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睦星繃著身體忐忑不安,卻也在這緊繃的時間流逝下迷迷糊糊地睡著。
在渾渾噩噩的思緒下,有個念頭在腦中反復回蕩。
她之所以成為考古學家,就是希望能藉由老祖先遺留下來的點滴,拼湊出完整的歷史全貌,對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一直抱著敬畏與保護的心情。
如今龍冥王朝珍貴的護國神石就在她的手上,她當然也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它!
這想法不斷的在腦中回蕩,思緒已經模糊的言睦星完全沒發現,她懷里的龍螢石石心仿佛有一股力量緩緩匯聚,使得盒子發出微微的顫動……
清晨,破嘵的晨光透過茂密的樹林灑落,周遭亮了起來,百鳥鳴聲取代夜里不知名生物發出的各種奇怪讓人不安的聲響,言睦星也跟著醒來了。
她一睜開眼回過神便發現有人靠近帳篷,心一凜,她下意識將裝著木盒的包包緊抱在胸前。
突然,一抹聲音傳來——
「星,你醒了嗎?」
听到費爾遜壓低的聲音,言睦星趕緊起身,掀開帳篷門探出頭喊︰「團長,我醒了。」
「準備一下,對方來接你了。」
她看了看時間還很早,這時間要是在平常,還沒有到準備上工的時間,想來是要她趁著大家都還在睡時離開。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這次的任務讓她有鬼鬼祟祟、偷偷模模的感覺。
只是都已經到這地步了,也容不得她多想,言睦星定了定心神才開口︰「團長,我需要十分鐘梳洗,可以嗎?」
「可以。整理完你就到渡口去。」
因為已經挺進叢林深處,要離開得搭幾個小時的船才能到達最近的城鎮,而從城鎮到國際機場,又是一段漫長的旅程。
言睦星光想便覺得發暈,卻也只能強振起精神,加快手中的動作,免得讓接她的人久候。
十分鐘後,言睦星準時走出帳篷,看到費爾遜已經在外頭等著她。
從這邊到搭船的小渡口需要二、三十分鐘的時間,這段路程,費爾遜不斷交代著守護龍螢石的細節。
言睦星認真听著,腳下踩過厚實而潮濕的落葉地毯,很快地就到了小渡口。
一走出密林,視線豁然開朗,當她看到像是中型獨木舟的汽艇小船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戴著鴨舌帽、墨鏡、身材健碩的高大男人時,竟感覺心頭無來由一陣怦動。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言睦星捶了捶心口,暗暗哀號了一聲。
發什麼瘋?
暗斥完,她又不免怪起那個陸皓白,與她根本不認識,卻膽大妄為的把她的初吻給奪走了。
逃跑的雖然是她,但他的名字、他的身影與他的吻,也該死的深深烙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注意到她的動作,費爾遜擔心地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言睦星面色一窘,尷尬的掰了個超別腳的理由。「沒事,只是……抓癢,呵呵呵……」
最好抓癢會用捶的,很別腳的理由,但慶幸費爾遜沒繼續問,只是開口︰「過來,我先介紹你們認識。」
她頷首,屏著氣息听著費爾遜開口︰「這是LU,退役前是歐洲外籍兵團一等一的好手,作戰能力極強。目前他所在的公司『突援任務』是民間營救團體,執行的多半都是困難、危險的拯救任務,公司里的成員個個都是好手,所以你不用扭心。」
言睦星卻因為他的介紹稍稍走了神。
在台灣時她曾听說過,歐洲的外籍兵團到台灣以優渥高薪招募過人才,但畢竟是賣命的工作,選才嚴格,真正加入後便會駐防到最危險的地區進行反恐、鎮壓暴動的任務。
她只是身懷珍奇玉石,卻得動用這樣的等級,實在讓她很難放松心情去面對這一趟任務啊!
心略定,她再度看去,只看到男人手扶著鴨舌帽邊緣,朝她點了點頭致意。
因為距離加上鴨舌帽的暗影,她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樣,而這感覺更讓她心慌意亂。
因為……她很不小心又想起某人。
于是,莫名的心慌意亂伴隨著忐忑,把她的情緒攪得一團混亂,她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感覺心跳規矩一點。
「LU,人貨都交給你了。」
「收到!」
男人簡扼開口,起身離開駕駛座,走到船緣,朝著仍站在岸邊發怔的女人伸出手。
費爾遜見言睦星遲遲沒有反應,輕拍了拍她的肩。「去吧!」
言睦星回過神,看到男人朝她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搭在那雙厚實的寬掌上。
兩人的手部肌膚一相觸,粗糙的厚繭磨著手心帶來微微的麻意,她有些不自在,想縮手卻感覺男人緊收手指,將她的小手完全包覆在掌心。
男人熱燙的手溫帶來說不出的親密,而且握住她手的力道,似乎有點過了?
言睦星詫異的抬起眼,想將他看得更清楚,這時水流的波動讓汽艇震晃了一下。
「小心!」
他的聲音才落,腳剛跨過船緣的言睦星被那個震晃弄得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撞進他的懷里。
「沒事,我扶住你了。」
言睦星整個人靠在男人厚實的胸口,雖然他穿著救生衣,但她仿佛可以听到他的聲音透過胸口甕甕的傳來,震得她的耳膜發癢。
這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她再度慌了起來。
「謝、謝謝!」她邊說邊拉開兩人的距離,確定自己站得穩當才轉身向費爾遜揮手道別。
見她像被燙著似的彈開、站穩,男人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指向一旁。「把救生衣穿上。」
听到男人沉冷的聲嗓,言睦星拉回目光,順著他指的方向找到救生衣穿上。
「我們要兩個小時的船程才會到最的小鎮,今晚會在那里過夜。」
因為是第一次來到這完全遠離文明的地方,來時言睦星心里是充滿期待的,抱著探索的心態,好奇的看著、觀察著、感受著。也因為如此,船程時間,會經過哪幾個小鎮才能抵達繁榮城市她都是知道有概念的。
她點了點頭,沒多久便听到汽艇的馬達發動劃破了原始叢林的寧靜,才連忙在背對著男人的船邊坐下。
坐穩後,她感覺汽艇向前移動,因為四周只剩下汽艇的聲音,在這有限的空間里,只有她與這個叫做LU的男人,那種手足無措的尷尬感又一次悄悄涌上。
言睦星覺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極了,怕自己又做出太丟人的舉動,她干脆完全不看向男人,努力把他當空氣。
但是男人的存在感實在太強烈,她忍不住在心里月復誹起團長,從這里到法國總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費爾遜應該幫她找個女保鏢,才能免去孤男寡女相處時的尷尬。
船行得十分平穩,水流意外的平靜,言睦星胡思亂想的腦袋,隨著迎面而來的風漸漸平靜。
汽艇不斷掠過覆蓋在水面上茂密的植被,吹撫在臉上的風涼爽舒服,把雨林里的潮濕悶熱都給帶走了。
平穩、寧靜的舒服感,讓昨晚睡得不好的言睦星,昏昏沉沉便直接趴在船緣打起瞌睡。
突然,天氣說變就變,太陽躲到厚厚的雲層後方,風在瞬間變強,下一刻天空居然落下豆大的雨滴,把酣睡中的女人頭上的帽子給吹飛了。
雨滴啪答啪答打在河面激起圈圈漣漪,也打在言睦星半側的小臉上,她驚醒,感覺帽子飛走,情急下便伸出手去抓。
她這激動的一抓,略站起的身子讓汽艇輕輕晃了一下,她一個重心不穩,瞬間朝河中俯身墜去。
LU專心開著汽艇,一雙眼無法克制的定焦在女人身上。
她雖然背對著自己,讓他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她的一舉一動落入眼底,還是讓他總是緊抿的唇,無意識地往上揚。
只是同時他心里還是有些納悶,怎麼她居然會沒有認出自己?
正落寞之際,他卻看到她落水,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地低咒了一聲。「該死!」
河里盡是一些危險的生物,他曾听說有個十多歲的孩子失足掉進河里,不幸遇上食人魚,不用幾秒鐘已經被啃食殆盡,等村民們救起那孩子時已是一具白骨。
就算不是食人魚,鱷魚、蛇類,任何一種水里的生物都足以讓她的下場十分淒慘。
他迅速沖向她,在她的手即將沾到水面的那瞬間,長臂攬住她的腰,使勁將她整個人拖回船上。
言睦星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狀況有多危險,在意識到自己要跌下河的那一瞬間,她睡意盡失,後背狂滲出一層冷汗。
先別說自己的小命,她身上背著的可是價值連城的龍螢石,如果真的掉進河里,用一百萬個言睦星也賠不起啊!
正絕望之際,她突地感覺腰間一股驚人的力道襲來,硬生生把她給拽了船上。
將她拽回的力道可說是快狠準,她回過神,卻只听到耳邊傳來身體撞上船板的聲音,以及汽艇受影響的劇烈晃動。
她以為汽艇要翻了的驚呼出聲,卻沒想到汽艇只是晃了一下,並沒真的翻過去。
跟著,一抹有著明顯怒意的冷嗓由耳際飄來。
「女人,你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豆大的雨啪啦啪啦的下著,言睦星顧不了身上被雨打濕,側過眸看向那個被她壓在身下的男人,驚詫的瞪大了眼。
這一番動作下,她的保鏢頭上的鴨舌帽要掉不掉的卡在額頭,清楚的將主人的容貌展現。
男人有兩道飛揚的濃黑俊眉,唇線剛毅的唇,鼻梁高挺,雨水落在他剛俊的臉龐上,有著說不出的性感強悍……
她居然後知後覺的發現,LU就是近來擾得她的神思恍惚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