來。
一群服務生搖頭看著他,「真想不到你會那麼迷一個明星!」
「那是你們不知道他的魅力所在!我還加入他的會員喔!」
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又見瘋狂歌迷沖向大廳。「我要去跟他討簽名!」說完,就消失在一群人訝異的視線中。
雷聖君牽著雨兒的手由經理帶領到他專屬的位置。
「雷少爺,請。」經理指著一個較為隱密的位子。
「嗯。」雷聖君先讓雨兒坐定,自己才坐在她的對面。
餐館經理好奇地看著雷少爺帶來的女孩,他記得雷少爺從來沒帶過任何女孩子來過這里的,他可得向老爺報備。
「你想吃點什麼?」雷聖君遞給她菜單。
雨兒接過菜單翻了開來,看見里面滿滿是珍貴的菜肴,而且價錢不菲。
她不好意思的投給經理一個微笑,並且低和雷聖君交談︰「有必要吃那麼貴的午餐嗎?你賺錢不容易耶!」況且他又常常翹班。
雖然她壓低聲音講話,不過還是讓守候在一旁的經理听見了。
雷聖君以眼神示意立在一旁的經理先走開。
經理微欠身就走了開去,嘴角還稍微上揚了一些。
見經理走開,雷聖君才低吼︰「你不用擔心我有沒有錢過生活,我有的是錢。」
「可是你常常翹班、脾氣又不好、又愛大吼大叫的,我怕你的工作不會很長久。」雨兒頗為理智的分析給他听。
「你到底了不了解我啊?」他扶著欲爆裂的頭,試圖和雨兒溝通他到底有多少錢。
「我只知道一個人不能太奢侈。」
「好好的吃上一頓午餐也算奢侈?」
雨兒把菜單攤在他面前。「吃一頓花上個五、六千塊,就稱得上浪費。」
「這並不是浪費,這是維持人生的基本需求。」
「不用靠好幾千塊來維持吧?」雨兒還是堅持她的理念。
「你……這個白痴女人。」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喜歡上她的啊?
雨兒喝了一口白開水,才又開口,「你每餐吃幾千塊,會比較聰明嗎?」
他第一次帶女人過來吃飯,卻得和她爭執何謂節省之道?
雷聖君宣告似地向她說出︰「第一點,你不用該死的擔心我會不會餓死。第二點,我想吃飯了,我快要餓死了,我還得听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這不是不著邊際的話。」雨兒不滿意他所說的。
「第三點,閉嘴。」他招來了站在一旁的經理,「我要兩份這個。」他指了指菜單。
「一份就行了,我不餓。」
雷聖君皺著眉看她,「我堅持兩份。」才又轉頭吩咐經理,「可以了,就這樣。」
「請稍等一下,馬上就來,雷少爺。」
雨兒因為還在氣頭上,因此沒有注意到他所用的稱呼是少爺,而不是先生。
「你總是那麼不講理嗎?真不敢相信我是如何忍受你的。」
「是我處處忍受你。」他下了結論。
「是你總是听不進別人的勸告。」
「並沒有每一次。」
「我記得非常清楚,每一次你都依自己的大腦行事。」
雷聖君退了一步,「那下次,我听你的總行了吧?」她是在要求男女平等嗎?
「行。但不要忘記你的話。」她提醒著他。
兩人之間的談話直到侍者端來食物才停止。
雷聖君細心地把她面前的牛肉切成一小塊。「吃吧!」
「謝謝。」
而這一幕全數落在經理的眼里。看來,老爺不用再擔心雷家無後了,他可得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報告給老爺知道。
雨兒吃了兩、三口,就放下了刀叉。
雷聖君抬起頭,「不好吃?」
「很好吃。」
「那就吃完它們。」他叉起她餐盤中的食物移近她的嘴邊,「張開嘴。」
她側過臉,「我自己有手。」
「而你不吃。」
「我飽了。」她用了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嫌惡地看著她幾近慘白的氣色,「你太瘦了。」
「我身體很健康。」
「在我眼中你是不及格的,想當我的助理得先要有健康的氣色。」
「你不是醫生。」
「我是你的老板。」他實在不想用這個壓她,她對他是特別的。
「知道了,老板。」說完,她吃掉他遞過來的食物。
隨後,又快速的吃掉她盤中剩下的食物。
「可以了嗎?」她覺得自己的胃快要撐爆了。天啊!她快吐了。
「你是在找死嗎?」他起身輕撫她的背,口氣不高興地問。
「是你叫我死的。」她都吃完了,他還凶什麼。
「我可沒叫你吃那麼快,喝口水。」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著雨兒的唇喂她喝下。
她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水,「好喝。」
好喝?怎麼水還會好喝呢?雷聖君狐疑著。
他把杯子湊近鼻子旁聞,「該死,是酒。」
雨兒滿臉通紅的看著眼前甚是模糊的雷聖君,「你不要動啊!你搖得我頭好暈喔!」
「我沒動,是你醉了。」
「我才沒醉耶!我又沒喝酒,我喝的是水,你少騙我了。」
「我們先回家吧!」雷聖君低子和她的臉相對。
「不要,我要回我家。」雨兒開始胡言亂語了。
雷聖君捧著她的臉輕啄了一下她的唇,「我家就是你家。」
她迷蒙的抬起頭看著他的臉,也依照他的模式親了一下他的唇才開始說︰「亂講,我有自己的家,你也有自己的家。」
「你家在哪里?」
雨兒思索了一下,突然笑開了臉,「你是壞人,我才不告訴你。」
他穩住她輕晃的身子,「你不說,我怎麼送你回去?」
「我有腳,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說完,她站起身來想走出去。
雷聖君摟住她的腰,不讓她有移動的機會。「你想去哪里?你這一點酒量也沒有的酒鬼。」怎麼可能一杯酒就讓她醉成這樣?
「噓,你小聲一點啦!被我老爸知道我喝醉了,他會很生氣。」她食指擺在唇中央,示意他說小聲一點。「不過,我爸雖然很凶,可是他很疼我的喲!」
「你爸?」他想問她口中的父親是誰?
「是啊!還有忠伯也很疼我的,把我當作自己親生的女兒一樣,所以說我有兩個爸爸喔!你是說哪一個啊?」她打了個酒隔,繼續酒後吐真言。
他稍微松開了她領前的鈕扣,這樣會讓她比較舒服一點。他發誓她以後別想再踫到任何一滴酒了。
見他沒有回答,雨兒又自顧自地說︰「我好想忠伯喔!不知道他有沒有被……」她稍微睜開一只眼,便看見忠伯站在她面前。
她倏地躍起,緊緊抱住她身前的「忠伯」。
「忠伯,雨兒好想念你喔,忠伯,你有沒有想雨兒?」
她懷中的男子吃了一驚,我只是來討簽名的啊!
「忠伯,你是不是不喜歡雨兒了?是不是雨兒給你惹太多麻煩,所以你討厭雨兒,不再喜歡雨兒了?」
男子兩手舉高,根本不敢踫主動投懷送抱的女生,因為他看見他心目中的偶像正發怒的瞪著他。
他試圖推開她,「小姐,我不是你的忠伯,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她仰起頭看她的忠伯,隨即又哭了起來,更加圈緊了他的腰。「忠伯,你不要雨兒了是不是?雨兒下次會乖乖的,不會惹你生氣,你不要離開雨兒。」
「小姐——」
雷聖君發火了。他長手一拉把她拉離「忠伯」的胸膛,臉色鐵青地看著在他懷里掙扎的她。
「放開我啦!我要忠伯,忠伯救我。」雨兒朝「忠伯」伸出了小手,希望他能救她。
「小姐,我不是你的忠伯啦!」
「你是……你是。」雨兒耍賴地說,此時酒精已經全部侵入她全身。
「我——」他還想說什麼,就听見他偶像的怒吼。
雷聖君搖著她的雙肩,非常火大地朝她吼道︰「你這酒鬼,他都說他不是了。你是醉到太平洋去了嗎?你的忠伯看起來才十七、八歲,你搞什麼鬼啊?!」
她竟然當著他的面抱住別的男人。
雨兒用手指勉強撐開自己沉重的眼皮,看向那男人,「你說對了,他不是忠伯,我認錯人了。呵……」才笑嘻嘻的搔搔頭。
「回去後,我鐵定要打爛你的。」他橫抱起正發出憨笑的雨兒,跨步走向外面。
還未走到一半,就听見「忠伯」叫他的名字,「可不可以幫我簽個名?」他遞出紙張和筆給雷聖君。
雷聖君停下腳步,稍微側過頭開口道︰「我現在沒空。」
他只想趕快處理掉這個沒酒品的酒鬼。
服務生發愣地看著他的偶像漸漸離去,心想,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他的偶像。
雷聖君氣憤地把雨兒丟進前座,並且系上安全帶,才又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雨兒難受的咕噥一聲,「好熱喔!」她扯著自己的袖子。
雷聖君打開車內的冷氣,側過身輕拍她紅通通的臉頰。「有沒有好一點?」
她整個人縮在座椅上,沒有回答他的話,兀自沉沉地睡去。
他扳正她的頭,「等你醒來,你就知道什麼叫宿醉了。」
雨兒像听得見他的話,咕噥了一聲。
雷聖君發動車子往家里駛去。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雨兒幽幽地從座椅上醒過來。
她揉揉自己的眼楮,坐正身子。
「醒了?」雷聖君從她的小動作,知道她醒了。
「嗯,好難過……」雨兒一邊說,一邊用手捂住自己干嘔的嘴巴。
「你不會想告訴我,你想吐吧?」雷聖君說出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從來不知道我會暈車。」她苦惱地說,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我也從來不知道你該死地那麼容易『暈車』。」下次如果有人敢拿酒給她,他一定先宰了對方。
雨兒皺起眉頭,「請不要吼我,那會使我更加不舒服。」天啊!她胃里的東西已經開始翻騰了。
他加足馬力,「我也非常不舒服,所以不要試圖讓我生氣。」她竟然死巴著男人不放,回家後,他一定要洗淨她身上別的男人的味道。
「你也暈車嗎?」她關心地問。
「我從不暈車。」他吼著她。
「我說過不要吼我,我……要吐了。」說完,就低頭吐在座椅前面。
她只來得及說對不起又睡著了,而且是斜躺在他的大腿上,甜甜的進入夢鄉。
雷聖君飛快的開車回去,再多待一秒,他可能會失手扭斷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