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副總,妳還不下班呀?」
原木辦公室桌椅前正坐著一位面容精明、神色略帶疲憊的清艷女子,年約三十歲上下,臉上畫了妝,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了幾歲,而她精致的妝容讓她顯得沉穩干練。
她的目光專注在面前的屏幕上,頭也沒回地對剛收拾好廚房、一邊和她說話的二廚輕應了一聲。
「加班。」
「又加班呀!妳可真拚,自己的身體要顧,現在仗著年輕硬扛,等妳老了可就那里痛、這里酸的,妳的用心我們都看得出來,簡直把老東家的心血發展得淋灕盡致……」
只是做再好有什麼用,老東家姓張、她姓竇,八竿子打不著關系,她再費勁也不是她的。二廚心里不禁為她叫屈。
「不加班不行,外面的競爭太激烈,若沒有吸引客人回流的特色,咱們餐館就會被遠遠扔下了。」這是她所不願意見到的,對于這間「福記餐館」她投注相當多的感情。
看著不如往日的營業金額,眉頭微皺的竇青青實在沒法開心,加上對面又開了一間懷石料理和燒烤店,餐館的來客數明顯下降許多,況且一些年輕族群還是偏向無須等待太久的餐館。
而中老年族群雖然是較為固定的客源,可隨著高齡化以及荷包的縮水,大多數都開始減少外出用餐,除非是必要的應酬或聚餐,包場的情形越來越少,預定的人也比以往少上很多。
她知道這是經濟不景氣的緣故,也和他們餐館的菜色少有變化有關,餐館內的老師傅都年歲不小了,偏偏還剛愎自用、任人唯親,旁人的建議一概听不進耳朵,一意孤行,自認為手藝一流,不肯做些新的變化,堅持所謂的傳統。
傳統不是不好,的確有不少老客人好這一味,問題是幾十年不變的口味,那些老饕們早就吃膩了,他們也想吃吃新菜色,畢竟一成不變的東西吃多了沒意思。
可是那些固執又自以為是的老師傅個個架子擺得可高了,不管怎麼好說歹勸,依然不為所動。
好在她竇青青打小就在餐館打工,從洗碗小妹一路做到目前的副總位置,眼看著就要升總經理……
眼中閃過隱隱的光芒,帶著些許復雜。
老師傅們是看著她長大的,脾氣是大了些,但對她算是疼愛有加,除了堅決不改菜色和做法外,其他部分和她倒是有商有量,平日也把她當小輩看待,有說有笑、和樂融融,宛如一家人。
這也是她始終不離開的原因,她太重感情了,舍不得這些人,即使外面高薪聘請她去飯店當主管,她考慮再三還是留下來了。
只是……
眉間的皺褶微微透露出忿然。
「哎呀,妳別加班了,快回家去,妳做再多餐館也不會是妳的,留給那個誰去頭痛,不是說老東家很看好他嗎?年一過就要交接了,傳給下一代接班人。」
新接手的那人根本不懂廚藝,對餐館經營更是一竅不通,何況叫一個拿槍的改拿鍋鏟,能看嗎?
二廚比竇青青大六歲,是中年轉業,靠關系、走後門進來的,不過人很勤快又肯學習,已經快升主廚了。
他唯一的毛病是嘴碎,仗著上面有人罩著便口無遮攔,什麼都敢說,沒想過少說話少是非的道理。
人和人相處久了自然有感情,在二廚眼中竇青青像自家妹妹,他當然多了一份偏心,妹妹受了委屈,他不忍之下也有所不平,卻沒法為她討公道。
畢竟是老東家做的決定,下面的人不好說什麼,人家想把餐館交給自家人沒什麼不對,這叫傳承。
一提到「那個人」,原本心情不快的竇青青更加郁悶。
「沒事,老東家這把年紀也該退休享清福了,給年輕人發揮的空間……」
可為什麼是他?她心中無限悵然。
兩、三年前,年近七十的老東家就提過要找人接手,他體力不行了,想回鄉下養雞種菜、安享晚年。
那時她以為他在暗示要將餐館交給她,讓她多努力些,想必不會虧待她,誰知道在她萬般期待中卻有了變量。
謝明朗,老東家張東福唯一的外孫,一名不畏死、游走國際間的國際刑警。
張東福沒有兒子,只有一名嫁給公務員的女兒,女兒身體不好,就只生下謝明朗一個孩子。只是謝明朗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討厭廚房的油煙味,十來歲便往外跑,鮮少待在家里,張東福一年見到這個外孫不超過五次,而且謝明朗早就放話不會接手「福記餐館」,讓外公另外找接班人。
隨著時間過去,張東福老了,背也挺不直了,而在餐館干了十七年、又和謝明朗算是青梅竹馬的竇青青是眾望所歸的接班人,她的付出大家都看得見,連張東福也屬意她。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一次的任務中,謝明朗被自己最信任的屬下背叛,和他一起出任務的搭擋沒能活著回來,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這一次他傷得很重,手腳嚴重骨折,還有肺血腫等等,是靠專機緊急送回國搶救了三天三夜才勉強搶回這條命,之後他住院三個月又復健半年,人才稍微恢復健康,至少能自行行走。
不過這次的受傷把幾個長輩嚇壞了,一個個疾言厲色不許他再回到國際刑警崗位,而他大概也不想讓父母、外公擔心難過,干脆把工作辭了,打算休息一陣子自己開間偵探公司。
可是還沒等他盤算好,張東福因一腳踩空從二樓滾落一樓,傷了腰椎,必須長期臥床治療,老人家一心惦念著餐館,奄奄一息地捉住外孫的手托付,他拒絕得了嗎?
其實這是兩家人想逼唯一的後代安定下來的法子,不要他再從事高危險工作,張東福是傷了腰,但沒有他對謝明朗說得那麼嚴重,請個看護照顧還過得去,衣、食、住、行尚可自理,不到動不了的地步。
然而這樣的決定,對竇青青來說卻是晴天霹靂。
「哪是沒事,看妳兩只眼楮都發紅了還不休息,妳呀!要為自己多想想,別拚過頭把身體搞壞了,都說了,妳做得再多人家也看不見……」
二廚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畢竟他不是走正當管道進來的,空降進來的接班人對後廚人員都不熟,所以很難說情、看情面,不像竇青青這樣重情義,他很怕被裁員。
「算了,周大哥,我做好分內的工作就好,不強求,你也趕緊回去,你家胖胖可在等爸爸回家陪他玩樂高呢!」竇青青笑著提醒,二廚三歲大的孩子正調皮,也很黏爸媽。
周大哥大大嘆了口氣。「皮呀!這小屁孩,一拿到玩具就不放手,好了,我也不嗦,先走了,妳也別太晚下班,咱們門口這條路最近事多,對面的夫妻又在吵架……」
他都說不說了還念叨了將近半個小時才走,愛說話的人不讓他說個過癮會憋死人,加上他跟的大廚為人十分嚴謹,平時最討厭話多的人,可見這位舌長三寸的二廚工作時憋得多狠,一見到竇青青便無法閉上嘴,老是說個沒完。
「唉!總算走了……」耳根子清靜了。
又投入工作中的竇青青緊盯著計算機屏幕,安排下個禮拜的菜單和確認訂位人數,同天有兩場喜宴共七十八桌,其他非包場的訂單有七單,分別訂了三桌、五桌……訂單桌的比較少,中午晚上不到二十桌,還有特殊點菜要求的……
牆上的電子鐘一分一秒的跳著,不知不覺中,又是幾個小時過去,全身骨頭僵硬的竇青青揉揉酸疼不已的肩頸,拿出一塊高縴餅干吃著止饑,然後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大口一飲——
咦!沒了?
再抬頭一看,快十二點了。
發現時間將近午夜,又餓又累的她整個人突然就沒力氣了,吃完最後一塊餅干又到飲水機那邊喝了杯溫水,這才準備收拾凌亂的桌子走人。
她明天還有個早晨會議要開,討論最近的進貨是要改用價格較貴的有機蔬菜,或是農民自產自銷的蔬菜。
太晚睡怕又爬不起來,這一、兩個月爺爺女乃女乃的身體又不舒服了,她打算連絡北部開醫美診所的二叔、三叔,讓他們帶兩位老人家去他們認識的診所做個全身健康檢查,有病治病、沒病調養,兩人也該盡盡身為兒子的孝道。
竇青青的爺爺是開中藥鋪的,早年鋪子生意還不錯,拉拔大了三個兒子,只是除了老大,也就是她父親之後從事中藥中盤商這一行外,其他兩個兒子都成了西醫,畢業當上醫師並且搬出去後就很少回來。
竇青青十三歲那年,她父親載著母親去吃友人喜酒,回程時遇到酒駕事故遭人追撞,一人當場死亡、一人送醫不治。
然而一夕之間成為孤兒的她不僅沒有得到叔叔嬸嬸的照顧,反而利用爺爺女乃女乃忙著處理她父母喪事時,假意說要協助處理保險以及理賠相關事宜,趁機將那些錢都佔為己有。
隨後兩人合開了間時下最盛行的醫美診所,把所有的錢全花光了,等爺爺女乃女乃忙完喪事,這才發現錢已經沒了,想要也要不回來,手心手背都是肉,又不可能為此將剩下的兩個兒子告上法庭,為此爺爺女乃女乃兩人都氣出病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加上隨著醫療技術的發達,中藥鋪慢慢成了夕陽產業,抓藥的人少了很多,他們又沒有合作的中醫診所,加上和叔叔們嘔氣,爺爺女乃女乃不願意收他們的錢,因此日常生活就過得比較艱難,光靠中藥鋪的收入沒法應付一般開支和竇青青的學費。
所以她一下課,以及假日、寒暑假便去打工,「福記餐館」的老東家張東福和她爺爺是多年好友,老東家人很好心,讓她算鐘點計費,什麼時候去都可以,不必特意排班。
有感于老東家的心腸好,竇青青打從開始在「福記餐館」打工就特別用心做事,之後也一直沒離開,畢業後甚至直接在餐館里工作,被人挖角也不走,只為回報他的照顧。
「啊!餓死了,好想吃泡面……」
餓得受不了的竇青青翻找起儲物櫃,打算吃完東西再走,誰知里面空空如也,她忘了補貨了,看看時間也晚了,她將隨身側背包往身上一掛便要關燈離開去買東西吃,畢竟餓太久胃會受不住,她有輕微的胃病。
走到一半,驀地,她想起自己忘了東西,又轉身回到辦公室。
那是一雙環保筷,純銀的,上面刻了她的名字。
這是她二十歲時爺爺送她的禮物,銀色是她喜歡的顏色,而且銀箸能試毒,這算是爺爺的一種幽默吧。
此外這副筷子設計得很有巧思,將筷子的一端輕輕旋開,里面是細薄刀刃和雙頭叉,可以用來切肉、叉東西吃。
竇青青很喜歡這副筷子,一直帶在身邊,每到用餐時間便會拿出來用,于是她匆匆地趕回三樓。
「福記餐館」是三層樓建築,一樓的一半是大型宴客廳,能容納六十到七十張桌子,另一半是廚房,放置各種生鮮食材和廚具,二樓是迎賓廳,主要供小型的宴會或商務聚會使用,一共闢了七間,最小的一間可以放置三張桌子,最大的一間則是圓桌加長方型桌子,能坐八十人。
三樓除了VIP包廂外則是員工休息室和辦公室,以及提供員工自行料理的小廚房,食材自備,有需要的人可以自己煮食。
從三樓下來的竇青青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她關上門,上鎖,一出店門來到人行道上,一陣冷風吹來,她下意識拉拉衣領想擋風,可是冷風已經忽地灌入衣服里頭,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來杯熱可可吧。」
突地,微熱的觸感貼上臉頰,嚇了一跳的竇青青連忙往左邊一看,一道頎長的身影就靠在門口柱子旁,手里還拿著一杯熱可可。
「又是你,謝明朗!」他簡直陰魂不散,每次回頭總能瞧見他,好像他一直都在自己身邊似的。
本來平靜下來的心情一瞧見這個人又不平靜了起來,兩人相識超過十五年,然而每回見面就像結了八輩子仇一般,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惹人厭,隨口一句話就能吵上半天。
後來長大了,彼此稍有收斂,不過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見面就是大眼瞪小眼,簡直要瞪成斗雞眼。
再後來,謝明朗當上國際刑警,他們見面的時間就少了,彼此也更加成熟了,不管過去是否吵翻天,甚至大打出手過,近幾年已經會心平氣和的聊上幾句,就像是朋友一般,不再劍拔弩張。
然而這也只是開頭幾句話而已,說沒幾句兩人又會故態復萌,互相毒舌一番。
周遭的人笑稱他倆是不吵不鬧不成對的歡喜冤家,越吵感情越好,她曾不以為然的抗議,反對被硬湊成對,可是身邊的人卻因為她的反駁而更加起哄,認為兩人是天生一對的合拍,尤其兩人都嘴賤。
「不是我還有誰,女孩子別老走夜路,一間破餐館而已,不值得妳賣命。」
一臉嘻皮笑臉的謝明朗將手中從便利商店買來的熱可可往前一遞,一口雪白牙齒在夜里特別顯眼。
接過紙杯,竇青青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別讓你外公听到這話,不然吐你一缸子血。」
「哈!我準備好降血壓藥和CPR急救,當他的面我也這麼說,餐館內的器具老舊不堪,那幾個倚老賣老的廚師食古不化,不肯學習新菜色,餐館為什麼不能做檸檬鴨、泰式料理、咖哩料理?偶爾做一些有什麼關系,我只說來一道牛肉炒河粉,妳看看他們,一個個眼楮瞪得跟牛眼似的,還老說我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傳統……」
能吃飽就好,吃得滿意便是美味,十大菜系各有各的好。
想要月兌穎而出,就得創新,不能一成不變,「福記餐館」走的是中高價位路線,若沒法滿足客人的口月復之欲,遲早也會流失客源,步向下坡路,現在不就是如此?
「你的傷好了吧?沒留下創傷後壓力癥候群?」她扯開話題,不提看著她長大的老師傅們,一是尊重,一是念舊情。
看她明明瑟瑟發抖還拿著飲料,他催促道︰「喝吧,喝吧!我沒下毒,妳暖暖身體。我的傷不打緊,是他們在那窮緊張,不過斷條腿、手骨折、肺血腫而已,小事小事……」
他不在意的揮揮手,似乎三次停止呼吸、差點宣告不治的人不是他。
「小事?」她呵了一聲,喝了一口熱可可,溫暖的熱飲一入胃,整個人頓時暖和了起來。「你沒把命玩掉都是小事,對吧!」
眼神精明銳利的謝明朗露齒一笑。「不就是小事嘛,干我們那一行的,是沒把命當回事的。」
他追求的是刺激,除暴安良倒在其次,身為國際刑警,查緝的大多是高知識分子所犯下的案件,與這些人斗智、斗膽量,斗誰的動作更快一步,追捕的過程中腎上腺素高飆,重重驚險,緊張又刺激。
「那你活著干什麼,直接從高樓往下跳不是更刺激,享受迎風而展的快感,落地時砰的一聲,腦漿四溢。」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竇青青忍不住說兩句挖苦話。
她看不慣他生死由命的態度,一點也不愛惜父母給予的生命,從沒想過他身邊關心他的人,失去雙親的她知道那種心挖空的痛,若能時光倒流,她希望爸媽還能活過來。
「怕妳孤獨,給妳送熱飲來。」他並未正面回答,眉一挑,帶著幾許痞子的意味,好似他專為護花而來。
竇青青面色不變,但心跳略微加快。「我下班了。」
意思是她下班了,不用他這個老板費心,他們的關系沒好到他特意多此一舉,她走她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彼此不相干。
「下班了也要關心,妳在餐館工作了十幾年,也算是老員工,我這是老板福利。」深夜送熱飲,愛心滿滿。
「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嗎?」一想到她原本要升的總經理位置被他佔了,積了好幾天的不滿一下子爆發開來。
看她臉色一沉,目中含怒,笑意一僵的謝明朗趕緊滅火。「非也、非也,跟我無關,我對餐館一點興趣也沒有,妳要怪去怪我外公,走,我陪妳去罵他。」
他說著便拉起她的手,神色自若、旁若無人,彷佛兩人常常有這舉動,習以為常。
事實上他倆的確是眾人口中的歡喜冤家,然而平常吵歸吵卻少有肢體接觸,更別說做出現在這種主動「牽手」的動作,甚至表現出如此理直氣壯,一副「妳是自己人,我牽妳是理所當然」的態度。
「放……放手,謝明朗,你又在發什麼瘋,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吃虧的人是她,他這個既得利益者卻在一旁幫她跳腳,實在讓她心情復雜。
「咱們認識幾年了,妳還連名帶姓的喊我,不別扭嗎?改口喊我明朗。」這種稱呼彷佛和她相隔千山萬水,多生疏。
當他出任務時發現自己被同伴出賣,從奔馳的貨櫃車車頂推落,在他落地前,腦海中浮現出的不是回顧一生的跑馬燈,而是一張神采飛揚的笑臉——
她手上拿著大學畢業證書在他面前炫耀,雖然晚了一年,可也半工半讀完成學業,她可以成為「福記餐館」的正式員工了。
那時候他才忽然明白,原來他的心里一直有她,不管他走得多遠、去了哪里,她就是拉著風箏線的人,只要手指輕輕一扯,他便會回頭,不需催促地回到她手中。
這是一個烙印,烙在心坎里,在面臨多次的生死關頭時硬將他拉回來,而在這次浮啊沉沉的生與死之間,他撐著一口氣在心里想著,他一定要活下來,親口告訴她——
「我喜歡妳,做我的女朋友吧!讓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只是他真的活下來後,那一句「喜歡」偏就說不出口,每每一見到面,沒講三句話就如平日一般的斗嘴,告白的話好幾次沖到嘴邊,可是總會遇到種種的意外阻攔,不是剛好有人從旁邊經過,便是路邊有人按喇叭,甚至還有直升機低空掠過,將他的聲音掩蓋掉……
他的運氣比踩到狗屎還糟糕,沒一次是順利的。
竇青青用古怪的眼神看他,「你真的病了。」
而且病得不輕,他們之間一向是互喊全名,有時還「竇胖子、謝瘋子」的喊。
竇青青年少時期是有點胖,肉肉的,但自從被取笑後就不敢多吃,力行節食,還研究了不少健康的輕食吃法,這才瘦回標準體重。
「我沒病,我是想對妳說……」手心有點冒汗的謝明朗吞了吞口水,準備大膽示愛。
「咦!你看,那兩個人在干什麼?」不太對勁。
手被握住,竇青青有些不自在的連他的手一起抬高,指向對街的小吃店。
小吃店的隔壁是瓦斯行,一對中年男女正在門口拉拉扯扯,男人拿著打火機狀似要點,好像威脅要燒女人,女人一邊大叫一邊閃避,男人見狀更加激動,對女人又打又罵,女人不甘示弱,還手打了回去,男人憤怒不已,啪的一聲點燃了手上的打火機。
「青青小心!」
基于國際刑警察覺危險的本能,謝明朗反身抱住身高只到他肩頭的竇青青,順勢將她壓倒在地。
同時轟地一聲,地面產生一股劇烈震動,一波強大的氣旋由對街沖出,瞬間的氣爆將瓦斯行連同停在路邊的車輛通通炸毀,爆炸聲和玻璃碎裂聲混雜其中,隨著氣爆沖出的各種碎屑殘骸,讓附近甚至對面的人事物都受到波及。
先前吵架的男女首當其沖,已經鮮血淋灕的倒在地上,火光沖天,瓦斯行烈火熊熊、濃煙密布,被炸出的鐵門、家具等等滿地都是。
而竇青青和謝明朗呢?