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蕭陵坦白身分,認了兒女,接下來是挑明帶他們回京的事,陸清菀當然不會爽快的答應回京,至少應該對楚蕭陵的偽裝表示生氣,即便她已經猜到了,但不能改變他欺騙隱瞞的事實。
「你也知道我有任務在身,偽裝隱藏乃逼不得已,不能怪我。」楚蕭陵越來越了解她,她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他只能百般討好、勸說,絕對不能威脅逼迫。
「你可是領了皇差,我豈敢怪你?不過這種感覺確實不好,不是嗎?」她不會慣著他,攤了牌,難道他們母子三人就應該立馬跟他回京?她腦子很清楚,如今他們的問題不過是浮上台面,他們和離了,她又不可能將兩個孩子交給他,還有她在輔國公府遭到的污蔑……總之,存在的問題只是攤在陽光下,接下來是他們之間的角力,什麼該堅持,什麼可以退讓,他們有得討價還價。
這不就是怪他嗎?楚蕭陵很委屈的說︰「你不是猜到了嗎?」
陸清菀冷冷一笑,「我是我,你是你,我與你何干?」
「……」他還是低估她的強硬。
「我如何來到這兒,相信你查得清清楚楚,如今京城只怕沒有我容身之處;至于兩個孩子,你是他們的父親,我不能阻止他們喚你一聲爹爹,但別妄想我會將他們交給你,我怕輔國公府容不下他們,孩子在那兒沒有活路。」輔國公夫人對她的厭惡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對她的孩子肯定不喜。
「我絕不會將孩子從你身邊帶走。」
聞言,陸濟菀微微松了口氣,她還真怕他來硬的。「可是,我一定要帶你們回京。」
「我若是堅持不回京呢?」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兒,我必須回京覆命。」
陸清菀很隨意的擺了擺手,「那你先回京覆命。」
楚蕭陵一臉僵硬。
見狀,陸清菀差一點爆笑,還好最後忍住了,要不她營造出來的氣勢就沒了。
「我們不敢跟皇命相提並論,你還是早早回京處理正事,反正我們這一家子力量微弱,離不開北燕州,若是你忙里偷閑想來看我們,我們會開門迎接。」
楚蕭陵神情轉為嚴肅,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會將你們留這兒,我怕再來一次,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我們跑不了。」
「我不會冒險,我賭不起,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再次走出視線。」
陸清菀的心一顫,這個男人明明怕她把孩子帶走了,干啥說得好像怕失去她似的?還好她不是小泵娘,不會輕易受到迷惑。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你想為自個兒討回公道,我來幫你,我會讓你堂堂正正回到輔國公府。」
頓了一下,陸清菀沒好氣的冷哼一聲,「誰要回輔國公府?」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回輔國公府,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回到我身邊。」嫣紅染上雙頰,陸清菀別扭的轉開頭,這個男人以為自個兒在說情話嗎?
「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委屈。」
「再說,我的氣還沒消。」
雖然還沒氣消,但可以感覺她松動了,楚蕭陵趕緊問︰「如何可以讓你氣消?」
「不知道,反正氣消之前,你別再浪費唇舌。」楚蕭陵轉到她面前,伸出雙手。
陸清菀懵了,「干啥?」
「我讓你打啊,打到你氣消為止。」楚蕭陵一副豁出去的道。
陸清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這個男人是在搞笑嗎?
「我說真格的,你盡避打,打到你氣消,你高興為止,我絕不吭一聲。」
陸清菀惱怒的一瞪,「你真幼稚!」
楚蕭陵真是無辜,「我是認真的,隨你打,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打到氣消。」
陸清菀忍不住踢他一腳,「我更生氣了!」
「嗄?」
「想要我氣消,請你動一下腦子。」陸清菀舉起手敲了他的腦袋瓜一記。
楚蕭陵故作疼痛的抱著挨打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你的脾氣這麼大!」
「對,我的脾氣很大,你還是離我遠一點。」
「不要,我喜歡你有點脾氣。」他喜歡這樣的她,格外的生動嬌艷,像一幅色彩明媚的畫,使人觀之覺得天地都亮了。
陸清菀的臉又紅了,不知道如何應對,索性轉身走人。
「你趕緊打定主意,我盼著听見你的好消息。」楚蕭陵連忙喊道。
陸清菀只是哼了一聲,然後走向廚房。
楚蕭陵左右晃了一眼,看見躲在桃樹後面的兩個小家伙,兩個小家伙先用雙手捂了一下眼楮,然後舉起雙手比了一個用力的動作,這是不忍看他,教他繼續努力的意思嗎?
他一副無奈又委屈的對他們嘆了聲氣,逗得他們捂著嘴咯咯笑,然後打起精神,用力對他們點了點頭,表示接收到了,他會再接再厲,讓她明白他的堅持與決心,況且兩個孩子都站在他這一邊,還怕說動不了她嗎?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陸清菀抬頭看著窗外桃花樹下彈琴的美男子,覺得很好笑,但又有那麼一點點甜甜的,他是想說服她回京,還是在求愛?這是他自個兒的主意,還是有人給他出謀劃策?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主意很不錯,第一日可以視而不見,第二日就受到影響,今日就一直控制不住自己尋聲尋人。
平心而論,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有身為武將的英氣銳利,但舉手投足透著一股文人氣息,剛柔在他身上融為一體,很難教人不心動,而她能守住理智,是因為他背後的輔國公府。
她不曾經歷過輔國公府的事,但原主內心深處對輔國公府的恐懼來看,不難猜想那是什麼樣的地方,當然,她不是原主,不是那種只會忍氣吞聲的人,不過她不喜歡麻煩,樂得閃得越遠越好。
若可以跟他劃清界線,她絕不會跟他扯上半毛關系,偏偏他們有斷不了的連系一兩個寶貝,注定他們會「藕斷絲連」,以至于她想斬釘截鐵拒絕回京也不行。
雖然回京不代表她會回輔國公府,但是斷不了的糾纏,最後怕是逃不開重回補國公府的命運,當然,前提是她必須先洗掉身上的污點。
總之,她不可能一直跟楚蕭陵僵持下去,她和楚蕭陵都要各退一步,最終他們母子三人還是要跟著回京,所以她必須多攢一些銀子,想法子在京城置產,好歹要有間兩進的院子,再買幾間鋪子,當個包租婆。總之,京城銀子的需求量更大,她只有五六千兩的存款真的不夠瞧。
「小姐,歇會兒。」琴嬤嬤端著茶水和點心走進來。
陸清菀收回視線,放下手上的筆,轉身走到炕上坐下,接過琴嬤嬤遞來的濕毛巾,雙手吃了兩塊糕點,再喝下一盞茶,目光不自覺的又尋找外頭的身影,她真是服了他,怎麼如此有耐性?
「小姐,輔國公府欠您的公道該討回來了。」琴嬤嬤的想法很簡單,若無能為力,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忍了,可是如今有世子爺相幫,他們不會孤立無援,過去的污名該洗干淨了。
「我也想早早討回來,但是進了京,什麼都要銀子,首先我們要有自個兒的院子,還要有生財的路子,當然,我們去京城還是可以繼續原來的生計,可是沒有門路,想跟這兒一樣一個月掙上個兩三百兩不太容易。」
生計確實是一個大問題,琴嬤嬤想了想道︰「小姐可以找錦繡坊的楊掌櫃幫忙。」
「楊掌櫃?」
「就我所知,楊掌櫃是京城人氏,成了親之後隨著夫君來到北燕州,最後挑中上河縣的縣城開了錦繡坊,因為在京城名氣很響亮,很快就在縣城站穩腳跟,由此可知,楊掌櫃在京城必有同行友人或者合作過的生意伙伴。」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陸清宛輕拍了一下自個兒的腦袋瓜,憑她的圖樣,只要有門路,不怕沒有銷路,只是有關系跟沒關系的待遇差很大。
「春兒能夠跟楊掌櫃搭上線,也是因為過去在京城合作過。」
陸清宛驚訝的瞪大眼楮,「原來春兒跟楊掌櫃有一段淵源。」
「是啊,要不我們早就斷糧了。」小姐剛剛生下小少爺和小小姐,若沒人參吊著,早就撐不下去了,也是因為如此,他們帶出來的銀子如流水般從指縫中流走,春兒不得不賣繡品換取糧食,只是春兒繡功不錯,但花樣子不行,掙的不足填飽肚子,後來還是楊掌櫃念在過往情分提供花樣子,待遇同繡坊里面的繡娘一樣,情況才稍微好轉。
原主的身體有多嬌弱、多花銀子,她很清楚,其中也有原主求生欲很弱的原因,直到她接手,心態變了,走出房間曬太陽,積極活動身子,慢慢的,灰敗的氣息從她身上退去,身體漸漸好轉。
「這幾日我進城一趟,再問問楊掌櫃能否為我引薦。」
「還有,我們回京正好趕上文華齋的秋季書畫拍賣會,老奴記得小姐手上有好幾幅畫。」
為了在明書齋秋季的書畫拍賣得到更好的價錢,她前頭又完成了兩幅畫,一幅是旭日東升,一幅是夕陽西下,基本上以整片桃花村為景,不過藝術真的是見人見智,尤其在她沒沒無聞之前,想靠賣畫養活一家子,只能想想。
「我的畫去了京城能不能得到青睞,這事說不準,我不能對賣畫抱太大期待。」
琴嬤嬤想了想,又有主意了,「若是得到明書齋的何掌櫃引薦,小姐的畫在京城的文華齋能不能拍賣出更好的價錢?」若能得拍賣會東家的贊賞,在東家的操作下,她的畫確實能賣個好價錢,她在明書齋的拍賣會上能得五百兩,難保沒有這個成分存在,不過這還是跟個人喜好有關,文華齋的東家不等于明書齋的東家,但只要文華齋的東家喜歡她的畫,用不著引薦,她也能夠取得好成績。
「我們不能靠賣畫過日子。」陸清宛皺皺眉。
「這倒是。」
「女乃娘不必擔心,我只是想再拖上一段日子,利用這段日子多賣點花樣子,多存一點銀子,若是可以在京城買兩間鋪子租給人家就好了,也不必自個兒做買賣,生活就沒問題了。」
琴嬤嬤張開嘴巴又閉上,其實小姐可以求助姑爺,他們三個都已經听說了,沒想到這個從天而降的表少爺竟是姑爺,看來姑爺還是很關心小姐的,他們都有眼楮,都看出來了。不過小姐如今越來越強勢,又不願意落人話柄,凡事喜歡跟姑爺鏟清界線,絕對不會向姑爺開口,還是得她自個兒去找世子爺。
「女乃娘真的不必擔心,如今我存銀不少,只是想買位置更好、更有價值的鋪子,最好多備一些銀子。」
琴嬤嬤點頭表示明白了,便退出房間,她自有打算。
陸清菀起身回到書案後面,拿起筆,目光不自覺的又轉向窗外,已經不見楚蕭陵的身影,心里生出一股失落,有他的琴聲相伴,作畫寫字特別有感覺……她怎麼覺得自個兒越來越離不開他?
棒日陸清菀進了一趟縣城,詢問楊掌櫃牽線的事情,不過並不順利,錦繡坊的楊掌櫃在京城有些紛爭,不但牽不了線,還可能招來為難,這可讓她愁死了。
坐在門廊前的台階上,陸清菀漫不經心的看著夜空中的點點星光,心想,她的計劃可能要調整了,鋪子還是買兩間,不過其中一間要退而求次,要求不能太高……真是郁悶,對自個兒荷包好不容易有點滿意了,轉眼又要消下去了。
「桃花村真是個好地方。」楚蕭陵在她身邊坐下。
「這兒確實是個好地方,不但山明水秀,更重要的是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陸清宛別有用意的看他一眼,桃花村若是像輔國公府那樣的地方,原主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還不知道。
「老了,我們也找個這樣的地方過日子。」
腦子先是空白,待反應過來,陸清菀瞬間紅成了一顆隻果,可是教她出聲反駁,她又說不出來。
楚蕭陵嘴唇微微一翹,半晌,閑聊似的道︰「你剛剛想什麼?」
「哦……沒想什麼。」陸清菀緩了口氣,然後挑釁的偏過頭看著他,「入了夜不好好待在房里,四處亂跑,也不怕嚇到人。」
「我看不出來你嚇到了。」
「我不同,尋常人的膽子跟我不能相比。」
「這個時辰還不肯安置的只有你。」
陸清宛聞言一噎,夜貓子的習慣刻在骨子里了,沒有幾年很難改得了。
楚蕭陵見她啞口無言的樣子,不禁笑了,然後直接轉入正題,「我對你們進京之後有一些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怔愣了下,陸清宛好笑的道︰「我還沒答應回京。」
「我相信你會答應,為了兩個孩子。」
陸清宛很想反駁,可是終究化成一聲嘆息,務實的道︰「你說說看吧。」
「我在京城有間書鋪,春秋兩季都會舉辦書畫拍賣,等到明年,我還會去江南開書鋪,也會比照京城的書鋪舉辦書畫拍賣,你的畫交到我的書鋪,我保證可以賣到千兩以上。」他一直知道她喜歡書畫,可是直到琴嬤嬤昨夜給他一幅她的隨手之作——盛夏牡丹,他驚為天人,方知她在書畫上的天賦非比尋常。
琴嬤嬤偷偷找上楚蕭陵,陸清菀並不意外,倒是他話中透露出來的訊息教她大吃一驚,「你是文華齋的東家?」
楚蕭陵微微挑起眉,「你看我是個武將,覺得文人會做的事跟我扯不上邊,是嗎?」
「開鋪子說起來是商人的事,跟武將和文人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承認她很意外,這些年他不是一直在西北嗎?權貴經營鋪子不單為了掙銀子,也是為了收集情報,因此酒樓茶肆是首選,或者做起女人的生意,從後院的女人打探消息,總之,少有人經營書鋪。
「沒錯,開鋪子確實是商人的事。其實,我名下的產業大部分是田地莊子,至于鋪子,我主要都是租給人家,去了西北後為了方便有個吃飯歇腳的地方,這才開了酒樓,楚風大概是開出樂趣,陸陸續續開了四五家,遍及整個大西北,而文華齋是祖母給我的,祖母說我雖然遠在西北,但京里的消息不能全靠國公府,最好有自個兒的人脈。」
有一就有二,然後他就連開了好幾間書鋪,有了文華齋當後盾,在各地開書鋪就很容易,只是並非每個地方都能比照文華齋舉辦書畫拍賣。
陸清菀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因為作品想賣出好價錢,還是要看她的本事。
「我的畫以後就交給文華齋。」
「還有,我祖母在京城有間繡坊——錦織坊,我可以幫你引薦。」
略微一頓,陸清宛點頭道︰「謝謝。」
「其實,養你們母子三人是我的責任,可是我知道你不會接受,只好退一步,在你能夠接受的範圍相幫,這兩條路你能夠走到什麼程度,還是要看你自己。」
「我們已經和離了,養我們不是你的責任,不過如你所言,這兩條路能走到什麼程度,還是看我自個兒,所以我接受你的引薦。」
「若你有什麼生意想做,我們可以合作。」
「跟你合作?」陸清菀皮笑肉不笑的唇角一抽。
「我不懂生意,但我有銀子。」
「不好意思,我也不懂生意。」
「我看你跟明書齋的掌櫃討價還價,應該是有一肚子的生意經。」
「……」討價還價跟做生意能一樣嗎?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會成為你的後盾,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全力支持你。」
雖然她沒做過生意,但是也有一些想法,將來的事很難說,譬如,她想開茶館,自個兒寫話本找人說書,憑著她上一世閑暇喜歡鑽研小說的熱情,她寫的話本肯定廣受歡迎。總而言之,做生意可不是只有銀子就好,還要有靠山,尤其在輔國公府和晉安侯府的夾擊下,沒有人護著,她別想在京城立足,將來她需要他幫忙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有合作的機會,我一定會找你。」
聞言,楚蕭陵松了一口氣,很好,至少不再急于跟他劃清界線,相信過不了多久,她會真正對他敞開心防。
三日後,他們一行人踏上進京的路。
前前後後共四輛馬車,一輛由楚星駕駛,載得是陸清菀和兩個孩子,一輛由趙叔駕駛,載得是琴嬤嬤和春兒,最後兩輛載得是箱籠,分別由楚蕭陵的另外兩個屬下駕駛,而楚蕭陵和楚日幾名近衛全部騎馬,他們分別走在馬車兩側和前後方,另外是小黑,自由奔放的跑前跑後,一轉眼不見蹤影,一轉眼又回來了。
坐上馬車前,陸清菀忍不住再看一眼住了八九個月的莊子……不對,包含原主,有四五年,這兒真的殘破不堪,但為他們遮風擋雨,讓他們可以活下來。
馬車動了,兩個小家伙興奮得直接坐在楚星旁邊,左看看右看看,看著沿路的風光,看著看著,最後直勾勾的看著騎在馬上的楚蕭陵,爹爹真是英武啊!
「你們想騎馬嗎?」自從相認之後,楚蕭陵總是極盡所能的寵愛孩子,想要彌補長達四年在他們生命中的空白。
兩個小家伙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用力點點頭,「可以嗎?」
楚蕭陵看了另一側的楚日一眼,兩人同時靠過來,各抱一個放在身前,兩個小家伙歡喜的啊一聲。
雖然往下一看很嚇人,但後面有爹爹護著,陸雲驥一下子就膽肥了,催著道︰「爹爹,我們可以快一點嗎?」
「不怕嗎?」
「不怕,有爹爹。」
楚蕭陵隨即加快速度,馬兒越跑越快,陸雲驥感覺自個兒快飛起來了,此時小黑不知從哪兒跑出來,跟在旁邊奔跑,還哇嗚哇嗚的叫,陸雲驥忍不住也跟著哇嗚哇嗚的叫。
陸雲蓉見了急忙的扯著楚日︰「日頭叔叔,我也要。」
楚日臉一僵,「楚日」多好听,怎麼變成「日頭」呢?
楚星忍不住炳哈大笑,立馬遭來某人白眼。
「日頭叔叔,快!」陸雲蓉急吼吼的道。
楚日只好踢了一下馬月復,加快速度,陸雲蓉也跟著哇嗚哇嗚的叫。
听見外頭的笑聲,陸清菀情不自禁掀開竹簾往外看,見到馬兒載著一大一小來回奔馳,羨慕不已。
「你想騎馬嗎?」楚蕭陵不知何時來到車窗邊。
怔了一下,陸清宛違背心意的搖搖頭,「不想。」
「娘親,試試看嘛,騎馬可好玩了。」陸雲驥邀請道。
陸清菀堅持的搖搖頭,「等我學會騎馬,我要自個兒騎馬。」
「進京之後,我來教你騎馬。」楚蕭陵很順口的道。
陸清菀直覺的點點頭,而且滿心歡喜,可是點了頭立馬察覺到不對,想改變心意趕緊說不用麻煩他,又說不出口,除了他,還有誰能教她騎馬?
「爹爹,驥哥兒也要學騎馬。」
楚蕭陵伸手模了模兒子的頭,「好,爹爹教娘親、驥哥兒和蓉姐兒騎馬。」
陸雲驥歡喜的又哇嗚一聲。
見兒子如此開心,陸清菀更不會說出拒絕的話,有了父親,兩個孩子的笑容就不曾斷過。
走了一日的陸路到了北燕州的碼頭,他們一行人改搭官船。
陸清宛原本擔心兩個孩子會暈船,沒想到吃了楚星的藥,兩個孩子在船上如在平地,甚至懂得坐在甲板上欣賞水上風光,還吵著要作畫,將海天一色的景色畫下。
兩個孩子一路活蹦亂跳,好像他們是來游山玩水,陸清菀完全忘了回京這回事,直到楚蕭陵告知,他們再一日就抵達京城最近的津州碼頭,她終于後知後覺想起自個兒要進入「戰場」了,麻煩的是,她對「敵人」的了解很淺薄,原主的記憶深處只有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這對她一點助益都沒有。
心情煩躁時,陸清菀喜歡找事情轉移注意力,作畫最適合了,可是夜深人靜,又是在船上,不適宜作畫,倒是能吹吹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楚蕭陵在甲板上擺了兩張圈椅,陸清菀坐在圈椅上吹著海風,漸漸的,心靜了,瞌睡蟲也找上門了。
「這麼晚了還待在這兒,你也不怕著涼。」
陸清菀驚醒的睜開眼楮,茫茫然的看著坐在另一張圈椅的楚蕭陵,半晌,終于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兒?」
「你不也在這兒嗎?」
「……我睡不著啊。」
楚蕭陵笑了,點了點她的額頭,「你的腦袋瓜都要磕到甲板上了。」
怔愣了下,陸清菀尷尬的一笑,揉了揉額頭,「這也太夸張了吧。」
「你能在這兒睡著了確實很夸張。」
「……這兒太舒服了。」
楚蕭陵同意的點點頭,狀似隨意的道︰「你不要擔心,凡事有我。」
心微微一顫,陸清菀沒想到他看出來了,可是又不想在他面前承認自個兒膽怯,「我有什麼好擔心,有世子爺引薦,往後的生計沒問題,再來就是想法子調查當初的事,討回清白。」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陸清菀沒好氣的睨著他,微微抬起下巴,「人總是要長大,如今我是兩個孩子的娘,我不自立,我的孩子怎麼辦?以後誰也別想再讓我受委屈。」
頓了一下,楚蕭陵輕輕的道︰「對不起。」
這不是他第一次說「對不起」,但這一次她听明白了,仔細想想,他確實應該向原主說聲對不起,原主在輔國公府過得那麼卑微,有他的責任,若他願意盡點丈夫的責任,原主不至于那麼悲慘。
「還是不肯原諒我?」
「過去了。」她無法代替原主原諒,但原主心腸柔軟,別人出于誠意的歉意,絕對會接受,而且平心而論,原主也有錯,若是原主強悍一點,也不至于連丫鬟婆子都敢上前踩一腳。
「真的放下了?」
楚蕭陵突然靠過來,兩人的臉頰差一點撞在一起,同時一怔,陸清菀隨即臉紅了,楚蕭陵像是傻了,因為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她,發現她生得像朵粉女敕嬌柔的芙蓉花。
「你……別靠太近了。」陸清菀伸手輕輕一推。
往前一步,他就可以一親芳澤,不過最後一刻還是忍住了,不能急,她對他的心結太深了,他要慢來。陸清菀微微往後一退,清了清嗓子道︰「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安置了。」
「好,明日午時左右就會抵達津州碼頭,從津州碼頭到靜園約一日車程。」
陸清菀隨意的點頭表示知道了,倉皇的跳起來轉身跑回二樓的艙房。
楚蕭陵見了唇角微微一翹,雖然不能太急,但也不能太過溫和,瞧,今日一急,不就有進展了嗎?
走了十日,終于到京城了,楚蕭陵將他們安排在城外的莊子——靜園,進城約莫一兩個時辰,因為陸清菀還未買房,當然只能借住楚蕭陵名下的莊子。
楚蕭陵是輔國公世子,他名下的莊子當然不會像桃花村那種殘破的莊子一樣,可是陸清菀沒想到這根本不是莊子,而是一座別院,說不上多詩情畫意,但無一不是景,難怪還特意取了名字,若她有銀子,也會想要有一座這樣的別院,偶爾帶兩個孩子來這兒度個假。
「你覺得這里如何?」為了他們的落腳處,楚蕭陵想了又想,最後選了這一處,進城一趟不難,而且這兒景色幽美,又有寬闊的空間供兩個孩子游玩,還能上山采果子,下河捉魚。
他們在桃花村的莊子很破敗,但是她很用心給兩個孩子布置游戲玩樂的地方,希望他們每天快快樂樂。
「這兒是個好地方。」看著兩個孩子前前後後跑來跑去,陸清宛無法昧著良心說普普通通,而她也確實喜歡這兒,有山有水,放眼看去通體舒暢。
當初在桃花村時,她不急于進城買房,原因之一是城里的房子空間較小,孩子沒地方玩耍,當然孩子上了學堂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對于玩耍也沒有那麼大的需求,但這是男孩子,女孩子的生活還是圍繞著小小的房子。
「若是你喜歡,你們索性在這兒住下來,我可以請先生來教驥哥兒和蓉姐兒。」
「驥哥兒明年一定要上學堂,他應該有自個兒的朋友,倒是蓉姐兒,我想幫她請個女先生。」其實她自個兒也教得了孩子,可是她要掙錢,難免不夠周全。
陸雲驥跑過來,扯著陸清菀的手,興奮的道︰「娘親,楚日叔叔說莊子後頭有一個跑馬場,明日我們就可以學騎馬了。」
「娘親娘親,我也要學騎馬。」陸雲蓉跑過來抓住另一只手。
「娘親沒意見,只要你們……爹爹有空教你們。」雖然相認了,但要她親口承認實在別扭。
楚蕭陵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翹,分別伸手模了模兩個孩子的頭,「休息個兩日,爹就教你們騎馬。」
兩個孩子笑著點點頭。
「好啦,跟你們楚日叔叔去外頭瞧瞧。」
兩個孩子立馬跑過去,一左一右抓住楚日,吵著要出去外頭探險。
「你想去看看跑馬場嗎?」
陸清菀點點頭,隨著楚蕭陵沿著外圍繞到莊子後面。
兩人很快就來到跑馬場,馬廄離跑馬場不遠,此時正好有馬夫出來遛馬,楚蕭陵便拉著陸清菀在觀賽處落坐。
這會兒兩人可以好好說話了,楚蕭陵提議道︰「關于買房的事,我認為慢慢來,待一切步上軌道,你覺得如何?」
這一點陸清菀毫無異議,她認為買房是一輩子的事,當然要仔細再仔細,好歹要先熟悉京城,知道哪個區域是優良住宅區,上一世好學區附近的房子特別貴不是沒有道理,若非經濟條件有限,沒有人喜歡住在龍蛇混雜的地方。再說了,沒有什麼比先確保穩定的收入來得重要,她還是先掌握跟錦織坊的合作,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先進行。
「我想先買兩間鋪子,每年可以收些租金。」
「這是小事,我讓楚月幫你張羅。」
「謝謝,還有,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
「能否不要對莊子上的人透露我們的身分?」她可不想還未喘口氣,輔國公府和晉安侯府的人就殺上門。
雖然他迫不及待想讓他們站在眾人面前,但是未洗去她身上的污點之前,隱瞞身分其實是一種保護。
「你放心,我有分寸,我說過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委屈。」
「我也說過,沒有人可以再讓我受委屈,我只是討厭麻煩,人家故意抓著事情不放,我不想理會還不行。」
「是是是,我知道,不過,你真的要以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身分借住這兒嗎?」
陸清菀斜睨著他,「難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莊子不同于輔國公府,奴僕的規矩難免松散,我怕他們約束不好自個兒的態度,怠慢你們。」
撇了撇嘴,陸清菀冷笑道︰「我記得輔國公府的規矩也不怎麼樣。」
楚蕭陵聞言一噎,在母親刻意的挑剔刁難下,不難想像府里的丫鬟婆子待她什麼態度,只是他很少待在府里,根本不會留意這種事。
「對不起。」
「不必,你管不了別人的教養。」奴才都是看主子的態度下菜碟兒,輔國公夫人一有機會就折騰她,奴才對她的態度能好得了嗎?
楚蕭陵實在不知如何反應,承認他管不了母親嗎?母親就是有諸多不好,兒不嫌母丑,他兩面不是人,只能暫時閉嘴。
「你不必擔心我們,又不是缺了雙手,我們可以自個兒來,若能夠給我們一個小廚房那是最好,我這個人挑嘴,兩個孩子的胃口也養刁了,吃不下尋常人做的吃食。」
下人要刁難他們很簡單,飯菜不香,她又不能說什麼,人家吃什麼,他們當然只能吃什麼,畢竟他們只是借住,沒有權利挑嘴。其實,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弄個紅泥小火爐,只是那玩意兒能做的料理有限。
「這個我早有安排,有個小廚房,你們隨時想吃什麼就可以弄什麼。」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廚房的供應難免有所疏漏,更別說莊子上的食材粗鄙,她肯定受不了。這段日子的深入接觸,他發現她非常重視吃,不是吃得貴,而是吃得講究、吃得美味。
陸清菀不想太感動,可是沒法子,她的心還是被他的體貼打動,這一趟進京,住得好,吃得精致,不難看出他在這上頭用了心思,顯然,他也注意到她很重視飲食。
「今日早一點休息,明日我帶你們進城。」
陸清菀歡喜的點頭應了,早早跟錦織坊談妥合作,她的心也能定下來。
皚國公府玉和院內,匡啷一聲,輔國公夫人鄭玉安嚇了一跳,手上的茶盞瞬間墜落,碎了一地。
「你說什麼?」她肯定听錯了,兒子從來不是之人,甚至因為國公爺的後院亂七八糟,不喜歡女人靠近,要不,她早就塞女人進兒子的後院,兒子也就不會至今連個孩子都沒有。
王嬤嬤微微一顫,神經頓時繃得更緊了,「夫人,老奴是听翠兒說的,翠兒昨日回寧河村的莊子探望爹娘,得知世子爺前幾日帶了一個寡婦去了靜園,那個寡婦還帶了兩個拖油瓶。」
「翠兒親眼見到了?」
「這倒沒有,翠兒說,世子爺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打擾貴客,甚至還為他們設了小廚房,他們不跟靜園的人一起用膳,若是世子爺在靜園里,也是跟他們一起用膳,所以靜園里的人見到他們,還得遠遠的讓路。」
鄭玉安的臉色越來越沉重,「世子爺每日都會去莊子嗎?」
「這幾日都去了,還帶著那個寡婦和兩個拖油瓶去跑馬場騎馬,听說世子爺寵得很,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家人,因此便有閑言閑語鬧出來,說那個寡婦是世子爺的外室,她為世子爺生了兩個孩子,世子爺不便帶回輔國公府,便安置在莊子上。」
這實在太荒謬了!鄭玉安惱怒的轉頭看著大丫發冬梅,「你去看看世子爺出門了嗎?若世子爺還沒出門,請世子爺過來。」
冬梅應聲退出房間。
鄭玉安擺了擺手,示意丫鬟收拾地上的碎片,「重新沏一盞茶過來。」
丫鬟動作俐落的收拾地上的碎片,再重新徹了一盞茶過來。
鄭玉安喝了一盞茶,心情穩定下來,揮手讓丫鬟婆子出去,這才讓已等在外頭的楚蕭陵進來。
鄭玉安試探的道︰「皇上不是還沒有給你安排新的差事,你怎麼還是日日不見蹤影?」
「雖然皇上還未安排新的差事,但兒子每日還是要進軍營。」他已經呈報明峰鎮滅門血案的結果,皇上顯然有自個兒的考量,並未進一步裁示,只叫他休息一些日子,偶爾抽點時間上京營幫忙練兵。
「皇上突然將你召回來,難道是要你接管京營?」兒子得皇上看重,鄭玉安當然開心,可是有兒子好像沒兒子,她覺得很郁悶,堂堂一個國公夫人過得比那些姨娘還憋屈。
「皇上大概是覺得兒子在西北待夠久了,又受不了祖母叨念,便召兒子回來,至于如何安排兒子,皇上可能還沒決定,兒子也不清楚皇上的心思,反正皇上叫我先進京營幫忙,我就每日上京營轉轉。」
「既然只是上京營轉轉,每日先過來陪娘用早膳總可以吧。」
「兒子答應祖母了,時間上若是允許,兒子會先到大長公主府陪祖母用膳。」
鄭玉安完全忘了上頭還壓著一個尊貴的婆婆,慶幸婆婆她平日住在隔壁的大長公主府,又不喜歡人家吵她,要不,憑她對自己百般的嫌棄,日子可難過了。
「我知道,在你心目中,你祖母最重要。」鄭玉安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兒子是她的,可是婆婆嫌棄她腦子不夠聰明,擔心她教不好兒子,硬是將兒子從她這兒帶走,以至于兒子自幼就親近婆婆,教她這個娘心酸啊。
「娘,祖母最近身子不適,兒子得多陪陪她老人家。」鄭玉安擺了擺手,不想在此事上頭跟他糾纏,還是先弄清楚莊子上的寡婦和拖油瓶比較重要,于是開門見山的道︰「我听說你從西北帶了一個寡婦和兩個拖油瓶回來?」
怔愣了下,楚蕭陵微皺著眉,「誰在娘面前胡說八道?」他知道這事遲早會傳到娘耳中,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這是胡說八道嗎?難道那個寡婦和兩個拖油瓶不是你帶回來的?」
「他們確實是我帶回來的。」
「他們是誰?」
略微一頓,楚蕭陵神情轉為嚴肅,「娘,兒子做事自有道理,能說的,兒子自然會告訴娘,不能說的,也請娘不要追問,可以嗎?」
鄭玉安臉色微微一變,口氣有些不悅,「你突然帶了一個寡婦和兩個拖油瓶回來,娘難道不應該關心一下嗎?」
「他們只是暫時住在莊子上。」他還恨不得立馬將他們帶回輔國公府。
「為何要讓他們暫時住在莊子?」
「兒子自有原因。」
鄭玉安冷哼一聲,「你敢發誓,你跟那個寡婦一點私情也沒有?」
「娘還不了解兒子嗎?兒子是那種不靠譜的人嗎?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兒子自有分寸,要不,皇上也不會看重兒子。」楚蕭陵事實上並未回答娘親的問題。
這倒也是,可是人就在那兒,總不能沒個理由吧?鄭玉安張開嘴巴又閉上,兒子的嘴巴比蚌殼還緊,不說就絕不會說,不如先交代人盯著,若有什麼不妥之處再處置,兒子又沒成親,就是跟個寡婦有所牽扯也不至于壞了前途。
「好吧,娘相信你,那個寡婦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不過你是不是該成親了?你都二十五了,身邊好歹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鄭玉安是真的心疼兒子,身邊侍候的全都是大老粗,吃穿用度一點都不精心,哪有貴公子的樣子?娶了妻子,不但有個女人照顧,兒子也會過得更好。
「兒子的差事還沒下來,皇上會不會讓兒子又回西北,兒子也不確定,還是過些日子再說吧。」
「去了西北又如何?你把人帶去就好了啊。」鄭玉安不敢抱怨皇上的安排,但忍不住骯誹,出身武將世家的青年才俊又不是只有兒子,為何獨獨讓她兒子去西北那種苦寒之地?
「兒子如今只想著差事,其他的事暫緩。」
頓了一下,鄭玉安遲疑的道︰「你不會還惦記著那個女人吧。」
「……娘不要胡思亂想。」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但鄭玉安捕捉到了,目光不由得一沉,「娘可警告你,娘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庶子庶女,既然從姨娘的肚子爬出來,就要懂得安分,別妄想攀高枝,她可沒那個本事守得住。」
楚蕭陵不喜歡跟母親起爭執,因為會沒完沒了,他沒那個閑功夫,可是事關陸清苑,他不說幾句又憋屈。
「出身不是自個兒可以選擇,沒有人樂意當庶子庶女,非要有人出來承擔,那也是當父親的錯,為何要納妾?守著一個妻子真有如此困難嗎?」
聞言,鄭玉安倒是放心了不少,兒子最討厭那些姨娘小妾的,想必不會跟那個寡婦搞在一起。
「娘可不管,輔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能是那種見不得人的出身。」當初若非國公爺背著她定下晉安侯的庶女,對方還拿了救命之恩當由頭,她說什麼也不會同意那個女人進門,還好那個女人心胸狹隘,擔心她逼著兒子納燕兒為妾,竟將燕兒推落湖,要不,她如今還要日日看著那個女人生悶氣。
「兒子趕著出門,過幾日再來陪娘說說話。」楚蕭陵起身行禮,便急匆匆轉身離去。
「娘還沒說完……」鄭玉安最後只能化成嘆息,兒子生得太出色,她很驕傲,可是她管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