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吃過了晚餐，傅冠不在，徐柔汐可以完全地霸佔兒子了，抱著傅辭靠在沙發上，拿著一本書，溫柔地跟傅辭講故事。傅辭小心翼翼地看著徐柔汐，听著她柔柔的聲線，小小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徐柔汐講完一個故事，低頭就看到傅辭眼楮里閃著星光，「怎麼了？」
「媽媽，我好喜歡你給我講故事。」傅辭輕聲地說。
徐柔汐心口滿滿的，模了模他頭，「媽媽以後天天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傅辭小臉為難地皺成了菊花，「媽媽，爸爸說不能黏著你。」
臭男人！徐柔汐暗罵傅冠，嘴上溫柔地說︰「不管爸爸，小辭什麼時候想听故事，媽媽都給你講。」
傅辭眼楮一閃一閃的，發現總喜歡跟爸爸斗嘴的媽媽對他特別的好，他開心地撲進她的懷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女乃聲女乃氣地說︰「好，不能忘記哦。」
「不會。」
到了九點，傅辭已經想睡覺了，徐柔汐勸著他去睡覺，「爸爸還沒回來。」
「不要等爸爸了，爸爸有事，你早點睡，明天醒來就能看到爸爸了。」徐柔汐眼紅，自己的兒子怎麼這麼可爰，對傅冠太好了。
「那媽媽幫我跟爸爸說說晚安。」
「好。」
徐柔汐將傅辭送進房間，看他小小的身體，靈活地鑽進了被子里，她親了親他的額頭，「晚安。」
「媽媽，晚安。」
徐柔汐將燈光調暗，走到門口，對林阿姨說︰「你也早點休息吧。」
「好的，太太。」林阿姨點點頭。
徐柔汐到了這個時間點，反而很有精神，洗了一個熱水澡，倒了一杯水喝，坐在客廳里，隨手拿了一本書慢慢地看，和往常一樣。
但是今天，她看不進書里的每一個字，外面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放下了書，站起來走到窗邊。
雷鳴閃電已經停了，雨水在窗戶上恣意地畫著抽象的流水線條，整個房子里只有她一個人醒著，傅辭和林阿姨已經入睡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快十點了。每一次她出門，他都要強調她有門禁，相反的，他都不以身作則。
還是說，今天的宴會上有什麼是讓他樂不思蜀的？
她咬著唇，不行，他讓她不舒服，她干嘛讓他舒服。她拿起手機直接打了電話過去，響了好一會，手機才被接通。
「喂，柔汐。」
電話那頭很吵，有雨聲，也有人交談的聲音，「你在哪里？」
「準備回家。」他說。
她聲音略帶嘲諷地說︰「傅先生都沒有門禁的嗎？」
傅冠難得會接到她催他回家的電話，唇角翹了翹，「馬上就回去了。」
徐柔汐正要說什麼，听到那頭有人對傅冠說︰「傅先生要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傅冠點點頭。
那道聲音徐柔汐一听就听出來了，是喬曦，她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其實喬曦的話沒有問題，畢竟是主人家，這麼囑咐一句問題並不大，可是想到喬曦專門送傅冠離開，兩人在雨里相視一笑地道別，她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你累了先睡，我現在往車子走，大概要半個小時，下雨天可能會堵車。」傅冠聲音輕柔地說。
徐柔汐冷漠地說︰「誰管你，愛回不回！」說完，她就火大地掛了電話。
掛完了電話，徐柔汐心緒不寧地喝了水，徑自回到了房間里，躺在床上，閉上眼楮睡覺。
誰管傅冠回不回家，她翻了一個身，小嘴微微嘟起，仿佛在生氣，可她才沒有生氣，她一點也不生氣。
男人嘛，反正就是這樣，就算結婚了，也會跟別的女人保持好關系，好像這樣能襯托出他的男性魅力。
外面的雨一直下，她迷迷糊糊之中，睡著了。
很輕微的一聲 嚓聲，徐柔汐突然驚醒，她坐了起來，正要換衣服的傅冠有點驚訝，「吵到你了？」他的動作很輕的。
徐柔汐沒有說話，眼楮直直地盯著他，她敏銳地聞到空氣里有什麼在流動，一股若有若無的酒味在飄動，他今天喝酒了，是跟哪些人喝酒？她心中酸楚地想，他是不是跟那一位喬大小姐也喝酒了，她斂了眉眼，「你進來干什麼？」
傅冠皺眉，他剛回來，也是處于試探的心理轉了轉臥室的門把，意外的，她沒有反鎖，他以為，這是一種無聲要和好的暗示，但看她的樣子，他應該是多想了。
他沉下臉，扯了扯領帶，她為什麼打電話催他回來？他以為她只是說話不好听，但是她也是關心他的，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很懂她，但下一刻她的所作所為又推翻了他對她的想法，他從來沒懂過她。
她的心思很難猜。
傅冠不想在外面跟人勾心斗角，回家還要琢磨她陰晴不定的性格，他冷若冰霜地開口，「這里也是我的臥室。」
徐柔汐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他和別人笑容滿面的畫面一點一點地擴大了，仿佛要佔據她的全部思想，她掀開被子，赤著腳跳下床，站在傅冠的面前，「對，你說的對，這里是你的臥室，這個房子是你的，兒子也是你的，我什麼都不是！」
傅冠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徐柔汐，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外人了，你……」
「沒把我當外人，會防著我花錢？」
「我防著你？」傅冠咬著牙，「是我防著你嗎？分明是你在防著我，整天想著要跟我離婚！」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只是不給她機會，離開他的機會而已，他們結婚了，可他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安全感。
說起來也好笑，他一個大男人，沒有安全感。
他不知道徐柔汐把他當成什麼，一個生女兒的工具嗎？她沒有再懷孕，其實他松了一口氣，他很怕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不是她所期盼，她會毫不猶豫地轉頭偷跑了，因為他給不了她想要的。
她對他的態度不明，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很冷淡，他分不清她對他到底是怎麼樣的，在她的心里，他是什麼人，是她名義上的丈夫，還是只是一個和她生小孩的男人。
徐柔汐笑了，「是，你都沒錯，是我錯了，傅冠，我真的是受夠了。」
「你受夠什麼了？」他無語地看她，「我是管著你花錢，可我有讓你沒花錢嗎？你想買什麼，我都給你……」
「像你的寵物，我乖，就給我買，對吧？」徐柔汐冷漠地說。
「我把你當寵物？我才是你的寵物吧，你開心的時候就對我笑，不開心就冷著臉，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哪里都得罪了！」她突然瘋狂地喊道︰「那個不許，這個不許！傅冠，你真的很討人厭，我這麼努力工作，為的是什麼，勾引你當豪門太太嗎？我是要自己有錢，獨立，可你呢，總是阻擾我，你自己可以想干什麼就干什麼，跟別人說話開開心心的，跟我說話就凶我！」
傅冠簡直要氣瘋了，「我阻擾你？」
「對。」
「你為什麼不依靠我？」這才是傅冠不懂的，「你不想進入豪門太太圈子里，我逼過你嗎？我從來沒勉強你配合我出席一些場合，最近的一次也就是上次，偶爾那麼一次。還有，我什麼時候跟別人說話開心，跟你說話不樂意了？」
「依靠你干什麼？全部依靠你，以後想丟掉我也隨意？」她撇了一下唇，「你就是對著別人笑得跟花兒綻放似的！」
傅冠揉著頭，今天喝了一點酒，太陽穴不是很舒服地跳了好幾下，他丟下一句話，「隨便你，你怎麼想就怎麼想。」說著，他進了浴室。
徐柔汐看著他轉身的背影，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變得好奇怪，為什麼她會這樣子！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一邊無聲地掉眼淚，一邊轉身去收拾行李，隨便她？
她不要再在這里待著了，她要走，離他遠遠的。
每天面對傅冠那張臉，她氣都氣飽了，她沒事找事做啊，為什麼要忍傅冠！她不爽他，那她就不看他。
她反手用力地擦了一下眼楮，眼周圍的肌膚很女敕，她稍稍一用力，就讓肌膚紅了起來，她眨了眨微微刺痛的眼，看著緊閉的浴室門，房間里安靜地能听到她一聲沉重過一聲的呼吸聲，貝齒用力地咬住唇瓣，她頭也不回地拉著行李往外走。
他說的，隨便她。
傅冠洗了一個澡，腦袋清醒了一點，他胡亂地擦干了頭發，在浴室里做了一個深呼吸，對自己說︰「傅冠，剛才說什麼啊，豬頭！」出去臉色好一點，跟她好好說話，不要吵架，他重復地對自己說了幾次。
他推開門，房間里很安靜，本該在床上睡覺的徐柔汐並不在床上，他皺起眉，她去哪里了？一個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他立刻拉開衣櫃，發現她的一些衣服不見了，他連忙往外走，客廳里一片灰暗，他打開燈，看到了玄關處擺著的粉色拖鞋，這是徐柔汐的。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牆，抿著唇，趕緊回房間換了衣服，他拿了車鑰匙往外走，到了車庫，他坐在車上，啟動車子。他龜速地開著車，眼觀八方地看著路上，現在快十二點了，路上幾乎沒有人，空氣里還有下過雨後的濕潤，他沒有看到任何疑似她的人影。
這麼晚的，她去哪里？
他又氣又惱，生氣她的硬脾氣，又惱自己不會哄人，看吧，現在老婆真的離家出走了。
她，會去哪里？
他一路開車，依舊沒看到人，車子停在了路邊，他先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徐柔汐，在他預料之中，電話沒人接，他皺著眉努力地想她會去哪里。
去她朋友陳竺那里？不對，她性格倔強，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找朋友幫忙。
那麼會去她父母那里？也不對，她父母在她高中的時候離異了，平時不怎麼聯絡，對她也不是很照顧，她跟父母之間的關系只比陌生人好一點。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重新驅車往想到的地方而去，那里應該是她唯一可能會去的地方。
她婚前買的小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