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環望仙髻,環上束著一對小巧對稱的純金雕花箍,發底是金瓖翡翠的花釵,那顆格子蛋大小的翡翠正正好嵌在花釵正中,也正對著底盤發髻的中心,耳上依舊無道。
雲霞素錦,層紗堆砌,寬袍廣袖,皓腕輕抬,露出腕間綠得透亮的翡翠玉鐲,十指縴縴,指甲蓋圓潤平滑透著健康的粉,其上並無修飾,一派天然。
徐寧安玉樣容姿,不是仙女勝似仙女。
紅英、紅秀兩個丫頭看著自己親手打扮出來的仙女雙雙露出驚艷的表情。
見她們發呆,徐寧安伸手戳了紅秀的額心一下,笑罵道︰「傻了嗎?」
紅英夢幻般地道︰「姑娘真美。」
紅秀點頭附和。
打扮得這樣美麗,仙氣飄飄的徐寧安準備出門看花燈——
名義上是這樣的,可中途紅英、紅秀便被蕭世子派人支開,專門有人陪兩個丫鬟去逛燈市,而她們的姑娘就由他負責陪同。
一上馬車便遇到這樣的視覺沖擊,蕭展毅眼中迸發出驚人的亮光,隨即而來的便是驚人的幽深。
「真美。」他口中呢喃著。
徐寧安朝他抿唇微笑。
下一瞬,蕭展毅便將她緊緊摟進了自己懷中,壓著聲音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不許出去給別人看。」她是他的珍寶。
徐寧安便似真還假地嘆道︰「今日是元宵燈市的第一天呢。」
蕭展毅不爽地哼了一聲,「今日通宵達旦不禁市,有時間。」
她听著他醋味滿滿的話,忍不住在他懷中發出輕笑。
蕭展毅按捺著自己已然沸騰的血液,強忍到城中的一處私宅,然後迫不及待地將人抱下馬車,直奔臥房。
……
徐寧安眸子重新恢復清明的時候,她的男人已經把她整理得端莊優雅了,彷佛剛才的放縱只是她的一場錯覺。
蕭展毅摟著她的腰,說話時聲音含著滿足後的愉悅與輕快,「這春椅不錯,以後我們可以多試試。」
對此,徐寧安沒有異議,她剛才確實有爽到,效果一級棒。
蕭展毅低頭吻她,沒有深入,只是淺啄。
她身上的雲霞素錦經歷過一場狂亂卻仍無一絲凌亂,這也正是他特意高價采買來為她裁衣的用心所在。
等她休息恢復了體力,蕭展毅便抱著她又出門上了馬車,帶她前往燈市。
經歷了之前極致的魚水之歡,他現在有閑心陪她觀燈了。
元宵燈市最是人潮洶涌,每年都會出不少的亂子,但這一年一次的通宵達旦,總是讓人前僕後繼。
這是燈市的第一天,也是最熱鬧的一天。
蕭展毅並沒有帶她上街,他畢竟仍在孝期,並不適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各種娛樂消遣之地,但徐寧安畢竟是打著觀燈的名義出來的,他得顧及到幫她圓場,于是他便帶著她道訂好的酒樓包廂去,憑窗賞燈,聊勝于無。
兩個人穿著斗篷,戴著兜帽,低頭進了包廂,其他人都識趣地退了出去。
蕭展毅將兩人的斗篷解下,掛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後擁著她到窗邊看燈。
火樹銀花不夜天,蜿蜒的燈火映照著洶涌的人潮。
酒樓對街便是一個燈謎攤子,各色精致的花燈懸掛在半空,許多的文人士子公子佳人都聚攏在周圍。
猜燈謎是個文人雅士追捧的娛樂方式,也是展示自身文學底蘊和才華的舞台。
見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花燈上,蕭展毅低頭在她耳邊輕問︰「喜歡的話我讓人去買。」
徐寧安搖頭,「看看就好,我這人不怎麼喜歡那些文雅的東西。」
蕭展毅不由得一笑,是呀,徐校尉更擅長拎著大刀上陣砍人。
站著看了一會兒,蕭展毅便拉了把椅子過來,然後將她摟在懷里,坐著繼續看。
徐寧安在他懷里挑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躺著,抓過他的手把玩著,模著模著便不禁生出了幾分嫉妒來,「這雙手真的很漂亮。」一個大男人的手愣是比女人的手還要好看,有沒有天理?
蕭展毅在她身後半閉著眼,發出一聲帶著點曖昧的壞笑,「它可不單好看,還能讓你飛天。」
徐寧安直接捶了他一拳,只惹來更愉悅的低笑,她不禁啐了他一口,「死不正經的混蛋。」
她身後的男人卻是一臉的愉悅,渾不在意她對自己的評語,只是摟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
蕭展毅沒什麼看燈的興致,他所有的興致都在懷里的女人身上,她看燈看人看熱鬧,他便摟著她閉目養神。
徐寧安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索然無味起來,其實她對燈市的興趣也不是很大,可來可不來的,之所以出來,說到底也只是為了滿足身後男人的慾望,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喂飽了,難不成還要便宜其他人嗎。
徐寧安不做這樣的傻事,她的男人就只有她能喂,也只能吃她,敢另起花花心思就滅了他的禍根。
有些話,她從來就不只是說說而已,他若變心,她真的會找十七、八個的美少年到他面前尋歡作樂的。
憑什麼只有男人能獨佔女人,女人也可以回以同樣的獨佔的。
徐寧安靠在身後男人溫暖的胸膛上,不自覺地有了些睡意,就在她將睡未睡的當口,一陣窸窸窣窣有些似曾相識的聲響從隔壁傳過來。
蕭展毅的手捂住她的耳朵,微微蹙眉,那動靜他一听就知道是男女歡好的聲響,竟然有人這麼明目張膽在酒樓包廂里便情熱沖動的?
他們難道不知道酒樓的包廂隔音並不好嗎?還是說他們以為大家都在關注外面熱鬧的燈市,就會忽略他們弄出來的異響?
蕭展毅想,大約是後者吧。
可偏偏他們倆心思都沒在燈市上,一個閉目養神,一個有些昏昏欲睡,然後便將動靜听了個分明。
被人捂上耳朵後,徐寧安就明白過來那聲響代表的是什麼了,忍不住撇了撇嘴。
上元佳節,果然是個男女定情的好節日啊。
動靜並沒有維持多久,也就半盞茶的工夫,蕭展毅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來,徐寧安也很是鄙視,她家男人基本上是半個時辰左右,有時發揮得特別好,會更持久些,每次都能要她半條命。
「我厲害吧。」他有些自得地在她耳邊炫耀。
徐寧安摟住他脖子毫不吝嗇地小聲夸獎他,「你最棒了。」
「那晚上——」他暗示的眼神明顯至極。
徐寧安一臉坦然,「我通宵逛燈市啊。」
蕭展毅笑容一綻,眼楮里都閃現了星星,晃得人目炫。
徐寧安威脅地瞪他,「不許朝外面的小泵娘亂笑,知不知道你笑地多勾人啊。」
蕭展毅低頭親親她的眉心,柔聲道︰「嗯,就只笑給你看。」他也只想迷住一個她。
稍稍沉默了下,蕭展毅問︰「還看燈嗎?」
「不想看了,怪沒趣的。」
蕭展毅立刻做出決定,「那咱們回去。」
「嗯。」她沒有異議,她也覺得兩個人回去滾床單比看燈有意思多了。
蕭展毅走出包廂的時候,朝二竹使了個眼色,二竹心領神會。
棒壁的事有二竹負責打听,蕭展毅便沒再去想,徑自帶著人離開。
這個時候能包下這間酒樓的包廂的都不會是普通百姓或者富戶,而權貴人家的人偷偷模模地在包廂里風流快活,自然便是把柄,誰知何時會用上。
蕭展毅帶著徐寧安又回到了之前的那處私宅。
積攢了多時的渴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紆解,蕭展毅一夜未睡卻仍精神奕奕。
相對于他的精神亢奮,徐寧安是真的困頓了,這一夜飄在天上就沒踏實落下來,現在還覺得騰雲駕霧似的。
蕭展毅粉飾太平地幫她收拾齊整,然後一本正經地將人交給了她的兩個丫鬟,還十分體貼地表示她們姑娘玩了一夜累了,讓她回去好好休息。
嗯,他也不算說謊,她確實是玩了一夜,只不過是跟他一起玩。
被兩個丫鬟帶回蕭展毅送的那座三進宅子後,徐寧安只是卸了釵環,拆了發髻,便換上寢衣睡下了。
她沐浴換衣這些時候,一般都不會讓丫鬟伺候,紅英和紅秀兩個丫鬟也習慣了,自然也發現不了自家姑娘身上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印記。
這座三進的宅子如今只有徐老夫人和徐寧安在住,且也只住餅年這段時日,徐二夫人自己另買了處二進的院子獨住,這些日子也一直留在京里不識回去看看女兒情況。
徐寧安踏踏實實地睡了一整天,醒過來的時候肚子咕咕直叫。
雖說她和祖母並不在城里住,宅子里留的人手不多,但該有的配置也是齊全的,一傳一喚,廚房就趕緊備菜,一桌子飯菜下肚,徐寧安才感覺自己總算是重新活了過來。
天一擦黑,蕭展毅便又來接她去燈市。
徐寧安也欣然同往。
這次他們依舊只是在燈市上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幌子,便又去了私宅。
上元燈市開放三天,這三天夜里,蕭展毅簡直快活上了天,夜夜洞房至天明,還玩了不少的新花樣。
只是甜蜜的時光總是飛逝,令人唏噓,彷佛一轉眼就結束了。
蕭展毅心情不免有些沉郁,但徐寧安的話給了他極大的安撫——
「天越來越暖了,我也會出來走動的。」
他一下便舒展了眉眼。
徐寧安暗自翻白眼,這男人的心思太過昭然若揭,好安撫得很。
「那你要多出來走動一下。」他可憐兮兮地提要求。
「嗯。」
兩個人達成了默契,分別的時候也就沒多少離情別緒了——主要是蕭世子,其實徐寧安一直離情別緒就不多。
日子平平淡淡,流水一般地過著,徐寧慧的肚子也越來越大,預產期臨近的濕滑,程府和徐府都變得緊張起來。
這個時候徐寧安的日子依舊是平淡無奇地過著,她能明白祖母擔憂的心情,但她尚無法感同身受。
就,有點緊張不起來。
徐寧慧是在半夜發動起來的,徐老夫人收到消息便起身趕往程府。
徐寧安自然不可能讓年事已高的祖母獨自前去,也跟著一起過去了。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跟過來什麼忙也幫不上,但她至少要看著祖母別太激動。
徐寧安覺得自己真的算是個孝順孫女,替老爹老娘盡到了他們沒能盡到的孝心,她雖然不是個男丁,但她一樣可以給祖母養老送終,保證比三叔可靠。
所以,有時候徐寧安就不是很明白世人重男輕女的原因,她覺得自己完全一個當幾個男丁用,能上戰場能安家宅的,也算是宜家宜室了。
徐寧安對自己的評價很有些不要臉,但她臉皮厚,也不會不好意思,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會說出來,不說出來,別人自然就不會有機會批評指摘她。
徐老夫人和徐二夫人坐在產房外緊張地轉圈念阿彌陀佛的時候,徐寧安一手拄著腮坐在一邊,有點兒想睡。
破曉的時候,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劃破長空,昭示著新生命的降生,也驚醒了徐寧安的夢。
「生了生了,少夫人生了個大胖小子。」
滿耳朵都是恭喜打賞的聲音,徐寧安搓了把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徐老夫人和徐二夫人都要進去看產婦和新生兒,徐寧安也就堂而皇之地跟了進去。
程府的人見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要進產房都怔了怔,但徐家人沒說什麼,她們自然也就不好說什麼。
產房血污之地,晦氣什麼的,這些在徐寧安看來狗屁不是。
顯然她那個出身軍伍的妹夫也是這麼想的,看過孩子後,抱著自己兒子跑了進來,她便默默避讓了出去。
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
昂手站在廊下眺望遠方的徐寧安顯得挺拔而又深沉,給人一種淵渟獄峙的感覺。
從產房出來的程雲搖了下頭,搖去自己莫名而生的感覺,一定是他的錯覺,一個姑娘家怎麼能站出這樣的威武氣勢來。
听到聲音轉身回頭的人,一下便將剛才那種氣勢打散,她的雙手規矩地在身前交握,看著他微微點頭示意,並不多話。
程雲朝她抱抱拳,便轉身匆匆離開了。
不多時,程雲又返回,卻是回來將收拾干淨的妻子抱回了臥房。
程寧安暗暗點了點頭。
長輩們敘完了話,徐寧安終于可以單獨去看看二妹,順便從袖子里掏出兩掌銀票遞過去。
徐寧慧︰「……」她家大姊身上是裝了銀票匣子嗎?
見她一時不接,徐寧安直接把銀票塞到小外甥的襁褓里,然後認認真真的說︰「好好保養,別樞樞索索舍不得。」
徐寧慧想說︰我也有嫁妝的。
塞完了坐月子錢,徐寧安就無事一身輕地轉身走了,完全沒給二妹表達意見的機會。
房里守著的丫鬟婆子︰「……」少夫人這位姊姊,行事作風有點兒讓人一言難盡啊。
徐老夫人看到孫女的時候,問了她一句,「你跟慧姐兒說什麼了?」
「我給她塞了點銀票,讓她養身子用。」徐寧安很誠實,祖母問什麼就答什麼。
徐老夫人心累的感覺又來了,安丫頭這財大氣粗,當散財童子的毛病已經掰不回來了。
坐在一旁的徐二夫人心情也有點兒復雜,她這位大佷女有時做出來的事挺讓人沒法兒形容的。
見祖母和二嬸的表情有點古怪,徐寧安很好心地為她們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行為理念,「我不太會挑禮物,自家姊妹索性就直接點兒,拿了銀票給她,需要什麼她就自己買去,一舉兩得,挺好的。」
你懶還說得如此有理有據,也是很行。徐老夫人暗暗瞪了她一眼。
徐寧安完全不痛不癢,一臉乖巧,一副我是天底下最好孫女的模樣。
徐老夫人扶額,有時候,她真的挺想把這丫頭扔出去的,真心話。
大家心情放松坐在一起喝茶的時候,徐三夫人帶著女兒過來探視了。
老夫人眉頭微皺,但沒說什麼。
「我們來晚了,還請親家母見諒一二,著實是住得有點遠。」
程夫人笑吟吟地說︰「哪里的話,是他們母子讓親家嬸子操心了。」
幾人就這樣寒暄起來,場面上的話大家總是要說一說的,基本可以不听,徐寧安便安靜地在一邊喝茶吃點心。
從大半夜地折騰到現在,大家連早飯還沒來得及吃呢,這會兒也就是閑聊等飯,吃完了就可以散了,程家也算是盡到了禮數。
徐三夫人和徐寧善是吃了飯過來的,但听大家都還沒用飯,便也說自己沒用。
等飯一擺上來,大家吃飯的時候,徐寧安就發現了其中的古怪,但她沒說什麼,這也沒什麼可值得一提的。
她這個三嬸吧,是無利不起早的,左右不是自己的女兒生孩子,兩房又並不怎麼親近,大家都不覺得三嬸會來,其實她不來,大家也沒誰會在意,偏偏她來了。
往日酷愛妝扮自己的三妹妹似乎終于懂得收斂低調,衣著妝容極盡素淨。
望門寡三嬸是不會讓三妹守的,即使經歷了退親,訂親對象早亡的事情,只要女兒還沒嫁,那婚事就還有利用的價值,今天會來程府,大概是想多少修復下關系,看是否能再找門婚事。
徐寧安雖然不怎麼刻意去了解自家三嬸,但對方的思維她基本能揣測個八九不離十。
最近,徐文義的日子並不好過,他的日子不好過,徐三夫人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不起來,反而是徐寧善的心情很好,但她不敢有一絲半毫地表露,怕惹來父母的遷怒。
以前她曾驕傲自己父母雙全,有兩個兄弟撐腰,時至今日再看,大姊訂親高門權貴,二姊門第稍差,但夫家行伍出身,家有庭訓,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
如今,二姊成親一年喜得貴子,再無後顧之憂。
再看自己,訂親兩次均無善果,未來還不知會落個什麼結果。
兩廂一比較,徐寧善的心便不由得黯然起來,她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徐寧安知道徐寧善在偷偷地看自己,但她沒有理會,別人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少關系。
大家從程府離開的時候,徐寧善似乎有什麼想說,但她終究沒說。
徐寧安也沒去在意,路都是自己選的,人要為自己選的路負責。
回去的時候,徐寧安依舊同祖母坐一輛馬車,但半路上出了一點兒小意外。
坐在車轅上的丫鬟看到了蕭展毅的長隨千風走進了一家醫館。
徐老夫人便忍不住有些擔心,「別不是他主子生病了吧。」
徐寧安是不信的。
出于長輩關懷小輩的心思,徐老夫人便著人去問了問,果然是蕭展毅病了,所以千風便到城里來找大夫了。
「你二妹妹剛剛生產,過兩天洗三禮我還要過去,暫時也不回莊子,你去看看蕭世子吧,他一個人在莊子上也怪可憐的。」
這個時候徐寧安就已經確定某人生病是假的,但祖母這麼說了,她也樂得順水推舟,回去收拾了東西就出城了。
馬車緊趕慢趕的,幾乎跟千風前後腳到了蕭家別莊。
裝病這種事,病人和大夫串通好了,再扮得像一點,完全跟真的一樣。
蕭家別莊上鬧得動靜挺大,下人們一片驚慌忙亂的樣子,完全騙過了紅秀、紅英兩個丫頭,而她們家姑娘戲演得也好,一派擔心姑爺,又不想她們陪著一起熬夜的樣子,早早便打發她們下去休息,自己卻堅持陪著高熱不退的病人。
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離開後,原本高熱不退,臥病在床昏迷不醒的人,立刻就掀被坐起,一把將床邊的人拽到自己懷里。
「先把臉擦擦。」徐寧安伸手推開他靠近的臉,帶著幾分嫌棄,「把臉上的藥粉弄干淨。」
蕭展毅自己下床去洗了臉,洗去臉上的病妝,又變成了那個俊美冷肅的貴公子。
徐寧安看著他笑,「怎麼突然裝起病來了?」
蕭展毅摟著她上床,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帶了幾分哀怨地道︰「安兒你鐵石心腸,也不想想你踉老夫人都進城住多少天了,我這兒抓心撓肝的想,你都不心疼的嗎?」
徐寧安呸了一聲,「我用得著心疼嗎?你自己不挺有計謀的嗎,這機會不就自己創造出來了。」
蕭展毅就摟著她笑,親著她的耳側道︰「那就多住幾天。」
「色鬼。」
「難道你不想我嗎?」他的手已經在解她的衣帶。
徐寧安順著他的動作月兌衣,一邊笑道︰「想啊。」
「我不信。」
「那你要怎樣才信。」
蕭展毅將她壓在床褥之上,俯身而下,在她耳邊輕語,「你讓我好好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她門戶大敞歡迎他長驅直入。
蕭展毅確實有病,得的是相思病,這病只有身下的人才能解,如今他的解藥終于吃到了嘴里,身心舒暢。
知道接下來幾天人都會留在自己身邊「照顧」,蕭展毅這次就沒顯得那麼窮凶極惡的貪歡,但依舊將人收拾得筋疲力盡。
第二日,蕭世子依舊昏迷,而徐寧安的神色也顯得疲倦。
病情不見好轉,徐寧安自然不能安心離開,就繼續留下來照顧病人。
不知不覺就過了三四天,蕭世子的病情才慢慢好起來,人也漸漸能下得床來,徐寧安便不再留宿,而是每日從徐家的莊子過來看看他,晨起來,日落走。
就這麼著,等蕭展毅的病完全養好,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
懷恩寺的桃花開得正盛。
每年的這個時候,蕭展毅都會到寺里祭拜故人,今年也不例外,與往年不同的可能就是,這次他是和未婚妻一起來的。
他祭拜的故人其實就是徐寧安,只不過是喬裝改扮過的徐寧安,牌位上沒有寫名字,他曾在心里寫著「徐寧」的名字,年年祭拜,只是一個精神寄托罷了。
雖然現在他找到了她,但一個人常年做著一件事,突然不做是件很奇怪的事,所以他依舊每年來祭拜。
對此,徐寧安倒是沒什麼忌諱,半點芥蒂也沒有地圍觀法事的現場。
其實她也挺圓滿的,人還活著,就有人給她做了多年的水陸道場,還年年祭拜打掃,這比嗣子都還有用。
听她這樣感慨的時候,蕭展毅輕輕擰了一下她的嘴,這胡說八道的,還嗣子?
「等你生了侯府的繼承人,咱們就再生一個給岳父當嗣孫,不用擔心以後沒人清明祭掃缺香火。」他跟她咬耳朵,順便偷個香吻。
徐寧安打了他一下,然後看著遠山道︰「今天是我父親的祭日。」
蕭展毅默默點頭,這他當然也查到了,她選了父親的祭日當徐寧的祭日,將那段歲月一起埋葬。
靶覺到她突如其來的悲傷,蕭展毅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徐寧安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有好一會兒沒有開口說話,最後還是她恢復精神主動離開了他的懷抱,在外總是要保持著有禮的距離。
徐寧安走到涼亭的柱子邊,靠了上去,神情有些悵然。
蕭展毅並沒有打擾她,只是靜靜地陪在一邊。
有些事,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而他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徐寧安其實很怕自己去想那些彷佛已經扔在記憶深處變得久遠的事,所以她日常會給自己找些事做,比如看情色話本。
但有些事融入了骨血,又怎麼可能忘得掉,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自己騙自己也挺不容易的……想到這里,她忍不住低頭自嘲地笑了。
蕭展毅走過去,朝她伸出一只手。
徐寧安看了看,在他微微揚眉的時候才將自己的一只手放進了他手里。
蕭展毅勾起了唇角,牽著她下了涼亭的台階。
山里傍晚的風有些涼,他的手卻很熱,便將她有些冰的手也溫暖了。
徐寧安今天並不是很舒服,因為她的癸水來了。
女子來癸水,身體總是顯得虛弱一些,即使是徐寧安也逃月兌不了這一鐵律。
紅秀和千風都遠遠的守在涼亭外面,此時見兩人從那邊走過來,便迎了上來。
蕭展毅拿過紅秀手里的披風親手替徐寧安系上,又模了模她的手,臉色不悅地道︰「這麼涼怎麼也不知道揣個手爐。」
徐寧安失笑道︰「這都幾月的天了,我還揣手爐?」
「需要就揣,管它幾月的天。」蕭展毅轉頭去看紅秀,「可有給你們姑娘帶手爐?」
紅秀搖頭。
蕭展毅便道︰「日後都備著。」
「是。」
蕭展毅再次牽住她的手,兩個人一起慢慢沿著小徑走回暫時客居的禪院。
他們進的是徐寧安的院子,蕭展毅進去便反客為主地吩咐兩個丫鬟去幫她們姑娘灌湯婆子拿來暖肚子暖手。
徐寧安看著他指揮兩個丫鬟忙活,只是笑著,也不說話。
最後,揣著湯婆子,蓋著薄毯,半臥在床上的徐寧安笑著自我調侃道︰「我這樣有點兒像女人坐月子啊。」
蕭展毅眸色微深,嘴角微揚,「就當提前感受了。」
他這話說得直接,紅英、紅秀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往外站遠了點,姑爺是越來越黏糊了,有時候話說得她們旁邊的人听著都挺不好意思的。
徐寧安直接就伸手打了他放在床邊的手一下,順帶給一記白眼。
「不會說話就閉嘴。」
「那不行,就是不會說才要多練,否則一直不會說話到時候多麻煩。」蕭展毅拒絕得一本正經。
徐寧安這次伸腳踹他。
蕭展毅神色不動地握住她踹來的縴足,輕輕地揉捏。
徐寧安輕咬下唇,神色透出幾許嬌羞來。
蕭展毅嘴角的笑紋擴大,手揉得更起勁。
他親吻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清楚地知道她的敏感點都在哪里,同時他也了解自己的身體,也不敢逗弄得太過,到時出糗的就會變成他。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可是拿了免死金牌的,他動不了她。
兩個人雖然不說話,但眉眼官司卻打得勤。
「咳,」徐寧安清了下嗓子,對丫鬟們說︰「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們。」
紅英、紅秀趁勢便退了出去。
泵娘和姑爺之間的氣氛太曖昧,她們覺得自己杵那太多余了,還是暫時避開吧,反正姑爺也什麼都做不了,不怕。
其他人一走,蕭展毅就從床邊的杌子移從到了床邊,微微俯身湊向她。
徐寧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想干……」她的唇被人堵住,後面的話再說不出來。
把她的唇嘗了一遍,蕭展毅抵著她的額頭輕笑,「還能干什麼,只能干這個了。」
「佛門清淨之地,你還不老實。」她嗔怪他。
蕭展毅半摟著她,讓她靠在自己懷里,手探進她的衣襟,邊模邊正人君子樣地說︰「佛度眾生,我亦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我的七情六慾如何便度不得?」
「你別鬧。」徐寧安伸手按住他作怪的手,臉上已經被撩撥得起了潮紅。
蕭展毅啞著聲音在她耳邊抱怨,「怎麼偏這個時候來了癸水……」
「你回自己院子去。」她拽出他的手,咬牙瞪他,「你還真想在清淨之地胡作非為。」
「也不是不行……」蕭展毅被她瞪得模模鼻子,「你不願意那是不行。」
「快滾。」
「不。」蕭展毅倔強著,「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回去也是滿腦子想著她,還不如待在這里。
「不難受啊?」把她撩撥起來他不也一樣難受。
「難受也不走。」
見他這麼固執,徐寧安也只能隨他了,反正難受他就忍著唄,也是自找的,活該!
躁動平復下去,蕭展毅是不敢再去亂模她了,老老實實地摟著她跟她說話,有一搭沒一搭說了好一會兒閑話後,他突然冒出一句——
「我可能要出京一趟。」
徐寧安怔了下,然後若無其事地道︰「那你注意安全。」
蕭展毅將她往懷里摟了摟,低頭在她頸邊輕嗅,有些不舍地道︰「要好久踫不到你了。」
「呸。」這男人腦子里還能想點別的東西嗎?
「會想我嗎?」
「會。」她並不吝嗇表達自己的感情。
蕭展毅便滿足地笑了,輕輕在她頸上落下幾個吻,怕被人發現,這些**的肌膚上他向來是不敢留下印記的,很收斂。
「走之前,來看我好不好?」他隱晦地提要求。
徐寧安扭頭跟他嘴對嘴親了一口,「什麼時候?」
蕭展毅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個日子,她默默記在心里。
突然之間就離別在即,徐寧安心里猛地生出些許的離愁別緒來,大約是這些日子兩個人太過親密,相處的時間長了,就不太願意分離。
情愛最是絆人心。
她並不問他為什麼出京,出京干什麼,她大約猜得到是朝中的一些事,那是屬于男人的戰場,她不摻和,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勤快的人。
蕭展毅也不跟她說那些事,對他而言,她是他的女人,只要在他的羽翼下快樂地生活便足夠了,其他的事他會處理好。
紅英、紅秀回來的時候發現姑娘情緒突然有些低落,不由雲視一眼,面面想覷。
按理說姑爺是不可能會惹姑娘生氣的,他哄她都來不及,姑娘怎會心情不好?不過,兩人轉念一想,女人家每次身上來癸水情緒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也就沒有探究了。
因為身體不舒服,第二天徐寧安便下山回家了,倒是蕭展毅又在寺里留了兩天,像以往每年那樣,住被了天數這才慢條斯理地下山回去。
幾天後,在他離京的前一晚,徐寧安偷偷翻牆到了蕭家別莊。
兩個人度過了一個瘋狂而熱烈的夜晚。
天色未亮的時候他將她送回了徐家莊子外,看著她翻牆進去,這才轉身領著人離開,還有別的人在其他地方等著他過去會合,然後一起走。
忍著身體不適的徐寧安偷偷回了自己的屋子,今晚有點兒刺激,真的像偷情似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翻牆去跟他幽會呢。
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藉口過去看他,只能偷偷翻牆出去見他了。
一想到要有好長時間看不到那人了,徐寧安心里有些失落,還有些茫然,明明身體很疲累,可是她就是睡不著。
結果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
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徐寧安打了自己一巴掌,告訴自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明天起就多看幾本話本子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徐寧安果然就跟話本子熱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