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偷了程泓文的餐費,自己舉手。」
導師的眼楮凌厲的掃向班上三十多名學生。
大家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搖頭。
「把眼楮閉起來。」導師確定每個人的眼楮都閉上之後,才又道︰「拿了錢的人自己把手舉起來,老師答應,不會懲罰。」
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半個人舉手。
導師怒了,「如果不承認,被我找出來的話,不僅要記過,我還要處罰全班跑操場。」
導師企圖利用同儕的壓力,來讓偷竊者就範。
「哪有這樣的啦!」
「到底是誰偷的快承認!」
「被我知道是誰偷的,我一定要打死他!」
學生抗議的抗議,不平的不平,威脅恫嚇、委屈不滿的聲音此起彼落。
「是章佩築偷的。」
突然有道指控憑空冒了出來。
原本還一副事不干己樣,托著腮,望著操場上打球的同學的章佩築詫異的轉回頭來,不明白怎麼會受到指控的長睫納悶又吃驚地眨了眨。
「左鎮垣,你親眼看到的嗎?」導師質問。
「想也知道啊。」左鎮垣兩手交叉在頸後,身子往後傾,椅子的四支腳有兩支離地,吊兒郎當的笑容藏著得意。「章佩築每次餐費都拖很久才交,但她今天卻是一來就繳了,一定是她偷了程泓文的餐費去繳的。」
視柯南為偶像的他發揮偵探精神,對于自己的推理有根有據而洋洋得意。
章佩築望向坐在最後一排,個子是班上最高,體格是班上最壯,拳頭也是最大,還是學校學生個個聞之色變的小霸王的左鎮垣。
「我沒有。」天生嗓音細女敕的她弱弱的爭辯。「餐費是女乃女乃給我的。」
可是同學們完全沒有把她的抗辯听進去。
「對耶,為什麼她這次繳得這麼快?」
「搞不好程泓文的錢真的是她偷的。」
「太過分了,快承認啦,我不要跑操場!」
同學七嘴八舌逼她承認。
「我沒有。」章佩築原本就白皙的面孔這會兒更是白得像張紙,但語氣十分堅定。「錢真的是女乃女乃給的。」
導師覺得左鎮垣說的話不無道理。
每個月要繳的餐費,章佩築總是一拖再拖,甚至拖到兩個月一起繳,一直讓老師很頭痛。
章佩築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媽媽再嫁,爸爸不知在去年還前年因為意外過世,目前是由女乃女乃扶養,而不知道是她的姑姑還叔叔家中有房產,所以沒有辦法申請清寒補助,但她家的情況也確實不好,同樣讓導師很煩惱。
「章佩築。」導師做了手勢要她站起。
手扭著學生裙裙擺站起來的章佩築原本頭低低的,可是想到女乃女乃說過,沒有做錯事就該抬頭挺胸,立刻又把頭高高昂起,小小的鵝蛋臉寫著倔強。
「我沒有偷。」嬌女敕的嗓音讓她的辯解听起來很薄弱。
「沒有關系的,」導師微笑,「我可以體諒你,不會責怪你的。」
「我真的沒有偷。」她咬著唇,不讓冤屈的眼淚掉下來。
導師嘆了口氣,「下課後到導師室來,你先坐下。先上課了。」
上課了,但班上同學仍在竊竊私語,指責章佩築偷竊不敢承認。
章佩築難受得小小拳頭在桌上握緊,手臂發顫。
快要下課時,突然有名婦人匆匆忙忙跑進來。
「不好意思,老師,我是程泓文的媽媽。泓文的餐費放在家里忘了拿了,我幫他拿過來。」
錯愕驚訝聲此起彼落,左鎮垣的臉色更是難看。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推理錯誤了。
導師面色尷尬的下了講台,「是忘了拿嗎?」
「對啊。」程媽媽歉然一笑,招手叫程泓文過去。「你忘在客廳桌上了,每次都這麼迷糊。」
「噢。」程泓文拿過放餐費的信封,頭低低的,不敢看班上任何人。
「所以不是章佩築偷的?」
「那左鎮垣根本猜錯了嘛,還以為他多厲害跟偵探一樣。」
四周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全落入左鎮垣耳里,他氣得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程媽媽走了後,導師清了下喉嚨,面色也有些尷尬,回避章佩築清澈的目光。「既然餐費找到那就好了,我們繼續上課。」
章佩築怔怔看著導師。
為什麼沒有人跟她道歉呢?
誤把她認錯小偷,為什麼沒有人覺得該給她一聲「對不起」呢?
下課時,左鎮垣走來程泓文的位子,火大的朝他的桌子重重捶了下去。
「你自己錢忘了帶,差點害我們跑操場。」左鎮垣怒罵。
「我……我忘記了嘛。」嚇到的程泓文哭了出來。
「就是啊就是啊!」同學異口同聲,「差點害慘我們了。」
「下次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揍你!」左鎮垣生氣的揮動拳頭。
「嗚嗚嗚……」程泓文嚇哭了。
左鎮垣一回身,就看到章佩築一雙大大的眼直直盯著他。
「看屁!」
拳頭轉朝她揮了揮。
她沒有任何懼意,依然直視著他,「你要不要跟我道歉?」
「我干嘛道歉?」
「你猜錯人了,我沒有偷錢。」章佩築生氣的喊。
「沒偷就沒偷,再吵我就揍你。」拳頭再次舉起來威嚇。
「你應該要道歉。」章佩築固執道。
「你跟程泓文害我丟臉,我沒打你就不錯了,還道歉。」惱羞成怒的左鎮垣狠狠踢了章佩築的桌子一腳。
章佩築如他所願安靜了,低下頭去,坐正身子朝前,心底依然不平,拳頭握得死緊。
明明是他弄錯了,為什麼不道歉?
為什麼導師不道歉?
為什麼程泓文不道歉?
難道就因為她每次餐費都遲繳,所以活該被冤枉嗎?
章佩築忿忿不平地想著。
她以後一定要當那種只要犯錯就得跟她道歉的人!
不管是誰犯錯,都得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