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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強寵 第八章

作者︰朱輕類別︰言情小說

第八章

這一日衛靈蕊正在房里收拾,突然想起昨夜傅錦程說,要做兩個大枕頭。且如今已經入了冬,大官人屋里的窗紗也該換成厚實的。于是她便打開院門喚來了婆子,「大娘,煩你去請了湯嬤嬤來。」

守在門口的婆子說道︰「蕊兒姑娘,今兒湯嬤嬤不得閑,省城府里的老太太遣了人過來說事兒,湯嬤嬤作陪去了。」衛靈蕊奇道︰「可知是為了什麼?」婆子搖頭,「我等不知。」

衛靈蕊只得說道︰「那便請大娘去傳個話,等湯嬤嬤得了閑兒就過來一趟吧。」

婆子應下。衛靈蕊又掩上了院門。雖說省城的傅府來了人,也未必與後宅有關,衛靈蕊還是有些心驚膽戰的。但要問她為什麼憂慮,她也答不上來,只覺得……內心深處隱隱為自己如今的尷尬身分而覺得十分不妥。

人胡思亂想的時候,時間最是難熬。她索性拿出了針線直勢,坐在院子里做針線活。可一直等到了天黑時分,湯嬤嬤也沒來。

夜里傅錦程回來的時候,衛靈蕊便問他,「大官人,听說省城來人了?可有什麼要緊事?」他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就是為了些家務事來的,還有去走動一下親戚家,並無甚要緊之事。」

去和親戚家走動走動?

衛靈蕊半信半疑。那這個親戚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若不然,省城府里也不會特意派個人來……且湯嬤嬤還一整天都沒空兒,定是去作陪了。

湯嬤嬤是大官人身邊最德高望重的僕婦,能讓她整日作陪的人,來頭定然不小。啊,說不定……是省城老太太身邊的有頭有臉的僕婢!

這麼一想,衛靈蕊心里就更加不安了。可大官人的態度也擺得很清楚,他不想說這件事兒。衛靈蕊也只好將這疑問悶在心里,只和往常一樣,盡心服侍。

直到第二天晌午的時候,湯嬤嬤才過來了,「蕊兒姑娘你找我?哎呀,昨兒事情多得很,我一時之間給忘了,還請姑娘不要見外。」自從衛靈蕊得到了大官人的寵爰之後,湯嬤嬤就對她很是客氣。

衛靈蕊先是要把做枕頭和換窗紙的事兒說了,又問湯嬤嬤,「听說昨兒省城來了人?」

湯嬤嬤一笑,「姑娘放心,無甚要緊事,就是派人過來問年禮的。」然後又說,「姑娘的吩咐我知道了,待會子就讓人出去買棉花回來充枕頭,窗紗也去買回來……啊對了,那枕頭套子是咱們自個兒做,還是讓要去外頭買現成的?」

衛靈蕊道︰「枕頭套子我自己做,待會子嬤嬤開了庫房讓我去選幾塊布料子吧。再就是如今已經入了冬,記得窗紗要選紅的、顏色越淡越好。冬日天冷,糊上粉紅的窗紗看起來暖些,就怕大官人不爰紅色。」

湯嬤嬤笑道︰「大官人又不管這等事,只要是姑娘喜歡的,大官人都喜歡。好啦我知道了,這就讓人出去采買,再索性去布鋪拿了窗紗樣子回來給姑娘選吧。我走了。」

衛靈蕊微微一笑,送走了湯嬤嬤以後,她坐在院子里發呆,心中疑慮漸生。不過就是省城來了個人……結果大官人的說法竟然與湯嬤嬤的不一樣?一個說是要去走親戚,一個說是來問年禮的?

如是真大光明的事兒,何必瞞著她?這麼一想,衛靈蕊吃了一驚,難道說,省城來人……竟然是對著她來的?

這時,院子外頭傳來了婆子的叫門聲,「蕊兒姑娘,煩你開開門,湯嬤嬤命我過來領著姑娘去庫房挑布料子呢。」

衛靈蕊被嚇住,清醒過來,連忙起身去開了門,又跟著婆子去了庫房。她一邊選布一邊突發奇想,問婆子道︰「大娘,昨兒省城來人是為了什麼?」

那婆子也沒想那麼多,答道︰「是那邊的老太太遣了人來給咱們大官人做媒呢,說的是隔壁松岩縣縣丞董大人家的千金。」

「什麼!」衛靈蕊失聲驚呼。

那婆子也愣住,連忙改口,「啊……不、不是、不是。蕊兒姑娘,你看我這張嘴喲,沒、沒這事兒,真沒這事兒!其實是、是那邊的老太太請我們大官人請媒……啊……不不不,這、這……」婆子的應變能力顯然不如大官人與湯嬤嬤,說到後來就不知所雲了。

衛靈蕊沒揪著這事兒追問,婆子也就唯唯諾諾的,再不敢吭聲。

衛靈蕊選好了布料回到院子里,便掩了門坐在院子里發呆。原來是大官人要娶新夫人了?是啊,大官人出身富貴,能與他結親的,想必也都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吧,像她這樣的貧家女,自然是配不上他的。

再說了,听說大戶人家規矩多,新主母遣散通房妾侍什麼的,簡直太常見了。

也不知為何,衛靈蕊只覺得心房處隱隱作痛。

他真會娶繼妻嗎?這念頭剛一冒出來,衛靈蕊便笑了。他正值壯年,又孤身一人,連子嗣也無,不續弦,才會被人指指點點呢。

那麼,他會娶個什麼的女人呢?嗯,定然是個美貌的千金小姐。那……想必他也會十分寵爰他未來的妻子吧?怎麼寵爰……是不是像他對她那樣?這麼一想,衛靈蕊更覺得心兒痛得直抽。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默默地難受了一會兒,衛靈蕊做起了針線活,按著傅錦程的要求,做了兩個大枕頭套。等到湯嬤嬤派人采買了棉花回來,她又忙了一通,總算在天黑之前、做好了兩個又松軟又棉實的大枕頭。

夜里傅錦程回了後院,對這兩個大枕頭十分滿意。可直到就寢時,衛靈蕊才知道原來他是用這兩個枕頭來對付她的!

他要她的時候,將兩個枕頭疊放,叫她趴在上頭,他就從後頭進去。又或是讓她躺著,用枕頭墊住她的腰,讓她那本就柔軟的腰肢更易彎曲,他采擷的時候就更加不費吹灰之力。還有……

誒,那過程簡直讓衛靈蕊沒臉說,只要一想起,她的臉兒就燒得通紅。

就這樣,傅錦程對她倒還是一樣,處處體貼,夜夜寵爰,仿佛從沒發生過這事。衛靈蕊也就自欺欺人的想,大約董縣丞家千金的事兒不是真的。

又過了四五日,傅錦程突然派人傳話給衛靈蕊,說有摯友來訪,他今晚上不回後院了,要與好友夜談。

衛靈蕊沒說話,覺得這也挺正常的,只她多問了傳話的婆子一句,「可知來訪的是哪一位?」那婆子答道︰「听說是松岩縣丞家的董公子。」

衛靈蕊呆住。所以這是……董家千金的兄弟來相看大官人的意思?

到了夜里,因大官人不在後院留宿,衛靈蕊也沒臉自個兒睡在他屋里,便回了自己的小屋。小屋里冷冷清清的,床鋪也不如大官人的床柔軟舒適。衛靈蕊睡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眠。直到天快亮時,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然而在夢里,她一會兒夢到大官人穿著吉服喜袍,用根紅綢兒將一位穿金裹銀的千金小姐迎入府中,他面上的笑容深深地刺痛著衛靈蕊,最後生生將她給驚醒了。

醒來一看,天已大亮了。

衛靈蕊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洗漱了就匆匆往大官人的院子趕。卻發覺他昨兒夜里根本就沒回來,當然也就用不著她的侍候。

衛靈蕊嘆了口氣,無精打采的收拾屋子,打掃院子。

沒曾想,快到晌午的時候,傅錦程又突然回來了,急急地對她說道︰

「蕊兒給我收拾行李,我得去一趟省城,我大約要待上六七日左右。」

衛靈蕊下意識問道︰「大官人是和董公子一塊去嗎?」傅錦程一愣,答道︰「不是,董兄已經回去了。我去省城……主要是為了亡父的忌辰。」

衛靈蕊已經動手替他收拾衣裳了。听了他的話,她咬住唇兒,心想他既用了「主要為了」這話,那必然還有「順便再做點兒什麼」的意思。想必就是為了與董家的聯姻吧?

她垂了頭,只是動手為他收拾好行李,然後又喚了明月、清風進來,吩咐他們好生服侍大官人。

傅錦程在府里用過午飯就走了,而他一走,衛靈蕊就覺得院子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簡直教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既無聊又苦悶。

這無聊的日子只過了一天。

第二天,府里來了個婆子,說是省城老太太派來的管事嬤嬤,姓冷。湯嬤嬤領著冷嬤嬤來後院見衛靈蕊,說傅老太太派冷嬤嬤來教衛靈蕊規矩。

衛靈蕊很是吃驚。

她就是個尋常侍女,老太太如何得知她的,還專程派了人過來教她規矩?學什麼規矩?

雖心有疑慮,可衛靈蕊並沒有詢問的立場,只好向冷嬤嬤見過禮。

冷嬤嬤上下打量了衛靈蕊一番,突然問道︰「姑娘可曾為大官人侍過寢?」衛靈蕊被嚇了一跳,俏臉瞬間漲得通紅,但這又是個她無法否認的事實,只得垂著頭應了一聲有。

冷嬤嬤頓時笑道︰「還真是個沒規矩的!」她雖笑著說話,語氣卻冷得出奇,看向衛靈蕊的眼神還帶著一絲鄙夷與譏諷。

衛靈蕊愣住,不由得抬頭看向了她。

「放肆!」冷嬤嬤輕喝,「居然還敢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還不跪下認錯!」

衛靈蕊看看湯嬤嬤,又看看冷嬤嬤,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知道嬤嬤是長輩,我理應敬重。我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嬤嬤指出,我改了就是……可我和嬤嬤都是奴,我的契還是活契,嬤嬤既是服侍老太太的,想必是個家生僕,那麼嬤嬤憑什麼要我跪你?」

聞言,冷嬤嬤圍著衛靈蕊轉了兩圈,冷笑道︰「喲,還是個牙尖嘴利的,那我就和你說實話吧。原是老太太遣了我來管教你規矩的,你若要問為什麼,我也不瞞著你,是因為我們大官人要續弦了,就怕你這通房丫頭不懂規矩,沖撞了未來的新夫人。」

衛靈蕊頓時如遭雷劈,像是鐵錘擊中了她的心口,砸得她心痛如絞,且還不能呼吸。她求救似地看向了湯嬤嬤,似乎在問,冷嬤嬤說的可是真的?

可當著冷嬤嬤的面,湯嬤嬤不好說什麼,只得安慰衛靈蕊,「這幾日你先听冷嬤嬤的,放心,不會太久的。」

冷嬤嬤皮笑肉不笑地和湯嬤嬤聊了一會兒的話,就請湯嬤嬤離開了。可她並沒有教衛靈蕊學什麼規矩,而是直接讓衛靈蕊跪在院子里,直到天黑……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婆子送了兩份飯菜過來,冷嬤嬤自顧自地吃了一份,又用筷子將另外一份飯給挑得亂七八糟、還對著飯碗吐了口唾沫,這才叫衛靈蕊起來,喊她吃飯。

衛靈蕊揉著已經僵硬了的膝蓋,盯著那份混著唾沫的飯菜,又看看冷嬤嬤,大感意外。

冷嬤嬤說道︰「看著我做甚,吃吧。」因見衛靈蕊搖頭,她又冷笑道,「你一個通房,乃是低賤之人,莫說新夫人進門以後願不願意賞你一口殘羹剩飯了,就是賞屎賞尿,你也得吃下去!」

衛靈蕊仍然搖頭。

冷嬤嬤說道︰「不吃就不吃,那今兒你就餓著吧!我告訴你,明兒後兒也是這樣的飯菜,你若不願吃,就等著餓死吧!好了今兒我也乏了,姑娘回去吧,明兒再過來學規矩。」

衛靈蕊撫了撫疼痛到麻木又僵硬的膝蓋,慢慢地走了。回到自己屋里,她看到桌上擺放個食盒,一看就知道應該是湯嬤嬤送來的。

打開食盒,看到食盒里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飯菜,她松了口氣,食不下咽的吃了起來。

她當然感激湯嬤嬤的細心。可是……如果將來新夫人進了門,又是個不能容得下她的,湯嬤嬤還敢這樣和新夫人作對?那……大官人呢,他是會護著他的妻子,還是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